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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事情就面对,这是孙呈侬和岳定曦的共同点,再说,身体有病,当然就是治疗,逃避也没有用。
孙呈侬决定要动手术,但还是向医生争取缓冲的时间,因为她得把挂心的事情处理好,才能无牵无挂的和病魔战斗。
事实上,即使她在网路上查过相关的病例资料,她仍对这一切感到惶恐,还是无法想像自己的情况会如何?也许很糟糕,也许幸运之神特别眷顾,但无论如何,过程一定是很辛苦的。
不只她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受影响,毕竟照顾病患是很折腾人的事……她最先想到的是岳定曦。
他几乎已经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家里又有个罹患癌症的老婆,要怎么负荷?
她哥哥把他害得那么惨,而他又这么努力不懈的想振作,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拖累他?
不行!她爱他,希望他好,她待在他身边不但一点帮助都没有,现在还会拖垮他,她得割舍,离开他才行。
可是,要怎么离开他呢?
他们是夫妻,还有婚姻关系,她不能一声不响的走,那她要拿什么正当理由才能让他放手?
医生已警告要尽快动手术,否则再拖下去,对病情会更不利,她没有太多时间了,没办法慢慢循序渐进,所以她以反常的行径和态度来表现——冷淡、挑剔、任性,没事就找碴,故意惹他不高兴。
“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岳定曦坐在客厅里,等着半夜才回到家的妻子,一见她进门,不禁板起包公脸质问。
“哦,两点了。”孙呈侬看看手表,像是没有发现他的不悦,回答的口气很随兴。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他蹙起眉,追问行踪。
她最近真的很反常,好像是从那次她回娘家住了三天回来之后,就开始愈来愈不对劲。
她变得暴躁易怒,经常往外跑,不再进厨房,也根本不打扫,甚至很不耐烦看到他。
“去夜店,和大学同学。”她倒是没避讳的回答,踢掉高跟鞋。
“夜店?!”他诧异扬声,站起身愠恼地问:“跟谁?”
他的问题,霍地拉住正走向卧室的孙呈侬的脚步,让她僵了一僵。
完蛋,谁?根本没这回事,她哪知道谁?
别紧张,要惹他生气,这是好时机,镇定应对吧!
她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脸上一丝波动也没有,却明显看得出她不高兴他的探问,静止了约莫五秒钟,她又把头转回去,兀自走进卧室。
没想到她竟然连甩都不甩就走开?!岳定曦呆了一呆,未几,积压多时的怒气像火山一样爆发。
“孙呈侬,你是怎么回事?”他低吼,踩着愤怒的步伐跟进卧室。
“你干么这么凶?”她旋踵回嘴,巴掌大的脸蛋上也酝酿着怒意。
“你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我问你跟谁出去,你为什么不回答?”他的眉头已经皱到可以夹死蚊子了。
“你应酬的时候,我有问过跟谁吗?”她伶俐的反问。
岳定曦一时语塞,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我是因为工作。”
“你工作就可以,我想要散散心难道不可以?”她尖锐的继续回道,借题发挥。“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快乐?”
听她坦白心情,岳定曦还是关心的缓下语气。“你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连你自己都顾不了了不是吗?”她故意说道,知道自己这话是在伤害他,但若是不这么做,未来带给他的伤害将更多。“坦白跟你说,我已经快受不了这样追着钱跑的日子了!”
他怔愕,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以为自己的老婆被外星人附身了。
未几,胸口陡然升起漫天怒火,烧红他的眼。
“你很清楚我今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处境,居然还说这种话?”
“是,就是因为我哥闯了祸,亏欠你,所以我就得认命的留下来弥补赔罪吗?”她口吻尖酸,伤着他,也伤着自己。
“你认为在我身边是在弥补赔罪?”他定定看她,抑着怒意,语气过分轻缓。
她勇敢迎视他目光,明白这句话会是彻底改变彼此关系的关键,只要开口回答,就可以很快达成她的目的,可是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掐着,像是在制止她别这么做……
可是,此时脑袋的晕眩感提醒了她,时间紧迫,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在此时打退堂鼓,要快刀斩乱麻。
“是。”她斩钉截铁地答。
他深沉的凝视她,感觉身处北极,天寒地冻,冷彻心扉。
他以为他们是一对相爱的夫妻,以为他们会同甘共苦,相偕一生,所以他再累、再难熬,都还是咬牙硬撑,对她好的信念也从来没有变过,结果,现在成了是他一厢情愿的笑话?
她居然把待在他身边当成是替她哥哥偿罪……这意思是,她并不乐意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失败了,负债累累,她认为他没办法重新站起来,所以不愿再和他一起熬了?
孙呈量是他的至交好友,最后背叛陷害他;孙呈侬是他深爱的女人,却在他跌入谷底时,想要放开他的手!还真应验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这句话。
岳定曦静默片刻后,忽然笑了,笑声蕴着浓浓的自嘲,却宛如利刃,刨割着她的心。
孙呈侬咬紧牙,努力压抑横亘在胸臆间的酸楚,逼退汹涌泪意。
“你如果想走,我不会强迫你留下的。”男性尊严被践踏,他只能在言语上逞强。
“你要说话算话。”她勉力牵唇,故意露出一种得偿所愿的笑容。“我们离婚吧!”
离婚二字宛如炽烫的熔岩,灼烧她脆弱的心房,而岳定曦也如遭雷殛般的怔立,久久没有应声。
“这真是你要的?”他嗓音异常低沉,眼神如地狱般黯寂冷凛。
“是,如果能好聚好散,我会很感谢你。”她知道已经达成目的了,但仍暗自希望他别因此而恨她,所以收起了尖刺,缓下口吻。
“那就如你所愿吧。”他点头,再点头,像被抽去了魂魄,缓步走出房门。心碎的感觉原来是痛到连再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成了!终于做到了!孙呈侬跌坐在床畔,不晓得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自有意识的眼泪一颗颗碎落颊畔,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溃堤。
“定曦,对不起……”她双手捂面,伤痛的喃喃低语。
是她没有福分继续当他的妻子,没办法健康的陪他走下去,所以,就到这里吧!
就这样,岳定曦和孙呈侬结束短短两年的婚姻,从此,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