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兆桀请何曼青和何哲邦去吃炭火烤肉,何哲邦十分健谈,加上万兆桀爱屋及乌,所以两人初次见面的互动相当愉快。
从何哲邦口中,万兆桀认识了他所不知道的曼青,对她的了解比原本还要多了些,但还不够,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吃完晚餐,把电灯泡送回家,万兆桀和何曼青心血来潮的到河堤散步,边走边闲聊。
“你弟弟挺好相处的。”愉快的晚餐,让万兆桀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最重要的是,以为恋情面临危机,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这令他感到庆幸。
“是啊,这是他的优点。”何曼青看他们相处融洽,她比谁都高兴。“他很乖,很懂事,因为爸妈不在身边的关系,所以很早熟。”
父母至少陪伴了她十三年,但哲邦却是不到九岁就失去了父母的疼爱,所以对于比她早失去父母陪伴的弟弟,她有着许多的心疼怜惜。
“之前听你提过父母亲是意外过世,如果你愿意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意外吗?”万兆桀侧头探问。缺乏信任是因为不够了解,所以他想了解更多,免得又发生那样误会她劈腿的鸟龙。
“是车祸。”何曼青黯下了眸光,回想过去心情会很低落,所以总是简言带过,但万兆桀已经是她最亲密的人,她愿意都告诉他。“我爸当场就不行了,我妈是拖了半个多月才走,那年我刚念国中,哲邦还不到九岁。”
脑海深处的记忆扉页,倏地跃到十多年前的某些画面——一对茫然无劝的小姊弟在手术室外相拥哭泣,万兆桀心里打了个突,有些怔忡。
当初和他们车子相撞的那对骑士夫妇也姓何,同样遗下了一对姊弟,那时也是男的当场过世,女的在加护病房住了半个多月宣告不治……
会这么巧吗?
“那对方有赔偿负责吗?”心里的疑惑鼓吹他继续打探。
“有。”一旁有长椅,她坐了下来。“对方好像是有钱人家,开车的是受雇的司机,保险公司有理赔,那司机的老板也有替他赔一些钱……唉,赔再多钱也换不回我们的爸爸妈妈!”说着,她鼻酸的红了眼眶。
万兆桀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心情跟着沉重。
他记得当时最后打听那对姊弟的消息,是被外地亲戚收养,离开了台北,如果连这点都符合,那肯定就是他们了。
“父母都不在了,你跟哲邦又还那么小,后来是怎么生活的?”他蹙眉,继续探问。
“后来,叔叔婶婶把我们接去中部一起住,直到我满十八岁。考上了北部的大学,我才带着哲邦出来独立,回到台北租房子住。”
万兆桀心一沉,这下子是百分之百确定了。
他们曾有过那么一段渊源,却在十几年后的现在相遇相恋,老天爷是在对他们恶作剧吗?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虽然曼青满十八岁了,但哲邦还只是个国中生,为什么急着搬出叔叔家独立?
“中部住不习惯吗?”他刻意这么问。
何曼青远眺河面,沉默了几秒才再开口,简言解释。“总是寄人篱下嘛,叔叔婶婶自己也有三个小孩,我们住在那里,他们也会觉得有负担。”
“不是有赔偿金吗?”他直觉地问。他知道那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她的叔叔婶婶揽下照顾他们的责任,自然会经手那笔钱,要维持生活开销、学费杂费绰绰有余,不会造成他们额外的负担。
“是有啊,但总会用完嘛。”她没讲出叔叔婶婶的势利现实,吞了大半的钱,只是牵了牵嘴角。
万兆桀皱起眉心,隐约臆测出大概状况了。
他现在不能表现出知道赔偿金有多少的反应,但十年内,两个正常小孩的开销要用光那笔钱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有人中饱私囊……
他直觉猜测:“他们该不会对你们不好吧?”会私吞赔偿金的人,已经是泯灭良心了,可以想像他们姊弟俩的体质不会好过。
“也不至于不好啦——”她耸耸肩,话没说完就被抢白。
“没有不好那干么要走?”他为他们打抱不平。
何曼青见他义愤填膺的模样,明白他是在心疼他们,哂然的勾住他手臂,螓首枕靠在他肩上。
“就冷嘲热讽多了点,然后小孩子比较不懂事,会排挤欺负哲邦,所以当我考上北部学校时,不放心把哲邦一个人留在那里,就一起搬出来了。”她淡然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他却从平淡的语调里听到了伤心的记忆。
他知道她避重就轻的带过了,其中一定有许多心酸的细节罄竹难书。他没办法想像,小小的两姊弟,是怎么熬过那段失去父母、寄人篱下又受到冷落嘲讽的日子……
“那时候年纪这么轻,你们怎么生活?”他的眉头都要打结了。
“值得庆幸的是,离开时,叔叔给了我们一百万生活费……”然后,叫他们以后不能再回去向他们伸手。
“十八岁和十三岁都还要读书,一百万要支付吃住学费,根本用不了多久。”他听了很火,那叔叔婶婶分明是A走了他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