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觉不出来云仙仙正竭尽所能的躲著他,那他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四方翟知道这场恶作剧肯定会惹恼云仙仙,气得她三天、五天都不跟他说一句话,但他显然太低估了她,眼看著十天、半个月都快过去,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虽然不论输赢他都会是赢家,可以赢得她的所有权,可输这个字毕竟不光彩,多少会损及他四方翟的尊严。没面子可是四方翟的忌讳,万万不能让这事发生。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小辫子小心翼翼的问,感觉得出来公子已是黔驴技穷了。
“是啊,公子,现下要想什么诡计──不,计谋才好?!”遭到主子的一记白眼,狗子赶紧改口道。
“要想得出来我用得著在这发愁?”四方翟没好气的啐道,忍不住埋怨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碰上摆平不了的女人,有时看她好像有些动情,有时却又一副恨我入骨的样子,让人实在摸不透那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说不定──仙仙姑娘真的不喜欢公子──”
“你这笨蛋在说些什么啊?!”阿三话还没讲完,脑袋就被小辫子狠狠赏了一记烧饼,瞅了眼脸色更沉的主子一眼,小辫子亡羊补牢的急忙说道:“公子一表人才、聪明绝顶,女人除非是傻子跟瞎子才看不上公子──”
“睁眼说瞎话!”还不等小辫子说完,四方翟不客气的狠敲了他脑袋瓜一记。
云仙仙既不傻也不瞎,还不是视他为无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弄清楚那女人的心意?”他郁闷得喃喃自语。
“患难见真情啊!”突然,顺子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什么意思?”四方翟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公子,您也知道仙仙姑娘的个性,若非性命交关,她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真心话──”没错,这女人是这个倔脾气没错──四方翟不住的点头。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逼她说出真心话?”他心急的追问。
“这──”顺子尴尬搔搔脑袋。“我想不出来。”
“公子,我有法子。”一旁的小辫子出声道。
“喔,快快说来!”四方翟兴奋的催促。
小辫子附在主子耳边悄声进言道,随著小辫子钜细靡遗的道出计画,四方翟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
四方翟兴奋击掌喊道:“这法子妙极了,就这么办!”
***
深夜,云家赌坊一片静寂。
正当仙仙沉浸在梦乡,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追打、喧嚷声把她给吵醒了。
“你别跑──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今晚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门外争执声越吵越凶,一旁的盈盈依旧睡得不省人事,仙仙急忙穿起衣裳走出房外去一探究竟。
一出房外,只见四方翟正与几名蒙面的黑衣人对峙著,亮晃晃的刀在月光下闪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简直把仙仙吓坏了。
突然间,她发现其中一名黑衣人手里还拿著她娘的钱袋,那可是她娘看得比老命还重要的东西。
原来这帮人是强盗──仙仙总算意会过来。
“把银子还给我!”
她看见四方翟挡在几名盗匪前头,毫不畏怯的厉声命令道。
“哈哈哈──既然落入老子手里就是老子的东西,哪有再还给你的道理?”几名盗匪仰天大笑,气焰嚣张得很。
“你们这帮盗匪眼里可还有王法?夜半侵入民宅也就罢了,竟还抢走银两,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走!”
“那咱们就走著瞧!”
“四方翟,不要!”当仙仙意会过来发出警告大喊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自以为了不得的家伙,已经不自量力的跟几名盗匪打了起来。
论体型,四方翟自然是远远占了上风,但论身手,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可能比得上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不一会儿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几名盗匪轻轻松松就把四方翟给摆平在地,拿著钱袋就要走人。
“不许走──把钱袋还来──”平时那个尊贵骄纵的公子哥,不知哪来的顽强毅力,竟然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名盗贼的脚。
说时迟那时快,盗贼举起手上亮晃晃的刀,往四方翟身上砍去──
一刹那间,仙仙惊惧得心跳几乎停摆。
“不──”她发出凄厉的呼喊,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不管自己是否会有危险。
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竟然会担心四方翟、害怕他会死,原来,她并不是对他无动于衷、毫无感觉──她对他的在乎远超过自己想像。
一声痛呼,仙仙只看到一道血光乍现,然后就看到四方翟倒卧在地,一群黑衣盗贼拿著钱袋呼喝著扬长而去。
其中一名杀手临走前太过匆忙还把刀掉在地上,另一名则是太紧张绊了一跤。
自眼角瞥见,躺在地上的四方翟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一声:这群该死的蠢材!
“四方翟,你有没有怎样?”仙仙冲了过去,扶起躺在地上呻吟的四方翟。
看到鲜红的血不断从他手臂上的伤口冒出来,仙仙急得眼泪开始往下掉。
“你这笨蛋,看你平时也像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性命交关的节骨眼上却做出这种傻事?现下世局这么乱,这些盗贼流寇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你怎么会跟他们硬拚?你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还是铜筋铁骨?”她气急攻心忍不住大骂。
“我怎能──让他们把你们辛苦存下的银子抢走?”四方翟满脸痛楚的说道。
“钱只是身外之物,谁要你拿命去拚来著?”虽然他是为了赌坊而负伤,但仙仙还是气不过的骂。
这傻瓜、这笨蛋,这高傲得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该让他三分的大少爷,没见过世面、不知人间险恶,还不懂得自我量力,简直教人生气。
偷偷掀开一条眼缝,瞥见伏在他身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人儿,突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怎么会有一种良心不安的感觉?
不过──他咬咬牙,忍不住暗暗诅咒了一声。顺子这蠢材竟把刀给砍偏了,砍破了他绑在手臂上的血袋,也砍破了他几寸的皮肉,现下手臂疼得很。
“我去请大夫来!”急忙抹去脸上的泪,仙仙急忙起身。
“不,不要!”四方翟急忙起身大喊,察觉到她疑惑的眼光,他又虚弱得急忙躺回去。“我──我的意思是说,一点小伤不必劳师动众了,我擦擦药就成了。”
“那我去拿药。”仙仙抽抽噎噎,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掉著。
“仙仙──”突然间,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
呆了呆,仙仙看著被他握在大掌里的小手,不由得心跳加速,胸口好像有个大鼓正敲得怦怦作响。
“你担心我对不?”幽深的凝视、喑哑呢喃低语,莫名形成一种暧昧的氛围。
“我──”仙仙呼吸困难,觉得自己仿佛会在他深情的凝视下窒息。
“告诉我,只要能知道你的心意,我就算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他气若游丝的吐出话。
“胡说,你不会死的!”她心急嚷道。
“原来你是在乎我的──”四方翟将她的小手又握紧了些。
被他的宽厚大掌包围著,这双看似娇生惯养的手竟出奇的温暖安全,好似只要有他在,就不必担忧害怕任何事。
他的目光缠绵地凝望著她,她无处可逃,只能被他霸道浓烈的目光紧紧锁住。
这一刻,在这种气氛下,仙仙发现自己对他竟然──竟然已经──
“唉哟──”
就在两情缱绻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只见一个黑影从暗处摔了出来。
仙仙惊跳了起来,往暗处看去,只见几名穿著黑衣的男子正七手八脚的试图把摔倒在地的男子拉起来。
“狗子,快起来,咱们露馅啦──”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喊。
仔细一看,仙仙这才发现他们竟就是方才抢钱杀人的盗贼,登时,仙仙立刻明白了一切。原来,这是一场阴谋!
她气急败坏地转身,杀人般的愤怒火炬扫向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四方翟。
“仙仙──我,我可以解释──”四方翟面露尴尬。
用力扯起他的衣袖,一眼就瞧见绑在他手臂上那个破掉的血袋,腥红而刺眼。
“解释什么?”她狠狠甩下他的衣袖,语气平静得骇人。“解释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计画好的阴谋?好把我骗得团团转?”
“仙仙,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仙仙怒喊著,知道他其实只是在演戏,她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他只是想戏耍她,而她却当真的为他担心、为他掉泪,就怕他会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真是单纯、愚蠢又傻得无可救药!
“我──我真的受伤了!”四方翟试图挽回最后一丝颓势。
“活该!”毫不留情的丢下一句,仙仙遽然转身跑走。
看著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四方翟忍不住哀叹一声──这一刀,他是白挨了!
转头看著那群不知所措的奴才,四方翟忍不住又恨恨诅咒一声:该死的蠢材!
在眼前一片模糊中冲回房间里,仙仙忿忿坐在床边,看著盈盈酣甜的睡脸,怒气怎么也无法平息。
她为什么要在乎?她为什么要生气?
当她看到四方翟挨了一刀,心脏几乎停摆了那一刹那,她才终于清楚察觉到自己对他,在不知不觉中已动了真感情。
虽然嘴里老是对他骂、唱反调,但她心里清楚,那被他吸引的心早已管不住。
但这也证明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胚子,而她,则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突然间,她发现颊边热热的,不在意的伸手一拨,才发现手指是湿的。
她哭了──她竟然为了四方翟那该死的混蛋哭了?
仙仙惊骇的看著自己从未为男人流过任何一滴的眼泪,一股酸意又从鼻头泛了开来。第一次伤心的眼泪,竟是为了一个不值得她掉泪的男人而流──
恨恨的抹干泪,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为那个混蛋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