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的反握住她的掌心,之前这掌心就称不上滑嫩,现在摊在桌上一瞧……
樊谦倒抽了一口气,她的双掌处处是厚茧。每一个指节、掌心都是厚实粗茧,像是做粗工的人。
“这边天气很好,手都不会冻伤,以前我的手每到冬天都会裂开。”静蝶眯着眼笑,像是很满意这样的气候。
“你……到底是吃了多少苦?”他握住她的手,百般怜惜的在她手背上深深一吻。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可是却噙着笑。
樊谦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暗暗立誓要让这双手回复原本的细嫩。
“从今天开始你别洗东西了,我叫人买乳液给你擦,我要把这双手的厚茧给除掉。”他万分心疼,脑海中不断想着她究竟曾做过多少粗活。
“为什么?厚茧有好处的。”她反而赶紧抽回手,“你不知道有茧做事方便,耕种时不会流血、除草时也不会被草给……”
她还没说完,樊谦的上身便微微往前一倾,舌尖蓦地舔去她唇上残余的果汁,瞬间冻住了她的身子。
“跟我在一起,你不必耕种,也不必除草,什么工作都不必做。”他啄着她的唇,低声呢喃。
她柔媚的仰首,任凭带着干酪香的吻轻触着。
“我……”静蝶阖上双眼,幸福的笑着。她喜欢他这样说,像是想给她全世界般的依靠。
不过,她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那跟宫里的娘娘没什么两样。
走自己想要的路,是樊谦告诉她的。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然后跟着樊谦一起走下去。
浓情蜜意的吻不止,早餐之后的甜点仿佛是彼此,他们就在古色古香的木屋一隅,热切的互拥着。
樊谦喜欢这样的早晨,目前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她依偎在身边,虽然他欲望翻腾,但是为了她,她愿意忍。
为了静蝶,很多事都是值得的。
“早安!”
静蝶笑得一脸桃花舞春风,手里拎着一篮面包,另一只手轻松的提拎着折叠桌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头的工作人员正在架设道具,看见她那灿烂的笑容,都知道她今天心情也很好。
而且她今天又穿不同的衣服了,大家都知道老大前不久才带她去采买新衣,请假那天一早出门,直到收工都还没回来;隔天开始她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只是衣着或是她剪去长发这种外在的改变,而是整个人神采飞扬。
美人变得更美这大家无所谓,比较可怕的是……樊谦也变了。
他请假一天后,进度果然有差,因为压力骤减,赖巧屏终于恢复正常,连续拍了许多不错的镜头。樊谦看过拍摄的片子后也没多话,甚至称赞她有进步,只是还有提升的空间。
他心情变好了,大家都看得出来。
“来!”樊谦迎上前,要接过她手上的桌子。这么重她怎么自己拿?
“哎,这个我拿得动啦!”静蝶缩了身子不让他接手,“我很能拿重的,别担心。”
啧!他无奈一叹。说真的,她不怎么需要人帮忙,其实很独立,做什么事都能自己来,唯一会依赖的就是心,她总是用眼神看着他,不希望他离开,不要他放她一个人。
这招太有效了,他完全放不下她。
“大家都吃过早餐了吗?”樊谦注意到大家在偷看,回身扯新话题,“没吃的出声,不要累倒在片场。”
靠!真的假的,樊导在关心他们有没有吃饭耶!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陷阱。
樊谦倒不是冷血,而是有一定的坚持,他觉得演艺人员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工作人员亦然,因为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不舒服导致整个拍片进度延宕,这是最要不得的。
以前他是演员时,只要发现女演员减肥过头,轧一天的戏才吃颗水煮蛋,他就会去买高纤面包,硬要女演员吃完才上戏,甚至会算热量给女演员听,拍一整天戏消耗的热量比吃进肚里的还多,根本就不会胖。
毕竟万一女演员倒下了,得停工多少天?他不能接受!因此,在他当导演的时候,从上到下包括助理小包跟搬运工,谁开工前没吃早餐,到中午时若惨白着一张脸,铁定被削。
但是现在,他居然主动开口问,所有人都在担心,会不会举个手就被骂得狗血淋头,因为不负责任。
“你这样问才没人敢说呢!”静蝶只手就把折叠桌摊开,再将另一只手上挂着的篮子摆上,向众人喊道:“我这边有面包跟果酱,饿的人赶快先来吃,嘴馋的想吃也可以。”
“为什么没人敢说?我是在表现关心欸。”樊谦皱眉。她说得他像乳神恶煞似的。
“你脾气这么差,谁晓得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那个阿伟说没吃,你不是破口大骂了?”静蝶说得直接,再朝众人微笑,“我再去拿水跟纸杯,点心区就在角落喔。”
哇塞!工作人员个个瞠目结舌。全世界大概只有静蝶敢这样跟樊谦说话了,而偏偏不管她说什么,他却一点愠色都没有。
是啊,为什么他对也的容忍度这么高呢?
“静蝶!”才要拉开纱门进屋,王品淳迎面走了出来,笑得迷人。
她却忍不住一凛。她这些日子避他避得紧,没想到还是被拦到了。“嗨,早,化完妆啦!”
“嗯,女生们也快好了……”王品淳下意识瞥了樊谦一眼。他怎么又往这儿看过来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樊谦眼神不客气的扫了过来,即使背对着他,静蝶依然感觉得到他的视线有多刺人。“什么事?”她尴尬装傻。
“吃饭啊,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吃饭?”王品淳有些腼腆的问她,“我上次有把手机号码留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因为我一直没接到你的来电。”
“噢,我……”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了,咬着唇回首,果然看见樊谦镶着假笑站在那儿,不客气的盯着他们。
王品淳早就注意到樊谦犀利的眼神了,而且他今天还带着诡异的笑容,未免太可怕了。是因为他们挡在门口说话吗?还是因为他跟静蝶说话?
“我有看见,但我没有手机,所以没办法打电话给你。”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这么回答。
然而此时从屋内陆续走出来几个化好妆的女演员,她不禁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看来王品淳约她出去吃饭的事,想必会被大肆宣传。
但再糟,也不会比樊谦生气糟吧!
“没关系,我们就约--”王品淳一点都不避讳,对他来说,抢得先机比较重要,因为一堆人都想约静蝶出去,敢行动的人先赢。
“我不能跟你约会,因为我已经有男友了。”她飞快地打断他的话。
这瞬间,屋内屋外全部静了下来。
包括坐在沙发上的一群妖魅们,比人类还八卦的望着她。
“你有男朋友?”出声的是赖巧屏,“哇,我以为你……你都待在这里耶!”
“这么久没有跟男友见面联络行吗?”张筱妮也很吃惊。而且男友知道这女人跟又一个男人同住一口屋檐下吗?
就算分房,就算说是助理,还是让人有无限遐想空间,更别说那男人可是樊谦耶!
“嗯,我们天天见面啊!”她抿了抿唇,满是歉意的对王品淳颔首,“真是抱歉,我跟他交往了,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闪过错愕的他、惊讶的赖巧屏,跟呆愣的张筱妮……其他工作人员则不约而同的往屋外那个挑起得意笑容的男人看过去--他?!
“我们在交往,别轻举妄动。”樊谦带着幼稚的炫耀心态,对着王品淳说道。
他不明白所有人的讶异不是来自于他们交往,而是来自于他的“公开承认”。这是他踏进这圈子以来,第一次正式对外承认他跟谁在交往啊!
张筱妮简直差点站不住。如果说静蝶跟樊谦有暧昧关系她还无所谓,但是他承认她了?!这是什么意思,那她呢?难道这阵子他对她会这么冷淡,都是因为她?
静蝶抱着几瓶矿泉水装箱,心里想着该来的还是得面对,樊谦说要明讲时她其实心底乐意,因为至少表示他是认她的,至于其他的怨恨妒忌,她也只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时她觉得樊谦像极了皇上,而她是得宠的妃子。
“她真以为能谈恋爱啊!哼!”冷不防的,后院传来了冷冷的笑声。
静蝶一惊,这是昙妖的声音,她缓下动作,假装回身到流理台洗手,发现一票妖鬼坐在后院场影的椅子上聊天。
“就是!什么时候回去都不知道呢,谈感情?”其他的妖魅也咯咯笑着,“说不定晚上啪地又回去当公主了!”
咦?静蝶愣住了。她还能回去?回去宫中、回去尚未覆亡的满清……佩儿?
“我懒得管她,时限快到了吧。”昙妖一脸不悦,“上一次天狗吞月明明可以趁机儿掉胡子的……”
“快了,再耐心等,三个月一到……约定就失效了。”蹲踞在桌上的大头鬼边说,阖不起来的嘴口水横流。
三个月?樊谦明明就告诉她已经和白家说好,这里可以租四个月以上的,什么时候变成只有三个月了?
“我一定要把胡子的骨髓都给吸干……嘶……”昙妖陶醉的说着,仿佛已经品当到那美味,“至于那个排骨我管不着,那还是老松的。”
“这么多人,好久没有大吃一顿了!嘿嘿……”
黑山里的妖魅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它们要吃的不只是樊谦,还有这里所有人吗?
静蝶冲着水的手都冻红了,却出神的一直没关上水龙头。
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听见了不得了的事,可是该怎--吓!昙妖的脸忽然塞在她面前,若不是她出神得太严重,只怕早就放声尖叫的向后跳开了。
“洗手洗出神了?”昙妖狐疑的望着流不停的水,“我觉得她在偷听我们说话喔。”
“听得见吗?”
她的肩上忽然有幽幽声响。
“你听得见吗……”
静蝶阖上双眼。冷静!她不能露出马脚!深吸了一口气,她轻啧一声,顺手拿过炉上的空锅,放到水龙头下接水。
“来煮个热甜汤好了,这几天这么冷。”
她笑着把装好水的锅子搁上炉,开火,再转身抱过那箱矿泉水,笔直着朝着外面走去。
流理台上、窗边的魍魉鬼魅依然在打量着她,只能当她是想菜色想得出神。
走到餐厅时就有人制止她往下走,比了一个嘘,原来是外面已经开始拍摄,于是她选择退到化妆间去,这是最不会影响镜头,也不会制告声响的地方。
黑山有问题……她紧抱着箱子恐惧的想着。那些妖魅说的三个月,究竟是什么意思?
“卡!重来!”
这时外头传来低吼声,静蝶一听就知道状况不对了,赶紧抱着箱子往外走去,气氛果然又变了,樊谦也板着一张脸。
她把箱子放妥,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别吼她,你越吼,她越没办法放松。”
睨了她一眼,平常要是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相劝,他一定会火大的叫对方闭嘴,偏偏此时面对的人是静蝶,他说不出口。
“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蓦地,赖巧屏像压力爆表般,突然对静蝶吼了起来。
樊谦立即皱眉,作势就要冲上前去质问,静蝶见状,赶紧伸手压住他的肩。
他是现在最不宜说话的人,他越,愤,情况只会越严重。
确定他稍微忍住脾气后,她便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面纸要递给赖巧屏。
才一开镜就哭花了脸,每次只要演到这几幕重要场景,她就会紧张到失常,明明之前其他几幕都很OK的,为什么偏偏……
“走开啦!”
赖巧屏挥手扫掉她递出的面纸,张筱妮当看好戏,其他人都倒抽一口气。
静蝶明白她是被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情绪才会失控,并没有因此动怒,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身把面纸捡起来,好言劝道:“你昨天都还演得好好的,不要把这里当成难关,跟昨天一样就好……要不,你就当樊谦不存在好了。”
闻言,樊谦不禁紧皱着眉,什么叫他不存在?
就连一片工作人员也都忍不住暗暗咕哝。谁也没办法当他不存在啦!
“我叫你走开,不要以为你跟樊谦在一起就多了不起,你凭什么开口!”赖巧屏居然直接甩静蝶一个耳光。
她好气!原本希望藉由这部戏更红的,结果却陷入了困境,更希望可以因此跟樊谦在一起,没想到搞到现在连正眼看他都不敢。
然后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大陆女人居然跟樊谦在一起,甚至说动他,让他破天荒的对外公布两人的关系,现在居然还敢指导她怎么演戏?!
这巴掌打得大家胆颤心惊,张筱妮忍不住窃笑,樊谦立刻跳了起来,若不是静蝶飞快地举起右手示意他不许过来,他早就冲过去护住她,跟赖巧屏好好算帐了。
这记耳光打红静蝶的脸颊,过于白皙的皮肤轻易烙上红掌印,她没伸手去抚,而是定定的凝视着赖巧屏。不愠不火,但双眸的气势逼人,她并没有瞪着赖巧屏,可是眼底里却透露着一股令人退却的锐利。
现场气氛凝结,原本在窃笑的张筱妮也逐渐敛了笑容,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就站在眼前的静蝶。那容貌、那眼神、那份气势--不就是赖巧屏在五分钟前应该演绎出来的吗?
马敬学来到了樊谦身边,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个女人对峙。
“总算让我找到了!”樊谦由盛怒转为狂喜。“我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