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年久失修的旧屋,曾有的围墙早就坍塌,无论是谁只要抬抬腿就能跨进去。几扇窗户早就残破不堪,只剩下几个黑漆漆的洞,只用几块木板胡乱挡着权充遮风挡雨。
阳光没法从窗子照射进来,却能直接从屋顶的破洞里照进来。由于漏雨的缘故,屋里永远弥漫一股难闻的霉味,而屋里的桌椅不是被虫蛀,就是残缺不堪。
像这样的破屋早就该废弃了,可是里头却仍住着三个男人。这一家老大好赌,老二蛮横,老三好色,一家三口各个恶名在外。附近的人对这三兄弟既厌恶又畏惧,但凡有本事的都已搬走,就算搬不走的也不愿从这家门前经过,宁可选择绕远路。
再加上这三兄弟只要手头一有钱,不是流连赌场,就是流连欢场,很少待在家里。渐渐的,不知情的人就算路过也以为这只是间废弃的空屋。
没人知道旧屋里此刻正躺着一名如桃花般美丽的少女,一向昏暗的屋里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亮了些。
“乖乖,你瞧瞧她这身衣服,该值多少钱哪!”好赌的老大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一看就很贵重的衣料、精致的刺绣……
“少见多怪,她穿的那件狐皮斗篷更值钱。”蛮横的老二趁喝水的间隙插了一句。
“在哪儿?快拿出来!”一听这话,好赌的老大顿时双眼发亮。
“这丫头挣扎得太厉害了,把斗篷掉在路上,来不及捡了。”老二摊了摊手道。
“要是能拿回来该值多少钱呀!我说老二啊!你怎么就没想过顺道给捡回来呢?”老大一脸遗憾的抱怨道。
“捡个屁,有了这尊大宝贝,还要那玩意儿做啥。”别说是一件狐皮斗篷,就算要件用金子做的斗篷都没问题!老二冲着地上唾了一口。
“对对对,二哥说得对,这丫头才是个大宝贝哩!”好色的老三色迷迷的摸了摸她的小手,又想继续摸她的小脸蛋。
自从见到这位被自家二哥扛回来的大美人后,他的骨头就酥了一大半,口水更是滴滴答答的流不停。
“老三,你少打她的主意!”老二一巴掌拍开好色老三的咸猪手,横了他一眼。
“我说二哥,肥水不落外人田,反正你跟大哥都不好色,不如就成全小弟我吧!”好色老三腆着脸哀求道。
“胡闹,我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还得靠她呢!”老二瞪他一眼,警告道。
“莫非这丫头还是玉做的不成?”好赌老大咋舌道。
“嗯,差不多吧!”
“大哥,二哥这是在唬你哪!这明明是活人,哪可能是什么玉做的。再说,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可比玉做的假人有趣多了,不信二哥你摸摸她,这皮肤呀就像用水做的,还有这……”老三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老二的手朝大美人脸上摸去。。
“老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她出手,我就敢跟你翻脸!”蛮横老二一把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道。
老三悻悻然缩回手,一双眼睛像长出钩子似的,牢牢锁定大美人的脸蛋。
“老二,这女人很值钱吗?”与老三的好色不同,老大最喜欢的是钱。
“比值钱更值钱,这可是洛家小姐,奇货可居啊!”
“什么,洛家小姐?”老大失声惊叫起来。
“嘘,轻点声。”虽然隔墙没耳,还是得当心,毕竟这回做的可是一桩大买卖。
“哪个洛家小姐?”老大压低声音确认。
“还有哪个,当然是那个了!”老二竖起大拇指。
“二哥你真是好本事,居然把这么个活宝贝给弄到手。”老三也不禁咋舌。
“老二,你能确定吗?”老大心里仍有些疑虑。毕竟洛家小姐一向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当然了。”老二摸摸脸上的伤痕,眼里现出了恨意,“早些年我在洛家做车夫,那时曾经瞥见过她几次,这丫头如今虽然长大了些,模样却没有大变,我一眼就认出了。”
当年他在洛家做车夫,曾经赶过洛家小姐乘坐的马车。后来他因为偷窃被洛家人扭送到官府,坐了好几年牢,不但脸上破了相,还吃了不少苦。
在监狱里,蛮横老二就把洛家上上下下全恨上了,直寻思着要报这个仇。
这天他去敬业寺庙会闲晃,意外看见一位长得很像洛家小姐的年轻女子站在街角。起先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洛家小姐哪可能独自出来逛街啊!可是……。
这蛮横老二越瞧越觉得像,于是试探的喊了洛宁的名字。洛宁哪会想到是有人欲行不轨,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应了一声,于是就被他绑走了。
“洛家小姐的确比玉做的人值钱多了!老二,这回你做的不错,咱们下半辈子就靠这个了。”老大拍了拍老二的肩膀,“来,咱们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老二点点头。
他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己只是胆子大而已,他们三兄弟中真正有心计的是老大,因此后续要如何敲诈洛家,还得靠老大精明的头脑。
“老三你也一起来……”老大招呼老三,一回头才发现那好色如命的家伙都快爬到洛家小姐身上去了。
“该死,老子说过不许动她!”“砰”的一声,老二兜头给了老三一拳,打得他从床上摔到地下。
“大哥,你看二哥他竟然打我……”
“老三,你二哥说得没错,这个女人不能动。你就克制一下吧!等大把银子到手了,你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老大告诫老三道,“咱们兄弟能不能发财就看这回了,你别在关键时候坏事。”
“知道了,不动就不动呗。”老三悻悻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走吧!去隔壁商量。”老大生怕继续留在这里,这色胆包天的老三会再做出什么事来,坏了三兄弟的发财大计。
老二一马当先的走过去。
“好、好吧!”老三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跟着出去了。
老大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检查了所有窗户,确保窗户都无法从里面打开,出门后又用铁链锁上门,最后还横插一根铁棍,教屋里的人没法逃跑。
当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洛宁僵直许久的身子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她整个人不由瘫软下来。
她的牙齿因为打颤而咯咯作响,娇小的身子更是抖成了秋风中的落叶,连带身下老旧的床架也发出了声吟声。
“呜呜呜……”满心的恐惧此刻全都化成了肆虐的泪水,爬满她秀丽的小脸。为了不让哭声惊动那些坏蛋,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当时海明承去街的那边买糖葫芦,望着那高大的背影,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充斥她的胸臆,让她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后来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本能的应了一声,却不知谁在喊她,正纳闷着,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捂住她的口鼻。
她害怕极了,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随后她就因为没法呼吸而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已经在这间破屋里了。
洛宁刚才虽然已恢复神志,却还是假装昏迷,也因此她偷听坏蛋三兄弟的对话,知道他们想要勒索洛家的计划。
捂着嘴巴哭了一会儿,洛宁想起那个老三摸过的正是这只手,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趴在床沿呕了半天,虽然没能吐出东西,但混沌的脑子因为这番折腾更清晰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逃出去才行!洛宁想要坐起身,却因为身体软得厉害,试了两回才成功。
门窗紧闭,整间屋子黑漆漆的,借着屋顶的破洞流泄而下的些许微光,洛宁这才勉强看清周围的情况。
“咦,这是……”她的手指碰触到一个滑腻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女人的肚兜。
肚兜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散发出一股很怪的味道。
“好恶心!”洛宁触电般的丢开那东西,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脏东西虽然丢开了,那股味道却挥之不去。她这才发现不单是那件肚兜,她躺的床以及床上那些被褥也都散发着恶心的味道。
虽然她的身体发软,可洛宁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几乎是用“滚”的逃离那张破烂大床。
“呼……”仅是这动作就已耗尽她的全部力气,她喘得厉害,一颗心更是跳得疯狂。
与疯狂的心跳相反,洛宁的脑子此刻非常清醒。替她看诊的老大夫曾经告诫过她,发生这种情况一定不能随便移动身体。
可是地上真的好凉好凉,冰冷刺骨的寒气像是化成一根根有形的钢针,刺入她的身体里,让她好难受好难受。
洛宁有预感这回自己恐怕又要大病一场了,管珠也铁定会把她从头埋怨到脚,再从脚埋怨到头……没完没了的埋怨。
“呵呵呵……”想象管珠双手插腰作茶壶状的滑稽样子,洛宁微微扯起嘴角。
她不敢去想自己会不会死、能不能得救之类的问题,只好强迫自己去回想那些欢乐的事。
由于出生就患有心疾的缘故,她自小就不断被告诫要保持心境平和,不能大喜也不能大悲。也因此,她这十六年的生活可说乏善可陈,尤其在认识海明承之后,她才体会到大笑是什么感觉。
她记得他们初相遇时,自己从玲珑桥上掉下去,是他“飞”过来救了她。那一刻他就像天神般英勇威武,她几乎都看呆了。
以及在她们洛家花园里,他将自己抱到树上,那棵树很高很高,但因为有他在身边护着,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由于他们站得很高,两人彼此挨得很近,洛宁记的很清楚,那时他的唇正好擦过她的面颊,在她心中激起了点点涟漪。那时因为害羞,她假装没察觉,可现在她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转,如果她还能活着见到他,她一定要告诉他——海明承,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