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海觉得自己的屁股大概长了刺,因为他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车厂的员工旅游回来了,大家的脸上堆满笑,但是在看到老板的脸色很阴霾之后,笑容通通不见了。今天礼拜一,大家都很自动的准时上班,但他的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阿成,那条线再被你接下去,车都要变古董车了,你到底还要修多久?」卫海看不顺眼地起身,朝着正趴在引擎盖内工作的阿成吼。
因为他才生过一场病,加上没有去员工旅游,所以大家坚持这两天老板放假,工作让大家分摊就好。没想到这居然给了老板可以发泄恐怖脾气的一个出口。他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旁边,动不动就吼人,让大家有如芒刺在背。
「可是这个本来就要这样……」阿成抗议的声音在看到老板的脸色后,马上消音。好吧,算他没种。
「阿风,你是不是躺在下面睡着了?这么容易修的东西,你已经躺在那儿一个上午了。」卫海转移目标,改骂正躺在汽车下方修车子的阿风。
「呃,海哥,那个上次轮胎公司那边要来结帐,你不在,他们问什么时候可以过去……」从办公室接完电话出来的小陈,一脸「敬畏」地看着卫海。
「马的,催什么催?!」卫海暴躁地起身,进去抓起车钥匙。「我出去一趟。」说着打开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
直到卫海的车子开出去,大家才松了口气,起码暂时脱离大魔王的魔掌了。天哪,海哥已经很久没这样了,现在怎么又来了?
卫海将车子开上路,顺便把车窗都打开吹风,也不管现在天气还冷,就想吹散满心的惆怅。他的思绪陷入回忆,眼前又浮现了那个让他又气又恨的女人。想起她昨天那张苍白的脸,还有脸上的泪水,他的心里又是一阵骚动。
昨天发现当初她是有意离开他,而不是因为误会,真的让他很不能接受。他几时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程度,还要承受这种痛?
随后她的解释虽然解了他的困惑,也能了解平日镇定的她遭遇到接二连三的事情,肯定无法有太正常的反应,但他还是没办法立刻释怀。他赌气签了离婚协议书,却怀疑自己有勇气壮士断腕,真的去办手续。结果他困住了自己,想丢开也抛不下,想接受又吞不下委屈。
但是他成天窝在车厂骂员工,难道就是个办法吗?
思绪还在转,卫海却从镜子看到有个身影坐在他后座,他紧急踩下煞车。幸好车子在车少的产业道路上,否则这下后车肯定撞上来了。
「卫海。」笑澐因为煞车而往前冲,差点没扑到他身上,她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妳他妈的为什么在车上?!」卫海惊魂甫定,一出口就是咆哮。
「我一直坐在这。」笑澐说着伸了伸腿,她在他后座躲了好久,他都不出门,害她以为他今天不会开车了。「我想你应该每天都会用到车,我在这儿等你,想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卫海的语气粗鲁。其实他有点讶异,会做出这种事情根本不像笑澐的作风,看来她是真的很清楚自己理亏。「下车!」
「卫海……」她祈求地拉住他的手臂。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
这动作却像根刺一样扎进她心头,眼眶立刻盈满了泪。
卫海从镜子里看到她那双受伤的眼神,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里一阵纠结。于是他推开车门,也不管车子了,干脆把车丢在路边,径自往前走。
笑澐愣了一下,赶紧跟着下车,忽地想到钥匙还在车上,赶紧回头把钥匙抽出来,车门锁上。
可能是因为在后座躲太久了,她的腿整个麻到不行,才走了两步,她整个人直往旁边草丛偏,然后她的鞋跟勾到乱草,就这么往草堆里滚进去。
「啊──」
听到她的惊呼,卫海才回头,就看到笑澐滚进草堆中。他第一个反应是要奔过去看,但是却逼自己停下来。
「按捺住,姓卫的,她自己会爬出来的。」他用意志力管住自己的腿。
然而好一段时间过去了,笑澐一直没从草丛中起身,事实上整个草丛高到成人的大腿,现在也没了笑澐的踪迹。
「郎笑澐!」他开始惊慌地跑过去,呼喊她的名字。
是跌伤了吗?为什么没有出来?他焦急地拨开草丛,寻找着她的踪影。
最后在一堆乱草中找到,穿着麻料长裤跟白衬衫的笑澐趴在地上,看起来一动也不动。
「笑澐,妳有没有怎样?摔到哪了?」卫海见状都吓坏了,赶紧将她翻身,四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卫海,我没事……」笑澐小声地说。
卫海愣住,瞪着正望着他瞧的女人。「没事干么不爬起来?我以为妳──」
「我……就太丢脸了,不想起来。」笑澐窘着脸说。
看着她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草屑,一脸狼狈的模样,卫海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掐死她。
他懊恼地准备起身,但是手被她扣住了。
「卫……海!」两个字才出口,她的眼泪就滚下来了。
他僵持了好久,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甩开她也不起身,但也不转头看她。
「对不起,我让你心痛了……对不起……」她抹了抹脸,忍住了泪。
这两天她已经变成一个爱哭鬼了。
他终于转头看她了,她的眼泪软化了他。
「妳说妳不曾爱过,所以感情让妳慌张,爱情让妳恐惧,这我可以理解。」他沈静地望着她。「可是妳难道不曾想过,爱上一个人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陌生的事情,我也需要调整,我也不熟练?」
「我昨天有想到这个,可以前从来没想过。你总是对我好,你做得比我好太多,我确实只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我想越多就越担心,因为我发现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跋扈的自私鬼。你不要我了是对的,可是我没办法放弃……就是没办法失去你……」她说着又想哭了。
他抹去她的眼泪,下手已经温柔许多了。「没办法失去我?那妳做了什么挽回?就躺在这草丛里不肯起来吗?」
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他既不舍又生气。这女人连追男人的手段都这么拙劣,当初要不是他追她,照她这种技术,大概一百年也结不成婚。
「对,我不要起来了,也不让你走!」她说着出其不意地将他拉倒,就在他滚进草丛中时,赶紧翻身压住他,不让他起身。
卫海傻眼,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没想到这女人也有这么任性不讲理的一面,也有这么冲动的一面。他逐渐能理解,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他、原有的生活秩序也因而失控时,为何那么恐惧、那么不安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
「嗯,要我原谅妳,也不是真的不能,只不过有些条件。」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其实就在刚刚她翻身压住他,用这种可笑的行为妄想扣住他时,他心底的墙就被推倒了。这女人的行为拙劣,但是却可爱得紧。
「什么条件?」她双手抵在他胸膛,将自己上半身撑起,一点都没感觉到这样她的下半身就紧紧与他相贴了。
他暗自吞下一声呻吟。
「条件很复杂,我得好好想清楚。等我列好了,会拿给妳看,如果同意的话就签名。」他光想到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就觉得开心了起来,毕竟结婚了七个月,有六个月在分居状态,实在没人比他可怜了。
想她随随便便签了张离婚协议书给他,擅自把他这老公当作过期的,这一点可得好好惩罚才行。
笑澐盯着他严肃的脸看。「为什么我有一种你要挖坑给我跳的感觉?」
卫海移开目光,敛去眼底的兴奋光芒。「不要就算了,我走了。」
「不要走!」她手脚并用,紧紧地将他压回地上。
他回头瞄她一眼。「那第一条,以后都要叫我老公,现在先叫一声来听听。」
老公?笑澐皱起眉头。「这……叫名字不行吗?那有点肉麻。」她完全忘记了,他们这姿势比起喊那两个字要肉麻百倍。
「不要就算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好啦好啦!」她一脸为难地吞了吞口水,费尽了力气才虚弱地喊了声:「老公。」
某人得意地咧开嘴,笑了。
望着他亲爱老婆脸上浮起的红晕,他忍不住将她拉下来,重重地、重重地吻了她。
「老公……」她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像摊烂泥一样摊在他身上。如果他再这样吻她,她就要变成水,化在这堆草丛中了。
「笑澐,好久了,我真想念妳。」他的嘴扫过她的,一双手捧住她的臀部,将其扣紧在身上。「还有,妳以后不准给我进厨房,不过我可以准许妳穿围裙给我看。」
「不煮饭干么穿围裙?」她停下她的吻,困惑地问。
「不煮饭可以炒饭啊!」他朝她暧昧地眨眨眼。
她愣了一下,这才搞懂他脑子里面转着什么下流画面。这一动也才发现,自己小腹下的坚硬突起早就不容忽视。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口的扣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开了两、三颗,而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躺在产业道路旁的草丛中亲热?
天哪!
「我才不要,你刚刚还说我厨艺不好的,炒什么饭?」她红着脸说。
「唉呀,别这样嘛老婆。」他开始赖着她想说服她,那细细碎碎的吻继续洒落在她胸口。
笑澐左闪右躲,还拍了他一记,阻止他乱来。
最后卫海使出了最后一招──
「别逼我把这个写进条约里。」
她倒抽口气。「还说你没有挖坑让我跳?你那张合约是打算写多长?」
他的回答是一串长长的、得意的笑。
她猛翻白眼,完全被他打败了。「卫海,赶快起来啦,我们这样真的很难看。」
「哪里难看?我觉得好得很。」他的吻继续肆虐。
「喔,天哪,不准摸那里……」
笑澐很努力的不让两个人在这草丛中演出野战记,但有人非常不合作,一直在剥她的衣服。但是郎笑澐是什么样的女人,岂是那种轻易投降的角色?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然后将卫海一推,低头开始吻他的胸膛,然后一路往下直去。他狠狠地抽气,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死于过度兴奋。
「卫海,那纸条约的事情,可不可以……就算了?」她的气息吐在他坚硬如铁的小腹上,害他差点投降。
「妳可以再努力一点……说服我。」低头望着趴在他身上的笑澐,他咧开一抹得意的笑。
看出了他的投机,笑澐拉开他的拉炼,唰地一把扯下他的裤子,就在他克制不住想抓住她翻身时,她那灵巧的身子一闪,一跃而起──
最后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拉着衬衫就从草丛中奔出来,然后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提着裤子追了出来。
「郎笑澐,妳给我站住。」卫海警告地喊。
「才不要!」笑澐边跑边扣上扣子,然后奔到他的车旁,把车钥匙插进去,躲进车里。
没多久,卫海就跟着上了车,然后威胁利诱,要他的老婆陪他亲热。至于有没有成功,那就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全书完】
书后小记:
*姜瑛凡跟楚拓的爱情故事,请看【不了情】系列之一.花蝶1100《爱上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