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一个女人原来也是一种乐趣,霍棋佑开始勤往馨园跑,不只人常到,礼物更是少不了。
一会儿送上具有异族色彩的布匹,一会儿又送上皇上御赐的上等珍珠玛瑙,每天总会有不同的奇珍异宝、鲜花蔬果送进馨园。
尽管刘巧若表示浪费了,霍棋佑还是我行我素,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只怕爱不够她。
霍宅人多嘴杂,话在宅子里传来传去,自然也被秋香听见了,然后秋香又添油加醋的把话传到何绮凰耳朵里。
打从霍棋佑让刘巧若管事开始,何绮凰就非常不满,现在他居然把好穿的、好吃的全往馨园送,惹得她更加恼怒,对刘巧若的恨意也就更深了。
她想找霍棋佑好好理论一番,可是真到了他面前,她又担心惹他生气,只好假装良善的道:“看到相公和巧若姊姊的感情变得融洽,妾身真替相公感到欣慰。”
这完全不是她会说的话,也不像她会做的事,她的祝贺反令霍棋佑心生警戒,他表面上是接受了她的善意,但打算私底下加派人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比起何广的阴险狠毒,她更是青出于蓝,他不可能被她的假笑给朦骗了。
无心与她虚与委蛇,他只好低头假装忙碌,并下了逐客令,“如果没别的事情,回房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和少寰讨论。”
“今儿个我打算亲自下厨,忙完到我那用膳可好?”
“我晚一点有事外出,你不必忙活了。”
他已经同刘巧若和女儿约好了,要带她们到城里最有名的客栈用膳,而后他打算再带刘巧若去戏园子听戏,会很忙碌的。
笑脸贴上了冷屁股,出了书房,何绮凰的脸马上变得很臭,她本来就是想缠住霍棋佑不让他去找刘巧若,但既然从他这里下手失败了,她决定改去缠住刘巧若,总之,她就是不让他们单独相处。
到了馨园,看见刘巧若正在替霍香宁穿大衣,何绮凰假意问道:“巧若姊姊这是准备要出门吗?”
没想到何绮凰会来,刘巧若楞了一下,想到这是男子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年代,又想到家和万事兴,她不想让霍棋佑为难,所以勉为其难地应付道:“是,我们打算要出门。”
“这么不巧,我还打算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和姊姊还有宁儿一起用膳呢。”
“真是不巧,对不住了。”
“你们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呢?”
“我们……”刘巧若本来不想说的,但又觉得不回答有些失礼,最后还是老实回道。
何绮凰一听,马上央求,“那我可否与姊姊同往?”其实她早就猜到刘巧若是要和霍棋佑一起出门,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这……”
“不方便吗?”何绮凰一脸可怜。“的确,我的脸皮似乎厚了一点,但我是真的想和姊姊好好相处。”、
刘巧若无奈的看着她,如果再不答应,好像变成自己的不是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她的要求。
突然多出的不速之客,让霍棋佑一路上都板着脸,更别说何绮凰一直缠着刘巧若,他根本没法靠近,只能牵着女儿。
这时一个行动不便的乞丐婆子上前乞讨,一个不稳不小心弄脏了何绮凰的衣服,何绮凰竟然一脚踢过去,还对着乞丐婆子大骂。
“臭乞丐婆子,你看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全身脏兮兮的,滚远一点!”
秋香见状,也跟着端了乞丐婆子一脚。
乞丐婆子本就行动不便,被这么一踹,当场跌坐在地。
“住手!”刘巧若和霍棋佑陪霍香宁去买风车,听到吵杂声转过头,就见秋香准备补上第二脚,她连忙大声喝止。
“少夫人……”被她一吼,秋香有些吓到。
“秋香,这位大娘已经不良于行,你不可怜她就算了,为何还动手动脚的?快向大娘道歉!”
秋香自然不肯,连忙躲到自家主子身后。
何绮凰很自然的护着自己的人。“姊姊,分明就是这乞丐婆子不对,你瞧瞧,我的衣服都被她弄脏了,我觉得秋香没有错,是乞丐婆子要向我道歉才对。”
“妹妹,大娘肯定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至于秋香,对残疾人动手实在不该。”刘巧若上前搀扶起乞丐婆子,并让春儿拿出点银子给她。
听她语带教训,何绮凰气坏了,觉得她是故意在霍棋佑面前做好人,对她的怨恨又更深了。
逛街的心情都让何绮凰主仆搞坏了,霍棋佑很生气,怒道:“该死的丫鬟,马上回府领罚!”然后,他又唤来了尾随其后的马夫,“送何姨娘回府!”
“相公……”
“回去!”
大街上许多人看着,让何绮凰觉得很没面子,即使不情愿,但还是被马夫给强行带离,朝停靠在街底的马车而去。
瞧见何绮凰气呼呼的离开,刘巧若不知怎地有些不安,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确实不该在这种场合让何绮凰失了面子,何绮凰本就是娇娇女,被众人指指点点,肯定受不了。
“相公,咱们还是把绮凰妹妹追回来吧。”她提议道。
“不需要!咱们照原定计划,去看戏吧。”
霍棋佑把女儿交给奶娘照顾,当然,石定会在一旁保护她们的安全,接着便牵起刘巧若的手,朝戏园子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想过了,过去的策略可能不是最好的,把何绮凰娶进门根本就是个错,何广虽然想借着他壮大自己的势力,但对他仍有诸多顾忌,为了把何广的狼子野心给激出来,他决定改变做法。
他打算冷淡何绮凰,让何广彻底断了他这边的念想,狗急会跳墙,失去他这个大金山,何广肯定会急着找寻其他生路,他要看看何广届时会采取何种行动。
另一方面,马车跑了一段路后,何绮凰掀开帘子往后瞧,发现没人来追她,更心生气愤,对着马夫大吼,“送我回相国府!”
马夫只能紧勒缰绳,硬是转了方向,朝另一条路前进。
一路上,何绮凰都在盘算着要怎么说服她爹帮她出头。
何广正在作着他的皇帝梦,在何府密室里,他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受着一众手下的跪拜,那一声声的万岁万万岁,让他的情绪冲到最高点,爽快得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为何将小金銮殿设在自家宅子地下密室,那是因为何广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深信皇上万万不可能想到他会在自家地底下建了一座金銮殿。
何绮凰回到相国府,遍寻不到何广,约略猜到他会在地下密室,便找了过来。
密室的阶梯上有座坡,龙椅高摆在坡上,椅子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金龙,每天夜里何广都会穿着龙袍,在金銮殿上,假想着自己是一国之尊。
密室里还有一条密道,一路通往城外,每次与异邦使者相通,何广便是利用这密道避人耳目。
先帝期间,何广势力大于现在,李敦登基之后,便开始限缩各大臣的私势力,他暗自培养起来的人马,总是在快要成军之际被李敦派兵给剿了,害得他功亏一篑,现在,他的左臂右膀都被李敦卸了,他自然更加心急,越心急就越想获得暂时的快感。
上了朝,他得对李敦恭恭敬敬,下了朝,他就命手下护卫对他跪拜行礼,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自己是高高在上的。
见女儿闯进密室,他便像得了皇帝病似的对着她问道:“皇儿为何神色匆忙,求找父皇有何急事?”
就何绮凰来说,她爹的皇帝梦就像一种疯病,但是她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个公主梦,她相信只要她成了真正的公主,霍棋佑断然不敢再小觑她,只能在她的裙摆下俯首称臣。
“儿臣有事与父皇商议,可否让其他臣子先行退下?”作作戏,她爹开心,她便好办事。
何广一高兴,就真的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说吧,要与朕商议何事?”
“父皇可有想过要赚一笔横财?”
“什么横财?”何广眼睛瞬间变得雪亮。
他爱江山也爱财,想要夺下李敦的圣极皇朝,就得要有足够的兵马,要有兵马,前提当然还是钱财。“仔细同朕说说。”
“这些时日儿臣想了许多,或许可以从刘巧若和霍香宁身上下手,把刘巧若母女抓起来,藉此狠狠向霍棋佑敲上一笔,这样一来,父皇的计划既可以如愿进行,儿臣也能一举铲除这两个碍事的人,一举两得,不知父皇觉得如何?”
听起来似乎是很划算的买卖,但是何广仍有顾虑。“霍棋佑不是一直冷落她们母女俩吗,你觉得他会付出多少赎金?”
“儿臣敢打包票,就算父皇让霍棋佑交出全部家当,他的眉头肯定不会皱一下。”
以她这段日子的观察,霍棋佑对刘巧若是真心的,为她守身如玉,虽然她不确定他为了刘巧若母女愿意付出多少,但至少她可以藉此机会铲除敌手,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
“你那么确定?”
“十分确定。”
“我会考虑。”
“父皇,过几日霍棋佑会出一趟远门,机不可失,父皇可千万不要误了良机。”不想夜长梦多,何绮凰打算采速战速决的策略,知道她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快点坐上龙椅当真正的皇帝,所以她又继续加油添醋,“您也不想只是一直待在这里想象自己是个皇帝,而是当个真正的王者吧。”
女儿的这番话惊醒了何广,他放眼看去,猛然清醒了,这格局太狭小,他也不是真正的王者,若只是作着春秋大梦,他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远行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霍棋佑其实是要与皇上密会,而且这次他有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他打算让皇上把他抓入大牢,好让何广深信他不会站在皇上那边,再让何广救他出狱,接着自然就是深入敌营,取得何广信任,再一举揪出何广的叛乱罪证。
这一去可能十天半个月,所以他只对众人说他是要出远门做买卖,也未将这计划告诉刘巧若。
不过,这是两人感情变好后的第一次分离,所以他显得格外依依不舍,两人在大门前对望了好久,他一直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我会把家里照顾好,你放心吧。”
“家里交给你我很放心,我是舍不得你,你瞧不出来吗?”
闻言,刘巧若的脸倏地涨红,这人真的是个古代人吗,讲话那么直接,也不看场面,旁边还有人呢!
不让两人有更多机会卿卿我我,何绮凰挤入两人之间,打断道:“我也会帮着姊姊打理的,相公就安心走吧,路上一定要千万小心,妾身会在家等候相公平安归来的。”
霍棋佑冷冷的瞅着何绮凰,只要她不添乱,他就感激的偷笑了,他一点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他轻哼一声,懒得和她多说,蹲下身,抱起站在刘巧若身旁的女儿,温柔的笑问:“爹爹要出远门了,宁儿不跟爹爹说些话吗?”
“要!”霍香宁连忙点头如捣蒜。
“那你想跟爹爹说些什么呢?”
“爹爹早点归来。”
“嗯,还有呢?”
“一路平安。”霍香宁继续道。
“还有吗?”霍棋佑笑着又问。
众人看着他逗弄女儿,都不免会心一笑。
唯独何绮凰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霍棋佑先是和刘巧若和好,现在又这般宠着女儿,只要这对母女存在,他永远看不到她的好,想到这里,她更想快点铲除这两个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