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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将军 第3章(2)
作者:香弥
  岑佩南不敢打扰狮子进食,随手拿起桌案上那本书,他原只是随意浏览,可当看完被风吹开的那一页时,他讶然的继续往下看。

  这本书不厚,故事不算长,后头还有几段字迹模糊不清无法阅读的部分,待狮子进食完,他刚好也看完了,他难掩惊讶,回头对趴在地上的狮子问道:“瑛熙,这书你是打哪儿来的?”

  要不是这书看着已十分陈旧,他几乎都要怀疑是知情的人所写的,因为里头的内容竟与墨瑛熙的遭遇相仿。

  在五年多前的一场战役中,墨瑛熙为救皇上脱困,被敌国巫师诋咒,每天酉时以后便会变身为狮子,直至翌日清晨才能恢复人身,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住到偏院,并对外宣称带回了一头狮子,以隐瞒他在每天入夜后变身之事。

  当年下咒的巫师是列屿国的公主,她的父亲在墨瑛熙反败为胜的那场战役中被射杀,她为报复墨瑛熙,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献祭,施完毒咒后,便香消玉殒,因此这毒咒再也找不到人解除。

  皇上命钟天师想办法除去他所中的恶咒,钟天师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总算在前一阵子找到方法,如今只等着他回到京城。

  那头狮子,也就是墨瑛熙,抬起爪子在地上写下四个字。

  岑佩南看了眼,认出他写的是东市书铺,不免啧啧称奇。“这书还真是奇了,书里这陶大郎所遭遇的事,与你的经历竟有七、八分相似,就连他未婚妻移情别恋的事都相仿。”这书太老旧,已看不出作者的名讳。

  墨瑛熙心忖,若非如此,当时他也不会买下这本书,更离奇的是,看完此书后,他打算再去一趟那家书铺,打听此书是何人所写,不想怎么找都找不着那间书铺,彷佛它从来不曾存在过。

  他还问了附近几家铺子,店主全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他们不曾见过那样一家齐铺,若非这本书在他手中,他都要怀疑那日进了那家书铺的事,只是他作的一场梦。

  岑佩南语带遗憾的又道:“只可惜最后几页已模糊不清,看不出写了什么,否则倒是可以看看中了恶咒的陶大郎最后怎么样了。”或者可以从中寻求解咒的方法,他接着又想到,反正等钟天师回来,说不得瑛熙身上的恶咒便能解开了。

  翌日晚上,朱涓照例先替世子送晚膳过去,世子和石大哥都不在,她搁下晚膳,绕到后头钻了围篱进入后院,她没看到狮子大爷,喂了小猫们后,她便拿着狗尾草逗着它们玩。

  今晚过来时,她特地给狮子大爷带了颗球,因为考虑到它的体形大了许多,所以这球自然也比较大,是她特地用藤条编成的。

  约莫过了酉时,朱涓正抱着三花挠着它的下巴时,冷不防一抬头,就瞥见昏暗的天色中,两颗冷幽幽的眼珠子正看着她。

  “噫,狮子大爷你回来啦!”她放下三花,兴匆匆的朝它走过去。“我今天替你做了颗球哦,你看喜不喜欢?”她从带来的提篮里取出那颗藤编的球,喜孜孜的递到狮子大爷面前。

  变成狮子的墨瑛熙爪子轻轻挠了挠脚下的泥土,忍住想将那颗球拨到地上的冲动,还刻意别开脑袋不看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中了恶咒的缘故,导致他有些习性也同这野兽一样,看到移动的物品就想去追,甚至看见那三只蠢猫被她揉得一脸舒服的模样,他也忍不住想让她揉毛,被她揉过之后,发现确实很舒坦,舒坦得他差点学着那三只蠢猫躺在地上晾开肚皮,要不是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是堂堂的镇国将军,赶紧维持住形象,要是让知情的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

  见狮子大爷不理她,朱涓有些失望的道:“哎,你不喜欢吗?那就只好给大花它们玩了。”

  她话才刚说完,狮子便挥起爪子拍落了那颗球。

  放肆!既然是呈给本将军的东西,岂能再让给他人玩,就算是猫也不行!

  球一滚落地上,三只小猫便窜了过来,争抢着玩起那颗比它们身子还大的球。

  大胆,本将军的东西也敢抢!狮子一爪子将那三只小猫挥走,叼起了那颗球朝远处一扔,硕大的身子下一瞬矫健的跃了几步,把球咬了回来,然后再扔远,再自个儿咬回来。

  朱涓目瞪口呆的看着它这般来来回回的玩了几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狮子大爷不是不喜欢她做的球,只是不好意思罢了,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当球滚到她脚边时,她捡起朝远处扔去,让狮子大爷去咬。

  墨瑛熙心中气恼,谁准她这么逗弄他,却一时没忍住,扑过去咬了球,再朝她扔过去,她捡起来再扔回来。

  他本想去叼起来,但这次他忍住了,将球踩在脚下,狠狠踩烂它,以防自个儿又忍不住愚蠢的被她逗弄。

  他堂堂寻阳王世子、云奉皇朝的镇国将军,哪能受人这般愚弄!

  朱涓走过去,蹲下身看着被他踩扁的藤球,低呼道:“啊,你怎么把球给踩坏了,这样就不能玩了。”

  墨瑛熙别开脑袋不理她——本将军才不玩这种幼稚的玩意儿!

  她看出它似是在闹什么脾气,笑着抬手揉揉它的大脑袋,好言好语的哄道:“没关系,坏了就坏了,我再帮你做一个就是了。”

  大胆,不准摸本将军的头!他带着警告意味,冷冷瞪视着她。

  朱涓转而轻挠着它的下巴,接着笑咪咪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柄大木梳,讨好的道:“我帮你梳毛吧。大花它们都很喜欢我给它们梳毛呢,你瞧,为了梳你的毛,这把梳子可是我昨晚回去后,特地央求陈伯帮我做的呢,比一般的木梳还大上许多。”

  陈伯是王府的花匠,他的手很巧,能做很多木器,做这么一把木梳,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三两下便做好了。

  她自顾自的动手从狮子大爷的脑袋开始往下梳着毛,如今她早已不怕它,把它当成大猫一样照顾着。

  该死,谁准她替他梳毛的!墨瑛熙有些不悦,不想被她这么一梳,他舒服得情不自禁眯起了眼,温顺的趴在地上,任由她来来回回的替他梳毛,他的脚还不自觉的抬了抬,差点没忍住就要翻起肚皮,让她刷肚皮上的毛。

  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他不满的朝她吼了一声,站起来,甩着尾巴,不再理会她,径自从后门走回屋里。他怕再待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翻了肚皮。

  “噫,怎么走了?”朱涓手里仍拿着那柄大号木梳,不明所以的看着它突然走回屋里去。

  大花它们见狮子走了,立即跑了过来,挨着她脚边撒娇的喵呜着。

  她抱起三只小花猫,带它们走回它们的窝,哄道:“狮子大爷只是看起来很凶猛,它不会吃你们,你们别怕它。”再陪着小猫们玩了一会,她才离开。

  墨瑛熙没多久又从屋里踱了出来,瞧见地上那颗被他踩扁的藤球,他趴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自打中了恶咒,每次在夜里变身为狮子后,即使是挚友如岑佩南,也不敢与他太亲近,只有不知情的她,除了起先有些惧怕他,现下她甚至都敢替他梳毛了,还做了颗这么丑的球给他。

  他捞起那颗藤球,用两只爪子搓弄着,试图让它恢复原状,但在他搓弄之下,藤球整个散开,再也兜不起来,他讪讪的一爪将散开的藤条给挥走,心里却不由得想着,明天她是不是真的会再带一颗来给他?

  “朱涓,虹姨娘找你过去。”午后,杜梅虹的侍婢过来厨房传唤。

  朱涓心下明白约莫是前两日玉梨同她提了她的事,杜梅虹才会想见她,她洗了把手,跟着那名侍婢去见杜梅虹。

  杜梅虹此时正坐在园中的一处水榭里。

  朱涓被领到她跟前,躬着身子低垂着脸,朝她行礼。“奴婢见过虹姨娘。”

  “你就是朱涓?”杜梅虹睨了她一眼,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压下心中涌起的怨恨,朱涓缓缓抬起脸。

  杜梅虹那双美目打量她几眼,随即微笑道:“模样倒生得挺标致的,我听说你是在厨房干活?”

  “是。”朱涓垂下脸,佯装怯懦的应了声。

  杜梅虹温婉的又道:“在厨房干活很辛苦吧。”

  “奴婢不、不觉得辛苦。”朱涓故作紧张的用两只手搓揉着衣裙。

  瞧见她这副畏缩的模样,杜梅虹温言道:“你别害怕,我找你来没别的事,只是那日听玉梨提起过你的身世,想你孤苦一人,无依无靠,心生怜惜,这才找你来。”

  朱涓心中冷笑,她这番假情假意的话,就跟前生说的一模一样,但她不会再被她的虚情假意所朦骗。

  她刻意将头垂得更低,表现出卑懦的模样,嗓音又轻又细的答道:“多谢虹姨娘怜惜。”

  见她这副胆怯的小家子气模样,杜梅虹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但思及她这两日见过的丫鬟里,只有她的容貌勉强还能入得了墨琏熙的眼,先前杜氏曾召见过的那十个丫鬟,姿色模样虽也都不差,但她顾忌着杜氏,不敢从她们里面挑选,她勉强忍住厌烦,尽可能和颜悦色的道:“若是有机会将你派去伺候二少爷,你可愿意?”

  朱涓装出被吓到的样子,慌乱的挥舞着双手。“可、可奴婢又笨又蠢,怕伺候不来二少爷,还是厨房适合奴婢。”

  杜梅虹耐着性子再劝道:“厨房的活儿又重又累,哪里有伺候二少爷来得轻松,而且要是能调到二少爷房里服侍,你就能直接升为二等丫鬟了。你若担心不懂得怎么伺候主子,我让我屋里的丫鬟先教教你。”

  朱涓猛满脸惶恐的猛摇头。“奴、奴婢很笨的,学不来。”

  此时墨瑛熙与岑佩南恰好来到水榭附近,岑佩南先瞧见了杜梅虹,眼里闪过一抹厌憎,打算拽着墨瑛熙走另一条路,省得瞧见这女人,让墨瑛熙想起过往的事。

  不想墨瑛熙也觑见了她,以及在她跟前那道畏畏缩缩的眼熟身影,他轩眉微拢,朝岑佩南吩咐道:“你过去瞧瞧那丫头犯了什么事。”

  虽然杜梅虹脸上带着微笑,可她跟前那丫头一副畏怯的模样,彷佛做错了什么事,惊惧的受着责罚。

  岑佩南微讶的瞟他一眼,接着定睛朝水榭里的两人望去,这才留意到朱涓,见她彷佛很惊慌的模样,他点点头,马上提步朝水榭走去。

  而此刻水榭里,不论杜梅虹如何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朱涓都不肯松口答应,杜梅虹耐性渐失,绝艳的脸庞阴沉了几分,嗓音也越发冰凉,“你好好想清楚,让你伺候二少爷是你的荣幸,你若是放弃,可会后悔一辈子。”

  朱涓垂下眼,在心里冷嘲,她若去了才会后悔一辈子,而且连性命都要赔上!

  但表面上她继续缩着肩膀,惶恐的嗫嚅道:“多谢虹姨娘的抬爱,可、可奴婢生性笨拙,万一做得不好惹怒了二少爷,反倒会遭二少爷怪罪,那可怎么办?”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杜梅虹沉下脸正要斥责,冷不防瞥见岑佩南朝她走来,抬目再望过去,墨瑛熙就伫立在水榭的对面,她此时顾不得再责备朱涓,摆摆手让她退下,连忙拢了拢鬓发,理了理衣衫。

  朱涓连忙福身告退,转身离去时,也瞅见了朝这儿走来的世子,和伫立在不远处的石大哥,她微微朝世子行了个礼,又朝石大哥看了一眼,随即低头快步离开。

  回到厨房后,她的心头掠过一抹荒谬的想法,方才莫非是石大哥见到她被杜梅虹为难,所以请了世子过去替她解围?不过这样的念头稍纵即逝,随即她为自个儿的异想天开而失笑,她不过是个下人,世子那般身分的人,岂会因为一个护卫的话,便来为她解围?

  不过她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世子和杜梅虹会说些什么。

  他们俩曾是青梅竹马,可如今杜梅虹已成了他的弟媳,府里甚至有人传言,说他是因为对杜梅虹难以忘情才迟迟不娶,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而此时被朱涓误认为是世子的岑佩南,在朱涓离开后,也没走进水榭里,方才墨瑛熙是让他过去替那丫头解围,那丫头既然离开,他也没必要再过去,他对杜梅虹厌恶得很,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更别说靠近她了。

  杜梅虹起先以为墨瑛熙是让岑佩南过来请她前去相见,矜持的坐在水榭等着他过来,不想岑佩南竟突然掉头往回走,而墨瑛熙也没多留,径自离开,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她先是错愕的掐着手里的丝绢,心中暗恼,下一瞬便一个转念——墨瑛熙定是对她仍无法忘情,怕见了她后,会抑不住满腔的情意,才会不敢来看她吧,这么一想,她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越发认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在墨瑛熙的心目中,仍只有她一个人。

  当年她委实被他变身成狮子的模样给吓坏了,他没有隐瞒的告诉她,他是中了敌国巫师的恶咒才会变成这般,在得知对他施毒咒的巫师已死,世上恐怕没有人能解除他所中的恶咒后,一想到往后每日入夜她都得与一头狮子相伴,她哪里受得了,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则与早就对她有意的墨琏熙来往。

  墨瑛熙身中恶咒的事,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只有她知晓,连姑姑和墨琏熙都不知情,王爷曾严厉的警告过她,因此她也不敢把这事泄露出去。

  在她眼中,墨瑛熙已成了怪物,她不能忍受自个儿的丈夫是个怪物,她害怕往后若是与他生下了孩子,说不得孩子也会是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所以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世子妃之位,不惜惹怒姑姑,自眨身分嫁给墨琏熙为妾,只是为了想躲开他。

  她还记得当年她与墨琏熙的事被揭露后,墨瑛熙那惊怒不敢置信的眼神,但他即使怒极,也不曾对她恶言相向。

  翌日,他便回到西南驻地,这一去,直到日前才再回来。

  事隔五年再见到他,她忍不住想,要是当年他没有中了恶咒就好了,那么她也就不必面对这些糟心的事了。

  随即她又想起刚才那个叫朱涓的丫鬟,无论她如何好言利诱,她就是不肯去伺候墨琏熙,她眼神掠过一丝阴鸷,下一瞬她又想到,以那丫头那畏缩的德行,届时墨琏熙见着,怕也会生厌,成不了什么事,看来她只能再另外寻找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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