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桀,你是个一百分的好男人,你未婚妻很幸运。”她微笑着称赞他。
虽然当年放开这么一个好男人确实很可惜,但她并未对自己的选择有一丝后悔遗憾。
也许爱情是一种相欠债,她舍弃可以照顾她给她安定生活的好男人,却甘愿苦恋上一个不会有结果的男人。
即使现在得到这种感觉凄凉的结果,因为差点小产而一个人待在异国的医院病房,光医药费就得花掉她大半积蓄。
然而她却没有后悔,没有怨慰,只希望腹中胎儿能平安健康诞生,她便宽慰知足了。
“出院后有什么打算?”对于她的未来,郑仲桀其实颇不放心,却又不便多加干涉。
“先好好休息几个月再找工作,别担心,我的存款不少,饿不死的。”她笑着要他放心,他对她够好了,她不能再加添他多余的麻烦。
对于未来,她其实还颇乐观,以她的工作能力,即使在竞争激烈的纽约,她也不担心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机会,何况她并没打算就此定居下来,也许一两年她便会回台湾了。
选择离开,只是短暂的心情调适,更为了能有个安静的环境放心待产。
阙井泽失魂落魄返回台湾,却是因两地气候变化太大得了一场重感冒,关在房里整个人颓废萎靡到不行。
“你不是去见方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见到人了吗?我有问到一些消息。”
刘玄走进他像猪窝的房间,对着裹在棉被下的阙井泽问道。
经纪人谢怡芬见老板匆匆去美国又匆匆返回,一回来整个人神色黯然、失魂落魄,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感觉非常不对劲。
不敢上楼探问实情的她只好照着戴方岚工作笔记上的指示,万一有紧急状况可以打电话找老板的朋友刘玄帮忙,于是将对方请了来。
裹在棉被里的阙井泽并没有睡着,对于好友到访也完全无动于衷。
“喂,老兄,我对牛弹琴十分钟了,你好歹也出个声音。”刘玄走近床边,拉开盖在头顶的棉被,惊见他颓废失魂的脸容不禁惊愣了下。
“发生什么事?一时找不到方岚也不用这样要死不活吧!我帮你问到一点线索,本来要打电话给你,你却没开机,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虽然早已见识过他私生活的邋遢不修边幅,但此刻的模样确实是很不寻常。
“见到了。”他声音干哑道,两眼却是无神。
“见到了!告白了?被拒了?”他的模样跟失恋无异,只是倘若他真告白,方岚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他?
“没必要了。”他侧过身,再度将棉被拉高盖住头部,现在的他鸵鸟地不想面对现实里的阳光。
“喂、喂!发生什么事说清楚啊!”刘玄再度拉开他的棉被,这才发觉他不仅是失魂落魄,他沙哑的声音及冒汗的额头,显然是生病了。
伸手一探,确实有高温热度,必定是感冒发烧了。
“你发烧了也没知觉吗?先去医院看病再感伤。”
“不需要,病死就不会痛了。”他竟会说出消极至极的话来。
从得知方岚怀了前男友的孩子,他离开医院飞离美国,一路上精神恍惚,却是强烈感觉心口不时缩痛着,那感觉既难受又痛苦却又无法抹除,连想装睡遗忘都办不到。
刘玄非常愕然他的悲观消极,却是如何劝他进食吃药都不肯,最后无法可想的他只能请出阙家大姐出马了。
“阙井泽,你给我起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尖锐吼叫,几乎要震动天花板,让好不容易才沉睡的阙井泽被狠狠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看着穿着高跟鞋一脚踹上他床铺的女人,过度震愕让原本醒来该先发呆恍神的他完全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看着一张熟悉的丽容,一头俐落中性的短发,穿着丝质衬衫搭着合身牛仔裤,他不禁怀疑地眨眨眼,若非她的鞋跟粗鲁地踩在他身上,引起痛觉,他肯定以为在作梦。
“很痛耶!脚放开啦!”他不禁拧眉,瞪视牛仔裤管下踏在他大腿上的鞋跟,倘若偏差个几寸,踩到他的命根子,他铁定跟她翻脸六亲不认。
“会痛吗?不是病死就不痛了。”阙南璇用脚跟在他腿上再扭踩几下,忿忿然道。
“你要搞SM不要找我。”阙井泽吃痛地摊开她的脚,翻身下床。
他不禁怀疑姐夫怎么受得了这么粗鲁泼辣的女人。
“你才在搞SM自虐,把自己弄得比鬼还像鬼!”他两眼无神,眼圈发黑、两颊凹陷、满脸胡碴,简直面如死灰。
她不禁怀疑再晚个两天过来,她得替唯一的弟弟收尸了。
只要想到刘玄转述他说出口消极厌世的话,她就无法不生气、怒火中烧。
“谢小姐,进来!”她对门外吼道。
谢怡芬推开房门,端进一堆食物及药品,却见房间紊乱不堪,一时找不到空间摆放。
阙南璇起身,走近茶几,将上面的杂物一把失落地面。“放这里,你可以下楼去忙了,谢谢!”
不敢多望老板及强悍的大姐一眼,她急忙退离房间下楼去。
“把这些东西吃,退烧药、感冒药都给我吞下去,一个小时内没退烧,你就给我去医院挂急诊。”阙南璇双手擦腰,口气无比强势。
“我吃不下。”阙井泽捉捉凌乱的头发,此刻的模样比流浪汉更像流浪汉,忘了几天没吃食,他却没意愿进食。
“你敢再说一句病死算了,我现在就先把你掐死!”她走近他,语带威吓。
“你干么这么生气?”阙井泽对她的强势一脸莫可奈何,只好走往浴室先简单盥洗,然后坐在她面前乖乖吃食。
他不禁想起曾经生病赖在床上,也是戴方岚强硬地拉他起床吃饭吃药,只是她的强势其实带着温柔,不似姐姐,强硬得带着杀伤力,不容半点妥协。
想起戴方岚,他的心再度揪扯痛楚着。
“你是不是失恋了?竟会为个女人要死不活的。”阙南璇从老公那里得知弟弟要找的人是刚离职不久的前经纪人戴方岚,但他却突然放弃急于打探的消息,匆匆便离开美国了。
他几近心死的模样,若非对方遭遇不测,便是佳人心有所属,拒他于千里。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她一直知道戴方岚在井泽身边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她一方面对她很感激,一方面却也猜想对方可能对井泽有男女情感,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么无私的奉献。
只是,迟迟未听闻两人间有擦出什么火花来,甚至不久前还得知弟弟被个日本护士强烈追求,两人因此交往同居,只是没多久便宣告分手了。
对于弟弟的感情观,她从来不会介入或纠正,他有着艺术家随性风流的细胞,她并不以为意。
然而,这次事态却大不同,他的极度异样让她听了紧张得急忙飞回台湾探视,看到他的模样,令她不禁感觉心痛与担忧。
“不用了,真的不需要,帮我跟姐夫说一声谢谢。”再怎么样他也不是真正消极丧志的男人,会因为失恋真的去寻死寻活。
只是第一次承受重大打击,他需要时间好好康复,平复受创碎裂的心灵。
阙井泽显然不愿再谈论这件伤心事,问不出事情始末,却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强逼他招供,阙南璇只能留下来几天静观其变。
阙井泽的重感冒持续一周才完全康复,而阙南璇跟老公请了两个礼拜的假,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直到感觉他精神稍恢复些才返回美国。
不想让姐姐担忧太多,阙井泽只能勉强故作无所谓,只是他却无法再投入创作中,不仅没灵感也没动力。
方岚果真是他的缪思女神,她不在他连最简单的手工艺都做不出来了。
只是还未认识她以前,他也能创作、能得奖,为何她离开后却把他原有的才华也一并带走了。
就这样他一消沉数个月,并非封闭在家不出门,他一个人去国内国外旅游,看展览、找灵感,却是迟迟找不回创作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