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瑶将她拉进一个隔起来当休息室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水映瑶为彼此介绍身分。
“孙小姐、闵先生,我表妹,她是法医。”
听完表姊说明状况后,张晏飒搔搔头。
“啊?车子不见了?车子不见了,找警察会比较快。”
水映瑶却以不希望事情曝光,影响车展的理由阻止她报警,并希望她帮忙。
张晏飒为难的表明自己帮不上忙,虽然她跟警方有合作关系,却不是关于失窃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完了,没希望了。”孙知书掩面大叫。
“我找人帮忙。”闵肇棠脸色铁青的说,拿出手机,走到角落去讲电话。
“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
“不能报警,虽然怀疑有内贼,但是谁也不能肯定真的是,今天受邀前来的宾客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没查清楚就贸然行事,对车展的伤害太大了。”水映瑶摇头,否定张晏飒的提议。
孙知书的肩膀抖动,显然急到哭了。
张晏飒想了想,“还是我找人问问看,有没有提供这方面服务的私人公司?”
“这方面的人,我已经找到了。”闵肇棠刚好走回来,听到她这么说,于是开口,“等等人就来了。”
水映瑶神色紧绷,点点头。
顿时,房间内一片寂静。
“怎么会不见?”水映瑶就是想不通,一辆车子是怎么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下被偷走的?“我们所有的人都瞎了吗?”
“有时候人愈多愈容易视而不见。”
孙知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闵肇棠,“麻烦你帮我聚集工作人员,我们得先让他们知道发生什么事。”
闵肇棠颔首,然后离开。
水映瑶压了压发胀的太阳穴,“知书,你还好吧?”
孙知书点点头,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抚著胸口,呼吸急促且有喘鸣。
“你看起来不太好。”张晏飒仔细打量她,“你有气喘?”
孙知书点头,表情痛苦。
张晏飒倒吸一口气,脸色看起来比孙知书还苍白,并往门口移动。
“气喘……药呢?知书?”水映瑶连忙追问,上前轻拍她的背。
孙知书颤抖著手,自口袋里拿出一个喷雾剂,却因为喘得太严重,一时拿不住,喷雾剂掉到地上。
张晏飒同样抖着手,捡起滚到脚边的喷雾剂,先摇一摇,再递给表姐。
水映瑶把喷雾剂凑近孙知书,后者却无法自行吸入喷雾剂里的药。
“晏飒!”
“啊!要压一下。”张晏飒慌张的指示。
“她根本吸不进去。”
孙知书两眼一翻,喘不过气。
张晏飒满脸惊恐的上前,从水映瑶的手中接过喷雾剂,发现吸口的盖子没打开,于是打开盖子,再摇晃喷雾剂,闭著眼睛,抬起孙知书的下巴,对准角度,快狠准的压了下喷雾剂,“吸……吸气。”
孙知书立刻照做。
“憋气。”张晏飒停了三、四秒后,才将喷雾剂移开。
孙知书憋气,大约过了五秒钟,药物适时的舒缓了她的痛苦。
“再一次?”张晏飒问。
孙知书颔首。
又摇了摇喷雾剂,依照刚刚的步骤,让孙知书吸入药物。
过了好一会儿,孙知书终于恢复正常,“谢谢。”
“不客气。”张晏飒扯了下嘴角,不明白是窘迫还是不悦,柔声劝告,“你最好围丝巾或是戴口罩,天气挺冷的,气喘容易发作。”
孙知书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事情太多,总是忘了。”
水映瑶啼笑皆非,拍了拍表妹的肩膀,开玩笑的说:“没想到你救了个活人。”
张晏飒的母亲是医生,母系亲戚几乎全都是医生,有的亲戚还是某些名人的御用医生,有的则在国内外有名的医院任职,不可避免的,她的未来虽然没有被母亲限制,却因为耳濡目染的关系,也选择医学系就读。
大学时期,她因为对法医这门学科产生兴趣而转系,当时这件事在亲戚之间流传了好久,都说医生应该以治好病人为己任,她却偏偏选择成为跟死人有关的法医,钱少事多不打紧,重点是法医常常得出庭作证,抛头露面的结果,是让这份工作的危险性相对高于一般医生。
不过张晏飒很有自知之明,她向来不善人际往来,跟尸体相处比跟活人相处容易太多,对于这份工作很是乐在其中。只是死人见多了,看见活人受伤或不舒服,她都会下意识的躲避。
张晏飒苦笑,“表姐,车子不见,那车展是不是要停摆?”
水映瑶耸耸肩,“提供宾客开车体验的服务只有前三天,现在比较麻烦的是没办法让明天的宾客开车体验,要是今天没找到车子,我们就得想别的办法。”
孙知书面色灰白的叹口气,“我会扛起所有的责任。”
“孙小姐。”闵肇棠开门进来,后面跟著一堆工作人员,每个人神情各异。
孙知书打起精神,起身,请大家入座。
结果一直到午宴结束,车子还是不见踪影,也没有找到一个确定的可疑目标。
然而,在事情不能曝光的前提之下,他们也只能先让所有的人离开。
张晏飒无所事事的在展场里闲逛。
兰皓成的花艺展明天就结束了,今天她没能好好的欣赏,明天得出庭作证,表姐方才又约了她跟孙小姐他们一道吃晚餐,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够趁著这个空档,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观赏他的作品。
说实在的,交往两年,她的艺术鉴赏能力一点也没有长进,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展览并非兰皓成自愿接下的,这些由花组合而成的作品都透露著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美则美矣,可是感动不了张晏飒。
这不是她期望看到的兰皓成,诚如他说过他的创作都是自我了解的疗程,而对她来说,他的作品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个作品都有强烈的风格,不论是画作,或是其他艺术的表现方式,即使是最漫不经心的涂鸦,也都有“兰皓成”的存在。
这些花艺作品虽然也有“兰皓成”,他的存在感却稀薄得可以。
该怎么说呢?
她没办法想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就是觉得很奇怪。
“晏飒。”单佑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张晏飒转身,“嗨。”这位助理长时间跟在兰皓成的身边工作,他于公于私都相当倚重她,是少数能够与兰皓成相处好的人。
“这个给你。”单佑琳将一罐热饮塞进张晏飒的手里。
“咦?”张晏飒略微羞涩的笑了笑,“我不渴……”
“天气冷,喝点热饮可以保持温暖。”单佑琳体贴的说,“对了,老板叫你等他,他马上来。”
“啊?”张晏飒讶异,“他没看见我留给他的纸条吗?”
而且怎么叫单佑琳当传声筒?他不会直接打电话跟她说吗?
“有,不过……”单佑琳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晏飒一头雾水。
“等老板来,你自己问他,我还想活著跟男朋友在一起。”单佑琳暧昧的笑说。
“他怎么了吗?”张晏飒心生怀疑。
单佑琳收敛笑容,“老板的手机坏了,兰庭集叙的电话里只有我的手机号码,所以他才打电话给我,请你不要误会。”
张晏飒涨红了脸,尴尬不已,“对不起,我……我……”被看出显露于外的独占欲,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单佑琳。
“你知道吗?”单佑琳含笑的眼眸闪闪发亮。
张晏飒歉然的望著她。
“我能跟老板一起工作那么久,就是因为我跟他是两个绝缘体,不然我老早就失业?!”单佑琳声明立场。
“啊?”张晏飒觉得自己被她同情了,不好意思的问:“你不觉得兰很帅吗?”
单佑琳翻翻白眼,“帅归帅,他的脾气可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老实说,你不要介意喔……我觉得你很辛苦,所以要保重身体,好好的进补。”
“单佑琳。”兰皓成阴沉的声音响起。
“啊,老板!”单佑琳异常开朗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来啦?这么快?没有塞车?你自己开车吗?”
兰皓成瞪著她,用眼神示意她快滚。
“遵命。”单佑琳皮皮的笑说,跑向等在一旁的高大男子,然后一起离开。
“啧。”兰皓成转头看著反应慢半拍的张晏飒,紧绷的嘴角上扬。
“怎么了?”她不很明白单佑琳为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明了他的反应,抬手拨开他因奔跑而凌乱的头发。
“我回过神来没看见你,以为你失踪了。”
“我看你在画画,不想吵你,有留纸条,你没看见吗?”
“嗯……有看见。”兰皓成语意不清的回应。
他画完画,发现睡在床上的模特儿不见了,吓得他以为自己这次画了十天半个月,后来踩到手机,把手机丢进池塘里,才发现压在手机下面的纸条。
这时他想打电话找人也力不从心,因为根本不记得任何人的电话号码,查看桌上电话,都是客人的来电纪录,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很像是单佑琳的手机号码,幸运的联络到单佑琳,才确认了张晏飒的行踪。
“走吧!”他握住她的手,往门口走去。
“等等。”张晏飒拉住他,“我得跟表姐说一声,她刚刚约我吃晚饭。”
兰皓成的眉头微蹙,“去哪里吃?跟谁吃?”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吃,很多人要一起去吃。”她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他不悦的问。
“笑你爱吃醋。”她的额头碰碰他的肩。
“高兴啦?”兰皓成失笑,亲吻她的发旋。
张晏飒红了脸,“你等我一下,我去跟表姐说一声。”
他点了下头,放她离开,但视线一直围着她转,丝毫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