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分钟就九点,凌依珞刚踏进ITD,才吁了一口长气,立刻看见崔明秀的脸,心里顿时一紧。
崔明秀见到她时竟愣了一下,带着不屑的表情走过来。
她等着被她痛批一顿。
「以后请假要自己请,病假要提供医生证明,这次就算了,等一会儿去补上病假单,给我和经理签字。」
没听到意料中的讽刺话语,凌依珞惊讶地瞪大了眼。
崔明秀皱眉瞟了她一下,不满地说:「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工作?妳还想挨骂吗!」
「喔!是!」她点头,匆忙回到自己的位子。
「生病了?好了吗?」田宁凑了过来,关切地问。
「嗯,差不多好了。」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并没有太注意自己,看来是她想太多。
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刺过来,她一凝神,看见柳真脸色不善地盯着她。
凌依珞不禁想起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打了一个冷颤,咬着唇低下眉眼。
「主管,做错事的人难道都不用受罚吗?堂而皇之的不来上班,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搪塞,帝昊的职员怎么可以是这种素质?」柳真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工作区回荡,毫不客气地抨击。
凌依珞脑袋嗡地一下发胀,闭上眼等着众人发难,暴风雨终于还是来了。
「她的假是经过总裁同意的,我有什么办法?专心做自己的事,别管这么多,我不想再被总裁骂。」崔明秀的话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大家早就知道凌依珞会出现在ITD是空降部队,和上层多少有些关系。
但柳真和她同时进ITD,并不清楚情况。听崔明秀这样说,加上自己原本对凌依珞的厌恶,她立刻脱口而出:「就算是凭关系进来的,也得知道轻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懂个分寸啊!」
凭关系进来的?她是在说她自己吗?众人心想。
凌依珞哭笑不得,原来大家在背后都是这样想的。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还嫌我不够烦吗?有一个凌依珞还不够,妳也来插一脚,自己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崔明秀一反常态、不耐烦地对柳真说,让众人吃了一惊。
凌依珞不敢怠慢,赶紧去要了病假单。原本以为经过这两天的事,会遭到大家的冷脸色,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同事们都很和善,让她这个一直在美国工作的人搞不懂,难道这是同情弱者吗?
填好单子、让崔明秀签了字后,她犹豫着是不是立刻去见卫夜极。
「还要让经理签字。」崔明秀在她背后提醒。
「喔。」她不自在地走了两步,磨磨蹭蹭地到他办公室门口,紧咬着牙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他沉稳的声音。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进去,深深地呼吸,将病假单递上去。「请你签字。」
卫夜极见到是她,唇边浮出满意的笑。
「我还以为妳不敢来,来了是不是表示可以接受我昨天的提议?」看着她,不知为何总让他心里荡开一股平和的感觉,让人没有压力,仿佛有一种温柔,暖暖笼罩着她和自己。
卫夜极惊讶,最近是什么情绪影响他?他总是出现反常的感觉。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她赶紧撇清。
「那是什么意思?妳回到公司,难道不是因为想清楚、愿意待在我身边了?」他一边在病假单上签字,一边斜眼看着她。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上班而已,没有工作我会饿死,我还得吃饭付房租,这都需要钱。」希望现实的理由可以敷衍他。
卫夜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凌依珞她拿过病假单,赶紧转身离开。
「中午一起吃饭。」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已经带了菡萱给我做的便当……」
「那晚上,下班后在公司门口等我。」他不容分说地截断她的话,表情微笑却霸道。
凌依珞的脑袋里搅成一团糊,想着该怎样回绝他,然而,越想快点找到借口就越是想不出合适的话。
「出去做事吧。」
卫夜极像哄孩子般低柔的语气,让她浑身一震,中邪似的听话走出去,直到坐回自己的位子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怎么没有拒绝!那算是答应了吗?怎么办?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事情竟朝着一个奇怪的、不知名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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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夜极朝总裁办公室走去,十分钟前,总裁秘书通知请他上去。
会有什么事?
跟Anna打过招呼,他便信步走进办公室,打开门就看见除了傅唯西以外的另一个人,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快得根本无法捕捉。
「来啦。」傅唯西见他进来,笑了笑,手一挥示意他随便坐。
「这位是『安达』的总经理张朝海先生,他对抄我们公司与ABS的合作案非常有兴趣,所以我只有请你上来了。」傅唯西的口气漫不经心,从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绪。
「张总,这位便是专门负责ABS合作案的ITD部门经理——卫夜极先生。既然您这么想抢ABS的合作案,不妨和他谈一谈。」
傅唯西的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张朝海的脸渐渐有些铁青,仔细看还有一丝不自然的紧张。
卫夜极微垂着眼,但身体仍敏锐的感觉到,傅唯西正饶有兴味的期待着他的表现,一思及此,他的脸上现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
再扬起脸时,卫夜极的脸上已是一副摸不清情绪的表情,眼中分明是锐利的眼神,冷静得有点可怕。张朝海大吃一惊,突然感到有些恐慌,看着眼前的卫夜极,仿佛是将他当成不可能站在同一阵线的敌人,虽然……
「张总,请问您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低迷,态度从容,口气虽有礼,却又隐含着压迫感。
张朝海看着他的脸,想得到一点暗示,却见他仍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目光沉稳寂静,张朝海尴尬的咳了两声。
「生意场上和气生财,有钱大家赚,『帝昊』和『安达』属同一行类,一家独占ABS这样大的案子,似乎是想断人生路啊。」
ABS乃美国前十强的国际集团,资金雄厚、信誉极好,拥有世界级的尖端技术,集团下更有多条产品线,和「帝昊」合作的案子只是其中之一。
在商界,无论是实力强大的大公司还是默默无名的小公司,无一不想与ABS有商业往来,以便为将来更多的合作案奠定基础。
即使不能合作,若能扯上一点关系,也可以从中获益,技术和管理的国际化,非一般集团可比。
「想必张总也知道,ABS要挑选合作的对象是看实力。普通公司若是妄想要分一杯羹,不如想办法先整顿自己的公司,等到有那个实力的时候,ABS自然看得见,毕竟……」卫夜极似笑非笑,两手掌交合。「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何况还只是一只老鼠的大小。」
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傅唯西微偏了偏头,脸上似乎有抑制不住的笑意,而张朝海的一张老脸早巳涨成猪肝红,狠狠的死命盯着他。
「张总,您觉得呢?」他完全无视张朝海的脸色,仍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哼!」张朝海冷哼一声后便站起来,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警告和提醒的意味,怒气冲冲的离开。
张朝海的身影一消失,傅唯西才转回头,面露笑意的看着他说:「很好,精彩对话。」
卫夜极也跟着缓和了表情,微笑的站了起来。
「应该的,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
「嗯,你忙。」傅唯西点头,看着他走出总裁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加深。
卫夜极刚走出来,手机便开始震动,他不看也不接,径自走进电梯内,当电梯开始下降时,才掏出手机,眼眸上漫开一层嘲弄的薄雾。
接通后,他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等对方的咆哮声结束后,才冷冷的开口。
「按你的意思,似乎很想让我在傅唯西面前曝光?该怎么做,不需要别人来教我,如果想成功,就请不要再来捣乱,否则我不保证后果。」不等对方开口,他便挂了电话。
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卫夜极走出来,脸上是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清冷表情。
有张朝海这只急着跳墙的狗在,他的动作如果不加快,肯定会被他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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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杜菡萱为她准备的午餐,她到休息室冲洗餐具,刚收拾妥当准备出去时,却见柳真一脸怒气地闯进来。
她的样子真可怕……
凌依珞不想和她起冲突,低着头想息事宁人地离开。
「妳站住!」柳真一把扯过她的衣袖,用力的拉扯差点让她摔倒。「凌依珞,看不出妳还满有本事的,装着一副柔弱的样子,想骗谁的同情心?我警告妳,别想跟我争,卫夜极是我的,在ITD妳最好给我安分点!」柳真咄咄逼人的警告。
「我没有装柔弱,就和妳的盛气凌人一样,我只是逆来顺受。」她平静回应。
「妳想说我欺负妳啰?我就是欺负妳了,妳又能怎样?妳这个样子,凭什么和我抢?」柳真美丽的脸有些扭曲。
「我没和妳抢,也没和妳争,请妳不要再对我搞小动作。」她意有所指。
「我就是陷害妳又怎么样?妳敢和我抢,以后我绝不会放过妳。」她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如此盛气凌人,哪里像刚出校门的学生呢?
「妳陷害我的事,我还没有跟妳谈。」
「怎么?凭妳也想找我算帐?就算妳到大家面前去喊冤,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妳。」
「柳真,妳以为总裁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吗?」
「妳什么意思?」柳真脸色一变。
「妳是外行,手法更是外行之外行,这样明显的陷害行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个中蹊跷。」她耐心解释。
「妳少唬我!」柳真一挥手,差点打到她。
「妳知道吗?hedging是为了保证实际利润,弥补因后期价格上涨而前期的预销所带来的亏损,任何人都知道,要低买高卖的。」凌依珞平静地看着她。
「那又怎么样?」柳真怒道,说完后才突然明白自己动的手脚有多粗糙。
「至于卫夜极,真要抢我怎么抢得过妳,但他并不是我们可以抢的东西。」
「妳别在这里教训我!」柳真看着她镇定的样子,觉得她的脸好刺眼,平静得让她恨不得一巴掌打破!
啪!
一声脆响!两人都愣了,柳真也没料到自己真的会动手打她,她只是心里太愤懑,太想打破她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那种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像在闹笑话。
而凌依珞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柳真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颊有些涨红。
「妳打我?」她只是说了实话,就被人打了?
柳真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连忙慌张地放下手。
「总之妳以后安分点。」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去。
凌依珞心里突然涌上怒意,反应过来立刻追了出去。「妳为什么打我?」
她冲出去便喊,却意外发现除了柳真,竟还有一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夜极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有些红肿的脸颊上停了一秒,眸中似乎闪过一道阴鸷幽暗的怒光,下一秒便侧过头问柳真。「什么事?」
柳真惟恐他知道真相,立刻挽着他的手臂,娇声说:「没什么啦!我和她谈点事情罢了。」
他没有推开柳真,任由她挽着,目光转向凌依珞,仿佛要等她的解释或哭诉。
凌依珞看着他和柳真亲密依偎的样子,心里紧紧地揪成好几个结,贝齿不由得咬住下唇,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柳真得意的脸在眼前晃荡,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关心自己。
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红肿,明明听到了她刚刚喊出的话,为什么还要问?这是想袒护谁?
柳真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吧,是他中意的类型!凌依珞闭上眼又缓缓张开,她抓不住他的飘忽不定,抓不住他忽冷忽热的情绪,却常常抓住这种揪心疼痛的感觉。
「哎呀,没事了,走吧!你不是说想知道我爸爸的事吗?晚上我约了他一起吃饭,要为你们郑重介绍对方呢。」柳真看他们两人之间暗暗流转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赶紧对他说。
卫夜极眉一扬对她笑了笑,再看向凌依珞时,眉心又拢了起来,眼神虽然很平静,身体却自动散发出一股沉沉的压力。
「妳有没有话要说?」他希望她自己说出来,有什么怨怼、不满,想不想争取一个公道,说出来才有让人伸出援手的理由。
凌依珞却咬着唇别开脸,不置一语,这种明显敌视他的行为让他不悦。
「走啦,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柳真勾着他的手将他拉走。
卫夜极离去前又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给她最后的机会,等她开口。
她转过脸看着他,眼里有着满满的哀愁和心伤,却突然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开,她不愿再看着他们两个卿卿我我!
而这样仓促离去的她,自然也看不见在她转身之际,他脸上一晃而逝的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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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最大的哀伤莫过于心死,此时此刻,她倒真希望自己哀痛到心死,就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卫夜极和柳真的身影,直至结束工作下班仍然没有。
凌依珞凄然的收拾好东西,游魂似地走出ITD。
他应该不会想起早上的约定了,也不会想和她一起吃饭了吧?其实没有关系,她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他干嘛又要给她希望呢?
走出「帝昊」,她举目张望,多么希望能看见他的身影,一点点也好,可惜她知道不会有人出现。
柳真说要带他去见她的父亲,那是多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跟她约好晚上吃饭的事,她是多么无足轻重又微不足道的人。
算了,不要再等了,还是回去吧。
可是她为什么迈不开步子?脑袋里不断的叫自己走,脚下却移不开半步,仅凭着残留的一丝希冀,站在「帝昊」门口。
凌依珞,妳真的无药可救了,还在痴心妄想吗!
天空慢慢阴沉下来,细细地飘起了小雨,看来老天还比较疼她,知道她此刻的心情,知道她的心在哭泣,所以陪她一起哭。
雨滴渐渐变大,由最初柔柔的细雨变成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硬生生地剌痛,顷刻便她把整个人淋湿。
她不躲不闪,动也不动地站着,任由雨水冲刷自己,身体的痛比不上心里的苦啊,把她打醒也好。
凌依珞低垂着头,雨水从发丝蜿蜒而下,爬满了她的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眼神中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水花四溅,劈哩啪啦作响。
四周急于奔走的人们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她几眼,现在可不是享受雨中浪漫的时候。
突然,一双质地精良的男式皮鞋进入她低垂的视线内,她缓缓抬头,看见那张曾经朝思暮想,此刻却让人心碎的脸。
男人的那双眼,正深沉阴郁地锁住她,那个眼神让她好心慌,心里空荡荡的。
他来了?她却突然间感到诧异与无法理解,此时此刻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看她的狼狈?她没有丝毫撼动与欣喜的感觉。
卫夜极伸手挡在她的头顶上。
「妳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知道,本来是要回家的,走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可能是想等你,但知道等不到你,就想干脆让雨把我打醒。」她拢着眉,意识飘忽地说。
卫夜极眉心一皱,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扯着她跑到车边,动作迅速地将她丢进车里,再返回驾驶座。
突如其来的温差让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砰」地一道关门声,车身也震了一下,她本能地颤了颤,看向他微愠的脸。
「妳傻了吗?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要躲吗?」
凌依珞奇怪地蹙了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生气。
「我想等你一会儿,或许你会来,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来了,但是我动不了,没有办法移开,雨就这么下了下来。」她轻轻地说,仿佛只是在陈述,没有感情。
卫夜极盯着她的眼,她就像一个失了魂的娃娃,茫然而又绝望地看着他,看见他出现却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仿佛已心如死水。
他的心突然一痛,感觉有什么东西无法阻挡的涌了上来,看着她湿漉漉的脸,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声沉吟:「妳这个傻瓜。」
凌依珞的脸埋在他的怀中,温暖的体温刺激了她的泪腺,也许是泪水在隐忍太久后终于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地沾湿了他的衬衫。
卫夜极知道她在哭,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的预感告诉他,一切都会偏离原本计画的轨道,朝不知名的方向发展。想到她的身体不好,心思一转,将她安置好就不由分说的发动车子,朝自己的住处驶去。
「去洗澡。」
一走进他的房子,就被他丢过来的大毛巾盖住了头。身体的冰凉和湿衣服黏答答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穿这个。」他又抛过来一件干爽的衬衫和长裤。
凌依珞乖乖地依指示朝浴室走去,她的确需要泡个热水澡,不然绝对会感冒。
当热气腾腾的水从头顶顺势淋下,遍及全身,她才稍微清醒。
洗好后看着湿透的衣物,连「内在美」也全报废了。凌依珞无力地压着额头,她刚刚做了什么蠢事,真的是笨死了!
索性将衣物全扫进洗衣机,目光触及内衣裤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突然瞥见一旁的烘衣机,她眼睛一亮,赶紧先换上他的衬衫和长裤,顾不得里面空荡荡地未着寸缕,将袖口卷了又卷,裤脚翻了又翻,接着动作迅速地清洗内衣裤,放入烘衣机烘干。
只要不太湿,七八分干就可以了。
原本打定主意要在浴室等到衣服烘干,但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以及他的声音。
「出来把牛奶喝了。」
凌依珞为难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在他的衬衫够大,穿在自己身上飘来荡去,裤子也是深色的,看不出里面什么也没穿。
或许等喝完牛奶再进来,一切就都OK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毛巾擦了擦头发,顺便掩在胸前,走出浴室。
这才有空打量他的住处。
很简洁,空间极大,家具不多但却精致,他是讲求生活品质和品味的人。
走进客厅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了家居服,头发微湿,茶几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杯茶。
她走过去,看见他瞥了自己一眼,还端起牛奶递给她。
凌依珞不自在地用毛巾擦着发尾,借着毛巾挡在身前。坐到他对面的沙发,接过牛奶后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啜饮。
「现在说吧,妳对我有什么不满,还有对我的怨气。」
说?不,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赶紧穿回自己的衣服。
「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他站起来,来到她身边坐下。
凌依珞故作不经意地往后缩。
「中午我让妳说,妳也不说,这不是活该要自找罪受?」他冷语。
她一抖,抬头。「你看得见,明明清楚事实是怎么样的。」
「那又怎样?自己有委屈就要说出来。」
「难道我不说,你就要这样对我吗?好像错的永远是我,你明明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因为愤怒而气息紊乱。
卫夜极盯着她,叹了一口气。
「职场有职场的规矩,有些事不是心里明白就可以。」
「我知道,柳真的爸爸是吗?柳真和她的爸爸,对你都很重要是吗?我是什么呢?什么都不是。」她平静下来,看着杯中的牛奶。
「明知道我今晚可能不能赴约,为什么还要等?」
「我蠢。」凌依珞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回答,让他愣了一愣。
「是蠢,蠢得连雨都不会躲。」
他略带奚落的语气让她心里更难受,不想再说下去,于是放下杆子站起来,想走回浴室。「不要再说这些事了。」
突然手被拉住,腰上传来强势的力道,脚后跟被他一拐,整个人顿时转了个圈向后栽到他身上,被他抱个满怀,两人一起倒卧在沙发里。
「噢!」她惊呼,抬眼撞见他诡谲的眼神,发现他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目光幽幽地落在自己身上。
凌依珞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自己正仰面对着他,倒下后宽大的衬衫贴住身体,虽不至于曝光,却也大致看得出究竟。
她一紧张,反射性地伸手掩住胸前,突然又觉得不对,立刻伸出一只手蒙上他的眼睛,做完了这些动作才发现自己是欲盖弥彰,却又无计可施。
心里急得七上八下,她赶紧撑着想起来,却被搁在腰间的大掌握住。
卫夜极扯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饶有兴味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尤其是看到胸前时,眼神闪了一下。
「只是衣服湿了!」她涨红脸大声说。
「我又没说什么。」他笑着丢出一句,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她身下溜去。
「你在看哪?!」掩胸的手忍不住伸长扳过他的脸,不让他乱看。
「珞珞,我没有去。」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
「嗯?」她有点晕。
「我没有去赴柳真和她爸爸的约会。」他低低的嗓音诱惑地包裹着她,令她心里不由得翻荡起来。
「你没有去?」她下意识重复这句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薄唇,突然反应过来。
「你没有去?真的?」她意外的大叫,回应她的,是突然压下、让她措手不及的吻。
这个毫无预警的吻,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也许是因为她的一脸傻气、毫无防备,也或许是因为某种气氛催化了他的渴望,总之他想吻她,那近在咫尺的唇是那么柔软红润、那么香甜诱人,她在他眼中太过清新可口,除了吻她,他再也不想去管什么道理了。
凌依珞愣愣地没有反应,任由他的吻在自己的唇齿间,肆意翻腾。
这种时候,卫夜极怎么肯让她傻着发愣?
「再教妳一件事,接吻应该是这样的。」
他更深的吻诱使她张开嘴,灵动的舌彼此碰触。
「要懂得回应,嗯?」他在她唇上呢喃出一句。
接着他突然改变温驯的战术,霸道地含住她的双唇,仿佛不引出她的热情誓不罢休。
凌依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被动的回应,还是主动的索求,除了心跳快到无法负荷、面红耳赤外,她更觉得接吻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压在腰上的手掌缓缓动了动,轻轻地摩挲着,慢慢有探进衣服里的迹象。
啪!
她一把按住他的手,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翻身起来。
「衣、衣服干了。」丢下这句话,她忙不迭地冲进浴室,不敢再看他一眼。
卫夜极微微眨了眨眼,伸出舌轻轻舔了舔留在唇上的牛奶味,唇边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
但理智一回来,笑意又倏地隐去,追着她背影的视线也渐渐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