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敖鹰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咬了。又是砸人脑袋又是咬人胳膊,这小东西的花样还真多!
“怎么,腻人的小猴子又变成咬人的小狗了?”他也不生气,只是伸出没被咬的那只手,戏谑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哼!才不要给你摸哩!水落在心里气道,无奈身体掌握在人家手里,只好忍气吞声的被他摸了又摸。
“你怎么又不说话啦?”见她没有反应,敖鹰觉得无趣起来。
哼!才不要理你呢!大不了就被你抓到衙门里去,要砍手就砍手、要砍脚就砍脚……呜~~她还想喂她的小鸡、种她的白菜,呜呜呜……
水落越想越伤心,眼泪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表情实在太丰富多彩了!他还真是捡到宝了。敖鹰越看越觉得有趣,越有趣就越想逗她。
她就知道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一个个都是仗势欺人的坏东西!她就知道他等着看她的笑话,才不要哭给他看呢!水落狠狠的瞪他一眼。
她忍、她忍、她……
忍了半天,委屈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好了好了,你就别哭了。”敖鹰笨拙的拍拍她的背。
吧嗒吧嗒,泪水无声的滴落在他的手上,灼热的感觉钻进了皮肉,一直渗入他的心上去。
哼!就哭就哭,气死他最好!反正她很快就要被人砍手断脚了,呜……水落不理他,还努力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身上。
天哪!这小丫头不要命了吗?!她自己还不觉得怎么样,旁观的人可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啊!他们担心她会触怒将军,却不知敖鹰觉得她撒泼的样子怪有趣的。
“好了好了,你总得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吧!要不我怎么给你赔不是呢?”看见她这涕泪纵横的委屈相,敖鹰忍不住大发慈悲。
“谁、谁教你说我嫁不出去的啦?!”水落涨红了小脸大声道,“我虽然很瘦小,可、可有道是‘秤砣虽小压千斤’,谁说长得小就嫁不出去了?”
她说得很正经,但不知为什么,听着这话的时候,他眼前浮现的却是——一个肉山似的男人,而在肉山下面被压得奄奄一息的就是这只小小的瘦皮猴。
“哈哈哈哈……”敖鹰忍不住再次爆笑。
“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啦!”水落气得白他一眼,暗暗发誓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了,可——
“哦?莫非你已经不怕被抓到衙门里砍手断脚了?”他眨眨眼睛,摆明要欺负她到底了。
“不怕的人是小狗!”话一出口,她就懊丧的道:“哎呀!明明已经发誓不再跟他说话的,怎么又跟他说话了呢?”
“哈哈哈哈……”
“呵呵呵……”
“……”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们……”这下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就在水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忽然出现在现场。敖鹰立刻斥退在场的暗卫,只留下他的心腹海东青。
“黑鹫,你怎么来了?”
“这小丫头是你从哪弄来的?”黑鹭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好奇的望着这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他的小丫头。
这不起眼的丫头片子居然能逗得敖鹰这座大冰山哈哈大笑,还真是了不得。更难得的是,她还真不怕那座冰山,还让那座冰山拿她没辙。
“捡回来的。”敖鹰一边放下水落,一边回答。
“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喜欢捡麻烦回家了。”听了他的话,黑鸶一脸惊讶。
“她不是麻烦。”
“我才不是麻烦呢!”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黑鹫觉得挺有趣的。
“喂,小丫头,你还不过来让本大爷瞧瞧,也让本大爷见识见识你究竟凭哪点勾走敖大将军的魂?”黑鹫大刺刺的招招手。
见他这副登徒子的样子,水落躲他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敢过去招惹。
可她眼前一花,鬼魅似的人影就来到自己面前,随即一双冰冷的手攫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啧啧,就这模样,我说敖鹰你也太不挑了吧!不如改天让我送你几个长得好的,包管比这丫头漂亮十倍,不,百倍……”黑鹫一边打量,一边挑剔的道。
“敬谢不敏,再说你今天过来应该不是为了骚扰我的人吧?”话还没说完,敖鹰就冷冷的截住他的话头。
“当然——该死,敖鹰你又搞偷袭!”黑鹫抱着手肘惨叫一声,被敖鹰弹中了软麻穴,迫使他只能放开手。
“兵不厌诈。”他冷冷的丢出四个字,夺过水落推到海东青那里,“你负责她的安全,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对喔!小菜鸟你可得记着将人保管得好一点,省得哪天被人偷了或者让她跑了,就唯你是问哪!”黑鹫学着敖鹰的口气戏谑道。
因为海东青的名字与一种叫做“海东青”的猛禽相同,而他跟在敖鹰身边的时日又比黑鹭少,因此每次见面时都被他戏称为“小菜鸟”。
“少看不起人了,我才不会逃跑呢!”且不说海东青用杀人似的目光瞪着黑鹫,水落也不服气的跳出来了。
“哦?那刚才你在做什么,运动吗?”黑鹫戏谑的朝她眨眨眼。现身前他其实已经在暗地里看很久了,基本上高潮都没错过。
“我、我只是想出去找人把那些碟子补好,只要碟子补好了我就会回来的。真的,我真的不是想逃跑,我、我只是……”呜~~她就知道他们不会信的!水落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
“我相信你。”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声音有如天籁般的响起。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敖鹰颔首。
“太好了、太好了!”水落开心得跳得老高。
嗯,就是要像这样活蹦乱跳的才是她呢!呵呵……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敖鹰的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一抹宠溺的笑。
“可惜这种碟子是没法补的,瓷壁实在是太薄了。”黑鹫一开口就给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会啊!我们平安镇的平安桥头有一个张二叔,他的手艺可好呢!那些破了的碗啊盆的,只要拿到他那里去包准能补好。”
“就算是能补好,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了吧!据他所知,就连一般的富人家都不愿意用一只有瑕疵的碟子,何况是堂堂的将军府呢?
“黑鹫,你过来不是想和人说闲话吧?”意识到黑鹫说的话一定会让她不开心,敖鹰截断他的话头道。
他本是出于维护之意,可看见她变得黯然的大眼,顿时明白自己又让她难过了。
“王爷想见你。”活该!难得看见他吃瘪,黑鹫暗笑在心。
“那就走吧!”敖鹰说走就走。
“喂,你倒是等我一起啊!”黑鹫愣了愣也追上去。
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也跟着跑上前。
“你有什么事吗?”黑鹫促狭的看着仍沉着脸的敖鹰,猛的转过身。
他有说停就停、说转身就转身的本事,她可没有啊!措不及防之下,她眼看着就要一头栽进他的怀……
呃,她又一次神奇的停在了半空中。不过这次水落可学乖了,虽然仍不明白原本在她前头的敖鹰怎会忽然转到她身后去,却也不会以为是狐仙在作祟了。
她转头一看,果然如此。虽然他抓着她后心的动作粗鲁了点,却也避免了她一头撞进别人胸膛的命运。
她可怜的脑袋还对刚才的碰撞记忆犹新呢,不知道这个人的胸膛是否也像那家伙那样硬邦邦的……
“有什么问题吗?”见她盯着黑鹫的胸膛不放,敖鹰的脸色难看极了。
“没、没什么,我只想问问那些破了的碟子能不能交给我?”
虽然那男人说了这些碟子不能修补,可是她还想试一试,也许并不是不能修补而是这里的手艺不够好呢!
“你去把东西拿过来,就在废院里。”本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说服他,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指示海东青去拿东西。
“是。”海东青领命。
“别忘了还有那包豌豆……”豌豆黄。眼见他步履如飞,水落也顾不得请命了,直接就扯开嗓子用喊的。
“不许,就只准拿那包碎瓷片。”
“可那包豌豆黄还好好的,怎么能随便糟蹋粮食呢?为富不仁是要遭天谴……”水落据理力争。
“你说什么?!”这小白痴,难道没看出他是因为怜惜她,才会阻止她去吃那些摔烂了的糕点吗?敖鹰被她的迟钝气得差点冒烟。
“为富不仁是要遭天谴的。”她老老实实的又重复了一遍。
“天哪!”
“完了。”
“……”
现场到处都是抽气声,一旁的暗卫们都为她的大胆暗暗的捏把冷汗。这瘦巴巴的小身子,将军若是怒起来只一掌就能拍扁她了吧!
几乎每个人都认为这次她无法幸免于难,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将军只是将怒气发泄在踩得高高的脚步上。
“黑鹫,我们走!”
“呃,好、好啊!”真遗憾啊!今天是看不到全出了。黑鹫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却不得不遗憾的收起看戏的念头。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别走啊你……”在原地跳了半天脚,水落才忽然想到自己还可以再追上去。
可是还没等她迈出第一步,一只大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水落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是海东青回来了。看见他手上没有第二个布包,她一张小脸顿时垮了。
“浪费食物是很可恶的。”仿佛是要呼应她的话,她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你都睡了一整天,又上窜下跳的折腾了一阵,也该觉得饿了呢!”海东青笑着点点头。
“睡了一整天?怪不得肚子这么饿。”水落拍了拍瘪瘪的小肚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的喜怒哀乐都显现在脸上,表情和动作又都那么夸张有趣,怪不得将军喜欢逗弄她,就连他也忍不住想揉揉搓搓,呵呵……
“海大人,我可以回去看我阿姊吗?”水落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将军交代了不许放姑娘出府啊!”海东青很为难。
“哦~~”她的小脸上满是失落。
“不如这样,你写封信把事情告诉你姊姊,我再让人把信送去。”海东青好心的建议。
“嗯,太好了!”她开心极了,拿着小布包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该死,她太小瞧这死丫头了呢!身后不远,涂着粉红蔻丹的手狠狠的扯断一根枝条,绝美的面容因嫉妒而扭曲。
水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回转头去看时,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连刚才那些暗卫也不见了。
一定是错觉吧!她安慰自己。
“咦?你怎么啦?”察觉到她忽然停下脚步,海东青关切的回过头来。
“没什么。”水落摇摇头,快步跟上去。
目前她急于思考的就是如何才能尽快还这碟子的钱。这时,她们姊妹俩之前商量着要用养鸡、种菜来挣钱做为住在青天大人府的住宿费的想法,浮上了她的心头。
或许在青天大人府上没能完成的计画,能够用在这里呢!
对啊!可惜还少了一笔银子来打通关节替爹申冤。不过,这位海大人似乎很好说话,或许她可以从他身上……
水落“狡黠”的目光投向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
海东青莫名觉得背后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