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面有一道影子……”他压低嗓音,脸色凝肃。
明知道他只是吓唬她,知念仍旧慌张的缩起肩膀躲开,不敢回头看。
东方极把握机会,拥她入怀,附在她耳畔低喃道:“知念,真的很对不起,让你过了不开心的生日。”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知念顿时瞪大清澈的眼瞳,却没有挣扎的意思,犹如一只被驯养的猫,静静偎在他的胸前。
她合上眼帘,深切感受到自己有多渴盼一堵胸膛,能提供温暖,让她尽情栖息依赖。“东方……”她感觉晕眩,贪恋着被重视的飘然与心动。
东方极怔住,没料到她会这样喊他,不知为何,心里有着莫名的疙瘩,感觉不自在。
但他想,那只不过是个称谓,没必要太计较或太当真。
“我……你对我……你也……”她支支吾吾,问不出完整的话。她可以厚脸皮的认定他对她也有好感吗?可以吗?
“想问什么?嗯?”他嘻笑,故作不知情。
知念深呼吸,咬着唇瓣又放开,似下了重大决心。“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语毕,她的脸颊酡红,巴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东方极笑出声音,觉得稀奇。她的疑问,让他联想起已不合时宜的复古电影里的台词,引人发噱。“我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他嘶哑道,狡猾得不给她明确的答案。
不从他口中确切说出,他就毋须负起责任。
知念的心脏剧烈鼓动,欢欣的泡泡涨满整个胸口,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与恋爱中女人才有的娇憨。
东方极的黑眸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
单纯的女人虽然固执,可是缺乏心机,这一点看在他眼中,有趣也可爱,就像在逗弄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小动物。
“不是我自作多情吗?”知念的音量越来越微弱。
他试探。“跟我在一起,你可能会被我连累,你不怕吗?”
知念沉默不语。
“果然还是会怕吧?”他代她回答,口气笃定。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跟着一个没有前途又随时会有危险的黑道份子,哪个女人可以处之泰然?
迟疑了下,知念笑了笑,没有辩驳。
她确实曾感到不安,但既然克制不了与日俱增的爱慕,情感战胜了理智,她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身份抛至脑后。
一旦爱上,她便义无反顾的投入。
男人与女人各怀心思,心态截然不同。
隔了一会,东方极打破沉默。“我们去切蛋糕好吗?”
知念抬头,语气透露着淡淡的遗憾。“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切蛋糕的仪式。”东方极慎重说道。
她一脸困惑。
“让人幸福的仪式。”他给了她一个浪漫的说法。
闻言,知念的笑容如花绽放,喜欢极了他所赋予的意义。
他的凝视,让她恍然记起自己正顶着一张被泪水弄糊彩妆的花脸,不禁难为情起来。“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糟。”她蹙起秀眉,颇为懊恼。
“走吧。”东方极执起她的手,催促的背后,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场戏。
他拿掉已燃尽的蜡烛,将塑胶切刀递给寿星,示意她动手。
知念在小蛋糕上缓缓切下一刀,抱持着虔诚的心情进行他口中的幸福仪式,之后她尝了一小块蛋糕,略苦的巧克力口味在口中融化,使得她的心头一片温润。
苦中带甜的奇妙口感,和爱情的滋味如出一辙,教人甘愿一尝再尝,终至于沉溺,即便在爱里受过伤、吃过亏也戒不了。
知念开心的笑了。“东方,谢谢你。”她仰起小脸,眼神梦之丁迷蒙。
“喊我的名字吧。”东方极还是忍不住纠正。认识他的人,不管是好友或有交集的女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她也不该例外。
知念笑而未答,倒有自己的坚持,不想改口。
东方极再度领教到她的固执,他垂下黑眸,若有所思。
“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睡了。”知念原本空虚的心灵,在他的陪伴下,重新振作起来,充满能量。
“知念。”他忽然叫住她。
“嗯?”她的嘴角高高的扬起,回头看他。
东方极起身,在她的眉心间落下一吻。“晚安。”这是他临时起意,让她更沦陷在他的魅力中的小伎俩。
知念呆若木鸡,脑袋呈现片刻空白,接着娇憨羞涩的低头,露出心花怒放的傻笑。“晚安。”
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新奇可笑,只不过是一个蜻蜒点水般的晚安吻,她却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实在不符合她的年纪。
她单纯的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和东方极道过晚安后,知念踩着轻盈的脚步回房。
随后,东方极也回到屋里的另一间卧室,是这几天她特地整理过,并换过新寝具的小房间。
他也是从那时候起,确定她已经接纳他、相信他。
东方极从衣橱里取出一台轻巧的笔记型电脑,开启电源后,他从上衣口袋拿出随身碟连接电脑,立即叫出几份文件资料。
浏览过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他思绪飞快运转,优美修长的手指如弹奏钢琴般敲打着键盘,在空白档案上打下一连串英文。
那是一桩关于数千万美金的企划案,是他父亲交代的工作,也是给他的考验,成败都由他全权承担,未来仍旧会不断面临挑战,负责的case金额也将逐次增加,也表示他背负的压力会越大。
可是他无法逃避,也从没想过要逃避。
东方家每个人都流着相同的血,字典里没有办不到的事。
花了一个多钟头,东方极大致完成企划案主轴,他停下来将内容检视过一遍,颇为满意。
这笔生意,他势在必得,胜券在握!
一工作起来,东方极就忘了时间,专注的神情丝毫未见倦容。
而夜已深。
躺在床上,知念张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上经由小夜灯映照所投射出的影子,陷入呆滞。
她的身体是静止的,心中却波涛汹涌,大脑像是坏掉而不断重复同一个画面的播放器,反覆上演不久前与东方极之间的互动,导致她迟迟无法入睡。
许久,她终于转动眼球,瞄见床头柜上的闹钟。
四点多了……
知念不禁拧起眉。
早上七点多就必须起床,她不能再继续回想下去。
她关掉夜灯,闭上眼,努力试着让脑袋净空,终于不知道在第几十次翻身后,有了浓浓的睡意。
梦里,还是摆脱不了令她心跳加速的男人,他出色的外表、迷人的笑容以及临睡前,那记落在她眉间轻如羽毛的吻,仿佛烙下了属于他的记号。
她坠入爱河,却浑然不觉自己坠入的,是一场骗局。
一场几个男人在谈笑之间订下的游戏,她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有时,不知道真相,反而比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