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谁敢动土!
有!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山匪盗贼,居然敢在皇宫门口劫持新上任的威远王妃!
北都城里,最近街上多了许多的军队巡视,三不五时就可以看到官差和军队交班的景象。
这原因乃是前日威远王妃竟然就在天子脚下遭到刺客暗杀,不仅多名护卫身亡,连王妃本人也受了伤。
天子震怒,圣旨一下,皇宫门前的禁军不但各个受罚,连北都城里一些捉贼功效不彰的衙门也都受惩戒,整个北都城开始戒备起来,誓言要将伤害威远王妃的叛贼缉拿到案!
威远王府——
“喝药了。”汛彦伸手扶起躺在床上的书玥,温柔的将她脸上的乱发用手指梳拢,“玥儿。”
脸色苍白如纸的书玥勉强的给他一个笑,“我没事。”他眼底的忧虑让她也跟着心疼。
端过彩儿捧在手上的汤药,汛彦耐心的一匙一匙吹凉,缓慢的喂她喝药。
不忍心的抬起一手抚过他粗犷的脸庞,“我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她知道他在怪自己不小心伤了她。
汛彦的确是在懊恼,他责备自己忽略了书玥只是一个弱女子,甚至身子骨比一般女子还来得虚弱,没想到他用内力发出的长啸声居然让她内腑都受伤颇重。
“告诉我,那班人是谁派来的?”她心底已经有数了,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说到这个,就让汛彦想起那些该死的人!脸色一沉,他冷酷阴残的扬起笑,“一个该死的人。”
一个很久以前就该死的女人!
书玥闭了闭眼,“兰贵妃,是吗?”该来的终是要来。
“这两天躺在床上,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这些天躺在床上闷得很,她恼子里转啊转的,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的心底一动,“什么事?”
睁开眼对他一笑,“我很久以前,见过你一面对吗?”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才刚搬出皇宫不久,还记得当时犹是太子的皇上曾出宫来探望她,身旁则跟着一名貌不惊人的大胡子护卫。
她大病初愈,那时候也很痛恨皇室,所以对太子不但冷言冷语,也毫不客气的赶他们出府。
她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眼神和那护卫自然的对上,那时她才发现,太子身旁的大胡子护卫是一个蓝眼睛的人。
只是当年太多记忆伤人,而她也还年幼,所以她渐渐遗忘了;直到这几天,她才慢慢回想起这张在她记忆里觉得熟悉的脸。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满足的将自己埋入她的香肩上,“是啊!那时候我看见一朵骄傲的芙蓉花站在一片白雪上,用着瘦弱的身躯扛起一整座府邸。”就是和她对看的那一眼,将她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的心湖里。
原以为只是他的错觉,不料,过了好多年以后,他发现心底深处仍旧有着那朵白芙蓉的影子。
原来当年的一眼已经让他恋上她了,多可笑,一见钟情,没想到也会出现在他这个众人口中奸险狡诈的人身上!
年轻自傲的他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但是心底却开始将其它女人画分得干干净净,连王府里也很自然的开始没有任何女侍。
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没想到他设计了多少人,却也让上苍设计了他一笔,白白浪费了七年可以保护她的时问。
“你啊!早设计好这一切,让我自投罗网吧?”她猜想,就连书瑆的婚事和北皇国的求婚都不是凑巧的。
这个人对她心机用得这么深,教她怎么能不爱上他呢?
埋在颈问的头动了动,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你入了我的网了吗?”
回抱着他,“入了,还深深不可自拔呢!”她轻笑出声,“我快被抓走时,心里只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心痛如绞,恐惧感深深抓住她的神智,让她拚了命想要逃脱那腰间的大掌,她还有话没有告诉他。
“我爱你。”转过头,凝视着他深邃漂亮的蓝眸,“你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住到我心底去了。”
从长安到北都,这感情已一丝丝的侵入她的心底。
“你却早在七年前就已经住在我心底了。”轻吻她苍白的唇,灌注自己所有的心力,只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泪盈满眶,她感受到他深切的盼望,“我没事的,我会好起来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她知道他的隐忧。
“你知道了?”是的,那日御医一把脉后,发现她不仅受了内伤,也同时怀了身孕,但如此虚弱的身子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保住胎儿,所以府里上下,没有半个人敢同她说这件事。
怕她知道了,万一又保不住胎儿,她会心碎的。
“我又不是傻子,若不是因为如此,我怎么会乖乖的喝下你给我的所有汤药跟补品。”众人小心翼翼得异常,再加上躺在床上让她明显感受到身子的变化,这么一猜,大概是她有妊了。
原本她也没想到这点,是正巧彩儿的癸水来了,她才联想起自己这个月的癸水未到,算了算,和汛彦已经成亲一个多月,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很正常的。
“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轻啄吻着他的唇,安抚他忧虑的心魂,“还有我们的孩子。”
“嗯。”
*
颐誉叫苦连天,浑身冒着冷汗接受身前将他凌迟的眼神。
“到底查出那女人在哪了吗?”阴冷的语气,只差没配上磨牙的声音了。
颐誉擦掉眉上的冷汗,“探子找到些眉目了,可还没抓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疯婆子确实在北都里。”说这些话,他已经有挨骂的打算了。
“砰!”汛彦使劲一掌打在书桌上,一个掌印就留在桌面。
“这不是废话吗?”低声咆哮,汛彦的脸色残暴。
颐誉倒吸一口气,连连退了两步,深恐方才那拍书桌的手掌,不一会儿就会拍到他的脑袋瓜子上。
两年前就已经得知兰贵妃窝藏在北都某地,兰贵妃本名朗佳·兰玧,是北皇国朗佳氏的分脉,也算贵族之一;那时他们就已经得到风声,兰贵妃已经逃回北皇国了。
“五哥,探子们也尽力了。”整个朗佳氏的族人都有帮忙把那逆贼藏起来,而找不到真凭实据,也无法逼他们交人啊!
况且依他们所猜测的,这事恐怕不只朗佳氏的族人牵涉在内,能将兰贵妃藏匿得那么好,没皇族的庇荫是不可能的。
“尽什么力?尽到连近在皇宫门口,也可以被伤成这样!你这内军禁卫统领是怎么做的!”一想到万一他再慢一步,书玥就会被抓走,那后果可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颐誉尴尬的低头不语,这点是他的错,他一直将心力放在缉捕兰贵妃上,没想过兰贵妃还有胆子主动现身,先一步派人抓五嫂,才弄成现在这样。
汛彦深吸一口气,缓下胸口狂暴的怒气,“这样下去不成,她还会再来。”看样子,那个疯女人的耐心也磨光了。
“五哥,这嫂子……真只是跟兰贵妃结下这等仇恨而已?要是我,能逃离宫中,我就隐居起来,再不出现;凭她的身家,就算隐居想过好日子也是可以的,可为什么她念念不忘就是要杀嫂子?”颐誉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因为……当年兰贵妃赔上的不只是那个地位而已,还有她的亲儿。”细柔的嗓音在门外响坦。
汛彦立即起身打开书房的门,书玥正让好几个婢女搀扶着站在门外。
汛彦感到十分懊恼,他对她的事已经在意到要疯狂了,却连她的脚步声都没听到!“怎么起来了?”
虽然休养了一阵子,但她脸色仍然苍白,可喜的是,御医说她身子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
“躺了好些天,闷了,我才下床走走。”拍拍他的手,书玥向搀扶她的那些婢女摆手,才缓缓走进书房里。
等到婢女们全退下定远了,颐誉才迫不及待的问:“五嫂,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苦笑一下,这可是金玉皇朝的皇宫丑事啊!
“当年,兰贵妃被贬为佳人,很自然的,她先前在宫里所布的势力也是树倒猢狲散,仅留下兰贵妃的亲子——十八皇子;可怜十八皇子年幼,又失去兰贵妃的照顾……”想起往事,书玥心底一阵抽痛。
这十八皇子也是无辜的,但皇宫深处,才没有人会理会谁无不无辜,看的只是谁受不受宠、有没有势力而已。
汛彦和颐誉大概可以猜想到十八皇子的命运,若不是被皇后养大,就是……
“皇太后仁慈温柔,将十八皇子带回她的宫殿扶养,只可惜先前被兰贵妃害死的嫔妃亲属,趁势将十八皇子除掉了;而先皇虽然知道十八皇子的死一定有问题,却也苦无证据,最后十八皇子仅是用意外死亡这个理由草草发丧。兰贵妃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就是疯了,一直做出一些疯狂的伤人举止,只是在禁卫军的吓阻之下才渐渐正常;而没过多久,兰贵妃就失踪了。”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兰贵妃痛恨她是因为认为季书玥害死了她的亲生儿子。
“原来如此。”颐誉点点头,眼一眯,“五哥,你早就知道了?”他一脸恍然大悟,五哥却依旧镇定思绪,不起波澜,看样子早在娶五嫂前就知情了。
汛彦点头,金玉皇朝的天子从头到尾都没瞒骗他,前因后果早就告诉他了,也因为如此,他才希望借着北皇国的手,除去这个影响金玉皇朝的恶毒女人。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前几天的事情,早晚会再重现。
“颐誉,现在同我进宫去找皇上。”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进宫?你该不会是想要申请禁令吧?”这禁令一旦颁布,整个北都城就有如禁区,任何人士都不得进出北都,禁军也有权逐户搜索。
“只有这个方法,能逼得她现身。”一步一步搜索,北都城再大,也是有限,只要逼近她的地盘,她也会按捺不住,自己主动攻击。
“这方法会不会太扰民了?况且……皇上会答应吗?”她虽是金玉皇朝嫁来的公主,但她的身分有这么重要吗?
这禁令可是万不得已下,才能颁布的。
冷冷一笑,“我会让他答应的。”他胸有成竹。
书玥跟颐誉同时打了个寒颤,互看一眼,开始为宫里的皇上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这男人,肯定有手段让皇上下令。
同时间,皇宫内——
“哈啾!哈啾!哈啾!”坐在御书房里的皇上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种怪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皇上,您着寒了?需要宣御医过来吗?”随侍在一旁的小太监担心的问。
身穿龙袍的男人摆摆手,“不用了。”奇了?这种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在许久后才想起来,这种感觉跟当年他被拱上王位时所感受到的正是一样的……
*
黑夜里——
“该收网了。”低沉的嗓子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原本躺在床上安歇的女子坐起身子,“什么时候?”甜嫩的声音回答。
“啪!”破空声传来,一张白纸疾射进帘幕内。
坐在床上的女子伸手接下。
“计画都在里面,到时候将她带来即可。”
“是。”
“记住,不能失败,否则……”
“刷!”剑气扬起,帘幕被划破。
“这就是你的下场!”脚步声响起,室里又仅剩女子一人了。
女子就坐在床上,手指轻弹,原本已熄灭的烛火又点燃,借着烛光,女子打开方才接住的物事,那是一封信,她取出信件仔细观看。
阅毕,她将白纸放到烛火上,让烛火将白纸啃蚀得不留一点痕迹,等到白纸剩下灰烬,她才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文房四宝,低首专心在白纸上写着。
微风借着开启的窗口拂入闷热的室内,烛火微微晃动,那一刹那间,烛火明显的照映出她的容貌!
原来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