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成为威远王妃的书玥感受到来自背后火热的视线,打个冷颤,假装认真的画着手中的……“鬼画符”!
“小……王妃,”原本又想叫她旧称谓的彩儿吞回那个姐宇,“王爷又在看你了。”
五王爷已站在凉亭,盯着王妃好一会儿子。
“我知道。”说到这个新婚夫婿,书玥再次体认到皇上所说的话都听听就好。
什么一点也没有一般贵族的浮夸个性,没错!他是没有浮夸,他根本就是内敛到不行,还不是沉稳的内敛,而是城府极深;没有妾室?他整个王爷府根本连一个女婢都没有!
想当日成婚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从皇宫回到王府,一进门,她简直是看傻了眼,放眼望去,所有的奴仆都是男的,跟他成婚这些天来的感想,他不在王府放女婢,根本不是外传的什么洁身自爱,只是单纯的讨厌女人。
因为她很“毛骨悚然”的发现,汛彦王爷讨厌任何女人靠近他,对女人,眼底则是常带着讽刺的光芒,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了!
他那么讨厌女人,为什么偏对她这个妻子这么好?
听说……在遥远过海的国家里,有杀手在杀掉对方之前,都会先跟对方交朋友,该不会……使力的甩甩头,书玥甩去脑子里的荒谬想法。
想到这,又想到每晚热闹的枕头仗,每晚他都不放过她,弄得她只能娇喘轻泣,欲仙欲死的。
脸一红,她手下一歪,一朵画好的莲花又变成了鬼画符,每次看到他的眼睛,书玥就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透澈一样。
“玥儿。”凉亭外的身影终于走进亭内。
“汛彦,你何时回府的?”装作讶异的发现他的存在,书玥主动迎向前。
汛彦瞧她脸上那做作的神情,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丫头,演得也太差了吧?
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挥动;彩儿赶紧识相的退下。
“少装了,你不是早就看见我了?”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她的鼻,“怎么变得这么虚伪了?以前可不曾见你这样。”
以前?!
赖在他怀里的书玥挑起一眉,“你以前见过我?”没印象,这说不定就是他为什么不像对待其它女人一样对她的原因。
“呵……”他但笑不语。
没好气的皱眉,这家伙,每次对她说些很奇怪的话后,又笑着打发她,不行!这次她才不给他这么好过。
她抬头先往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然后一点也不客气的拽住他的衣领,“不准笑,快说!”
早在成婚隔天,她装出一副贤淑的模样,却被他耻笑后,她就放弃在他眼前装淑女了。
俯身啄吻靠近他的红唇,“你愈来愈没个公主样了。”
他也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老实对她说出他是谁了,不然成亲了半个月,她一点认出他来的迹象都没有。
是以前的他太没存在感吗?
还是她太迟钝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书玥不在乎的耸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不自觉的会展现出她原本的个性,连原有的精明也收得干干净净;也许是两人有了亲密的接触,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轻怜蜜爱吧!更或者是,她早希望有一双能够让她依恋的臂弯出现吧!
而她的丈夫,虽然还不到她依恋的程度,但她也挺想赖在他身边,那会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但这种感觉是打哪来的?她也不知道。
想着、想着,不经意的看见他额际有一滴汗珠,书玥下意识拿出怀中的绣帕帮他擦拭,微风吹来,绣帕正巧半覆住他的脸,这让她霎时一怔。
一张熟悉的脸孔闪过她的脑海,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绣帕遮住他眼睛以下的部位,随即瞪大眼、张大嘴——
这、这、这张脸孔……
汛彦噙着笑意任她瞧,这小家伙总算发觉到了,是要感谢这一阵风?还是感谢他脸上的绣帕?
傻傻的看着他,书玥连嘴巴都忘了阖上,口水岌岌可危的就要滴下;一根修长的手指帮助她阖上嘴。
吸回满溢的口水,“你……不是叫博尔济·阿觉罗·汛彦吗?”这是错觉,还是她真的从头到尾都被他要着玩?
等等!等等!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王府总管似乎有拿着一些宗谱的东西给她瞧,他跟圣上同出一母,那也是当今的皇太后,她好像记得……皇太后的姓氏是——纳兰?
贴近她的小脸,促狭的说:“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字是……尹宇。”
什么?什么!尹宇?!
尹宇是他的字?那……
“你是故意到长安去的。”这是一个肯定的句子。
是啊!他的确是故意到长安去会一会这位平民公主,他与金玉皇朝王位上那家伙也算小有认识,年少时彼此相处过一阵子,从一知道她的存在时,他就对这位平民公主感到有兴趣。
正巧母后对他的婚事频催,他顺应大臣的意思向外求婚,第一目标当然是金玉皇朝,在外界看来,他是顺从皇室的安排娶她,但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中!
那端坐金玉皇朝王位上的家伙也早想将她带离那种环境了,只是正巧碰上季书瑆的事情,催化了事情的进度而已。
原本他也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如金玉皇朝天子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没想到……
她的个性真是矛盾得有趣,看似大方得体懂事,有时却又显现出小迷糊:有时说话既犀利又现实,却又是一个心肠柔软到不行的女人,她根本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在长安与她相处短短的半个月,明了到她没有一般公主的矫情做作,这样的女人还挺合他的胃口。
在他眼底,女人都是柔弱、奸险又爱使心计的,她也柔弱,但却硬是用自己的傲气撑起一片天;她所有的心眼都是为了家人而有,她与皇室的周旋、对抗,以及她对皇朝的厌恶,这样的女人……他真想看看她无助的模样……
不过他想,真要看到她无助的模样,他应该也会舍不得吧!
依靠在他怀里的软玉温香顿时消失,一双带着怒气的美眸狠狠瞪着他,“你们合起来骗我?”
所谓的你们,自然包括了金玉皇朝的天子在内。
学着她方才的耸肩,“这是顺势而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只能说是天意吧!
“顺你的头!”没好气的将绣帕扔在他脸上,甩袖而去,这个家伙!没想到他的心机深沉成这副德行!
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心底气归气,但却有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是什么呢?
笑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汛彦轻扶着下颔的食指一勾,一黑一红的影子立即出现在他跟前。
“王爷。”
“王爷。”
“红影,好好跟上去,今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了。”能够影响他心湖的女人一离开,他眼底的温柔瞬间一丝不剩,单手把玩着她留下的绣帕。
绢白的丝绒上绣着两只成双的蝴蝶,一点也不华丽,却十分真实的朴素蓝蝶,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内蕴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红影叩首,“是。”话落,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王妃,你真要溜出去?”彩儿不安的问。
方才王妃不知道为什么气呼呼的跑回房里,翻了从金玉皇朝所带来的男衫就要出门。
对着铜镜整理一下发髻,书玥满意的点头,“嗯。”哼!她才不想留在府里看那个奸险的人。
“王爷知道了,会生气的。”而她肯定会遭殃。
“别跟我说到他!”愈想愈气,拎起钱袋,拾起桌上的扇子,书玥变身为翩翩俊公子,“疟了。”
彩儿嘟起嘴,开始为她悲惨的未来感到想哭。
书玥也没想着要偷溜出府,反而光明正大的带着彩儿从大门走出去。
大门的侍卫认得彩儿的模样,见她带着人要出府,一时之间也没认出她身旁的人就是王妃,没多加阻拦,还亲切的对她们挥手点头哩!
原本还冀望侍卫会拦下她们来问话,没想到他们竟还对她亲切万分的笑着,这侍卫也未免太没警觉性了吧!
彩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得认命的领着书玥出府。
北皇国的首都位于整国的偏北处,称为北都,威远王府正巧位于皇城外的北边,整个府邸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街道,一出大门,就面对着最热闹的北街。
“好多人。”街上满满的都是商人、异族人士,两旁摆满了摊子小贩,人声鼎沸,书玥开心的东逛西晃。
在金玉皇朝时,虽然也住在长安那热闹的大城市,但却不能随意出门:但在这儿,北都也是一样的热闹,却少了让她不能出门的因素。
一开始,彩儿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才过了一会儿,她也跟着王妃玩疯了,两个人四处跑,见的都是她们在长安未见过的景象。
稀奇古怪的古玩、美丽婀娜多姿的异族美人,书玥跟彩儿讶异的看着那些异族女子的穿著,现下也才三月多而已,这些女子上身就几乎只穿着轻纱而已,不怕冷啊?
还有从未吃过的小吃、从没看过的杂耍表演,两个人简直玩得入迷。
如同汛彦所说,书玥那内敛的光芒遮也遮不住,渐渐的街道上有些漂亮的姑娘,开始着迷在书玥那俊俏多变的表情,心里的小鹿乱撞。
几名姑娘开始若有似无的靠近她跟彩儿,只可惜书玥压根没想到那些,还是自顾自的一摊逛过一摊。
书玥走到一个摊子前,这摊子卖的是一些玉器、饰品,看着、看着,她瞧个不错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着,那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红玉,精致的雕刻出一只飞舞在云彩上的麒鳞,栩栩如生。
麒麟张口威武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汛彦,威风凛凛、刚正不阿的骗人外表,但听说麒麟也是一种最温柔的神兽,这方面也挺像汛彦对待她的方式。
书玥并未察觉在她心底,早已经将尹宇跟汛彦都放进去了,不然离开长安两个月了,为何她从未将尹宇这个人忘记?
她的心比她的人更早就认出了汛彦就是尹宇了,只可惜她自己直到此刻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位公子,您的眼光真好,这对麒麟可是极为罕见的红玉,佩戴起来,不但冬暖夏凉,还能趋吉避凶。”千篇一律的小贩标准说法。
书玥哪猜得到那小贩说的不只是标准说法,还是说反的!
事实上,这小贩是个盗墓商,自从不知从哪个古墓盗出这对古玉后,他就开始定楣运,不但到哪儿都被官兵堵上,自个原本的妻妾也全跑光,衰得他不得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