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这一年,郭江权和宫风幸再度住回两人当年结婚时所寄住的独立大宅,婆婆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开朗,而且持续为他们打理三餐,张罗日常生活所需。
两人并没有结婚,不过感情却一天比一天来得更加深厚。
宫风幸一如当时计划,顺利地完成学业,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执意一定要回台湾,反而在日本开起小小蚌人工作室,只接自己喜欢的案子,并且又选读景观设计课程,闲暇时间则当起老师,教导社区小朋友基础的设计美学,生活过得充实又快活。
而郭江权并没有因为人在日本就忘却自己身为太子集团副总的重责大任,透过视讯,再加上项皇瑞的协助,继续处理公司业务,当然他也会不定期飞回台湾,确认公司营运状况都如常地运作。
宫夏美终于履行自己对女儿的承诺,暂时放下工作到日本旅行并探视女儿,第一眼看见郭江权就对他留下良好印象,再看见他对女儿呵护备至的姿态,她总算了
却一桩心愿,因为知道女儿不但爱着而且深深地被爱。
郭佑权与裴菁喜则安排了北海道之旅,邀集郭江权和宫风幸同行。一路上四人说说笑笑,既是兄弟也是姊妹的关系,让四人更加珍惜彼此,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不少旁人艳羡的目光。
不过最最难得的是父亲郭鹤的造访。
尽避郭江权留日的决定是经过父亲默许的,然而从郭江权离开那日起,父子俩就从没见过一面,即便他数度返回台北总公司,两人依然不相闻问。
这一天,在传统的榻榻米上,父子俩相对坐,却沉默地不发一语。
好半天,郭鹤终于开了口。“也该是时候回台北了,江权。”
“爸……”他没想到父亲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要他回家。
“你妈其实非常想你,只是赌一口气,才一直对你恶言相向,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只是母亲还是反对我和宫风幸在一起吧?”
“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一直待在日本吧。”郭鹤叹了一口气。“而且你们还没结婚吧。”
“爸该不会因此就以为我们会分手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纳闷你们为何不结婚?”
“我们结过了,但并没有因此而爱得更深,反而负气分手,因此我们想着结婚真有那么重要吗?”
“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我们没有结论,因为我们也没有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想要一起生活,互相为伴,那感觉很舒服、自在。”
“是吗?那是因为你们相爱吧。”郭鹤想起自己和前妻的婚姻生活,当时他也有这样的感受。
“你知道吗?”郭鹤又继续接道:“我人生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再婚。”
察觉郭江权忽而一愣,郭鹤赶紧解释。“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儿子,虽然我从没说出口,但是我真的爱你,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
“那么为什么说再婚是你犯下最大的错误?”虽然郭江权很想相信父亲,但他还是不明白。“没有跟妈再婚,就不会有我。”
“是因为愧疚吧,因为没有办法再爱。”
代为发言的是宫风幸,她不知何时返家,又何时进到屋里。
“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地插话了。”随即跪坐,朝郭鹤弯身敬礼、问候。
“没关系,谢谢你帮我说出一直以来难以启齿的话。”
他叹了一口长气后,开始说起自己对郭江权母亲李云不是不爱而是没有办法再爱,他自己也是直到结了婚之后才发现,因此觉得非常对不起她。
“也因为这样,你母亲才会变得如此执拗。”郭鹤低头喝了茶。“你们一定不知道,她以为我不爱她是因为她没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因此她不希望有另一个女人重复和她相同的命运,才如此坚持反对你和风幸在一起。”
“所以她才刻意让我们以为她主张企业联姻的目的,只是为了创造更大的财富。”宫风幸又自己接话,作了结论。
这也是一种欺瞒的爱,不是吗?
“嗯,是这样子的。”郭鹤缓缓站起身。“我走了,你们再好好想想,就算在日本日子过得再逍遥毕竟还是异乡,况且家人都在台北不是吗?回家吧,也让你母亲可以看看你,好吗?”
看着父亲离开时的背影,郭江权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因为这大概是生平第一次,父亲如此坦羞昌曰己对母亲的爱,更没想到母亲反对风幸的理由竟然是出自于爱……他动了念,想回家见母亲一面。
只是风幸会愿意吗?当年她就是因为不愿随他到大陆苏州才会分手离婚,那么这一次两人会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就这样反复思索了好些天,也经常走一条长路,企图找到解决的方法,却依然毫无所获,他踱着步开始往回家的路上走,却发现宫风幸站在大门口,一旁还有两只大型行李厢。
她举起手用力地摆动,然后扯着嗓子大喊:“江权,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