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尹朔唯从来没有被人家这样抱过,此时的感觉并不像爱情电影里那么浪漫。
学长失常的表现比白心亚向她告白还要来得吓人,她像是灵异鬼片的女主角,看到死状凄惨的幽灵,脸上布满惊恐,只差没尖叫出声。
“别动。”他亲匿的磨蹭她的颈项,逸出满足的叹息。
“啊……学……学长,我……我是朔唯,不是你的女……女朋友。”她再也受不住了,结结巴巴的表明身分,并开始回想学长在婚宴上是否有喝酒,还是被灌酒,否则怎么会突然失常的抱住她?
简士琛没有回应,牢牢的抱著她,不让她移动分毫。
“学长……”尹朔唯快哭了,一个晚上被吓两次,明天一定得去庙里收惊。“学长,拜托你清醒点,我是朔唯,你的学妹啦!”
“我倒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他轻声说道,气息拂过她耳后的肌肤。
她不由得全身战栗,连忙大喊。“学长,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平常假装是情侣无妨,反正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入戏这么深。啊,你喝酒了对不对?你一定是喝酒了。”
相识十多年。尹朔唯十分明白简士琛与自己只是单纯的学长和学妹关系,如果他对她有意思,套一句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杨万钧说的,他们老早就结婚,小孩不知道生了几个了。
他们之间没有火花,这也是她能够待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原因,因为她觉得很安全。
所以现在简士琛这些脱离常轨的行为,让她过度震惊导致脑袋当机,更加无法思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喝酒。”
“没喝酒,你怎么发酒疯?救命啊!”尹朔唯苦著一张脸,眼眶泛红,“学长,对不起,平常都是我喝挂了发酒疯,是我不好,你就别再捉弄我了,我真的怕了啦!”
“可恶的白心亚!”简士琛低咒一声。
她害他方寸全乱,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然而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了,他反而手足无措。
“朔唯。”他抓住她的肩膀。
两人面对面,尹朔唯竟然有些承受不起他专注的凝视,不自在的别开眼,觉得自己似乎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透了。
“学长,你别这样看我。”她扯动嘴角,略显无奈的请求。
简士琛的眼里多了很多她不愿堪透的情绪,她不想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侯面对他,这样她会……瓦解。
“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他的声音微颤,包含许多难以言喻的情怀与释放。
“我……我想回家了。”
“你家就在楼上,跑不掉的。”简士琛与尹朔唯比邻而居,就住在公司楼上。
她头一回觉得住家应该远离工作地点,当初不该贪图方便,不用房租,只要平分水电费就跟他住隔壁。
她深吸一口气,乱烘烘的脑袋理不出头绪。“学长,我们冷静下来,深呼吸,好好的聊一聊,好不好?”
他盯著她,深怕她逃走。
“我保证我绝不逃跑。”尹朔唯的表情更加苦闷,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格这么不被信任了?
简士琛不置可否的耸肩,也拉了张椅子坐下,刚好封住她的去路。
尹朔唯叹口气,搔了搔头发,迎上他深幽的凝视,心跳乱了节奏。
按抚著剧烈起伏的胸,她终于明白学妹们为什么会对简士琛如此著迷,只要被他专注的看著,东西南北都会搞不清楚。过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免疫的,如今才发现他根本役有对她展现过他的魅力。
这个认知犹如一桶冰水浇灌,让她快要冒烟的脑袋霎时冷却。
是啊!学长从来没有对她施展他的男性魅力,因此,他就是对她没有抱持著男女情感,再这么一想,他的反常行为是来自于她诉说心亚向她告白的事。
由此可以证明,学长是因为心亚的关系才失去理智,做出平常他不可能对她做的行为。
因此,学长喜欢心亚。
推理出这个结论,尹朔唯瞬间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不禁笑开怀。
“学长,你真是的。”
简士琛笑不出来,一本正经的看著她,像是在等待她发表方才得到的高见。
“心亚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她也没用,除非你想当第三者。不然我们到楼下的便利商店买几打啤洒,喝他个不醉不归,醉醒了就当没事,怎么样?”她轻松自若的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方才受到惊吓的畏缩模样己不复见。
简士琛面无表情的看著她,看不出是喜是悲。
“早知道你对她有意思,我就撮合你们两个人了,大学时代她还迷过你一阵子呢!”尹朔唯好笑的说。
他的眉头微蹙,轻叹口气,拉下她的手,“你大学时逻辑数学到底是怎么PASS的?”
她一脸莫名其妙,“你现在是在损我笨吗?”
“你真的很笨。”简士琛失笑,紧握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弹她的额头。
“喂!”尹朔唯捂住发疼的额头,“本来就是,心亚已经结婚了,你再怎么妄想她也没用,与其痛苦,不如放宽心,刚刚我跟你说的,你就当是我一时胡言乱语,不用放在心上。”
“我要是还很难过,怎么办?”他无奈的问。
“唉,时间会将一切痛苦带走,施主。”
简士琛沉默不语。
“只不过是个女人嘛,别难过了,你那么有魅力,长得那么好看,气质好,又喝过洋墨水,家世一流,还是一间公司的老板,想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吗?”尹朔唯肆无忌惮的安慰失恋的简士琛,或者该说,她自以为他失恋了。
“我喜欢的人不是白心亚。”他直视著她,“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然你喜欢谁?我帮你,你别再那么失……”她顿住,见鬼似的瞪著简士琛。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合不上的唇瓣上烙下轻柔却炽烈的吻。
她像是被解除魔咒的睡美人,瞬间回过神来,站起身,倒退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惊惶失措的凝视他,想从他身上探查出一丝玩笑的气息。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简士琛是认真的。
尽管心底警钟大响,她还是故作镇静的又问一次,“你刚刚喝酒了?”
“没有。”他清醒得很。“这个问题,你问第二次了。”
尹朔唯怔怔的望著简士琛,一时之间无言。
他静待她的回应,没有说话打断她的思绪。
她吞了口口水,失笑的说。“那是我喝太多了,啊,我醉了。”她抚著额头,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我想我该回家休息了,晚安,老板。”
简士琛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就算是骂他、打他、情绪失控都好,然而她还是选择粉饰太平,他好失望,也好难过。
尹朔唯来到门口,手才摸上门把,正要打开门,夺门而出之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叹息声。
“我跟白心亚约定过,如果谁先跟你告白,谁就失去了牵制对方的权力。”
她的身子一僵,半晌才挤出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心亚比我早跟你告白,所以我不算违背承诺,可以开始追求你了。”
尹朔唯好想把门拆下来,丢到他身上,然后揪住他的头发,要他把话说清楚,但是她不敢回头看他,握著门把的力道加重,气势不足的宣告立场,“我才不管你跟心亚之间有什么鸟约定,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她干嘛跟著这两个神经病起舞?他们在她的背后私下做约定,搞小动作,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被硬扯进去?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任何跟你告白的人的真心,对吧?”简士琛直截了当的问。
“啧。”尹朔唯防备的挺直背脊,“那跟你没关系吧?学长。”她说到“学长”二字时,语调中少了平常的亲匿,多了冷漠与疏离。
简士琛胸口一窒,却明白若是不踏出这一步,他与她永远只能是学长和学妹,老板与员工,知交好友。他等了那么久,对她的情感每天都更多一些,绝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
“朔唯,你在怕什么?”
尹朔唯几乎要崩溃了,差点大叫出声,但是强忍住,硬挤出话,“我没有怕。你跟心亚太莫名其妙了,你们是约好要恶作剧吗?”
他微敛眼睫,因为她的拒绝而浑身冰冷,深吸一口气,“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决你妈的头啦!尹朔唯呼吸不稳,在心底大骂。信你一成,老娘会失明!
“我……”
“你不必急著给我答案,我希望你能经过慎重的考虑再说出口,这个答案会影响到你跟我之间的关系,还有交情。”
“你这是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简士琛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原本我不知道还要僵持多久,但是现在终于解放了,我受不了再退回去当你的学长,我也回不去了。”
尹朔唯咬著下唇,“我不……”
“我不会逼你立刻给我答案,因为我希望你真的想清楚,这些年来,我跟你之间真的像你认知的那样单纯吗?”
“够了,什么都没别再说了。”她抖著手拉开门,冲出公司,把简士琛跟他方才投下的核弹全丢在门后。
她飞也似的冲回家,把家里存放的三罐啤酒、五瓶威士忌、两瓶人头马、一瓶冰洒、一瓶五粮液、一瓶绍兴、一瓶女儿红……连厨房里简士琛用来做菜的米酒也不放过,全喝下肚。
喝得烂醉的她最后抱著马桶狂吐,在呕吐物与酒的臭味中入眠。
失去意识前,她深信自己刚刚只是醒著作了一场醉酒的梦。
而她没发现的是,简士琛守著抱住马桶的她,一直到天明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