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里,弥漫着低气压。
南宫征坐在太师椅中,盯着那个大摇大摆站在面前的女人,嘴角一阵阵的抽搐。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走过来的,大红的裙摆早已沾满了泥,从门外进来的路途上,一个个泥脚印清清楚楚。衣袖撕破了,漂亮的脸上也有刮痕,大概是淋到了雨,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怎么看怎么狼狈。
南宫征盯着她,心里不断的回想刚才那几幕情景。本来南宫维口口声声跟他说「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可是一见到她,脸色乍变,就像见了鬼似的,掉头就走。
可疑,绝对可疑。
他眯着眼睛,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问,从什么角度切进去问,才能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唔,还是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比较容易。
心中打定主意,他勉强挤出笑容,「这位姑娘,请问……」
面前的女子斜睨了他一眼,优雅的转身,拖着破破烂烂的裙摆,堂而皇之的坐上最中央的主人席位。
「菜呢?饭呢?点心呢?我快饿死了。」
南宫征的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暗自想,无所谓,就让她先吃,吃完再问!
她大概真的饿了,不过片刻,满桌的饭菜便有如风卷残云般消失。
吃喝完毕,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腰部的暗袋里掏啊掏的,想不到看起来脏兮兮的衣服里,居然还带了一块雪白干净的丝帕,只见她优雅的抹抹嘴……
他看准时机,再次开口问:「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
她手一抛,雪白的丝帕扔在桌子上,竟然发出「咚」的一声沉重声响,南宫征的目光不自觉的扫过去,看到丝帕里滚出来的小小物体,目光顿时凝住。
小小的玉器,不过一寸见方,润泽细腻,仿佛丰脂股,没有半点杂质。
这是块上等的美玉,但是让他吃惊的,不是玉器本身,而是玉器上反刻的五个朱红小字——焱恩王印玺!
「焱恩王……」他难以置信的注视着面前满身狼狈的女子,「陛下……」
「这个点心好好吃喔。」洛甄一手抓着一块梅子糕,眉开眼笑。
「哇,这个也很好吃!」
「这个也是!」
「你够了没有?」南宫征怒吼,猛然想起这人的身分,又强行忍耐住脾气,「陛下,吃完之后请跟我说,你和南宫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维?」她歪了歪头,「对喔,南宫维在哪里?」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面前的老人,「老头子,你跟我说啊!」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你先说!」
她捂着嘴轻笑,「你不知道吗?我找他是……」她忽然停下声音,想了半天,满脸疑惑,「是啊,我为什么找他呢?」
「啪哒」一声,那是神经断掉的声音。南宫征猛地站起来,对着外面大吼,「南宫维,你给我过来!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维冷着脸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大概是脑子进水了,不要管她,随便找个地方关两天,等焱恩国把人领回去,自然而然就好了。」
「放屁!」南宫征大骂,「你别忘了,她的身分可是焱恩国的王,在我们这里出了问题,叫我们南宫氏怎么向他们交代?你的治愈术最好,把她带去你的房间,仔细检查一下!」
「喂,族长老,这种事我可……」
「南宫维!」洛甄欢呼一声,扑进错愕的男人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阿维阿维阿维——」
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
南宫征磨着牙,森森的说:「她这种白痴样子能交给焱恩国?臭小子,我给你十天时闻,治不好她,我就把你也揍成白痴!」
「喂,老头,你开什么玩笑?臭老头——」
南宫征的背影像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南宫维愣了一阵,低下头,瞪着怀里还在撒娇的女王陛下,「我说,你闹够了没有?」
刚刚还在亲昵扭动的动作顿时停住,洛甄窝在他的怀里,吃吃的笑,「不要这么无情嘛,人家自从十岁以后就没撒过娇了。」
额角青筋爆起,「装得还真像啊!骗倒族长老,很有成就感吧?」
「可惜没骗过你,唉!」她遗憾的咬着指甲,「你怎么发现的?」
就算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变成白痴,这个女人也会活得好好的;就算这个女人真的变成白痴,也只会一巴掌把他打飞,而不是贴在他身上,甜腻腻的喊什么「阿维阿维阿维。」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情越发恶劣,抓起她的手就往外拖。
「喂喂,你干什么啊?」她不满的问。
「带你去见老头子,就说我一巴掌把你脑子里面的水打出来,变正常了。」
「你不会真的这么无情吧!人家费尽了千辛万苦,走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连一下下都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愣了愣,脚下的动作微微一滞,转过头,凝视着眼前狼狈的人。
「……你不要胡说。」
「开什么玩笑,我是堂堂焱恩国的女王,需要跟你乱说话?」
洛甄指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裙子,「焱恩国和玄凤国接壤的边境附近有一片荆棘林,我的衣服、裙子,全部在那里刮坏了,脸也被刮出了好几道口子,还有我的脚,」她指指右脚,「起了好几个水泡,好痛的……」
「笨!」南宫维越听越火大,忍无可忍,真想揍她一顿,把她打醒,「你发什么疯,居然真的用脚走过来?边境上那么多流亡的盗贼抢匪,万一被他们碰到了,你还要不要命啊!」
她哼了声,「谁叫你抛下我一个人跑了,还带走了我的手镯法器,我身上又没有钱,除了用脚走过来,还能怎么办?」
「谁叫你过来了?你就不能走回自己的王宫?活该白白受这么多罪,猪都比你聪明!」
「哼,笨的是你吧!我没有法器,只要回了王宫,那帮老头子肯定要天天逼我结婚,到时可就没这么轻易出来了。」
洛甄高傲的甩甩长发,「我早就说过了,本女王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办到,我是跟定你了,别想把我甩掉!」
南宫维突然沉默了,背对着她,安静了片刻,他压低的嗓音传过来,「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因为我想你呀!」她笑咪咪的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你是宝宝的父亲,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说谎!你在意的根本不是我。
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可以用来和你制造孩子的工具吧!
「那个……维少爷。」
他抬起头,见两个仆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我们打扫好了客房,族长老吩咐我们领女王陛下过去休息……」
眨眼的时间,洛甄又一脸甜蜜的钻进了他的怀抱,继续甜腻腻的撒娇,「阿维阿维阿维……」
「你够了没有?」可怕的魔音穿脑,满身的鸡皮疙瘩久久不消,南宫维满脸暴走前的忍耐神情,抬脚就往外走,洛甄却死抓着他的衣袖不放手,走一步,拖一步。
「放手!」他脸色发青,碰到这个女人,他真的受够了。
她仿佛被他的怒喝吓住了,乖乖的放开了手。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听话,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看见她脸上有着惊吓过度的神情,长长的睫毛搧啊搧的,眼眸里雾气氤氲。
啪哒,一滴眼泪掉在地面上。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小甄儿是不是不乖,惹你生气了……我不管,小甄儿要和你住一起,呜呜……」
小甄儿?!
这么恶心的称呼,她也能说得出来?
他周身一阵恶寒陡升,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哇!」堂堂的女王陛下就像个小孩,坐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仆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精彩场面。「洛甄陛下……果然是……」
其中一个人指了指脑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叹息着,「果然是脑子坏掉了啊!真可惜,这么漂亮的人……」
「我看,维少爷您就不要让陛下伤心了。」仆人小声说,「既然她不想离开您,那么我们就去收拾一下您的房间,让她也住在里面算了。」
「开什么玩笑?」南宫维拧起眉,满脸不悦,「我怎么能和这个女人住在一起?」
「唉,她现在也就是个小孩嘛。维少爷,您就当哄哄小孩子好了。」
仆人们同情的看着她抓着少爷的手,泪眼迷蒙,一副害怕被抛弃的样子,真是可怜又可爱。
「喂!」他还想说什么,指尖处却猛地一痛。
他吃惊的回头,她又扑进他的怀里,由于他的肩膀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于是她低下头,抓起他的手指,又狠狠咬了一口。
「我要住你那里,不然我咬死你。」
南宫维瞪着她,两个人视线在半空中交会,火花四射。
「你们两个,在我房间的地板上铺一层被褥。」他转头瞪向旁边的仆人,「快去!」
「是……是!」维少爷的眼神好可怕,呜呜……
两个仆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飞似的跑出去了。
「现在你满意了?」他磨着牙说。
「满意极了。」洛甄搂着他的脖子,笑得极妩媚,「你太好了。」
「既然满意,还不快点从我身上滚下去。」
她嫣然而笑,眼波流转,「那怎么行?四周还有好多人偷偷看着呢,这场戏你可要陪我演下去,否则出了什么漏洞,我可概不负责。」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是了,她身为女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对她有多大影响。
可在这南宫氏的宗府里,万一被人发觉他们之间逾越界限的情欲纠葛,那样的结果,他不敢想像。
「发什么呆?带我去你的房间啦,要像哄小孩子那样温柔喔!」
「……像这样?」南宫维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长发。
洛甄甜蜜的微笑,「感觉很不错,就是表情还不够温柔——哎呀!」
手指收拢,他倏地揪住她的发梢就往外面走,额角的青筋直爆,他有限的忍耐到此为止。
「既然要装白痴小孩,那你就一路哭着出去吧!」
「——痛痛痛痛痛!你这个混蛋,我的宝贝头发是经过精心保养的!」
就在忙碌的准备和不时的怒吼声中,夜晚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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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竹林在微风中摇晃,阴影映上了窗户,屋子里的光线更加黯淡了。
洛甄抱着枕头,伏卧在床上。
两刻钟之前,那个家伙一脸火大的跑出去,过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她扫视了下周围。不就是按照自己在王宫的喜好,把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添了些漂亮的装饰品,四周摆满了花吗?
原本是冷冷清清的房间,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他那么生气干什么,真是的。
唉,他再不回来,今晚就不能努力制造宝宝了。
她推开了窗户,趴在窗台上,对准竹林里的人影,扬起手,丢一颗石子过去。
乳白色的鹅卵石,凌空掉进泉水里,溅起一圈水花。
南宫维张开眼睛不爽的想着冥想修行被打断了。
背后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喂,你都喜欢在竹林里睡觉的吗?」洛甄走进竹林,对这个问题实在很好奇。
他深深呼吸,要自己平心静气,不然他会被这个女人气死。
「我在修行,你回去睡吧!」他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
「啧啧,几天不见,你更加冷淡了。」
她叹息着,走到他面前的白石头那里,坐下。「你们南宫氏都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你算是客人吗?」他冷哼。
洛甄指着自己,「为什么不是?本女王是应你们族长老的要求才留下的耶!」
「装白痴的女王。」
「那也是为了留在你身边嘛。」她一点也不生气,笑意盈盈。
南宫维呛咳了一下,扭开头,不去看她,「族长老跟我说过了,焱恩国已经接到通知,十天之后,你的大臣们会来这里迎接你,这十天里,你给我安分点,好好住在这里,不许惹事。」
「啧,说得好严厉,如果闭上眼睛,我还以为是我的老师来教训我了呢!」她以手支颚,另一只手随意的拨了拨长发,扬起了头。
「我说你啊,对我说了半天话,为什么不敢看我一眼呢?难道是害怕我?」
「开什么玩笑?」他终于回过头来,冷冷的说。
忘尘泉之水,就在他的面前,汩汩流淌着,冲击沿岸的鹅卵石,不时卷起小小的漩涡。
这里向来是他平静心情的最好修行地,但今晚,他却突兀的发现,自己的心情就像那些小小的漩涡,烦躁,纷乱,无法控制方向。
而那个扰乱他心境的罪魁祸首,却用嘲谑的语气和他说话。
好像……讽刺一样。
烦躁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然而,对著那张脸,怒火却怎麽也无法发泄。
「生气了?」洛甄嫣然一笑,站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你放心,只要忍耐几天,等我有了宝宝就会回王宫,不会再来打搅你,再过几天你就会忘了我,一切就好了。」
抬起视线,正好看见南宫维瞪著她,眼睛里几乎冒火。
「好像更生气了啊……」她小声说,心虚的放开手,跳到旁边去。
白石头旁边就是忘尘泉之水,她低下头,无意中瞥向泉水,却发现有什麽闪亮的东西沉在水中。
「啊!我的手镯!」
她大叫一声,扑过去抢起手镯,心疼不己。
「你这个家伙,居然这麽对待我心爱的宝贝,你这个破坏狂!」
真是莫名其妙,那个法器不是好好的吗,哪里坏了?他的心情更恶劣了,「不就是个法器嘛,我这里多得是。」
「哼,这是我的宝贝,就算你有一千个法器,也抵不上我这个。」少了这个瞬间移动的法器,她就要失去很多人生乐趣了。比如说半夜跑去玄烨夫妻的房间里转转啊,去厨房拿点好东西啊……
洛甄小心买翼的把手镯捧在手掌里,把上面的水滴擦拭乾净,这才戴回手腕,手指不停摩挲著,满脸失而复得的开心神情。
南宫维的心里微微一动。
以她的身分,什麽样的宝物没有见识过?这种作工勉强称得上「朴实无华」的手镯,她却这麽喜欢,难道是什麽特殊的人送她的吗?
能够做出这种强力的法器,并把这只手镯送给她的那个人,也拥有很高明的术吧!
「你在发什么呆啊?」耳边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
洛甄晃动着腕间的手镯,「喏,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把它偷偷收起来自己用。不要欺负我不懂喔,把手镯送给我的那个人说,这个法器可是很厉害的。」
那个人是谁?
心里尽管这样想,但说出口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这种程度的法器我也能做,有什么希罕的?我拿了它,只是不想让你跟过来而已。」
「结果我还不是来了?」她甩甩长发,笑盈盈地说。
「因为我对你太低估,正常的女人绝对不会走路穿越边境的。」
「彼此彼此,正常的男人也不会把一国女王丢在树林里,自己偷拿了法器就跑。」
睨视的眼神,是那种居高临下、俯视她臣民的眼神,而不是看着她的男人的眼神。
不知名的火气倏地冒上来,南宫维背过身去,冷冷地说:「东西拿到,废话也说了一堆,你可以滚了吧?」
「喂喂,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没有礼貌耶!」
「抱歉,我就是这样。你受得了就继续待在这里,受不了就滚。」
洛甄瞪着那个背对她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居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啊,还真是又臭又硬的脾气。」居然对身为女王的她大发脾气,这样的人可真不多见。
他盯着水波荡漾的忘尘泉,一股火气堵在心头,闷闷的,却又发泄不出来,憋得人很难受。
不知不觉,就恍惚了神智。
等他猛然清醒过来的时候,温热的肌肤已经隔着衣衫,贴在他的背脊上,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又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我的宗府,最好给我收敛点——」头被向后扳过去。
她踮起脚尖,带着淡淡芳香甜美的吻,就这么落在他的唇上。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隔着两寸距离,两个人眼对眼,互相瞪视了半天,南宫维这才扭过头,薄薄的唇里吐出几个字,「莫名其妙。」
用力挣脱了她的手臂,食指中指结印,淡淡的烟雾倏然涌出,在烟雾散去的时候,他也已经消失不见。
竹林空地间,只留下洛甄一个人,望着他人影消失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
「虽然脾气超级坏,说的话又难听,但是嘴唇真的很软呢!」
暗淡的光线拉出长长的影子,她喃喃自语:「怎么办,像这种恶劣的男人,我怎么可以觉得他可爱呢?」
抬头看看天色,她一下子跳起来,「喂!你去哪里,已经好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生宝宝——」
一声轻响,汤匙掉到桌上。
南宫征坐在饭桌前,盯着从手里掉落的汤匙,过了半天,抬头间周围的仆人,「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仆人齐一地摇头。
他松了口气,重新拿起汤匙,「果然是听错了啊!尊贵的女王陛下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即使她的脑子出了点小小的问题,应该也不会……」
「阿维,你不要跑!」
一个苗条人影提着沉重的裙摆,飞快地穿过门口。
洛甄的声音飘过窗前,「都叫你不要跑了!会用术很了不起啊?XX的,今天追不到你,我洛甄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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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大街拐角处,涌出淡淡烟雾。
烟雾散尽时,黑袍男子从拐角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脚步很慢。
往日里高傲睥睨一切的人,此刻心里却充满了沮丧,以及无止境的自我厌恶。
是的,他的术法高强,他的身分崇高,是南宫氏的下任继承人,但即使拥有了这些,又怎么样?
他甚至无法平静的面对那个女人,一个夜晚都不能。
即使是深夜,他身上的黑色术士袍还是引人注目。
「本店不接待术士!」客栈掌柜当着他的面,砰的关上大门。
南宫维摸了摸鼻子。净化神木的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没想到术士在玄凤国还是一样的不受欢迎啊……
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再换个客栈问问好了。
往回走了几步,眼角不经意的瞥见一个苗条身影。
几乎是瞬间,他已经闪到屋檐下的阴影里,隐藏住身形,只有两只眼睛紧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该死,她竟然一个人出来了?
玄凤国邻近静幽国,多得是流窜过境的飞贼强盗,即使是京城附近,夜里的治安可也不太好,像她这样单身出门的女人,不正是传说中的肥羊吗?
「喂,这位姑娘半夜一个人出来啊?」
背后突然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洛甄只觉得脖颈处一凉,一把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耸耸肩,「两位大哥,想要什么呢?我身上可没带钱。」
「钱是小事,你手上戴的手镯倒是很漂亮,我们几个很喜欢。」
「好有眼光啊,两位大哥。」
「好说好说,你自己乖乖的脱下来给我们吧,如果我们动手,伤到你的手腕可就不好受了。」
「手镯本身倒不是大事,但是……」魅惑的眼眸微微眯起,女性特有的磁性嗓音传入空气中,「真不幸,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乖乖的听人说话呢!」
纤长的手指,直接按动了机关。
空气突然一阵波动,蓝色的光线从手镯中散发出来,笼罩住她的身体。
隔着两个巷道,暗中监视这一切的南宫维隐身在阴影中,眼睁睁看着她就像雾一般,消失在两个持刀男人的面前。
这种景象,难道是……
他猛然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连着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原先站立的地方,却已经迟了,只见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风声,还有一声大叫——
「接住我喔!」
从天而降的女王陛下,再次结结实实的压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