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一封简讯让邬小康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按惯例的先解决清晨害喜的问题,再吃了邬小福煮的一大堆早餐,便匆匆忙忙的准备出门。
「妳要去哪里啊?」邬小福跟着她到房间去。小康今天连早餐都狼吞虎咽。
「南哥哥找我。」她难掩喜色,「他传简讯给我,希望可以见我一面。」
「是喔……」拖步的来到她身边问:「他怎么跟妳约?」
「我跟他约的,就在公路旁的拖车咖啡屋。」邬小康取下围巾,绕上自己的颈子。「我不会跟他妥协的,妳放心。」
「喔,我向来不担心这个!」开玩笑,小康要是知道什么叫妥协,那太阳就打从西边出来了。
「喂!妳的态度很机车耶!」她獗了嘴,旋即又挂上一副欣喜的笑容。南哥哥总算还是找她了!她当然不会带着这种笑容去见他的,她要将自己打理好,装弱者博取同情这种事她办不到,她要让南哥哥知道,他下周一旦牵着方苡舒走红毯,这辈子就休想再见到她和孩子。
她是很坚强,但不代表可以因此被抛弃。
「小安,我要出门了,妳那辆车借我开。」小安的朋友借她们房子住,还有一辆超好开的跑车。
「小安不在,她比妳还早出门。」邬小福又晃呀晃的走出来。
「咦?去哪?」邬小康不免疑惑。那程星海人在台湾,小安在美国并没有朋友啊!
只见邬小福忽然很认真的凝视着她,然后皱起眉头在思索。小安出门前有跟她交代——
「啊!等我一下!」
邬小康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往房里冲,完全搞不清楚她在干么。
「邬、小、福,我要出门了!」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扭头就走。
「等等——等我啦!」邬小福再出现时,大衣围巾全部备齐。她错愕的打量她全身上下,「妳干么?妳该不会要陪我去吧?」
「没错!小安说,绝对不能让妳落单。」邬小福瞇起眼,手里扬着一个信封。
「还有,这里面是昨天晚上越洋传真过来的——方苡舒调查报告。」
邬小康伸手就要抢,她却飞快的把它藏到身后,露出一脸「妳让我上车我就给妳看」的贼样。
她使劲打了小福一下,不过还是带着她出门了,边走不忘交代,她跟南哥哥好不容易见面,麻烦她坐远一点,安静无声,最好当隐形人。
因为小福天生命格特殊,好运恶运总是接踵而至,她可不希望被这个命盘诡异的人牵拖!
上了车,由邬小康负责开车,邬小福则负责把那张传真内容念出来。
其实在此之前,她们已经去方苡舒的学校打听过,男生异口同声都说她是个娇弱的东方美人,每个人都想好好呵护她,女生呢,口径一致说她是个虚伪做作的演技派。
邬小康更循线问到某个曾经跟方苡舒交往过的男人,他倒是很中肯的说,他不只认为方苡舒的病是真的,而且也自嘲自己被利用却不知,只能说绝大部份的男生都很吃她那一套。
后来她又找到方苡舒其它的前男友,他们差不多都有一样的观感,帮美人做苦力、支付了奢侈的开销,她在床上也努力回报,大家都发现她的病有诡异,不过谁也没道破。
统计出来,方苡舒交的男友全都是富家子弟,还有一些更厉害的传言,说她跟系上教授其实也有关系,才能都不上课还科科Pass。
每段「访问」她都有录音,那天方苡舒去找医生的对话更是重要,她直接用手机录像了,而小安请人帮忙调查方苡舒的背景,也有了不错的结果。
「中小企业……银行不核贷?」邬小福喃喃念着,「这样不就玩完了?方苡舒家里要面临破产了。」
「难怪她急着找金龟婿。」要找个最有同情心的富家公子,可真不容易啊她。
「真辛苦!」邬小福还帮忙掬一把同情泪。「喂!妳站哪一边的?」她不悦的嚷嚷起来。
「两边都站啊!小康,妳不知道我比她还惨耶!我才刚认亲家里就破产,我是商业联姻去救外公的!」解释得振振有词,「我非常了解她的辛苦。」
邬小康逼自己深呼吸,不想跟好姊妹吵。小福说的没错,但是她可没有装病、装可怜的来诱拐现在的老公宫钧聿吧?
终于到了咖啡屋外,邬小康紧张得双手都在颤抖。她最想做的只有紧紧抱住南哥哥而已,其它都不需要。
可是局势逼得她必须把思念之情搁在脑后,她越想越委屈。
邬小福紧握住她发颤的手,彷佛在说:有我在。
她微微一笑。总觉得小安像是神算似的,大概猜到爱逞强的她其实很无助,才要小福得时时陪着她吧。
「我改变主意了。」甩上车门时,邬小康对着好姊妹开口,「妳跟我一起进去吧,陪我去见南哥哥。」
「嗯!」邬小福用力点头,给予支持的笑容。
两个女人推开玻璃门时,门上的风铃清脆作响,邬小康梭巡着拖车里的客人,结果坐在那儿招手的并不是骆良南,而是方苡舒。
她瞪大眼睛。为什么会是这女人?但是她不逃避,直直走向方苡舒,还跟服务生要了两杯果汁。她们坐下?病美人正优哉游哉的吃着松饼。「妳气色真好!」方苡舒盯着她脸蛋瞧,「真是有点讨人厌!我还期待看妳憔悴的样子呢!」
「很遗憾,我不姓方。」邬小康翻了白眼,冷笑。
「随妳怎么说,反正这就是我的手段,事实也证明我成功了。」她放下刀叉,眼神往柜台瞟了瞟。
「是妳叫我出来的?」
「当然,妳以为会是Larry吗?呵,别再异想天开啦!」方政舒端起咖啡杯,一脸舒爽愉悦。「妳知道我住进Larry的公寓了吗?婚纱就摆在客厅里,他对我超级体贴,完全没提过妳。」
邬小康假装没听见。这女人的话不能信。
就算她现在很想哭,就算南哥哥真的都没打电话联络她,她也不能轻信。
「妳叫小康出来有什么事?」邬小福不悦的出声了。
「噢,有帮手啊!呵——别紧张,有点事想跟妳商量而已……」遥望着柜台,她突然起了身。「有身孕的人吃得太少了,我帮妳加点东西,这里的水果松饼非常好吃喔!」
「用不着!」邬小福抢白的大声喊着。
只是方苡舒依然婀娜的往柜台走去,跟服务生说她再加点松饼,并且主动接过托盘上的杯子。
夹在指缝间的白色药丸落下,无声无息。
这是她跟陈兆之要来的。药效惊人,保证要不了多久,那个孩子就会消失。
「有话快说。」方苡舒还没回到位子上,邬小康就冷声的开口。
「我想请妳回台湾。」她技巧性的将果汁放在两个女孩面前,从容不迫。「而且是今天就离开。」
「办不到。」邬小康紧握着皮包,「妳认为这样能得到幸福吗?」
方苡舒一凛,不悦的别过头去。哼,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训她!
「Larry是个好男人,他会接受事实并且接受我。」她抿了抿唇,「若不是妳,他会爱上我的……我有这个自信。」
「但他现在爱的是我!妳要嫁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然后再让他知道一切都是骗局?」她搞不懂这女人的想法,欺骗哪能得到幸福呢!
「南哥哥的个性我比妳了解,他不可能接受这种事的!」
「不能接受,他也必须接受!」方苡舒决绝的瞪着她,「因为届时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我打死都不会签离婚协议书,他不是冷酷无情的男人,绝不会舍下我不顾的!」
「他丢下我了。」她的唇微颤。是啊,南哥哥还是丢下她了。
方苡舒傲然的睨着她,展现的是胜利的微笑。「那是我技高一筹。」
邬小康痛苦的闭上双眼。她不能在这里跟她翻盘,她还要去找医生,要他说出这女人病情的真相,这样南哥哥就会相信她的。
「我要走了。」她不想再看见这假面女的脸。
「钦,等等,别跟这家店过不去!」方苡舒忽地压住她的手,「我走就是了,妳们慢慢享用早餐,孕妇多喝点果汁,对孩子很好的。」
她优雅的起身,端起咖啡杯就口,眼神热切的望着邬小康面前的果汁杯。
「敬我的敌手,希望妳能让Larry回心转意。」挑衅般的举杯,知道她的个性非常容易挑拨。果不其然,邬小康毫不示弱的拿起果汁杯,冷冷的瞪着她,并且一口气喝了下去。
啊,太完美了!方苡舒勾起满意的微笑。接下来她得尽快离开这里,等会这里会被鲜血染红,她可没兴趣站在一旁观看。
放下杯子,把钱搁在桌上,便迈开步伐离开。
「方苡舒。」邬小康站了起来,转过头喊住她。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首。
「我会让他回心转意的。」邬小康坚定的宣示。
她看着方苡舒勾起不屑的笑容,然后……她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方苡舒好像变成两个,不对是四个……然后是——
「小康!」
身子一软,她整个人踉跄的往后倒下。
邬小福及时跳起来抱住她的身子,两个人一起往后把桌子撞翻,跌在地上。
方苡舒错愕的望着邬小康倒下的身子。怎么会晕倒?她应该是要出血才对啊!
咖啡屋里一阵混乱,风铃急促的传来响声,一个女子直接掠过她身边,冲向邬小康。
「小康!」邬小安跪在地上,庆幸邬小福还抱着她。「她没事吧?她喝了什么对不对?」
「喝?喝果汁而已呀!」邬小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指着地上滚动的杯子。
邬小安见状,立刻阻止服务生捡拾杯子,她用英语低声交谈几句,服务生立刻向后退开。
走!她得现在走!方苡舒一回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骆良南。
「……Larry?」他在这里做什么?她吓了一跳。这里跟他公司是相反方向啊!
「妳放药了对吧?」缓缓走向她,他突然扣住她肩头。「妳放药了对不对!」
「我……你在说什么?」她一副楚楚可怜的皱起眉心,「我跟邬小姐是在这里巧遇,我……」
「妳放堕胎药了对吧?方苡舒!」骆良南怒极攻心的指紧她肩头,使劲的将她一推。
她往后撞到椅子、柜台,再狼狈的摔落在地。「Larry?」为什么他会知道堕胎药的事?为什么?!看着骆良南飞奔到邬小康身边,不停的叫唤着她,而她依然闭目沉睡。透过玻璃窗,方苡舒看见了在屋外的停车场,竟有个不该出现的人。
陈兆之倚在他的宝马车边,正悠闲的抽着烟。
基本上,他还是个医生,戕害人命这种事情他实在做不来,所以他给了方苡舒安眠药,有鉴于此,他认为这段关系该结束了,不想再跟心如蛇蝎的女人纠缠,恰好一早有个灵秀美人来访,他也就不需要保留什么了。
他对着方苡舒行了一个举手礼,带着俊美的微笑。她所造成的伤害,差不多该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