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沁还没来得及解决美国代理商的事,签约的东南亚公司却爆出了一个令韩氏企业措手不及的新闻。
新加坡及韩国检验出该公司生产的某项产品含有令人致癌的有毒成分,已全数禁止进口,而台湾的相关单位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也开始着手检验所有东南亚公司的商品。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甫兴东南亚公司签订代理合约的韩氏企业,这下不仅货品被扣住动弹不得,已付出的资金又拿不回来,公司也陷入周转不灵及信誉崩盘的危机。
当韩沁怀着极差的心情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一点钟的事。晚餐……噢不,应该说是宵夜,大概没时间也没食欲吃了,她估算着若是洗个澡再看看公文,到上班时间前,应该还能小歇片刻再开始投入那堆烦死人的工作。
心意既定,她放轻了脚步欲回房,经过父亲的书房时,不意从半阖的门扉中望见父亲和大哥不知在谈论什么。
由于他们两父子甚少凑在一起,向来是吵架居多,而且在这么晚的时间,令她不禁好奇起他们谈话的内容。
耳朵凑了过去,她屏住气息细听。
“韩沁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爸。她应该还在处理那件事吧?毕竟美国、东南亚和台湾都有时差,谁知道货品会被检验出来……”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犯下这种错误,我有必要做这种决定吗?不管台湾的检验结果如何,东南亚公司的商品是卖不出去了。你这次错误的决定,对公司伤害太大,我看韩沁再怎么样也救不了,公司的周转金更不足以度过难关……”
“那怎么办?”
“我已经联络好了,恰巧对方也有意愿,我决定把她们两姐妹嫁到向家和凌家去,至少还能换点资金回来……”
韩沁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全身血液都冰冻起来,脑际有一瞬间的空白。
如果她没听错,父亲似乎想与他人联姻,用她与妹妹换取周转的金钱。
只因为她挽救不了这次哥哥犯的错误,只因为公司缺钱,她和小语的一生就这么被别人决定,连一点抗议或反对的机会也没有?
韩沁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继续听着这对自私的父兄,究竟要将她们出卖到什么程度才甘愿。
“爸,韩沁是嫁入向家,韩语到凌家吗?”
“没错。这两家是我精心考量过,再加上对方的长子也都未婚又没对象,才能够谈得成。”
“我不懂。向家的业务与我们又无关……”
“向家的向成家具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进出口家具公司,我们没碰过这类领域,而且向成家具现在是由向家那个没用的老太婆把持,长子向擎只在旗下一家小小的关系企业当家具设计师。若韩沁嫁过去,依她的能力,说不定能替我们吃下向成家具,扩大我们的据点和业务范围……”
“那凌家呢?他们恰好与向家相反,和我们的业务范围几乎一样,凌家的老头还在掌权,韩语那傻丫头又不像韩沁那么精明,不怕被他们倒打一耙?”
“凌家的凌威企业虽然跟我们韩氏企业一样,做各式用品的进出口贸易,但我要的只是他们的资金援助。你想想,他们将资金注在我们韩氏企业,代表他们自己的资金减少,战力自然大大减弱。何况韩语那傻蛋越傻越好,免得反过来被凌威企业利用了。”
“但是,韩沁与韩语会这么容易屈服吗?”
听到这里,门外的韩沁冷冷一笑。不错,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小可怜,她不会让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顺遂。
而且,乍听父兄几乎是卖女儿般欲将她们出嫁,她竟没有一丝惊恐或害怕,仿佛早有心理准备自己的价值会被利用殆尽似的。只是,她做牛做马还比不上一个没用的儿子以及公司的利益,失望与怨怼不免产生。
“韩语傻兮兮的,根本不用考虑她会反对,至于韩沁……”
韩闵文的话冰冷冷地透入韩沁的耳中,令她警戒起来。
“韩沁的弱点只有一个,就是笨蛋韩语。只要我们控制了韩语,还怕她不屈服吗?”
“爸,你说的真有道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哈哈,我早就想把韩沁嫁出去了,待在公司里老坏我的事……”
坏他的事?少了她,他别把公司搞垮就好。韩沁讥讽又悲哀的想,她与妹妹应是逃不过这次了。不过她一向懂得化危机为转机,这也是一个让她们姐妹逃离这个自私又功利的家庭的机会。
只是她的人生、她的爱情,这辈子大约不必再妄想了,那不是她享受得起的奢侈品。
思绪至此,她不由得从公事包中掏出大卫替她画的素描。这是她在这阵子痛苦的日子中唯一的慰藉,想起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光,那种心头微微悸动的感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两手突然抓紧画纸,横了心想撕了素描,却在轻颤之中下不了手。
再见了,她美妙的邂逅。至少,让她留个纪念吧?
落寞的背影慢慢远离,而书房中,仍传来韩闵文得意的算计声——
“向家那里已经谈定,我会再打电话给凌威企业的董事长,好好讨论一下韩语和凌煜炜的婚事……”
“……那就这么谈定了,煜炜和你们小女儿韩语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什么?资金?这个好说,我们改天出来吃个饭,谈谈小犬与令嫒婚礼的细节,再来慢慢讨论这些事……”
凌煜炜踏入家门,赫然听到父亲凌富贵的电话内容,内心突然警铃大响。
下意识地摸摸手中的素描簿,方才又过盛一幅韩沁肖像的那种愉悦心情全没了。他对她印象之深,早已不需要看到她,也能描绘出她的轮廓。如果父亲电话中传达的讯息他没有误解的话,那他整本簿子画满了对她的留恋,也于事无补。
终于,父亲的电话结束,他质疑地挑眉问道:“爸,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谈的,似乎是我的婚事?”
“没错。”凌富贵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态度一迳闲适。
他知道自己有办法说服儿子,在商场闯荡那么多年,怎么会压不住这个艺术家儿子。
“你不认为在擅自决定这种事之前,应该先得到我的同意吗?”他没有直接发火已经很客气了。
“你为什么不说,我找得到你吗?”儿子的放浪个性,常常是一出门就一整个月失联找不到人,到处拓展他的艺术事业,凌富贵早已放弃要他接手公司的打算。“和韩氏企业联姻对我们大有,你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我反对。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自己决定!”凌煜炜不悦地抬高了音量,他认为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未来。
尤其婚姻是多么神圣、多么浪漫的事,他的对象一定要自己找,否则和一个自己不爱又没感觉的女人过一生,想到就觉得极度恐怖,这种利益联姻,他不权无法接受,也觉得亵渎了爱情的美好。
“你的人生难道不是我们凌威企业用钱堆砌起来的?没有公司,你以为你怎样长大的?你有什么条件在那里画你的画、做你想做的事?”凌富贵冷冷的反问他。
“自从我决定走艺术这条路后,我吃的用的,全都是用我自己赚的,没有拿凌威企业一毛钱!”他往桌上一敲,砰的一声巨响,借此表达他的不满与怒气。
“是,你没有拿凌威企业一毛钱,但你拍卖艺术品举办展览,发起艺文活动,难道不是透过凌威文教基金会来进行?而基金的管理人,不是你老子我吗?”
当初儿子大声疾呼要成立文教基金会,凌富贵原本不太赞同,然而想不到儿子弄得有声有色,他便自告奋勇将基金会的管理权接过来,其实就是相屋可以用来牵制儿子,只是没想到会用在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你有需要,你以为我有这个兴趣去搞这些东西?那些赚多少钱?”他没说出口的是,儿子的画作还有他办的活动颇受欢迎,再加上基金会的成功,美化了凌威企业的形象,所以他也才愿意继续帮他,否则他根本没有鼓励儿子走艺术这条路的意思,那简直是浪费赚钱的时间。
凌煜炜几乎被父亲顶得哑口无言。基金会的所得大部分是用来帮助抚植偏远地区孩童的艺术发展,除此之外才是基金会员工还有他的薪资,其实他的经济情况,不会比一般上班族好多少。
对他而言,这是做善事,但父亲永远不认同。商人的眼中永远只有利益,而这种态度与他的理想大相迳庭,所以他不愿接下家业,那完全不是他的兴趣,更违背他的原则。
“那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我和你说过,基金会的收入,大部分是用在慈善用途……”他急着辩解。
“所以那也需要钱,对吧?你不愿接下凌威企业的棒子,那我只好另辟途径赚钱,否则你有什么贡献?我告诉你,若是影响公司营运,你要卖画还有办活动将会是难上加难,基金会绝对是第一个收起来的,届时生活都成了问题,什么理想都不用谈了!”
他知道父亲在威胁他,这不仅是扼杀他的理想,更是断了他的艺术家之路。虽然基金会的经费有限,但长时间以来也照顾及协助了好一部分的艺术有天分、有渴望的孩子,如果少了这份收入,他便只能看着他们失望,看着他们的人生少了颜色与想像力。
屈服,是他唯一的路吗?
凌煜炜只能愤怒悲哀的妥协,他似乎别无选择。紧握着手中的素描簿,他很遗憾与韩沁的缘分,似乎只有短短两面之缘,而他的人生早已注定走向别一条路。
再见了,他美妙的邂逅,至少,和她的回忆就让他当成纪念吧……
父子俩怒目相对许久,最后,凌煜炜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压住脾气问道:“我的对象是谁?”
“是韩氏企业的么女韩语。听说她个性单纯天真,就快从大学毕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娶到一个难搞的老婆。如果入门的是大女儿,她自信又有能力,依她的条件,摆在韩氏企业是可惜了,不过听说韩闵文把她嫁到向成家俱,所以万般考量之下……”
“爸,我不在乎娶的是寒雨还是寒风……”
“韩风是哥哥!你可别给我乱来!”
“我管他哥哥还是妹妹!总之,我答应这椿婚事,但婚后的事我自己处理,基金会的运作也必须继续下去。最重要的是,那女人不许干涉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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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人生!”
傍晚的海边,同时传来一男一女的叫声。
这对男女在听到对方声音时皆是一愣,其后难以置信地往对方的方向看去,几乎要意外地尖叫起来。
“韩沁?”
“大卫?”
两双脚步走近,在对上彼此的视线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烦躁的对头海面大喊的郁闷心情顿时一哄而散。
大卫望着韩沁笑盈盈地模样,暮光从她身后穿过发梢,将她整个人包覆在模糊光圈之内,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心跳加速,都快喘不过气来。
“大卫?”韩沁又唤了他一次,但这次的声音是迟疑又带点腼腆的。他看着她的眼神令她不由自主紧张起来,那目光中蕴含的炽热,像会烫人似的,叫人不敢直视。
“又见面了,”他唇畔勾起笑意,指了指天空。“上天的旨意?”
韩沁稳住自己的情绪,忆起方才两人同时对头大海鬼叫,也只能顺差他的话苦笑,“看来上天都让我们的人生产生了某些问题,才会让我们又在这里相遇。”
“要谈谈吗?”他扬了扬眉,愿意做她的情绪垃圾筒。
能说吗?她的笑意渐渐消失,只能强打精神微弯唇角。
“简单的说,人生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已的,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一定会得到等同的收获。最惨的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甚至无法自己作主……”话声一顿,她发现自己似乎透露得太多,随即打住转移话题。“你呢?你的人生出了什么问题?”
这回换大卫身体一僵,不太自然地道:“与你相去不远。总之,人生最重要的事却要被别人操控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你会觉得不甘心……”她迟疑了一下,“或者恨吗?”
“会。”大卫毫不思索地回答了,或许是怕太直接吓到了她,他缓和了表情解释,“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强加枷锁在我的身上。你别看我不太正经的样子,其实我爱恨分明!”
“可惜我无法像你这么洒脱。”她叹口气。
“算了,难得又遇见你,别再提那些扫兴的事了。”他挥挥手,像要摆脱心中的不愉快。“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再一次的不期而遇,就约一次会?她当然记得,可惜她工作忙到连到海边大叫都还得抽空。“我等一下还要回公司加班呢!”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来海边鬼吼鬼叫还穿着套装,真的那么注重形象呢!”她那副中规中矩的样子,他是越看截止不顺眼,突然有了个带坏她的念头。“你的责任感太重了,难怪别人能牵着你的鼻子走,要不要偶尔也脱轨一下?”
这个提议非常、非常的吸引她。举起手表一看,已经超过六点钟,现在回去加班那堆烦事也不可能解决,父亲又会打电话来训人,兄长因为有了父亲当靠山,加上已经把她这个麻烦解决掉,也非常可能会过来冷嘲热讽一番……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牛做马?她得到了什么?“好,今天我豁出去了,决定跷班!”
“够爽快!”他欣赏她的俐落果断,不过再次打量她的衣着,浓眉微微皱起。“只是既然要放松的话,你可能要改变一下装束。”
“那我回家换……”
“不不不,你的衣服,一定都是很好的名牌吧?”他光看她开的车,就知道她家境不差。而他家虽然也称得上大户,但他一向习惯走平民风格,他想到的约会方式,肯定和她所习惯的不同。“今天就让你摆脱既定的行为模式,一切都看我的,如何?”
他朝她伸出了手,单纯的邀约里,却有着最不单纯的情愫。
韩沁心跳加速了下,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和他紧紧交握,那温暖且厚实的包覆,坚定了她最后一丝游移。
今天,她决定好好放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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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平价服饰店出来,大卫绕着韩沁走了一圈,差点没大吹口哨。
“好看!你应该多多尝试这种轻松的造型。老把自己包在套装里,不觉得全身上下都紧张起来吗?”
韩沁颇不自在地摸摸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短T恤,她很少做这么轻便的装扮,即使便服在家,也大多是典雅造型的长裙或家居服。
“真的不会很奇怪吗?”这比套装还能展现身体曲线,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看透般,别扭极了。
“真的不会。”大卫瞧她仍对着店面橱窗反射的影像看个不停,笑着硬把她拉走。“走吧!我带你去逛夜市!”
“夜市?”她微感讶异。
“怀疑吗?如果你有其他的提议,我当然也奉陪。只是你若想登上军舰或爬爬圣母峰之类的,难度会比较高就是了。”大卫摸着下巴假意思忖。
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按牌理出牌,韩沁只对他的玩意撇撇嘴。“你猜对了。不过比起军舰和圣母峰,我对夜市的兴趣还比较大。只是夜市这种地方从我踏入社会后就再也没去过了,学生时代也顶多走马看花的逛一逛,严格说起来,我根本没仔细逛过夜市。”
“那就走吧!包准你会一摊接一摊逛不停!”
他领着她往前走,大手紧紧的牵头她的小手,韩沁这才注意到这个带着某种程度的亲密举动,不禁感到手掌心不受控制的发热,情绪也紧绷了起来。
然而他似乎毫不在乎,仿佛天经地义亿诉,害她想提醒他反而显得奇怪。
何况,她内心的声音也一直低喃着,希望他不要放手。
“呃……大卫……”她开了口,却迟疑着,只好硬是拐了个大弯,“我们不坐车去吗?”她指着路旁的计程车。
“亲爱的小姐,计程车如何能让你真正放松心情呢?走,我今天带你去体验价值千万以上的名车,我保证它的速度和便利性一定让你满意。”
没两下,打着哑迷的大卫已经带着一脸好奇又不安的韩沁来到捷运站,二话不说就先买了一张悠游卡给她,并教导她如何加值及搭乘。
“以后你上班想换换心情时,就抛下你那两百万名车,试试搭乘捷运这种千万名车如何?”他揶揄着她。
韩沁怎会不知他在取笑她,却也不禁被他逗笑,顺差他的话胡扯,“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不过就算这辆千万名车真的那么好,我也不会考虑买一辆,我想,我家停车场再怎么大,应该都停不进去吧!”
“我也这么想。”他认真的回答,对上她的眼后,两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坐上捷运,下班时间人潮众多,将两人挤到车厢的角落。韩沁看着大卫将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另一只手抓着扶手,将她圈在一个不会被推挤到的安全范围内,她不由得心里暖洋洋的。
两人的近距离,让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这又令她暗自脸红心跳不已。
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害羞心情,大卫看来十分愉悦,每过一站,就向她仔细的介绍附近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听得韩沁叹为观止。她的生活表面看来充实,实则空虚不已,否则她这个道地的台北人,怎会对于他所介绍的一切,有大半都没听说过。
她的人生似乎错过太多美好的的事物,幸好有他,一切都还不迟。
一朵笑花不由得绽开,看得大卫心痒痒的,忍不住抚上她的笑靥,却在她笑容僵时,克制的把手移开。
“小姐,不要诱惑我,你这么对我笑,会让我不想下车,只想留在捷运上绕圈子。”列车到站,他直叹可惜的将逗得笑不可抑的她带出车厢。
“这位先生,这是捷运,不是游乐园的小火车,所以请收回你所有的遐想,好好的带我逛一逛吧!”
韩沁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简直没一秒钟正经!可是也因为他的幽默,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不仅彼此距离一下子拉近,所有的拘束也在最短时间一扫而空。
他们就像一对相识已久的朋友,情感的牵系却又比朋友的感觉更深一层,可惜因为两人内心都藏着令自己裹足不前的秘密,只能在暧昧外蒙上遗憾的薄纱。
来到夜市里,大卫先带韩沁来到著名的甜品店,一个点了一碗豆花品尝。
大卫叹为观止的看着她优雅的进食,吃豆花你吃法国料理一样讲究,不禁好奇地问道:“要不要干脆用刀子切豆花,用叉子叉粉圆,你会比较习惯?”
韩沁喝完最后一口豆花,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擦嘴,才表情认真的回答,“我想,用刀子抵住你脖子,再用叉子叉住你的头,我会更习惯。”
他一口豆花差点没喷出来,辛苦的咽下后忍不住大笑。“原来你高贵优雅的气质都是装的,骨子里是个暴力份子啊?”
她悠然回视他,柳眉微挑。“是的,可惜你现在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忍住再次暴笑的冲动,大卫瞧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起了坏心眼。“好吧,我们走,再继续挑战下一摊。”
刻意不再问她的意见,他带她绕呀绕,最后在麻辣豆腐的摊位坐定。
“如何?麻辣臭豆腐可以接受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如此有特色的小吃想介绍给你品尝。”他细细的观察她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
“正确的说,我从来没吃过。”食物的味道挺呛的,但真的很香。她从善如流的与他点了一样辣度的臭豆腐,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半晌,食物上桌,扑鼻的呛辣味先微微弄皱了韩沁的眉。大卫瞧了她的反应后不动声色,表情如常的先大吃一口臭豆腐,向她伸出大拇指。
“好吃!你一定要试试看,这一摊是这一带最有名的,不过有点烫,你要小心点。”
韩沁不疑有他的学他先吹凉,再吃下一大口,入口时那种冲突的激辣感,还有花椒传来的呛味,差点害她把食物吐出来。
然而良好的用餐礼仪促使她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后再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眶都被辣红了。
“咳咳咳……可恶……你整我……”
大卫连忙把纸巾和冰水递给她,韩沁喝了好大一口,止住那不适的感觉后,才赌气的瞪着他。
肇事者只能投降的举起双手。“抱歉抱歉,我只是不想看你连吃顿饭都还那么努力的维持形象,出来玩就是要放松,你一直太紧绷了。可是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如果吃不下就别吃了吧?”
用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她拿起筷子和汤匙继续进攻,完全不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
“虽然这些东西的味道很刺激,但我还是要吃。”
大卫闻言,只能摇摇头。“你这种倔强的个性,总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夜市之行,最后在宾主尽欢的情况下依依不舍的结束。只是谁都没想到,大卫的这一句话,竟为不久的未来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