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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请太子入洞房 第7章(2)
作者:蔡小雀
  趁凤尔善去上朝主持朝岗的时候,她也得去办办正事。

  向皇后请了安,苏福儿若无其事地面对皇后锐利的目光检视,不需以言语极力撇清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只要在听到皇后试探地说近日要让太子大婚来冲喜时,还能够保持平静无波的微笑就行了。

  从皇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来,她做得很成功。

  “苏姑娘,你真的是个懂事又识大体的好孩子。”皇后凝视着眼前心思谋略机智皆属拔尖,长得又国色天得,举止雍容的苏福儿,说着说着,心下不由得一阵惋惜。

  苏府福儿照说是最适合太子的人选了,聪明有心计却又不露锋芒,智慧内敛隐藏在胸怀之间,有才有貌,出自书香礼仪之家,兼又是当朝一大忠臣苏相所出,饮天监和太医院也不约而同表示,苏府大千金有宜男旺夫盛国之相,是难得一见的好命格,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让福儿坐上太子妃之位,都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善儿更是真心地喜爱着她,眷恋着她的,若小两口将来有朝一日成婚了,也可见定是夫妻恩爱如胶似膝,假如善儿非太子金贵之身,或者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乐见他两缘定今生,可是正因为她的皇儿是太子,就注定了要背负皇室和天下百姓的重大责任,其中立后,纳妃,择嫔,以求广续皇族血脉,就是将来要继任为皇的尔善必须面对的事实。

  福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但却是一夫一妻制的拥戴者,坚持世间男子只能心系一个女人,一如女子只钟情一个男人。

  理念很美,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共同目标,只可惜他心上的那个人却是未来的皇帝,他注定不会是个只有皇后没有后宫的帝王,也不会是个只娶正妻不纳姬妾的男人。

  福儿的骨气与骄傲是决计不容自己与他人共侍一夫的。

  他们之间横互着比东海还要遥远的距离,恐怕不是只凭着两心相许就能跨越岐见,弥平鸿沟。

  与其将来两人痛苦,不如现在早早就认清现实,划清界线。

  可惜了这么个聪慧伶俐过人的好姑娘!凤后不由得感叹。

  “娘娘,您过誉了,福儿不过是顺天而行,顺势而为罢了。”苏福儿笑笑,如何不知皇后在感慨什么?

  她苏福儿平生没有怕过什么人,也从未怕过任何事。

  凭她的老奸巨滑,工于心计,如果她愿意,想在这你争我斗的后宫里立有一足之地,甚至是成为统领后宫的皇后,却也是真实无虚的。

  但是她昨夜对他说过的话,却也是真实无虚的。

  她的确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值得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就是为了爱,所以她甘心飞蛾扑火,与三千佳丽共侍一夫,忍受着夫婿夜夜换人睡,自己却只能苦苦守在宫殿里等待她翻到自己的牌子,好赐下雨露恩宠……这种残酷可笑的事,她苏福儿何苦来哉?

  她只怕这样非人的日子过久了,自己终究有一天会按捺不住,开始施展阴谋诡计来产除异已,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不让其他妃嫔怀上龙种,就算不小心怀上了,都别想有呱呱落地的一天,到最后性格大变,心态扭曲,成为一个连她自己都害怕的人。

  两年前她为坚持,甘心断情,两年后,她还是不会改变初衷。

  “苏姑娘,你……真不后悔吗?”凤后凝视着她,突然问。

  “后悔?”她一怔,苍凉地笑了。“回娘娘,福儿只后悔两年前进宫参加春宴,结识了这一生最不该结认的人.”

  她话里的怆然,让凤皇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点了点头,“孩子,两年前是苦了你……终究是皇儿辜负了你。”

  苏福儿眼底的脆弱一闪而逝,别过头去,振作了一下精神又复微笑,“皇后娘娘也毋须自责,您是最无辜的旁观者,一切都是福儿咎由自取,与人无尢。”

  “也许……”凤后有一丝心软迟疑,“或者你们……”

  “皇后娘娘,今儿福儿想回家一趟,请娘娘恩准。”她立刻转移话题。

  “这——”凤后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你要回去?太子知道吗?”

  “福儿去去就回,这等支微未节小事,就毋须惊动太子了。”她微笑回道。

  凤皇考虑了半晌,“好吧,只是苏姑娘切莫忘记自己答应过的。去去就回。本宫可不希望太子误以为你是被本宫赶跑了。”

  “娘娘说笑了。”

  离开储秀宫,苏福儿拾阶往下走,蓦地,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形霹雳火爆地冲上前来。

  “你!”

  苏福儿吓了一跳,立刻停住脚步,待看仔细来者是何人后,不禁妩媚地笑了。

  “嗨,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竟把驻守南疆的尔霄王爷给吹回来了。小女子拜见王爷,祝王爷福寿绵长,贵体康泰。”

  男子生得高大黝黑,浓眉大眼,若非此刻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怒相,平常该是个极其阳刚好看的男儿,但是现在的他,却是一副活像要将她吞下肚的狼劲。

  “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哪个她?”她笑嘻嘻的反问。

  “就是——”凤尔宵一顿,随即倨傲地昂道,“没事!”

  “互不侵犯话说得不清不楚,又怎么能怪小女子听得不明不白了?”她慢倏斯理地掸了掸衣衫上的一点灰尘,闲闲地道:“不过王爷大可放心,小女子家的屋子很小,藏是藏不了什么人,想必您心里是很明白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府被查监视了一整年,直到去年开春,某人才心灰意冷地撤除耳目。

  “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鬼!”凤尔霄有点恼羞成怒,心虚地咆哮:“本王只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还敢进宫?”

  “我怎么不敢进宫了?”苏福儿笑嘻嘻地看着他,“尔霄王爷或许是长驻南疆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久了,消息不甚灵通啊,小女子我进宫比进我家厨房还勤,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还有面目进宫?”凤尔霄暴跳如雷,“你,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苏福儿笑得更媚更甜了,只是眼神冰冷得令人害怕,“敢问小女子我祸了哪一国又殃了哪一人哪?王爷如此谬赞,小女子怕是当不起。”

  “你两年前把皇宫搅得鸡飞狗跳,还把我——”他再次硬生生顿住话,英俊的脸庞掠过一抹赤红,“总之,宫里不欢迎你,你最好快快就走,免得本王一怒之下把你给——”

  “给什么?”一个温和平静却危险的声音介入。

  啧!原本还想感受被狠狠威胁一番的苏福儿掩不住一股失望之情,忍不住白了莫名其妙跳出来搅局的凤尔善一眼。

  谁要他英雄救美?鸡婆!

  原本口气凶狠无比的凤尔霄在见到皇兄驾到那一刹那,脸上闪过一抹不知是崇拜还是恼怒之色,尽管面上表情依旧火爆,口气却已经缓和了一丁点。

  “皇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凤尔霄看着他皇兄的表情,好似疑心他是不是代理朝政疲劳过度,以至于头脑不清楚了,“这妖女——”

  “霄弟,福儿是我的客人,我不希望你吓跑她。”凤尔善走到苏福儿身边,本能的护住她。

  “可是你——”

  “两位真是手足情深得紧。”苏福儿抱臂在一旁,闲闲地道,“倒教小女子着实羡慕呢!”

  “哼!”凤尔霄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霄弟。”他有些啼笑皆非的唤了声。

  凤尔霄只得勉强吞下满腔怒火,恨恨地瞥了在一旁冲着他扮鬼脸的苏福儿一眼,随即气冲冲地抬脚走了。

  尽管人走得远了,还是隐约飘来断断续续的低咒声:“天杀的妖女!……又不得安宁了。”

  “两年不见,尔霄王爷说话依旧‘豪迈’如昔啊。”苏福儿似笑非笑地睨视他。

  凤尔善失笑,“你知道霄弟的,他性子虽然躁,却是个古道热肠,真心实意的好男儿。”

  同样祸水一枚,不足惜别之。

  苏福儿低声嘀咕了一句。

  他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因为心中牵挂惦记的另有其事,“福儿,听说你要回家一趟,为什么?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吗?我陪你回去可好?”

  她眯起眼睛,冷冷地道:“太子殿下好灵的耳目。”

  “我时刻都惦着你。”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伸手想替她拂开落在颊畔的一撮发丝。

  她立刻闪了开来,却在瞥见他仍包扎着星夜那条手绢的手时,不禁心下一紧,柳眉紧紧皱了起来。

  “为什么没让太医治疗你的伤?”

  他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很好,这点小伤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她轻咬下唇,莫名其妙生起气来,厉声道:“我咬得你不轻,伤口没上药,又没重新包扎妥当,你——你以为用苦肉计,我就会心软上当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他目光怜异地看着她,语气有一丝无奈。

  “不是故意要扮可怜给我看,那你为什么不召太医来治?”她火大的质问。

  “因为……”凤尔善欲言又止,半晌后才有些腼腆地道:“我怕你把帕子要回去。”

  “你可是尊贵无比的太子爷,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对一条帕子念念不忘——”苏福儿嗤笑到一半突然僵住,怔怔地望着他手上那条帕子。

  血渍仍在,凝红成黑,上头的结还是她昨夜亲手扎的模样。

  她心头一热,鼻头莫名酸楚了起来。

  他惦念的是帕子,眷恋的人是……可恶。

  别以为这样的小伎俩就可以感动她,她苏福儿素来是有名的铁石心肠,压根就不会……不会……

  她的脸颊突然有些湿湿凉凉的,直到他的指尖温柔地碰触,轻拭,苏福儿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她像被烫着般猛然后退,二话不说飞快抬袖抹去那该死的眼泪。

  “福儿。”凤尔善目光痛楚的望着她,停在半空中的大手不愿收回。

  指尖上犹留有她粉颊肌肤的滑腻触感,还有让他心脏紧紧绞缩成围的那一滴湿润泪意。

  “太子请自重。”她冷着声开口,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只可惜微微抖动的嗓音泄漏了心事。“若是执意不让太医诊治,进而耽误损伤了金贵之躯,那么太子即是不让民女在宫中还有丁点立足之地了?”

  “福儿——”

  “民女言尽于此,望太子自珍。”话说完,她断然转身离去。

  不敢回头……不能回头……

  她痛恨身后那双仿佛通晓知悉她所有思绪与心事的温柔眼眸,更加厌恶自己为何不能固守立场,还是轻易被他的柔情拨乱了心弦。

  “苏福儿,两年前的惨痛教训还不足以令你明白,这个男人绝不是你能碰的吗?"在疾走回怡福轩的途中,她气息紊乱,喉头灼热,语气愤慨,"你和他天生就犯冲,你和他就是八字不合,你,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是再为他动心,那你就真的是该死了。”

  她呼吸浊重,眼眶灼烫,她想哭,她想尖叫,她想拿把锋利的宝剑将所有缠绕在他两之间的情丝斩断一空。

  她更想找某个大混蛋狠狠算帐——

  他究意在搞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叫他安排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做好?他吃乌龟长大的啊?动作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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