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回乡?”
一听到裴玦的决定,李亨惊讶得下巴几乎快掉下来。
“是的,在殿下这儿叨扰甚久,家中生意无人掌管,我想尽快动身回乡。”裴玦平静的说道。
“这——还真是不巧!”突然间,李亨一脸的为难。
“殿下,有事您但说无妨。”
扫了裴玦一眼,李亨一脸为难的说道:“是这样,我打算跟商商成亲,正想在近日开始筹备,没想到你突然说要回乡去,那岂不是错过我跟商商的大喜之日?”
轰然一声,裴玦的脑子里尽是一片嗡嗡作响,只剩下成亲两个字在耳边反覆回荡著。
“殿下您——要跟商商成亲?”他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
“是啊,我还真是喜欢商商这个可爱的小东西,等将来本太子登基,一定会册封商商为妃,一辈子疼爱、宠爱著她。”
听著李亨深情的一字一句,裴玦完全厘不清此刻心里酸苦交杂的,究竟是何种滋味引
“恭喜殿下。”他毫无感觉,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
“谢谢你,我希望你能参加完我们的成亲大典再回乡去——”
“不了!”不等李亨说完,裴玦立刻断然回绝道。“我家里还有很重要的事非等我回去处理不可,我在此就先恭贺殿下了,希望殿下与殷姑娘——白头到老!”他仿彿用尽全身气力似的才能把话说出口。
“你当真不留?”李亨蹙著眉,一脸严肃的问。
“还请殿下恕罪!”他坚决一躬身。
“好吧,我不勉强,你就回去吧!”望著他半晌,李亨缓缓叹了口气。“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裴玦平静说道。
“好吧,为了让好兄弟也能参加我的大喜之日,一干繁文缛节就免了,成亲大典提前到后天举行!”李亨下定决心似的断然一击掌,兴高采烈的宣布道。
一记惊天响雷劈来,教裴玦震撼得几乎快站不住脚。
“我都为了你把成亲日提前了,你总不能再这么不够意思,继续推辞不参加了吧?”李亨半劝半威胁似的逼他表态。
“这——”裴玦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他隐约感觉得出来,李亨根本是存心不让他好过!
许久之后,他遽然转过身去,僵硬的丢来一句:“我参加就是了!”
浑然不知背后那张脸正偷偷露出窃笑,裴玦只知道这个决定,无异是把自己逼进地狱!
***
裴玦不知道这两天来,他是怎么过的,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看到东宫张灯结彩、四处挂满了喜气的红彩、灯笼,宫女来来去去的张罗著成亲之日的诸多琐事,且人人脸上却都挂著喜气洋洋的笑,像是有多迫不及待这一天到来似的。
相对于已经足足两天不曾出过房门的裴玦,他的寝房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与门外的锣鼓喧天有天坏之别,独坐在桌边的身躯显得那样孤寂而抑郁。
桌上搁著一只包袱,里头只有几件简单的衣服,等会儿婚礼结束后,他就准备立刻动身上路,一刻也不多留。
留下来做什么呢?看新婚的他们甜蜜的笑,还是看他们幸福依偎的身影?
虽然嘴里说不在意,但他心里清楚知道,这两种画面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门外传来热闹的鼓乐声响,看来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搁在桌上的双拳紧握,心口像是被什么给紧紧揪住似的,连呼吸都觉得痛。
脑海里闪过她甜笑、哭泣、执拗、发怒的每一种模样,像是烙印在他脑海中似的,清晰得或许这辈子永远也遗忘不了。
难道——他真的就得这么眼睁睁的看著她投入李亨的怀抱?明明知道自己对她有著特殊的感觉,却宁可为了男人的尊严而牺牲放弃?
他所该坚持、固守的,到底是男人的尊严,还是对自己诚实?
喧天的锣鼓一声声敲入他的心坎,每一下都像是宣示著与商商曾有过的回忆,即将被埋葬成为过去。
今天过后,她将成为太子宠姬,而他,则是永远在见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千里之外,这——就是他想要的?
不,他怎能就这样放手,他怎能这样明日张胆的欺骗自己?
明知道自己心中对她存著什么样的感情,却宁可假装一切都不存在,他赢得了面子、争到了男人的尊严,却换来一辈子的痛苦与懊悔折磨,真的值得吗?
一股骚动在心底开始酝酿壮大,他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在压抑著某种足以教世人惊骇的冲动。
但听著鼓乐声逐渐将气氛推向最高潮,意味著一切都将为时已晚——终于,他霍然站起身,怀抱著不顾一切的气势,转身冲了出去。
***
“你不能嫁给他!”
正准备被推上大厅行礼的商商,突然听到大厅外传来一声高喊。
一把掀起红褵,急忙转身,商商见到熟悉的高大身躯正矗立在大厅口,浑身散发著一股力挽狂澜的慑人气势。
商商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李亨已经开口说话了。
“裴兄,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参加了呢!”李亨迎上前,热络的说道。“来,我特地帮你留了个最好的位置,可以把成亲大典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能娶商商!”突然间,他冷静开口打断了他。
顿了下,李亨一脸不悦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商商已经答应嫁给本太子了,谁敢反对?”
“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裴玦坚决的说道。
“你凭什么?”李亨气呼呼的吼。
他缓缓望向怔愣一旁的商商,目光浓烈得仿彿快将她吞噬。
“因为我爱商商!”
此话一出,大厅喧喧嚷嚷的吵杂声遽然静止,每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尤其以商商巨大的心跳声最为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是我跟商商的大喜之日,你却突然说你爱商商,你根本是存心破坏!”李亨一副快冲过去揍他几拳的气愤模样。
“我不是,我只是——太晚发现商商对我有多重要,太晚放下我的自尊,太晚发现——我有多爱她。”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对著商商说。
看著那双深情浓烈的眼眸,商商捣著几乎冲口而出的啜泣,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不听使唤的往下掉。
她以为这些话,她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听到,以为他亲口坦承爱她,将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我知道自己是个大混蛋,不但辜负了朋友,也伤害了深爱的女人,但我只是想做一件,让自己下半辈子不会后悔的事。”
“把我的大喜之日搞成这样,你现在打算怎么收拾?”李亨寒著脸等著他给个交代。
“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只要能让你消气,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他缓缓闭上眼,心甘情愿承受一切后果。
“这可是你说的,不后悔?”李亨又问了一次。
“不后悔。”闭著眼,他心如止水。
只要能赢回商商,只要李亨肯放手,他承受得住任何惩罚。
“好,那你就给我好好的当个新郎倌!”
突然间,一个红彩套到他身上,裴玦错愕地睁开眼,只见李亨一脸笑盈盈的,完全没有半点方才勃然大怒的神情。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愕然低头看著胸前的红彩,以及一旁喜极而泣,却难掩娇羞的商商,如坠五里雾中。
“这只是为了逼你表态所演的一出戏罢了!”李亨笑嘻嘻的耸耸肩。
他被设计了?
陡然,他心中窜起一股怒气,这么多人都亲眼目睹他像个傻瓜似的被设计,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掏出来——
他简直是个蠢蛋!
正要发作的怒气,却在转头瞥见商商那张喜悦羞红的脸庞后,跑得无影无踪。
他气什么呢?
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跟她相比,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如今知道这只是李亨所设计的一场戏,他可以毫无愧疚的拥有商商,这远比一切都还要重要。
“过来!”
他转头望著不远处的商商,喑哑的命令道。
商商咬著唇,犹豫许久,一脸不安的缓缓朝他走来。
“你这磨人的小东西,你可真把我折磨惨了!”
遽然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中,用力之猛像是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这辈子除了我,不许你再投入其他男人怀抱,听见没?”他霸道的命令道,至今那股醋意还在他胸口翻涌。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商商将小脸埋进他怀中,娇羞的说道。
如释重负的重重吁了一口气,他将她紧抱在怀中,深深吸入一口他熟悉的馨香气息,终于发现,在第一次抱她时,他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你们两个别再搂搂抱抱了,快来行礼了,以免夜长梦多,商商又给别的男人抢了去——”李亨不知死活的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缓缓松开商商,裴玦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以为你身为太子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这笔帐以后我们再慢慢算!”他撂下话。
“商商,来吧!”
一转头,他朝商商绽出深情的笑,一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宣示这辈子绝不再轻易放手了!
喧天锣鼓中,这对有情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总算结成了夫妻,也证明了月老当初的话果然不假。
至于李亨后来跟这对欢喜冤家又维持什么样的一种情谊,后来又是如何在杨钊引起的安史之乱后,登基成为皇帝——
这些,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之,在月老阴错阳差的牵线下,商商跟裴玦这对有情人总算是终成眷属,并且还生下一群活泼的孩子。
而月老又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有有情男女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他的踪影。
春夏秋冬、殷勤不倦的执行他的工作——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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