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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兆贵女 第三章 传说中的暴虐世子(1)
作者:风光
  九月初一,正是向冬儿出嫁之日。

  出嫁女儿的开脸是由李嬷嬷来的,因为闵氏根本不会注意这种细节,而请一个全福人来替向冬儿上头,那当然更不可能的,所以李嬷嬷动用了她的关系,请来一个老朋友,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妇,却是六亲俱在、子孙满堂,由她来替向冬儿梳头,说了好些吉祥话。

  这是一场气氛古怪的婚礼,迎亲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在吉时来到了归远侯府门口,但队伍里没有新郎官,因为雍昊渊脚残,不方便来迎娶,便由他的庶弟雍昊平代接新娘,真正的新郎官则在王府里等着。

  而归远侯府这一方也是特别,侯爷重病无法出现,借着这个理由,吴氏也就顺势避开,由当家的二房主子向裕带着自家夫人闵氏送嫁。

  偏偏他们不是向冬儿的亲生父母,当初也没有将向冬儿名字记到他们二房去,所以向冬儿省略了拜别父母的仪式,一点依依不舍的气氛都没有。也因为向家第三代没有一个男丁,没有人能背新娘上花轿,所以向冬儿由媒婆搀扶出府门。

  坐在花轿里,向冬儿才真正有些紧张起来。

  等会儿停轿揭开轿帘,她要面对的就是新的人生,虽然李嬷嬷向她解释过出嫁要亲爱夫婿、敬重公婆云云,也把上回她没看成的那本放在压箱宝下的彩页书鸳鸯秘谱交给了她,让她洞房花烛夜参照着,不过她还是对所谓夫妻是什么样的概念模模糊糊。

  不过大致上向冬儿心情还是笃定的,王府食衣住行,怎么都不可能比侯府差了去,说得难听一些,王府的下人搞不好都比侯府的她过得好。那个传说中性格暴虐的世子雍昊渊,不晓得会不会喜欢她,如果不喜欢,顶多她少在他面前晃荡就好。

  做足了心理准备,花轿进了王府。

  向冬儿让媒婆领入了门,双手捧着红布绑成的大喜绣球,站到了一个人旁边。她盖着盖头瞧不见人长什么样子,却能从盖头下方看到一张轮椅,而与她拜堂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

  真的残了啊……

  对向冬儿而言,这并不是问题。一个保家卫国的勇士,不会因为腿残而失去了他的伟大,便如她对李嬷嬷说的,她不会惧怕他,反而会怜惜他,只是不知道他承不承这个情就是了。

  “新郎新娘,喜登华堂!”

  在司仪的赞礼中,一屋子香烛味,人声鼎沸,两人拜完了堂,终于送入了洞房。

  晋王世子婚宴,席设百桌,但身为新郎的雍昊渊却没有出来敬酒。众宾客也心知肚明,世子自从伤了腿之后便深居简出,所以并没有强求,仍是十分配合地佯作不知,喜宴该怎么进行就怎么来。

  新房里,向冬儿坐得屁股都痛了,头上的凤冠压得她昏昏沉沉,想偷偷拿下来喘口气,屋里的喜娘便轻轻地咳一声,她心虚地又放下手当没事。

  终于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听到那喜娘问候世子。接下来该是新郎坐帐、撒帐等等仪式,喜娘要将一些枣子花生桂圆栗子等喜果扔在喜床上的新娘怀里,寓意着早生贵子。

  不过那喜娘才撒了一把,正待说些吉祥话时,便听到一个冷冰冰的男声。

  “出去。”

  向冬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由房里慌乱的脚步声与关门声听起来,那喜娘该是落荒而逃了。

  接着她看到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盖头,用力一扯,这时的她还胡思乱想着不是该用秤杆吗,猛地眼前大放光明,她眨了眨不适应的眼,微微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剑眉星目,很是俊朗的男人,他的俊不是时下闺女们喜爱的秀气斯文,而是一种刚强深沉的气质,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及冷峻,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对他退避三舍。

  不过向冬儿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只是傻愣愣地瞪着他的脸,圆圆的脸蛋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看够了没有。”雍昊渊冷冷地道,对这个父王擅自替他定下的妻子,没有任何好脸色。

  向冬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直觉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雍昊渊只是冷笑。“若是见过我,你以为自己还能进门?”

  这种等级的嘲讽,向冬儿早就听多了,本能的就忽略了过去。既然两人没有见过,那或许是她朝思暮想未来夫君的模样而产生的错觉吧?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自个儿取下凤冠,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打直了手伸了一记懒腰。

  然后她羞涩地看着他。“可以吃东西了吗?”

  瞧她如此泰然自若,雍昊渊不知怎么地有了些火气,刻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有想到,京城里居然还有女子有种嫁给我?”

  “为什么不敢嫁?”向冬儿反问回去,甚至笑吟吟地指着桌上的几道菜肴说道:“光是王府里的食物,看起来就比我平常吃的好太多了啊!这才第一天就对我这个新媳妇如此慷慨,嫁进王府肯定不会饿肚子的对吧?”

  雍昊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嫁进王府,难不成只是为了吃饱?

  “你在和我装傻吗?”他不悦地拍了拍身下的轮椅。“你难道没有看到这个?”

  “看到了啊!你的轮椅比我的绣榻都要大了,怎么会看不到。”她居然还认真地看了一眼,眯起圆眼儿思考。“莫不成做得太大了,你推起来手酸?”

  向冬儿自认为是替他着想,不过听在雍昊渊耳中,那可是明目张胆的讥嘲。他语气冷冷地道:“你不怕我在新婚夜就杀了你?”

  那也得杀的到啊!向冬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居然还站起身来,学着他拍拍他的轮椅。“你要杀我,难道我还不会跑?”

  这下,雍昊渊真的被她激起了怒气,不过却也不好真的新婚之夜就将人宰了,于是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推着轮椅转头拂袖而去。

  向冬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要是换成别的新嫁娘,刚成亲被新婚夫婿这么打脸,早就啼哭不休了。不过说不定是从小到大被骂惯了,向冬儿的抗打击能力倒是很强,他不理她,她也能自得其乐。

  由于没有丫鬟服侍,向冬儿自个儿换下喜服,衣服繁复,费了她一番力气。幸好梳洗的水已经备在旁边,她好好的洗了把脸,少掉那些厚重的妆容,她的笑容看起来稚嫩又天真,若是方才雍昊渊看到的是现在的她,或许不会那么生气。

  她不知道的是,雍昊渊虽然气愤离去,却没有走远,停在了房前的抱厦,她在房里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忙活了这么一会,一刻钟过去了,向冬儿也确定世子应该不会再回来,自个儿坐到了桌前,开始朝着桌面上的餐食大快朵颐。

  为了怕洞房行夫妻之礼时麻烦,新房的餐食备得不多,就是些象征团圆的汤圆和饺子、表达欢喜的四喜肉、还有增添口福的馒头等等。向冬儿饿得发慌,转眼就将桌面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差点噎到时,连忙拿起原本该是合卺酒的酒杯灌了下去,娇嫩的脸皮顿时泛起了一阵绯红。

  “还挺好喝的!原来酒是这样的味道,以后可要多喝点。”她笑得傻兮兮地道。

  房外,雍昊渊的脸色更黑了,这傻丫头倒好,夫婿都被气走了,她倒是毫无负担的连他的分也吃了。

  就这么一杯,向冬儿就有了醉意,来到床边踢掉了鞋,本以为她要睡了,想不到她却是趴在了床上,找刚才喜娘扔过来的那些喜果,全塞进了嘴里。

  “不愧是王府,连花生都比别人的好吃。”她的话里还带着些笑意。“桂圆也很甜呐!”

  雍昊渊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荒谬的感觉渐渐浮上,他的父亲急着帮他娶亲,究竟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心大成这样。

  终于向冬儿再也找不到食物了,她用水将自己擦洗干净后,便准备就寝,反正夫婿不回来,这么大一张床,就让她全占了。

  “啊……原来棉被是可以这么软的,真舒服啊……”

  她将自己埋进了舒适的被窝中,这时候终于开始有空思考自己那冷漠的夫婿。可能是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竟然开始自言自语。

  “……他脚不能走,能推着轮椅到哪里去?若是受了凉闹了身体不舒服,那就不好了,我不想害他生病啊!要不要将他找回来?可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若是我去找他,他会不会更生气……”

  听到这段话,雍昊渊眼中光芒微动。

  “管他呢!他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行了啊!想不到我的夫君,长得还挺俊俏的……”

  几声轻脆的笑声之后,雍昊渊便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他忍不住回到门口微微推开门看,果然那傻丫头不胜酒力,昏睡了过去。

  他远远地看着那棉被中的隆起,还有她露出的小半张红扑扑的脸,那种安然喜悦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累积了一整天的不甘与怒气,居然默默地消失了。

  他的确不喜欢她,不过今天与她正式见面之后……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她了。

  或许是前一天太累,向冬儿睡了一场好觉。

  隔日李嬷嬷一来,瞧她睡得熟,但世子则是一夜不见,连忙将向冬儿挖醒,狠狠埋怨了雍昊渊一顿。

  向冬儿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一边梳洗,一边还能反过来安慰李嬷嬷,至少洞房花烛夜是雍昊渊自己走了,而不是她被打飞出去。

  这样的劝解居然还起了效用,李嬷嬷想到昨日拜堂时,世子看起来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哆嗦。

  “小姐……啊,以后不能再叫你小姐了,该称世子妃呢!世子妃,虽然世子不知去哪了,咱们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废。新妇要在成亲隔日和公婆敬茶,昨日喜宴后,也有些王府的亲戚留了下来,等着看新妇敬茶,所以世子妃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原本还想美美的吃一顿早膳,听到这里向冬儿眼儿都睁大了,刚刚还慢吞吞的,终于整个人清醒,急急忙忙让李嬷嬷替她着衣梳头。

  李嬷嬷选了一件大红色的碧霞罗裙,再替她梳了一个随云髻,在她嫁妆中那副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头面里,选了一支红宝石金钗斜插上去,让她看起来少了些稚嫩,多了些贵气。

  向冬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都看呆了。

  她很少如此盛装打扮,更没如此清楚的看过自己。过去在侯府住破烂房间,那铜镜只能看到雾花,后来搬到西跨院,更是连镜子也没有。然而这王府的镜子,可是能照得人纤毫毕现的西洋镜,还是全身都照得到的呢。

  看起来她长得还不错嘛!向冬儿喜孜孜的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却被无奈的李嬷嬷直推出门,主院来的婆子早就等在外头。在新婚之夜被夫婿抛下,隔天还能如此自得其乐的,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的世子妃一个啊!

  接近正厅,向冬儿才放慢脚步。虽说平时她随意惯了,但毕竟也受过李嬷嬷多年教导,该守礼的时候还是很像样的。只见她挺直了背,徐步而行,裙裾不动,面目微敛,很是庄重地进了正厅。

  正厅里站了十几个人,个个衣着富贵,谈笑风生,都是王府的亲朋好友。一见到向冬儿进来,也不再罗唆,有辈分的纷纷在四周落坐,没辈分的就站在一旁观礼。

  幸好李嬷嬷早上及时叫醒了向冬儿,坐在主位的晋王雍承志也才刚坐下不久。

  向冬儿进门后先是一敛,向众人见礼,余光偷偷瞥了晋王一眼。

  雍承志样貌堂堂,年约四十许正是壮年,气质威猛霸气,眼中的精光却令人不容小觑,她的夫婿样貌应是随了公公,可能是因为年岁的关系,雍昊渊感觉起来俊美内敛了些。

  在她敬茶前,雍承志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儿子终于娶妻,他并不在乎媳妇长得漂不漂亮,只要门第尚可,别是个搅家精就可以。今日看起来,似乎是个乖巧的娇人儿,至少还算得他的眼缘。

  见她独身而来,他忍不住皱眉问道:“世子呢?”

  向冬儿老实答道:“王爷,我不知道。”

  雍承志眉一皱,知道儿子肯定是抗议这桩婚事,故意成了亲就闹失踪,所以他并没有责怪向冬儿。

  他身边站着一个美艳的妇人,全身的珠翠环佩,眉画得细眼角又描得高,让她的美艳之中又多了些刻薄感。王爷都还没对此事说话,这个妇人已然冷笑道:“就算是侯府的嫡孙女,也不能因为嫁进王府就以为攀龙附凤,对自己的丈夫不闻不问了!世子已是行动不便,新人敬茶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身为世子妃,竟连一个行动不便的人都管不住?”

  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吗?向冬儿感受到眼前妇人浓浓的敌意,李嬷嬷在她出嫁前,拼命替她恶补新妇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可是也曾告诉她王府没有女主人,她应该不会遇到所谓的下马威,怎么还是出现了呢?

  只是有了心理准备,向冬儿并不慌乱,秉持着她有话就说的本性,一脸无辜地道:“可是世子看起来好凶啊!我要在他面前再多说一句,说不定就被他扔出王府,那今日新人敬茶就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蓦地眉开眼笑,望着美艳妇人道:“我怎么可能管得动世子?可是你既然这么说,莫非你管得了他?如果你可以,那麻烦你帮忙多管管,我是没有办法了,小命要紧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起来倒是风趣,还倒打了那妇人一耙,宾客里居然传来稀稀落落的笑声。

  “你……”那美艳妇人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也被笑得有些羞恼。谁敢管雍昊渊?依雍昊渊讨厌她的程度来说,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怕那个成天绷着脸的世子啊!

  雍承志听着向冬儿的话,脑海中不由浮现自己儿子那张绝世冷脸,居然很是认同她的话,笑意微微浮现他的唇角。

  “够了。”他摆摆手,示意美艳妇人不要再说。

  他刚刚没有阻止,是想看看向冬儿面对刁难的反应,想不到她不惊不惧,直言不讳,倒是让他有些欣赏她的直率了。

  “世子不在,那就新妇敬茶就好了。”

  雍承志命令一下,旁边马上有小厮拿着托盘,里面有两杯茶,向冬儿跪下朝雍承志行了大礼后,喊了一声父王,取了其中一杯,用双手恭敬地献上。

  雍承志接过了茶,意思性地抿了一口,便将茶放在一旁,给了新妇一个厚厚的红包。然而托盘上还有另一杯茶,美艳妇人自然而然地在雍承志旁边的位置坐下,似乎也想让向冬儿敬茶。

  想不到,敬完了王爷,向冬儿便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向王爷福了福身,一副礼成的样子。

  按理说,新人敬完父母,还要敬祖父母及伯父伯母、叔父叔母及兄姊等。可是王府的情况不同,祖父母那就是先皇及先皇太后,伯父就是当今皇帝,叔父也都是王爷,今日都没有到场。府里的宾客大多是沾点关系来凑热闹的远亲,或者是好友,就算有官职,谁敢受世子妃的敬茶?那可是以后的王妃!

  而雍昊渊是晋王长子,剩下的只有一个庶弟和一个庶妹,也没有兄姊需要敬茶,向冬儿早就摸清楚王府的人口,所以在敬完王爷后没有再多问,直觉今日的敬茶仪式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想不到那美艳妇人见向冬儿不理她,她因为身分的关系,最恨别人不将她放在眼里,气得保养得宜的脸都扭曲了,怒火中烧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向婆婆敬茶?”

  婆婆?向冬儿满脸迷惑。“我听说婆婆已经不在了啊……”

  “怎么会不在?姊姊去了之后,我暂管王府,所以我就是你的婆婆!”美艳妇人气呼呼地道。

  向冬儿还是搞不清楚。“请问你是……”

  “我是王爷的妾室,你可以叫我于姨娘。”美貌妇人说得振振有词,完全忽视后面宾客们忍不住露出的鄙夷。

  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扶正成为晋王妃,而她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到时候雍昊渊那个残废与这个新入门的媳妇只会是牺牲品,因此她对向冬儿一开始就很不客气,打从心里不打算尊重她。

  殊不知向冬儿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如于氏所想的那般重新下跪敬茶,反而头摇得更厉害了。“既然是王爷的妾室,那更不成了!我的丈夫是嫡长的世子,我是世子妃,所以敬茶只能敬王爷与主母。这是伦理,也是礼节,怎么可以敬一个不入宗谱的小妾呢!”

  “你说什么?”于氏愤而拍桌,彷佛就要上前去赏她一巴掌,让她知道什么叫好歹。

  雍承志见快要闹起来了,心头不快,他虽宠爱小妾,但世子的分量毕竟比小妾重多了,于是沉声喝止了于氏。“够了!你还要闹多久?这件事你的确僭越了,到此为止吧!”

  于氏一听,即使有满满的怒气想发泄出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恶狠狠地瞪着向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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