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故伸手将女儿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好好好,你别难过了,爹一定会帮你摆平此事,只是……唉!你怎么会看上一个窝囊废呢?”他实在痛心啊!
“爹,我怎么知道他会是个窝囊废啊?我那时正在天悦客栈外头向人讨钱,结果有个人突然跑来说要我嫁给某某人,还说事成后会给我许多食物和银两,所以我才接受,谁想得到对方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
“小姐,往后你还是千万别太冲动,被食物和银两所引诱,看,结果竟和一个窝囊废成了夫妻。”
“是啊,小姐,我劝你还是别跟这种窝囊废在一起,只会误了你一生啊!”
“喂,谁是窝囊废啊?你们别当着我的面一直骂我窝囊废行不行?”律涛快要气疯了,这群乞丐简直太过目中无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如此当面骂他。“还有,我要讨的是妾,不是妻,而且那个人也不是你。”
他爹可是县城里最有权势的人,但是他们却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不断骂他,这口怨气他怎么咽得下?
阮丹青气得拧起眉,步向前瞪着他,“你这种一天到晚只会仗着爹的权势,在街上见到美女就要强行纳对方为妾的人,不是窝囊废是什么?我说你是窝囊废,你就是窝囊废,少啰唆!”
“我……”律涛被她的一字一句伤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且我也已经跟你说过好几次,我不做妾,只做正妻,而你都睡了我,事后还想翻脸不认帐,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你非要负起责任才行。”
一旁的阮大故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唉!你四师父不是替你看过相,说你将来会大富大贵?结果你竟然选了个窝囊废为夫,真是令爹伤心啊……”
“喂,别再叫我窝囊废了!”律涛不满的抗议,接着转过头看着阮丹青,“你会大富大贵?哼,别笑死人了,我看那个替你看相的八成是个骗子……哎哟,你怎么又打我!”他伸手抚着不晓得已被她揍了几回的脸。
“不许说我四师父的坏话。”她高举着拳头,要他最好小心点,再乱说话,脸上肯定会再多一拳。
“你……”现在律涛终于发现一件事,她动手永远比动口还快,而他究竟是倒了几十辈子的楣,竟然会遇上这种恶婆娘?
“我怎样?”阮丹青双手叉腰,高仰着下巴,冷眼睨着他。
“你……你给我等着瞧。来人啊,快去找我爹来,到时候你们这群乞丐非得跪地求饶。”
“哟,现在终于要找你爹出面啦?那好,咱们就把事情全摊开来说,看究竟是谁对谁错!”阮丹青压根不怕他那身为官老爷的爹。
“好啊,说得好!女儿,爹给你靠!”阮大故拍着胸口,要她尽管放手去做,毋需顾虑。
小张立即前去请老爷前来。
当年岁已高,白发苍苍的律谨一见着眼前的情况,先是愣了会儿,这才以沙哑低沉的老迈嗓音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爹,你快差人将这群闯进咱们宅里的乞丐们捉去关起来。”律涛立即向前,要爹为他出口气。
他是爹年过半百这才终于获得的独生子,向来对他宠爱有加,凡是他所要的,爹都会为他办妥。
而今儿个的事,哼哼,爹铁定也会如他的意,让这些乞丐们一辈子都关在牢里,后悔不该得罪他。
“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律谨困惑的看着他。
“呃,这……”律涛顿时找不到任何理由回应。
站在一旁的小张想了想,开口道:“老爷,少爷本想娶另一名姑娘为妾,但这位姑娘硬是要当少爷的妻,结果过了一晚,这位姑娘竟然找了她爹及一些帮手来,要给少爷好看呢!”
“对,就是这样。”律涛满意拍了拍小张的背,随即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哼,你可终于有些用处。”
“嘿嘿,谢少爷称赞。”
“啊?你什么时候娶妻来着,爹怎么都不知道啊?”律谨以讶异的神情看着儿子。
“呃,爹,这事就这么算了,咱们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你快把他们捉去关起来吧!”
“那怎么行?姑娘家的清白是很重要的,你昨晚若真与她有了夫妻之实,那就得对人家负起责任来。”律谨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着。
“爹……”律涛傻了眼。
天啊,他就是不想负这个责任,才会把爹请出来,怎料到爹竟然帮外人说话。
“哼!我可总算听到一句人话了。”阮丹青笑眯了眼,步向前,一把将站在律谨身边的律涛给推开。
“喂,你想对我爹做什么?”律涛实在怕年岁已高的爹禁不起她的“动手动脚”。
“我怎么可能会对自个儿的公公怎样?你未免也太多虑了。”阮丹青瞪了他一眼,似是责备他不懂事。
“你……”律涛怒目瞪向她,但也只敢瞪,不敢多说,就怕等一下脸上又会多挨几拳。
一听见有人唤他公公,律谨笑得合不拢嘴。“呵呵呵……好媳妇,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阮丹青,而那位是我爹阮大故,他是丐帮帮主。”
“喔,原来是丐帮帮主,真是失敬、失敬。”律谨立即向阮大故拱手为礼。
“嗳,律老爷,咱们今儿个来是要解决事情的,您不必这么客气。”阮大故搔着发,实在很不能适应有人对他如此有礼。
“小儿行事有欠周全,对各位必定有些失了礼数的地方,咱们不如到厅里坐下,好好的聊聊。”
“啊?爹,您干嘛对一群乞丐那么客气?”律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他是希望爹把他们全关起来,不是大伙儿一块坐下,和乐融融地谈论事情啊!
“她是你娶的妻,爹当然要对亲家和她的朋友们客气啊。”律谨说得理所当然。
“看吧!做大官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阮丹青抬起头笑看着律涛,要他往后最好多学着点。
“你……”律涛气得咬牙切齿。这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可恶。
“我怎样?有本事就打赢我啊!”阮丹青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眼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来到厅里,阮大故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再吵下去就永远都别想谈正事了,于是连忙道:“律老爷,您的儿子已经与我女儿有了夫妻之实,但是他压根不打算认这笔帐,您打算怎么做?”
“啊?律涛,你怎能这么做?”律谨以责备的眼神瞪着他。
“爹……这一切是场误会啊!我想娶来当妾的女人根本不是她呀!”律涛真想问问老天爷可是存心整他,竟会让他阴错阳差娶了丐帮帮主的女儿,还生出这么多麻烦事。
“哪有误会?没有误会!”阮丹青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肉都吃了,酒也喝了,也把你扒光丢上床,我俩也有了夫妻之实,你现在竟然说是误会……哼!昨晚在享受时怎么不也这么说?”
“我……”他实在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少在那里你啊我的,别嘴上直嚷着说不要,身子倒是老实地享受啊!”
“你……”她到底还算不算是女人啊?连这么露骨的话也说得出口!
“你到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可是已经是你的人了,想抛下我再去找别的女人……别作梦!”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阮大故索性直接问女儿究竟有何打算。
“那还用说,当然是把他带走,日后将他训练成一个能配得上我的男人。”这便是她唯一的打算。
“啥?”阮大故步至律涛面前,将手中的木杖往他的肩上敲去,“这小子一副肩不能扛,”接着又将木杖往他的胳臂击去,“还一副手不能提的样子,怎么训练得成啊?”最后更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无奈的看着他。
“喂,臭老头,别乱打人啊!还有,你那是什么鄙夷的眼神?”律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人如此看轻,而且对方还是个老乞丐。
“哼!”阮大故冷哼了声,连理都懒得理他这块朽木。
“喔,这样啊,那很好啊。”律谨笑眯了眼,拍了拍手,“往后我就等着见他光耀门楣了。”
“什么?爹,你老了,胡涂了是不是?这些乞丐哪能帮我光耀门楣,别开玩笑了……哎哟,你怎么又打我?”而且这一拳还特别重、特别痛!
“因为你欠揍。”阮丹青怒瞪着他,“我打你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你竟敢看不起我们丐帮;第二,你竟敢对自个儿的爹说话没大没小,我不揍你还揍谁啊?”照她看,他要训练的地方可多着。
“你……”律涛瞪了她一眼,接着转过头看着父亲,“爹……”
本以为爹会为他说些什么,没想到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啊,涛儿,往后你在外头可得多加注意才行,爹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光耀门楣,为律家列祖列宗争光,明白吗?一切多加小心,千万别给他人带来麻烦呀!”律谨一双老眼中含着泪水,对儿子谆谆告诫。
“啊?”律涛傻眼了,就这么呆愣住。
爹在说什么?难不成爹真的要他跟着这帮乞丐离开?不,他说什么都不离开这里,跟那种暴戾的乞丐婆在一起,他肯定会没命的!
“呵呵……公公果然英明,那么我就带走他了。”阮丹青比了个手势,立即有两名乞丐向前,一左一右架住律涛。
“等等!你们想做什么?快放开我!”律涛试着挣扎,却讶异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
“乖女儿,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阮大故问道。
“没有了。”蓦地,阮丹青想起一事,立即转身走到小张面前,摊开手掌,“喂,你说过我只要嫁给他,就有食物和银两可拿,现在我要离开了,快把食物和银两交出来。”
“呃,这……”小张的双眼往左右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直视她的眼。
当初他确实是这么说过没错,但那全是为了骗她入府,而他不过是个下人,哪能做得了什么主啊?
“喂,这年头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吃亏事,你最好快点把答应要给我的银两及食物拿来,否则我马上赏你几拳。”阮丹青在小张面前挥舞着拳头。
“乖女儿,说得好,爹真是以你为荣!”阮大故欣慰地道。
女儿确实得到他的真传,他们身为丐帮中人,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不做吃亏的事。
先前见少爷被她揍得那么惨,小张当然不敢小看她的拳头,于是赶紧转过身向律谨求援。
“老爷,少爷和少夫人要离开了,咱们可得给他们一些食物及银两,这才方便他们上路啊!”
律涛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小张,你竟敢出卖主子?还有,她才不是什么少夫人,你别叫得那么顺口!”
小张吓得连忙躲到律谨身后,“少爷,我没有出卖你,我这是帮你啊!往后路上才有得吃喝呀!”照他看,少爷还是快快上路为是。
“帮,帮个屁?你若是真要帮我,就不会躲在我爹身后了!”该死,若不是他此刻被人架住,肯定冲向前去揍那个小子个几拳。
像这种办事不牢靠,害他娶到一个恶婆娘,此刻还出卖主子的下人,真是不要也罢。
“喔,需要盘缠和路上应急的食物是吧?这是应该的啊。”律谨连忙吩咐仆佣取来一大笔银两以及数大袋的食物和茶水交给乞丐们。
阮丹青见一下子就拿到这么多的银两及食物,不禁笑眯了眼,“呵呵,公公,您真是天下第一的好长辈!往后我一定会替您好好教导律涛的。”
“好好好,就劳你多多操心啦!你们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啊。”说完,律谨转过头,看着被人架住的儿子,“涛儿,往后你可千万别给他人带来麻烦啊。”
“爹……”竟然真的要把他交给这群乞丐?不会吧!律涛简直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好了,既然东西都拿了,咱们走吧!”
阮丹青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施展轻功,跃出律宅的围墙。
见他们施展上乘的轻功离去,律谨不由得赞叹,“好轻功!”期待日后儿子也能和他们一样厉害。
律涛就这么被人一左一右抓着胳臂,翻过围墙离开。
“不……爹……救命啊……”他的求救声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见。
小张心中暗自为少爷祈祷,希望他在外头一切平安,千万别被那只母老虎打死,要是日后真的不幸有个万一,他也会每日为少爷祭拜的。
***
离开了县城,一行人朝山林奔去,之后,待夕阳西下,阮大故便下令在林子里休憩一晚。
一直被架着的律涛终于被放下,而他却是累得怎么也站不直身子,弯着身喘气吁吁。
“喂,你怎么那么没用啊,才这么一点路,你就喘成这样。”阮丹青忍不住向前拍了他一下。
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拍,没站稳的律涛就这么往前跌去,摔得满脸泥土。
“哇,你还真是不中用,一拍就倒。”阮丹青皱眉看着他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闻言,律涛气得连忙跳起来,“我才不是不中用,只是外出时向来乘轿,而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怎么力气那么大?”
听到他说外出都乘轿这种话,阮丹青眼里的轻蔑更深,“哼,就说你不中用了,还死不肯承认。”
“我……我哪一点不中用来着?”该死,这女人非要跟他吵架吗?
“外出只会乘轿的男人,就跟废材没两样。对了,你不是说今天没揍我,就不叫律涛吗?我看往后就叫你废材好了。”她笑眯了眼,故意指着他这么说。
“我才不是废材!往后你也不许这么叫我!”律涛气得就要扬起手往她脸上挥去,但他才刚做出动作,下一瞬间就又跌回地面上。
不晓得何时已出手的阮丹青,冷眼睨着地上的他,“胆敢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比废材还不如。”
她昨晚肯定是醉得胡涂了,竟然会和这种烂男人成了夫妻,照她看,要将他训练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可比登天还难呀!
“你……”虽然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但是律涛怎么也不愿向她低头。
“好了,你晚上若是不想饿肚子,就快去林子里找些东西吃。”一旦入夜,他要找到吃的机会更低。
“找东西吃?我爹不是给了我不少食物?”他一脸茫然。
阮丹青直接给他头颅一拳,“谁说那些食物全都是要给你吃的啊?没看到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吗?每个人分一点就没了,而我们还要许多路要赶,也得留一些改天吃,这道理你都不懂吗?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喂,不许再叫我窝囊废,而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律涛站起身,拍去身上泥土,往县城走去。“从现在开始,你过你的乞丐婆生活,我过我的富家公子哥儿生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永不往来。”
“哼,想走?门都没有!”阮丹青立即伸手点住他身上几个穴道。
律涛忽然间再也动不了,吓得连忙大喊,“喂,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快让我恢复正常!”
这乞丐婆不但粗暴,还使出妖术,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