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下太阳雨了。”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懒洋洋地贴着轿车的玻璃窗,看着晴朗天下的雨幕说道。
“这样也好,凉快点。”少女的父亲深吸一口气,两眼一扫窗外的翠绿林景,知晓即将接近绝伦山庄,脸上满是惬意。“我们就快到了喔。”
“嘻!”
父亲看着充满少女应有的天真的女儿,不免有些感慨。妻子死后,女儿似乎也变得很孤单,他实在不该常把她冷落在家,此刻看她脸上的喜悦表情,可见她其实足很渴望陪父亲出诊的。幸好今天听了老同学的建议,带女儿过去给他认识,女儿才有机会笑得这般开心。
“依玲,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好,一直在笑?”父亲明知故问。
朱依玲噗哧一声,指过去,“因为你裤子拉炼没拉呀!哈哈哈……”
慈祥的父亲垮下脸,老羞成怒,霍地往她脑袋一掌巴过去!
开心的女儿A到玻璃窗,瞬间悲情大哭。
于此同时,他们也到达了目的地。
朱父与守卫告知来意后便将车驶入山庄,然后回头,没好气地问:”等一下老爸给人看诊要很久,管不到你!自己有没有带功课过来做!?”
“……有带啦!”朱依玲哭吼。
朱父板起脸。原本打算让首次到来的女儿赞叹观望老同学家这座大庄园,再趁机向她温馨解说其内如皇宫大殿、后建三座欧式豪宅、两侧一边大片似海花林,一边则是没事来个万马奔腾也行的大草坪等惊为天人的建设,哪里知道会给女儿气到一肚子赛!他奶奶的……
停好车,朱父提着看诊专用的皮包,使劲地关上车门,然后牵着死丫头,冷睑大步进入此山庄豪宅。
“朱医师,老太太刚醒,您可以看诊了。”豪宅管家双手在肚腹上交叠,谦和轻语,看见其身边泪眼婆娑的少女,问道:”这是朱医师的女儿吧?老板早上有说您会带她来……依玲小姐,怎么哭成这样呢?”
“闹脾气,等会就没事了。”朱父淡道,顺道偷瞄了一下裤子拉炼。
“依玲小姐,马家庄里有很多蛋糕,想不想吃?”
朱依玲不受诱惑,也没胃口,死守泪水,深觉被父亲扁得很冤枉。
朱父摆出严父之姿凝色道:”晚上我们要在这里用餐,吃完东西就做功课,老太大的孙女刚好和你同班,等她回来,找人家一起温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模拟考快到了。”说完,便迳自向楼梯口走去。
管家跟上朱医师的脚步,帮忙提过皮包,两人走上楼梯,且行且言。
朱依玲原来已觉够委屈了,现在又被放在一个陌生的空间,突来的孤单让她的小嘴嘟得越来越高,气派的大厅更是教她有股在茫茫大海中寻不着边际的无助感。
陡地,她蹲下来放声大哭,”哇呜——”
想到父亲的无情,她就更想念伟大的母爱,“妈啊——妈妈——妈——“
朱依玲便是这样子,平时极难见她哭泣,是个挺好强的女孩,可一哭起来,便惊天动地。
豪宅外的佣人们听闻这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纷纷倒抽一口气,然后甩开清洁工具拔褪就跑,不是冲进去安慰她,而是有多远闪多远!
“妈——妈——“
少女越喊越苦情,发觉气力快耗完,正预备大吸气重新哭嚎时,抬眼竟惊见一个高大俊美的年轻男子拿着胶布出现在她面前——
“抬头。”他睡眼惺忪,口吻佣懒,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尊傲气息,让他的话宛如不得抗拒的圣旨。
朱依玲依言仰起下巴,愕视这酷似从神秘世界走出来的男子。
“很好。”他迅速刷一声撕下一片胶带,再度下旨:”嘟嘴。”
朱依玲好生迷惘,但还是嘟给他看。
扬手,他立刻将胶带往她嘴上用力拍去,狠狠贴住方才那扰人清梦的小嘴巴!
“唔!”朱依玲吃痛地逸出声音。
男子闭上诱人星眸,连看也不看,高大身子就这么向后仰去,然后不偏不倚地倒在沙发上。而这毫不犹疑的举动,也透露出没人比他还熟悉这栋豪宅里所有家具的位子。
男子虽然闭目休息着,却像能洞悉周围一切,随即又以低沉嗓音徐缓说道:”奉劝你,最好别太快撕下来,免得后悔。”
闻言,朱依玲刚举到嘴边准备撕下胶布的手,立刻因他的提醒而僵住不动。
他真厉害,居然连她正在干什么都料得准……
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要撕!
念头一出,朱依玲随即好强地耍帅一扯!
“哇——“她疼得唉唉叫,完全没料到,唇办会让胶带恐怖的黏着性,给狠狠地当作橡皮一样扯到像鸭嘴那般长!
“唉……”他长叹一声,仿彿早预料到她会有此下场,然后整整睡姿,继续闭目养神,一副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的冷淡漠样。
朱依玲揉揉嘴巴,清楚这是自己自找来的,也就认了。
抬头,她看向楼梯间,老爸刚上去不久,也不晓得要替那个很有钱的老奶奶检查多久,再说,这里的地形她不熟悉,纵使无聊想四处走走,也很可能会迷路……
想到这里,朱依玲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牢牢盯住眼前这身分神秘的男子。
她悄悄出声:”你是什么人?”
他拧拧剑眉,在应用题与是非题之间作抉择,片刻才道:”地球上的进化人,但目前设法退化中。”
他严肃的解释令朱依玲傻了几秒,然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特蠢,才换来如此神奇的答案,于是她转而又问:“你住在这儿吗?”
他终于张开黑眸,冷睇天花板上的昂贵吊灯,先挑挑眉,再无奈闷哼:“待了二十一年。”
她突然想到父亲提过,孙伯伯有个读大学且文武卓绝的儿子,顿时期待地问:“你是孙小妹的哥哥吗?”
他侧身过来,莞尔道:“是的,孙圣希。朱同学你好。”
“你……你好。”此刻见到他泛着优雅微笑的贵族样,朱依玲实在没勇气去回忆,方才哭得鬼哭狼号的少女是哪位……
“能不能麻烦你把桌上的书拿给我?”
“蓝色这本吗?”朱依玲双手捧起,好重。
“没错。我记得你和小妹同班。”他徒容坐起,盘起修长的双腿。
“封!同班!”她用力黠头,加深他的记忆。
“她去替我买黠柬西,就快回来了。先坐吧。”
“好,谢谢孙大哥。”朱依玲坐到他对面,瞧他专心看书自习,忍不住偷偷摸摸地观察起他。
仔细瞧,朱依玲发现他有双睫毛畏而浓密的眼眸,眨勤起来好美,也好诱人,眼神深邃而炯亮,很容易就让人迷失其中。
“为什么这么看我?”他低头阅读的角度不燮,仅吊高视线捕捉封面人儿的举动,并扬起双眉示意困惑,模样迷人极了。
“我……我是……”朱依玲封上他的眼睛,脸颊发烫,心颤不已。
“朱同学,放松点,以后常来找小妹温习,就认识我了。往后要是有不合的,看我有空,就可以过来问问。”
“别叫我朱同学,你可以喊我依玲,我也可以喊你孙大哥。”
“跟着小妹喊我名字吧,我没那么拘束。你有简洁的称呼吗?”
“有,不过因为太多人喊我爸老朱,所以小朱就很少人叫。”
“我觉得小猪挺可爱的,也比较顺口。”他盯住圆润的娃娃脸,若有所思,随之伸出大掌摸摸她的脑袋,柔聱讨专属权:“以后这个称号给我喊。”
朱依玲在大手抚摸下,感受到一股可靠的安全感,“真有比较顺口吗?”
“你听听。小猪、小猪、小猪、小——”
她狐疑,"为什么我怀疑你是在喊另一徊“小猪”?此朱非彼猪喔!”
俊容受挫,苦笑,“抱歉,谢谢你的纠正,下回改进。”
“谢谢!”
“别客气,小猪。”
“企业的执行长就是要果断精准,多考虑一分一秒都是愚蠢!你爸和老马老高那三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教育下一代,我累一点没关系!”
窗外再度传来楼下大厅某额头贴着纱布的中年男人洪亮的声音,让朱依玲的视线又忍不住从楼上卧房的小窗户飘了出去,落到正在大厅捧着书本的孙圣希身上。
一周两次的温习日,让朱依玲慢慢熟悉了马家庄。
马家庄采中空设计,二楼能观察到一楼的动静,一楼也能观察到在二楼四处走动的人们,根据孙小妹的解释,这是居住在山庄的三大家族长辈,当初建盖马家庄时,因担心自家接班人生活交友混乱,期望能时时注意得到其一举一动,所想出来的狠毒主意!
讲起来,身在马家庄的少爷们,压力似乎真的很大,难怪当初孙圣希提到自己住在这里时,眼神里有着被禁锢多时的无奈。
贵为大财团的继承人,好像都有这种难以挣脱的宿命喔!
不过事实上,严格管教众少爷的反而不是乍看不苟言笑,其实人很好商量的孙老爷,而是他们那位为了公事由美国回来暂住的大伯,他严苛霸气,总是对孙圣希摆出严肃教导的姿态,东骂西骂,让人看了好心疼!
“离我哥远一点。”孙小妹冷冷丢下一句,然后绝情地拉上做工精美的棂窗。
“小妹,你大伯对孙圣希一直是这么严厉的?”朱依玲担忧地问。
孙小妹倒是悠悠哉哉的,“我爸讲过了,大伯是几百年没回来的长辈,怕我们不懂尊重,所以当然会要大伯威风,难免最先拿我哥开刀。”
朱依玲有点不满,“已经开了好几天了,大家就这样随便他啊?”
“不然咧?你下去捅呀!”孙小妹把水果刀扔到桌上。
朱依玲无辜翘高嘴,忽见孙大伯走往花园,好像准备按惯例坐在大型摇椅上乘凉,她顿时替某人松口气,说道:”你大伯走了,叫你哥休息一下,别念书了。”
“那是大伯最爱的商经书,老哥没有每页处理它,是不会罢手的。”
朱依玲讶异,“什么?他还想念?他功课已经很好了。”
好到她几次想找他为她和孙小妹解决困难的考题,期望能考上他读过的高中。无奈,从她来马家庄温习的头一天开始,孙圣希的时间就全给大伯剥夺了去,不是去马氏,就是研究书籍。
“等我。”孙小妹转身走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一本厚重的书。“拿去。”
朱依玲打开瞧,里面满满是外国文字,再仔细看,她发现了异样!
“为什么只有半边?”
“我哥昨天去马家书院陪马老爷一起看书,拿出这一本的时候,却给老黄叼去,当成科学面嚼个稀巴烂。”
“谁是老黄?”
“马老爷那只上个月啃过我大伯左小腿的死肥狗。”
“哇!那给大伯知道了,孙圣希不就惨了……”朱依玲马上替他紧张。
“大伯没空训我哥。因为大伯和马老爷超有仇的,他会直接找马老爷算帐,而且好死不死,老黄的祖父,在二十多年前啃过他的右小腿。”
“马老爷的狗……”朱依玲咽咽口水,“都这么饿吗?”
“才怪,是我哥夹了一片牛排在书里面。”
朱依玲眼睛越瞪越大,高声道:”他是故意的!?”
孙小妹不以为意地吊眉,“故意?孙圣希干这种事一向很自然。”
朱依玲立即哑然,忍不住转头看着大厅那端,竟在孙圣希身上嗅到一股诡异气息。
“是可忍,孰不可忍,应该是这样讲的吧?”孙小妹端茶沉吟。
朱依玲回头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说,你哥是因为不想再受欺负,所以……才请马老爷对付大伯?可大伯他不是很凶吗?”
“大伯是很凶,但是马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哪!昨天因为这本书,两人把旧帐统统翻出来,吵到凌晨还在吵,扭打很久,山庄全体出来劝架也没用。而且我爸还被踹到去撞花岗石,整个人晕到不行,然后就火大地去拿拖把,对大伯那头蛮牛乱打一通,很猛。早上我起来,看到山庄五十多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条一条的……”
闻言,朱依玲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哥这招真毒,年纪大了,难怪内功又上一层。”
她回神,忙道:”孙小妹,大伯和马老爷打架是意外吧?”
“呵,你真以为我哥他这几天乖乖听话看书背后没去杀人放火?老黄会去咬大伯的腿,是因为孙圣希涂了厨师炖的万峦猪脚酱汁在大伯腿上。事实上,从大伯暂住马家庄的第一天开始,我哥就是大制片,马家庄其他兄弟就是幕后工作人,很有默契的。”
不过熊熊杀出”孙老爷脱序乱扁一通”这一桩,老哥他们也很意外,死伤惨重啊,大清早就要她命令厨师炖鸡汤,给三大豪宅的佣人们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