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搬出去了?真的吗?真的吗?安婕的脑子突然有点当机,无法分辨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雀跃吗?开心吗?……当然,她当然很开心啊!那么,胸臆间那抹淡淡的惆怅又是为何?
“喔,好。”她强迫自己继续保持理智,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那你有地方住吗?”他不是说饭店的床垫不舒服吗?换个地方,他睡得好吗?
停!黎安婕,你不要再想这些了,他的事与你无关!
“有。别担心,公司已经帮我安排好了。”杜维臣的眼眸幽深而诚挚,望著她缓缓地道:“婕,对不起。虽然这是迟来的道歉,但请你相信我的诚意,我是很认真地向你道歉,”这也是他此趟回台北的主要目的——向她道歉,取得她的谅解,然後,再猛力追求她,挽回她。
安婕眼神一黯。“为什么道歉?”
他的脸闪过更深的自责。“为了我当年的莽撞。婕,两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当时的我年轻气盛,再加上大男人主义作祟,所以没有好好包容你,没有凡事都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著想。唉……我那时真的很糟糕,明明知道你才二十五岁,也还在适应『妻子』这个新的角色,但我却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也没有好好支持你,反而常常跟你吵架。”
他继续道:“那时候为了你家人经济方面的事,我知道你非常困扰,夹在两个家庭中间左右为难,你已经尽全力了,尽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对於你的母亲,你也渴望扮演好女儿的角色。还有,在我爸妈面前,你也不能放松,还必须扮演好媳妇这个角色。种种压力累积起来,真的很为难你。”
他的眸光满是抱歉。“但,我却忽略了你肩膀上的诸多压力,认为你既然嫁给我,就应该以我为重。所以,我们之间的争执才会越来越激烈,终至无法收拾。追根究底,这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好好呵护你,我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我知道了,你说完了吧?”安婕霍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卧室冲。
“婕!”杜维臣上前拉住她,绕到她的面前,心痛地望著她眼眶蓄满了泪。“对不起,我又惹你哭了。”
无法止住不断坠下的泪水,她泪流满面,激动地吼著。“这些话为什么你不在两年前说?为何那时的你那么固执又自大,一点都不能体谅我?我知道当年我也有错,但我夹在你们两边,左右不是人,真的很为难啊!出身豪门的你很幸运,不是生长在那种千疮百孔的家庭,不知道拥有这种母亲和大哥的无奈及万千辛酸。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多包容我一点而已,可是你非但没有,甚至还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刻,以最残忍的话来伤害我!你……你居然说很後悔跟我结婚!杜维臣,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你知不知道你是如何践踏我的心?”他践踏的何止是她的心?他把她对人生的美好憧憬完全撕碎了!
她当然不会让母亲把他们住的房子拿去抵押,但是,当年被母亲和哥哥一再逼迫的她,非常渴望丈夫的温柔包容,没想到杜维臣却一脸不耐地说“我真後悔跟你结婚!”。那句话狠狠地击垮了她,几乎把她撕成两半,也让她的心瞬间冻结了。
那时,她多么渴望丈夫能伸出手支持她,陪她熬过最艰难的时期,让她明白她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斗。但,他的态度却让她伤透了心。因此,离婚後她才会一再地告诫自己——她最恨最恨的人就是杜维臣!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桩婚姻会失败,她的错误远远大过於他,但倘若不逼自己恨他,她好怕会熬不过离婚後那些夜夜垂泪的日子,好怕自己会飞到纽约去找他,好怕自己变成那么悲哀的女人!
嘴巴上一直说恨他,其实那只是为了提醒自己——黎安婕,彻底忘记那个男人吧!你跟他已经完全断绝关系了,以後也将老死不相往来!
不想哭的,不想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凄惨的,但,一听到他诚挚恳切的道歉,她的心防好像一寸寸崩落了,整个人变得比三岁幼童还脆弱,身躯也一直发抖。
看到她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杜维臣的胸口好像被铁鎚重击般,一记又一记地敲击他的心,痛得他呼吸困难。
“婕……”他紧紧抱住她不断颤抖的身躯。“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再说一千句、一万句的道歉都於事无补,我知道我真的是混蛋、是王八蛋。”
“你本来就是王八蛋!”她猛力推开他,哭到泪如雨下。“杜维臣,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根本不该回台北的,不该不该不该!最不该的,是我们当年的相识!”如果不曾遇见他就好了,那么,这颗心也不会这么苦、这么悲凉,更不会被伤到形销骨立的地步。
“不,只有这一句我不同意。”杜维臣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一字一句,缓缓地道:“和你相遇,是我这辈子最美好、最幸运的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之间那些甜蜜的回忆。”
“……”安婕想狂吼、想怒叱,可一听到他这席话,整颗心居然揪在一起,一股炽热的暖流仿佛由胸膛辐射而出,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说,和她相遇是他这一辈子最美好的事,他缅怀两人往日的甜蜜……是真的吗?真的吗?
不、不,不要再笨了!黎安婕,你被这男人伤得还不够吗?你不能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她的心好像搭著云霄飞车般,怱而坠向深渊,忽而又因他的一句话而飞上天堂。她不允许自己再这么愚蠢、再被他影响了。
她想推开他,想骂他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可他紧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原子弹般,把她刻意筑起的高墙炸得粉碎——
“婕,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事,但,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积极向纽约的总公司争取台北这个职缺,为的就是想回到你身边,重新追求你。”
有一瞬间,安婕以为自己完蛋了,居然产生了幻听。
“你……说什么?”她摇头又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要重新追求你。”杜维臣按住她的肩膀,露出最深情、最真挚的笑容。“这就是我回台北最主要的目的。分开两年了,我发现你还是占据著我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这么牵肠挂肚、魂萦梦牵。婕,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很渴望一个家,一个永恒的家,而那个家的女主人除了你,我不做第二人想。我要你,我发誓会好好珍惜你,再也不会伤你的心。”
好像有人一直朝她的大脑开枪,把她的思绪炸得支离破碎。她的两道秀眉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娇艳的脸蛋几乎皱成一团,无助地咬著下唇,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你要重新追求我?追求我,然後呢?”
他以温暖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我会完全尊重你,以你喜欢的方式跟你交往,当然,等时机成熟後,我个人渴望能再和你举行一次婚礼,我的生命不能缺少你。婕,只有你才可以给我真正的圆满。”
两年的分离让他完全认清自己有多么爱这个女人,他渴望能挽著她的手再度步入礼堂,以最诚挚、最谦卑的心接受亲友的祝福,再度和她成为夫妻。
安婕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双眼瞪得好大好大,活像是看到了疯子,过了好一会儿後,她才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说什么?你说要举行婚礼,你要再度娶我为妻?”
她狂笑,笑出了眼泪,然後突然止住笑容,狠狠地推著他。“杜维臣,你疯了吗?两年前我就当过你的妻子了!我们举行温馨隆重的婚礼,我们结为夫妻,可是结果呢?结果呢?度完蜜月後,我们几乎天天吵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透我的心,最後,不到三个月我们就闪电离婚,结束了一桩最可笑、最荒谬的婚姻!”
她气疯了,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槌打,声嘶力竭地哭吼著。“而今,你居然跟我说想要追求我,甚至再举行一次婚礼?杜维臣,你觉得我黎安婕很好欺负吗?我是白痴吗?是笨蛋吗?这样戏耍我很有趣吗?”
“婕,你冷静一点。”杜维臣拚命想安抚她过於激动的情绪。“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可能太突兀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最真心的。我渴望再度拥有你,我爱你,一直都深深爱著你!”说到最後一句,他眸光深邃坦荡,凝聚著坚若磐石的真情。
安婕的反应却更加愤怒,像是抓狂的猫咪般怒吼著,十指几乎要抓破他的脸。“你没有资格说爱我!全天下我最痛恨的男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不一直待在纽约?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滚,滚啊!滚回纽约去,滚得越远越好——”
她指著大门口嘶吼,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後地坠下,整个人已哭成泪人儿。
看到她的激动反应,他更是心如刀割,知道自己真的把她伤得太深了。“对不起。”他只能一再温柔而坚定地重复著。“两年前的错误我无力再改变什么,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追求你、珍惜你。婕,请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我会陪著你度过每一个难关的,相信我。”
哭得双眼红肿的安婕已经快崩溃了。“我不要听,你说的话没有半句是真的!滚出去,滚啊——”
“不,你要听。”他按住她的肩膀,直直望入她的眼底。“听好,我爱你!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我真的很爱你!黎安婕,我爱你,我疯狂地爱你,掏心掏肺地爱你!就算你拿刀杀了我,还是无法阻挡我爱你的决心!”
她紧紧捣住耳朵,尖叫道:“我不要听——”这男人是魔鬼、是撒旦!她不能听、不能动摇!
“婕……”他深情地叹息,决定采取最有效、也最浪漫的方式让她镇定下来。
大手牢牢捧起她泪涟涟的脸蛋,滚烫的唇迅速封住她的小嘴。
他的吻仿佛蕴藏著神秘又性感的力量,足以融化她的冷静,摧毁她的理智。辣舌肆无忌惮地挑逗她,带来一波又一波的骚动,让她目眩神迷,让她膝盖酥软,只能无力地攀附著他。
他爱怜地吻去她脸上的斑斑泪痕,以更浓烈的热吻来烘暖她的脸颊、她的心窝。
抱起柔若无骨的她,他踢开主卧室的门,往内走,两人迅速倒在大床上。
背脊接触到柔软的床垫,安婕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倘若她还有一丝丝理智,就应该立刻碱停,赶紧踹开这个男人。
但……他的吻、他的手几乎无处不在,那热烈的吻唤醒了她最纤细的女性感官,唤醒了她体内对情爱的渴求……他毕竟是最了解她的男人,非常清楚她全身上下有哪些敏感部位,也非常清楚该如何让她沉沦,让她疯狂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