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怎么睡得着?屋里的每个人都辗转难眠。
“格格……”晴儿试探的唤着。
“嗯?”
“格格,你当真不回去吗?”
容凤仪没回答。
她想回去,但是她不想跟沈君毅分开,打小自今,她难得遇上一个她如此欣赏钦崇的人,即便是错误的时代,她仍不希望放弃。
况且……况且他们有着前世的纠葛遗憾,若现在再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那是否意味着他们的来世还要这样苦苦的追逐下去,如此还会多出几个水映妤?谁也没个准。
“晴儿,没有君毅大哥,我没法儿快乐,我宁愿做个平凡的女子,只求和他携手一辈子。”
“可是你们不属于同个时代。”鬼才突然闯入了她与晴儿的对话之中。
她不吃惊,因为鬼才向来懂得一些希奇古怪的奇们遁甲之术,要不她也不会来到威尼斯。
“鬼才大哥,你在这儿吗?”晴儿又大惊小怪了。
不一会儿,黑暗之中燃起一簇火光,随即鬼才的身影逐渐显影清晰。
“哇,这戏法太厉害了!”晴儿马上把正事抛却,兜着鬼才好奇的打量着。
“格格可是因为沈君毅而不愿离开?”
容凤仪没正面回答,倒是一旁多事的晴儿一颗脑袋点个没完。
“我看他相貌不凡,只是……”
“沈公子的前世是前朝的三宝将军。”沉不住气的晴儿又抢话了。
“三宝将军?”他低头沉吟,“是前明那位七下西洋的郑和大将军?”说时眉头紧紧的蹙着。
“可不是……”
“晴儿——”容凤仪制止她的多言。
看着鬼才大哥的脸色渐趋凝重,容凤仪知道此事不宜多谈。她懂,以她一位清朝的格格要与一位非皇室高官成员的男子共结良缘是不被允许的,更遑论他的前世还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瞧,鬼才大哥脸上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的确是嘛……”晴儿委屈道。
这主子实在越来越难懂了——
“格格听我的话,万万不可与沈君毅有来往,否则你难脱反清复明的罪状。”
“荒唐!都说是前世的事了,谁还管他是不是明朝的重臣。搞不好我们的前世都曾经在明朝生存,那如今我成了清朝的格格,岂不是存心搅乱大清血脉?”她辩驳着。
“那倒是……格格前世还是个伊斯兰公主呢!”多嘴的晴儿又代替她主子发言了。
“琐格格,姑且不论这是非对错的因果论,这次奉王爷之命前来,乃是王府即将发生大事了,若琐格格执意不与我回王府,那王府上下可要遭杀头之罪了。”
“不会吧?”晴儿慌张的惊呼。
闻言,容凤仪起身走向鬼才,“怎么会?你不会是要蒙我回王府吧?”她质疑鬼才话里的真实性。
“鬼才不敢欺瞒格格。”他叹了口气,细说分由,“格格有所不知,济王爷向圣上请求赐婚,说是济王府中的大贝勒对格格的花容月貌倾心不已,要圣上下旨将格格赐婚给济王府的大贝勒,由于大婚之日在即,姑且不论嫁与不嫁,格格芳踪杳然,届时将被抹黑为蓄意逃婚,这样一来,不仅圣上颜面扫地,王爷的立场难为,难保不会为王府上下招来抄斩的祸端。”
“不!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丧心病狂的大贝勒,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济王府仗势欺人,尤其大贝勒更是为非作歹,况且他们向来与我们恭亲王府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的事记必定有诈——”容凤仪激动的说。
“鬼才岂会不知,但是眼下也只有先将格格您寻回,再向皇太后请求撤销赐婚一事。倘若格格平白消失,这叫人很难不联想到您是逃婚,王爷难逃罪状啊!请格格三思。”
骤然,容凤仪的眼泪像流星似的,笔直的坠落。
“不……我绝不嫁……”她慌了,一想到她与沈君毅就要被迫分开,她就难过得掉下眼泪。
沈君毅无声无息的推开门,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是悲是喜都无从寻起。
“回去吧……别让王府中的人为了你而断送性命。”他平静的说。
“你……”一时间,容凤仪说不出话来,只能怔然的看着沈君毅。
“回去吧,把婚约解除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起程到台湾去。”他眼神透着他一贯的澹然,眼下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可是我……”她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心不是被强大的情绪所刺伤着,而是一股细微的酸楚慢慢的鲸吞蚕食着她,让她整个人都泛在酸楚之中,却无力反抗。
“都许多年了,都过了许多个人世了,难道还差这一点时间吗?我等你。”
“你不怕我回不来了?”
“我相信你,先前既然有法子来到我的世界,尔后我相信你还是会有方法达成我们的约定的。”
捺不住情绪的巨变,她奔上前去抱住沈君毅,“如果是一开始,我还可以毫无眷恋的回去,可是现在……”
沈君毅的双手回应的搂着她,却不再多言,他说不出更多的保证了,因为他也没个准。
她懂了,真的懂了。
她回去,回到清朝去将婚约解除,然后再回到这里寻他,她不会逃避她身为王府格格的责任。
☆ ☆ ☆
回到王府后,容凤仪始终是闷闷不乐的发呆。她是回来了,可心却遗落在两百年之后的威尼斯。
关于撤销赐婚的事情几番交涉总没有结果,婚期依约在今日举行,整个恭亲王府上下都陷入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格格……”晴儿担忧的看着闷不吭声的主子。
半垂着螓首,容凤仪的眼神凛冽而坚定,不知打哪见来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不示弱,只是寡语少得紧。
任由丫环们在她头上盘着层层叠叠的发髻,胭脂水粉涂满她的瓜子脸,她却没有新嫁娘应有的娇羞美丽,而是眼神冷热。
“别再画了——”她挥手挡住丫环的手,女为悦己者容,今天的新郎并不是她心仪的人,而是她向来瞧不起的纨绔子弟,她一点都不想为了这样的人而装扮,更遑论是和他成亲。
不会的,她不会甘心如此。
撇下一群丫环,她忍不住要夺门而出。
“格格——”晴儿哭唤。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心都已经折腾得无法跳动了,这丫头怎么还这样!
“格格,你别冲动,万一惹恼了皇上,格格可会受到处罚的,您不是还想回去看沈公子,千万不能冲动。”
沈君毅……
是啊!她还要回去找他呢!水映妤的事情可还没办,他们都还有责任的。
可是……
一个恍惚,她无助的落了坐,随即双眼便氤氲起来,倏忽间,眼泪就这么落了。
“别哭啊格格,妆都哭花了。”晴儿七手八脚的拭着容凤仪脸上的泪。
就在此时,外头锣鼓喧天,怕是迎娶的队伍已经来到。
容凤仪猛的抬起头,眼神满是犹豫与反抗的不驯,若不是她眼角的泪还莹莹的挂着,谁都要以为她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可。
叩叩——
“快,把格格打理好,新郎倌的花轿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喜婆抢先一步的闯了进来。
就这样,她像个搪瓷娃娃似的任凭大家的摆布,红锦缎蒙上她的头,掩去她的视线,只能被大家簇拥着往外走。
“咳……”厅堂上,王爷百般无奈的叹气,若不是身为官家女,他的心肝宝贝或许可以自由的选择她的夫婿,而不是被逼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琐琐,额娘舍不得你啊……”
就要这样了吗?容凤仪扪心自问,她能够甘于这样的安排,一辈子为她所厌恶的人相夫教子吗?
她不自觉的摇摇头。
“不——”她脱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决绝的话,手往下一扯,红锦缎硬是拉扯了下来。
“哦,天啊!新娘子……”喜婆大惊小怪的急忙想抢救什么。
“我不嫁,我不能嫁——”她对着眼前该是她夫婿的轻浮男子斩钉截铁的说。
说完,她将身上的凤冠霞帔毫不留情的抛了一地,“什么人都可以嫁,就是济王府的人不能嫁,你一心想借由联姻壮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但是我不屑与你为伍,纵然是皇上赐婚,我仍然不惜抗旨悔婚。”
宛若一阵风,容凤仪姿态洒脱的离开这喜气洋洋的厅堂,她要出去喘口气,去找寻一个她可以独处的地方,默默的思念她牵挂的人。
偌大的厅堂里,满是错愕的脸孔,还有充斥着被悔了婚的新郎倌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 ☆ ☆
躲在打小被当作她隐身处的小溪旁,那一身早已皱巴巴的大红喜服刺眼得令人心烦。
容凤仪想了一个下午,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她仿佛又回到他们在服装展前,恶补走秀的日子;还有沈君毅老用手中的相机,对着她猛捕捉她的神态的每个场景;尤其一想起他们俩意外落水,毁了相机跟里头珍贵的画面,沈君毅抑郁却忍让的表情,真让她好笑又怀念。
“格格,格格——”是晴儿。
知她者莫若晴儿,只要她老半天没出现,晴儿便会到这几来找她。
“格格,你快出声,不好了——”晴儿紧张的唤着。
“格格,鬼才请你快出来吧!”
连鬼才大哥都来了,难道……
“怎么了?”她骤然起身,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皇上听闻格格悔婚,一怒之下已经下旨将王爷福晋关入大牢,说是未妥善管教格格,所以理当受罚。”晴儿越说越急,直揪着裙摆。
容凤仪沉默无语,眉头紧锁。果然……
“我们快回去,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逃婚完全不关阿玛跟额娘的事,若真要治罪,那就拿我去治罪!”
“格格,别冲动。”鬼才制止。
“这要我如何眼睁睁的着着家人,因为我的决定而受罚,不管如何,我都得回去。”
“郎大人会帮忙的,你冲动也无济于事。”
“不——”她情绪震荡得急欲归返。
“得罪了,格格。”鬼才话一落下,一记手刀落在容凤仪的颈上,她还来不及回应,便巳昏厥。
☆ ☆ ☆
沈君毅若有所思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却足够让他一辈子挂念难忘了。
原以为这一次他终于要走下来了,怎奈穿越时空的人儿终究不属于他的世界,他的身躯几乎将整个房门的空间填满,然而他心中的空虚却始终填不满。
“凤仪,我会等,等你依誓言回来。”
☆ ☆ ☆
已经三天过去了,透过郎世宁的多番奔走,容凤仪终于如愿进天牢见了双亲,也如愿的见上了皇太后,求皇太后代为向皇上美言几句。
身心俱疲的她无精打彩的回到突遭巨变的王府。
“你还好吧格格?福晋跟王爷怎么样?”晴儿迎上前问。
她摇摇头不说话。
一旁的鬼才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才进了门,尾随而来的是来自宫中的一道圣旨。
举止高傲的公公走过大家身旁,“恭亲王府凤仪格格领旨。”
恭亲王府寥寥可数的人一井跪下迎接圣旨,大家都为格格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次逃婚的事,皇上恼羞成怒之后会如何惩罚。
见了落难的双亲,容凤仪一时六神无主,在晴儿的提醒下才跪下准备接旨。
先前容凤仪只觉得公公的说话声拔尖的嗡嗡响着,直到那令人错愕的消息被滔滔诵念着,她才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下个月十五,即刻与豫王府的斐清贝勒完婚。”宣旨的公公乐得很,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出茶余饭后好说嘴的好戏。
想不到他轻轻松松的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帮了济王爷一把,让他出了口怨气,随时就有大把的银两进到他的口袋,实在太容易了,还成就了当朝最令人瞩目的姻缘,他这公公当得还真称职。
举朝上下谁都知道斐清贝勒是个呆子,除了皇上……哈哈……
“真是天赐良缘啊!”公公宣布完旨,存心看好戏的说着。
“你——”晴儿气不过,差点就要往面前这张奸佞的脸狠狠挥上数十个巴掌。
睥睨的眼神、轻蔑的微笑,“凤仪格格接旨。”公公幸灾乐祸的提醒着。
只见她双手颓丧的勉强接过那象征生死判的圣旨,整个人又陷入另一种无助绝望,她本能的怀念起那一段与沈君毅平和且平凡的日子。
“奴才恭喜格格,贺喜格格,虽然你不想当上济王府的媳妇儿,可是,这次圣上为你再次点挑姻缘,可不容许你再抗旨了,否则天牢里的王爷跟福晋可是会平白送命的。”他矫情的叹了口气,随即姿态高傲的摇摆离开。
皇上再次赐婚,下个月十五,即刻与豫王府的斐清贝勒完婚……
是这样没错吧?是豫王爷府上的贝勒,那个人尽皆知的痴傻贝勒!
当大批的宫中人等离去,恭亲王府又陷入了另一种死寂,听到这几乎可称之为严厉惩罚的赐婚,王府上下没人敢吭声,一径的沉默。
☆ ☆ ☆
每每想到她与沈君毅的约定,她就辗转难眠而日渐憔悴,此刻她正身着一袭白衫,木然的伫立在王府内的亭台里。
晴儿领着郎世宁及鬼才缓缓的往这边走来,三人同时在容凤仪的身后停下。
“格格,郎大人跟鬼才大哥来看你了。”
她头也不回,依然是沉默。
原来离开后,才更能够体会出她对他的想念与爱恋,也才让自己更明白,爱上一个人是这样冰激火灼的感受,即使她总是波澜不兴的模样,实际上她的一颗心早已经因为那再次降临、荒谬可议的赐婚消息,而水里来火里去不知上下几百回了。
“格格,王爷、福晋还在大牢里,请格格要保重身体啊!”郎世宁语重心长的说。
“要是贝勒爷他们在就好了,格格也不会受这种委屈。”晴儿插嘴。
是啊!这三个贝勒爷也不知道是流落何处,至今鬼才都还寻不到他们的踪迹,更遑论希望他们带回王府帮忙了。
“再帮我一次。”容凤仪要求着。
“帮?”其余三人都不解她话中的含意。
“让我回去见他一面,我们已经错过许多世,即使现在我们又再度被迫分离,我也要亲口告诉他,我不要不告而别。”
容凤仪徐徐旋过身来,柳眉一蹙,一位串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一想到今生她与深爱的人无缘,她的一颗心就揪痛得厉害,她不想哭的,因为哭泣是对敌人示弱的表现,她不喜欢这样柔弱的自己,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克制她的情绪,眼泪仍旧是滔滔的泛滥而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格格……”晴儿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鬼才满是犹豫,他实在没把握。
“让我见他一面,最后一面,这样我才能安心嫁给豫王府的斐清贝勒。”再度背过身去,不让她的情绪在人前过分暴露,“我会依约回来的,为了阿玛和额娘,我的婚姻又算什么……”
“格格……”晴儿难过得哽咽。
她真是没用,在紧要关头总是没能帮格格一把,除了这样陪伴之外,她实在一点用处也没有。
“格格,鬼才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回到沈君毅的时空里,我也不能保证。”他多希望格格的态度能有所改变。
“只要让我见他一眼,我一定可以死心。”她二度面对三人,语气坚定不移,噙着眼泪,透着她强烈的希翼。
鬼才与郎世宁互看一眼,最末,鬼才点头允诺。
☆ ☆ ☆
为了不引起骚动,子时一刻,趁着月光皎洁的夜里,鬼才再度启动了时光机。
“格格,我呢?”晴儿焦急的问。
“你留下吧,这一次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容凤仪梳整发丝,略施薄粉的端坐在鬼才指定的位置上,等待时光机引领她前往未来的威尼斯。
“不行,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晴儿无法跟福曾交代的。”晴儿说什么都不依。
“晴儿,听话,就当我求你这一次。”
“格格……”她不敢再争论去与不去。
“鬼才大哥,可以了。”容凤仪毫不畏惧的阖上眼静默的等待。
她当然不畏惧,这次她是为了见沈君毅,那心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格格,小心了。”
“嗯。”
鬼才不忘吩咐,“三天后鬼才会再度启动时光机,届时,便是格格得如期归返的时间,请格格务必牢记。”
“我知道。”她漠然的点头。
鬼才凝肃谨慎的打开时光机的开关,不过半晌时间,只见一束光芒笔直从天而降,将容凤仪浑身都包围住,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将她凌空吸引而去,不消半秒钟,她的身影随即消失在清朝的恭亲王府里的一隅。
“格格——”晴儿惊呼着。
至今,她仍不敢相信,天底下竟会有穿越时空的荒谬事。
“格格……”
☆ ☆ ☆
威尼斯的夜晚,星光依稀,透着一股诡谲。
忽的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容凤仪再度来到威尼斯的空间。
重回威尼斯,容凤仪恍如隔世,依稀记得那还是不久前的事情,然而这一次她的心境已经大相径庭,完全没有那时初来乍到的欣喜诧异,而是满怀的无奈与绝望萦绕心头。
以短暂的时间适应了这个好一阵子不见的城市后,容凤仪一个转身,便毫不犹豫的往沈君毅的住屋处奔去。
对她而言,每一秒都是宝贵至极的,她恨不得时间能多一秒的让她好好的看着沈君毅,因此,须臾都不可随便浪费。
绕过了长巷,她无暇多虑那间她曾下榻过的玫瑰旅馆,也无暇挂心那带给她前世今生诸多讯息的麒麟坊,惟有沈君毅是她真正攒在心口上的挂念。
持着裙摆飞奔至沈君毅的住处,容凤仪心急如焚的猛按着电铃。
叮咚——叮咚——
他不在吗?若不,那扇阻隔他们的门为何迟迟不愿开启?
容凤仪更显焦急分,索性按住电铃再也不肯放。
刺耳的声音包围缭绕着附近一带,直到对门的人受不了那急惊风似的找人方法,才开门现身。
见到是有数面之缘的容凤仪,他显得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对方用意大利文问。
“他呢?外出拍照吗?”容凤仪没有回答问题,反倒是急着打听沈君毅现在的行踪。
看来,这女孩完全不知道……
这人露出了怜惜的表情。
“他搬走了,两个礼拜前就搬走了。”
“搬走了?”容凤仪诧异得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飙高,转身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她急问着,“他怎么会突然搬走了?你知逍他搬到什么地方去吗?”
“我也不确定,听说是回到台湾了。”
“台湾……”容凤仪心一冷,紧揪住对方的双手颓丧的落下。
对方见她眼中燃着绝望的余火,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回到自己的屋内,默默的关上门。
“走了……”望着紧闭的门,没见到他,容凤仪有说不出的绝望,她心酸的眉头一皱,眼眶迅速的泛着晶莹的泪,随即淌落地上散成泪花。
一时间,她茫茫然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她心系的人已经不在威尼斯,她千里迢迢跨越时空而来,竟打了个空,原以为可以好好的靠在他肩上诉说这些日子的委屈,孰料……
她步履蹒跚的走回街上,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在街上飘移着。怎么办?他们竟会阴错阳差的错过了,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往后,她为救双亲就要嫁做冯妇了,怎知他们连这一面都见不到!难道上天真要这样惩罚他们,历经了数世,依然是没有圆满的结局?
走着走着,她这么上了叹息桥,他们曾相遇的一个回忆。
凭栏眺望,来往的人群中却没有她所希望见到的人,她的眼泪在脸上被风干,留下干涸的痕迹。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阻挡我们的姻缘路……”容凤仪激动的仰天大喊,然而,没有丝毫的回应。
突然间,一个念头窜上心头,如果她怯弱的选择死去,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重来一遭?倘若如此,她死又何辜!
咬牙心一横,她唐突的攀上了桥,最后一次眺望这充满她无限叹息的桥景,容凤仪眼一闭,就这么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