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多年後又重拾课本,应接不暇是理所当然,为了能在四年後顺利毕业,沈靖澜可以说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搁在课业上,他很少注意其它的事情,也从未想过要参加什么女子学校的园游会。
话虽如此!沈靖澜却不忍心拒绝兴致勃勃的秦翼风,虽然完全猜不透他打算用什么方法取得所谓的玫瑰邀请函,但是他热中於某件事的单纯喜悦触动了沈靖澜,他早已想不起自己何时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情。
於是,在些微莫可奈何的心态下,沈靖澜让秦翼风硬拉著前往那所女子学校,但就在驱车下山时,陶然的脸却不经意地浮现在他脑中。
啊!她也是那所学校的学生。
沈靖澜诧异自己何以到现在才想起这一点,秦翼风在他面前不晓得提过几回玫瑰这所女子学校,他为什么就是没有将两者联想在一块儿呢?
是他这两天一直不太专心的关系吧!沈靖澜这么想。他照样上课、看书、吃饭、睡觉,但只要稍稍闲了下来,他便自然而然地想起陶然,然後他的注意力就会变得不那么集中。
沈靖澜最常思索的是他究竟想从陶然那儿得到什么,他很讶异自己一直没忘记她,不但和她偶遇时心悸不已,还想起被他扔进抽屉里的三块OK绷,老天!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实在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到了,到了,快转弯啊!」秦翼风忽然嚷著,将沈靖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沈兄,差点就开过头了!」
沈靖澜对他抱歉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著逐渐映入眼廉的校门,那天他就是站在那里目送陶然跛著脚离去。
他慢慢把车停下,转头问秦翼风:
「现在呢?怎么样才能拿到邀请函?」
秦翼风一听耸起眉。
「咦?刚才不是详细告诉过你了吗?难道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刚才?」沈靖澜苦笑。「我以为你是说著玩的,那种方法怎么可能——」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我对现今的女学生心理研究的很透彻。」秦翼风指著前面。「啊!就是那里了,快!快把车停在那棵树下。」
沈靖澜摘下眼镜看他。
「你要我把车停在校门口?」他问。
「还有更好的位置吗?我要那些女孩子走出校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拉风的车子和帅哥。」秦翼风扯扯他的衣袖。「快点!人潮就要出现了,我们得摆好姿势,绝不能显得紧张慌乱,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久而久之你就会明白,我正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 * *
说起秦翼风的办法,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办法,他打算和沈靖澜帅帅地倚车而立,吸引女学生主动过来攀谈,再伺机取得舞会的邀请函。
沈靖澜非常怀疑这样的方法能够奏效,但秦翼风信心满满,边整理自己的衣著边对沈靖澜道:
「我一个人的话是失败的机会大,但是加上你和这车子,一、两张邀请函绝对没问题的啦!对了,摘下你的眼镜如何?这么一来,成功机率马上就会窜升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沈靖澜一句「别傻了」还没说出口,居然真的有两个女孩子朝他们走过来,秦翼风忙用手肘撞撞他,意思当然是要他好好表现。
「两位找人吗?可以到警卫室登记广播哦!」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对他们说。
鱼儿上勾了!上勾了!秦翼风的心紧张地喊著,脸上的笑容却还称得上自然。
「我们见这里有棵树,就过来乘乘凉,不是找人,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乘凉?这是什么烂理由?沈靖澜不由轻叹一声。
「哇,这车子好棒啊!开起来一定很过瘾吧?」
另一个女孩有著非常傲人的身材和艳丽的脸蛋,她的手轻抚著车体,眼睛却是直盯著沈靖澜瞧。
想起来有点可怕,就像细胞分裂似的,他们身旁的女孩子不知不觉地从两个变成了四个、八个,最後沈靖澜只觉得眼前黑鸦鸦的都是人头,根本无法估算确实人数。
嗯!是时候了,秦翼风兴奋地想著。被一大群女孩子围住的感觉真好,她们笑著说著,明显地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个时候只要将话题扯到园游会上头,邀请函肯定会如同雪片般飞来。
沈靖澜见秦翼风一迳优笑著,正想问问他们究竟得在这儿杵多久时,忽然在嘈杂的嘻笑中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咦?这车子有点眼熟耶!」
说话的正是陶然!她推了推眼镜,弯下腰仔细瞧著车子。
「谁的车子啊?怎么可以停在校门口呢?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和陶然一起外出购物的新学妹低声抱怨著,一转头却发觉陶然正认真地瞪箸车子,皱著眉头似在思索什么,好奇心不觉油然而生。「学姊,这车子有什么不对吗?」她问。
「不对倒是没有,只不过看起来好像在什么时候——」
陶然话说到一半又陷入思考中,学妹只得继续逼问。
「什么时候?你倒是说清楚啊!学姊!」
「啊!」陶然忽然低喊一声。「是那家伙的车,我扭伤脚那一天他——」
「什么!」学妹不待她说完便喊了更大一声。「就是开这车的家伙害学姊扭伤了脚吗?」
「差不多是这样啦!」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一夥的。「真是他的车吗?还是这样的车这山上有十几二十辆?」
陶然喃喃自语著,一转头却差点吓出心脏病来,那位新学妹居然手持美工刀,脸上满是杀气。
「学——学妹!可爱的学妹!」陶然抖著声音挤出笑容。「你拿著那把刀子打算做什么呢?你才到宿舍几天,学姊对你也很客气不是吗?既没有虐待你,也没有支使你,你难道已经心生不满,对学姊怀恨在心——」
「我来戳破他的车胎替学姊报仇吧!」
陶然愣住了,眨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眼镜滑下鼻梁也忘了推回去。不过她也没机会说什么了,有个人咆哮箸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陶然,并指著她的新学妹吼道:
「你想做什么?秦悠悠!居然随身携带这种危险的凶器,相不相信我会当众打你屁股?」当街指著人叫骂的正是秦翼风。
陶然愣愣地看著这一切—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变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搞不清楚,不过她总算察觉到自己此刻正紧靠在某人身上,显然是这个人伸出援手,使得她免於因刚才那猛力一推而跌倒在地,她的脚好不容易才不那么疼了,再来一次她可受不了。
於是,怀抱感激的心情!陶然微笑著抬头想道谢,没料到居然会从漆黑的镜片里看见自己的脸,又把她给吓了一跳。
相同的墨镜,相同的跑车,看来是错不了,绝对是同一个人。认清这项事实之後,陶然就像个弹簧般迅速地由他身上跳开。
* * *
「果然是你的车!你又来我们校门口做什么?」
确信自己和那戴墨镜的家伙保持了一段距离!陶然又重拾了她的冷静。
「我是陪学长来的。」
沈靖澜指指那头,奏翼风正插腰训示著秦悠悠。
「少来!我才不相信流氓也有学长制。」
「我真的是跟学长一块儿来的,」沈靖澜指指秦翼风。「他就在那里。」
陶然转头一看—那个学长正插腰跺脚又对她学妹咆哮。
「你学长想对我学妹做什么?」
陶然於是也插腰对沈靖澜怒吼。
「他们——我学长和你学妹是兄妹。」
「兄妹?」陶然蹙眉。「你少唬我!」
「是真的,你仔细听听他们说话就会明白了。」
「说话?我看他们快打起来了。」陶然咕哝著,还是不相信那两个人会是兄妹,她的学妹和这家伙的学长?老天!她怎么会这么倒楣?「你确定你没搞错?我学妹姓秦,秦始皇的秦。」
沈靖澜盯著她。
「你好像很排斥这件事。」
「什么事?」她问。
「我学长和你学妹是兄妹。」
陶然推推眼镜。
「血缘关系又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如果『不幸』他们真是兄妹,我跟学妹也只好保持点距离了。」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我可不想没事一转个头就看见你。」陶然回答。
沈靖澜一怔,随即露出苦笑。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问。
「因为你诡异。」陶然不客气地道。「前几天才看见你和小流氓混混称兄道弟的,今儿个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学生,多奇怪?最恶心的是我不认识你,你却知道我的名字——」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用『恶心』这种字眼来形容?」
「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地知道我的名字,还直说认识我,这不是恶心是什么?」
「如果你给我机会,我可以解释。」
「机会?」陶然满怀戒心地问,眼神像在看一只会飞的蟑螂。「该不会是一块儿喝杯咖啡那一套吧?」
沈靖澜又是苦笑。
「倒也不一定要喝咖啡,能安静谈话的地方都可以。」
陶然习惯性地推推眼镜,皱著眉思索著这提议的可行性。说真的,她很想弄清楚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她?又是从哪里得知她的名字?但光为了这个就要跟他去「喝咖啡」吗?万一落了个贞操被夺外加构尸街头呢?
可怕的画面教陶然直打哆嗦,忙挥挥手道:
「算了,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吧!」
「什么意思?」沈靖澜蹙眉。
「意思是我不要跟你去喝咖啡,我怕我这虽称不上灿烂,但还算过得去的年轻生命会提早结束。」
沈靖澜张开嘴,半晌後摘下眼镜对看著她,陶然轻易便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为什么跟我去喝咖啡就会没命?你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不跟危险份子一块儿喝咖啡。」
「你——」沈靖澜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生气,他真想掐住她的脖子,把她脑袋里装的荒谬想法全摇出来。「谁是危险份子?你再说一次,到底谁是——」
「喂!你们看,蓝色的眼珠耶!」
「外国人,外国人哦!」
「看看那黑色的头发和高挺的鼻子,是义大利人,绝对错不了!」
「骗人!他明明就说国语,而且说的非常标准。」
「拜托!台湾没有这种帅哥啦!」
「乾脆直接问他是哪里人嘛!」
「可是人家正在说话--」
「咦?那个不是学生会长陶然吗?」
「他们好像认识耶!」
「是朋友吗?」
「说是仇人还比较像呢!」
就这样,沈靖澜的怒气尚未爆发,周遭已经起了骚动,而且随著下课时间的到来,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了。这时候秦翼风拉著妹妹秦悠悠跑过来。
「对不起!沈兄,我已经教训过我这个傻妹妹——」察觉到气氛有点怪异,秦翼风停下来看了看他们俩。「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带著你妹妹上车,我们去吃晚饭吧!」沈靖澜的冷静又恢复了!他走向陶然。「你也一块儿去。」
「谢了,我不饿。」陶然推推眼镜说。
「你一定要去。」
「怪了!我说不去就不去,谁也不能勉强我。」
「是吗?」沈靖澜扯扯嘴角,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我从车里拿出把枪在这里一阵扫射,死伤可是会非常惨重哦!你也不希望无辜的同学们受害吧?」
陶然瞠目结舌,最後咬著牙道:
「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敢威胁我?」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以威胁来达到目的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沈靖澜回答。既然被彻底视为危险份子卑鄙小人,乾脆就好好利用这种形象吧!
「要拿出大炮手榴弹什么都好,尽管去拿吧!我才不会屈服在无耻的胁迫之下。」
陶然愤愤地转过身去。
「哦?这样吗?」沈靖栏也转身。「那我去拿了,你要不要先疏散一下人群?」
「你——」陶然又把身子转了回来。「你疯了?居然想在这种地方拿出那种东西来!」
「改变主意了吗?」沈靖澜又把他的墨镜戴上。「快点决定,你学妹和我学长还在车上等著呢!」
陶然瞪著他,久久之後抱著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口道:
「如果是你请客!我想吃日本料理。」
* * *
「炸虾、综合生鱼片、蔬菜天妇罗、烤香鱼、章鱼沙拉、茶碗蒸、还有猪排饭。」
陶然终於合上菜单,同桌的秦翼风兄妹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这些全都是你要吃的吗?学姊。」秦悠悠问。
「嗯。」陶然点点头。「暂时就这些吧!」
秦翼风用手肘撞了撞沈靖澜,在他耳边低声说:
「喂!你请个大胃婆来这种地方吃饭,要不要紧啊?」
沈靖澜微笑。
「两位也不要客气。」
「真的可以吗?这地方看起来不便宜耶!」
秦翼风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已迫不及待在菜单上搜寻起来。
好不容易点菜完毕,陆续也有一些料理上桌,他们可是开了好长一段路才下山的,饥肠辘辘的四个人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开始用餐,尤其是陶然,简直是把头埋进桌子里了,又是猪排又是炸虾的,偶尔还被生鱼片上的芥未辣得边吐舌头边搧风。
看著狼吞虎咽的三人,沈靖澜的动作反倒慢了下来。这样似乎也不是办法,他想著,虽然陶然就坐在对面,但旁边还有秦翼风兄妹二人,想好好谈谈是不可能了。他偷偷瞄了陶然一眼,她正认真地用筷子支解烤香鱼。
秦翼风喝完乌龙面的汤,指指沈靖澜面前的寿司。
「你不吃吗?这个。」
沈靖澜将盘子推到他面前。
「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泰翼风说著将寿司塞进嘴里。「太幸福,太幸福了!不晓得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上了大学後不是吃自助餐就是泡面——」
「偶尔也回家吃饭嘛!我每次回家妈妈都问起你呢!」正在喝汤的秦悠悠抬头对哥哥说。
秦翼风挥挥手。
「我还是少回去的好,免得惹老爸生气。」他说著继续夹起食物往嘴里塞。
「秦大哥和伯父不和吗?」陶然难得地开口问,随即又觉得自己失了礼。「对不起,就当我没问吧!」
秦翼风笑著摇摇头。
「没关系,我跟我父亲不和是事实。」他说。
「两个人都很顽固的关系啊!」秦悠悠吐吐舌头补充道,秦翼风闻言哈哈笑了两声。
「哥哥是大笨蛋,不肯去念医学院也就算了,居然故意选了白桦这样的学校,十足的不孝子,老爸没气死已经是万幸了。」
秦翼风倾身敲妹妹的头。
「多嘴!」
「哥哥很聪明,长相也还可以,是个好人哦!」秦悠悠这话是对著陶然说的。
沈靖澜嗅出些微的阴谋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怎么舒服,於是开口转移了话题。
「既然令妹就是玫瑰的学生,要张邀请函就用不著那么辛苦了,不是吗?学长。」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沈兄,新生是被邀请者,她们是没有邀请函的。」秦翼风说。
「就算有也不会给哥哥!」秦悠悠说著转头问陶然:「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啊?学姊。」
「迎新活动。」陶然擦著眼镜上的蒸气。「学生会为新生办的,下午有园游会,晚上是舞会,我要弄影告诉你,她没提吗?」
「她才懒得说呢!弄影对这些最不感兴趣了,学姊应该找我仔细讨论才对啊!」秦悠悠的脚在桌下直跺。
「对不起,实在是因为我本人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只尽了传达消息的责任。」
陶然把眼镜戴上,继续吃她的晚饭。
秦悠悠轻叹一声。
「为什么你跟湘凝学姊都这么静呢?弄影的话更少,我可以想见三一八室的未来会有多闷了。」
「别太失望,我们也有疯狂的时候。」陶然说。
「是吗?我实在很怀疑。」秦悠悠看著坐在对面的哥哥,忽然露出暧昧的笑容。「哦?原来哥哥想要园游会的邀请函,哈哈!哥哥一定很後悔选择了没有女孩子的学校吧?」
「白桦本来是有女学生的。」秦翼风蹙眉道。
「而你们把人家吓得一个也不剩了。」
「那可不关我的事。」
「反正只要提起白桦,女孩子不是皱眉就是摇头,谁会邀你来参加舞会?哥哥还是趁早死心,就在校门外听听音乐吧!」
秦翼风又敲她的头。
「你说这是什么话?要不是你来搅局,哥哥我说不定已经收到十几二十张邀请函了。」
秦悠悠不客气地嗤之以鼻。
「有沈大哥站在旁边,谁会把邀请函给哥哥?」
「你——」
秦翼风指著妹妹的鼻尖,却没有骂人的气势,因为他本来就是打算利用沈靖澜和他那辆车子来骗取邀请函,根本没有发脾气的立场。
「为什么不拜托学姊呢?」秦悠悠忽然说。
「啊?」
「坐在我旁边这位陶然学姊啊,是玫瑰女子专校的现任学生会长哦!」秦悠悠微笑著说。
* * *
沈靖澜将车子钥匙递给秦翼风。
「你们先到车上坐一会,我去结帐。」他说。
秦翼风於是领著妹妹朝外走,陶然推推眼镜正想跟上去,却让沈靖澜一把拉住了。
「你等我。」
陶然蹙眉,想开口问为什么她得在这儿等地结帐,但周遭有客人也有服务生走来走去的,想想还是作罢,不过她仍在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下,使劲地捏了沈靖澜的手,示意他放开她。
沈靖澜将信用卡交给柜抬小姐,转头看著陶然。
「整个用餐过程你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甚至没正眼看过我。」
这话听起来就像在抱怨!沈靖澜自己听了都觉得诧异。
「我可不是心甘情愿、兴高采烈地来吃这顿饭的。」陶然转头对柜抬小姐说:「对不起,我们还要外带两份综合寿司,麻烦一并结帐。」
「你还没吃饱?」
「带给室友的。」
沈靖澜闻言只能苦笑。
稍後会计小姐将一袋东西放上柜抬!一脸笑容地对他们说:
「两位久等了,这里是两份综合寿司。」
陶然说了声谢谢提著东西就走,沈靖澜则在签了名,取回信用卡和发票後追上去。
「这顿饭花了我将近四千元,你至少可以听我说句话吧?」他说。
「那对娃奏的兄妹也吃了不少,你何不去说给他们听?」
「你——」沈靖澜深吸了口气。「我究竟做过什么让你深恶痛绝的事?」
「这我可不知道。」
「喂!」沈靖澜蹙眉。「我现在和你一样,只是个学生。」
「是我见过最诡异、最危险的大学生。」
「我哪里——」
「你刚才还威胁要拿出枪来扫射一群无辜的女孩子,不是吗?」
「你真的相信我有枪?」
够冤枉了!他从没玩过那东西,就算有,他也不会傻得把它搁在车上。
「我总不能拿那么多条人命开玩笑。」
沈靖澜闭了闭眼睛,向来戴在脸上的太阳眼镜此刻斜挂在裤子口袋上。「我又不是国际恐怖份子。」他说。
陶然抬头看看他,停下了脚步。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认识我,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
「谢谢老天!」沈靖澜仰头道。
「搞什么?」陶然则皱起眉。
「我的三千九百七十二元总算没有白花。」他露出微笑。
帅成这副样子,真是天理不容!陶然鄙夷地想,推推眼镜道:
「请你长话短说,车上还有人等著我们呢!」
沈靖澜想了想,点点头。
「那么我说了。」
「请。」
「我们曾经是邻居。」沈靖澜向她靠近。「看看我的眼睛,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 * *
「邻居?」从未料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陶然嚷了好大一声,接著有点恍惚地问:「你的眼睛有什么不对?」
「它们在白天看起来是蓝色的。」
「蓝色的?这么说来你是外国人了?」等等!这好像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陶然忽然醒了过来。「喂!你要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的,我虽然搬过几次家,但可从来没跟外国人做过邻居,这点我很有把握的。」
「我不是在编故事。」沈靖澜说出一个地址。「你小时候是住在这个地方没错吧?还是当时你年纪太小,已经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事实上那是她最喜欢的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有个很大的院子,搬走之後听说她整整一个星期都噘著嘴巴。「你的意思是,小时候你就住在我家隔壁?」陶然问,试图在脑子里找出那段记忆。
沈靖澜点头。
「现在也还住在那里,只是我很少回去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陶然推著眼镜喃喃低语:「如果是小时候的玩伴,不应该会没有印象啊!老妈常说我是个很念旧的人呢!」
「你也有儿时玩伴吗?每次看见你都是一个人捧著漫画坐在院子里。」沈靖澜笑了笑。「不容易啊!那么小的年纪就会看书了。」
「只会看图啦!那时候好像有个不得了的偶像——」
「怪医黑杰克吗?」
「啊!」陶然眼睛和嘴巴都成了圆形。「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沈靖澜但笑不答。
「现在相信我不是什么诡异人物了吧?」
「还是有点古怪。」陶然蹙眉说:「如果只见过五岁时的我,为何那天能毫不犹豫地喊出我的名字呢?难道我这十几年来没有任何改变?」
「变了啊!变成一个大女孩了,虽然戴上了眼镜,但——」沈靖澜露出迷人的笑容。「很可爱!」
陶然觉得双颊发烫,好怪,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
陶然推推眼镜转身背对他。
「你说的话还有待商榷,虽然知道我的名字和从前的住址——」
「还有你童年时的偶像。」
沈靖澜提醒她。
「那也不能证明你不『危险』,说不定我爸妈就是因乌隔壁住了个叛逆小毛头才决定搬家的。」咦?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活像个不入流的任性女配角。她又转回身子。「对不起!搬家其实是因为老爸换了工作。」
「算了!」沈靖澜苦笑。「对你,我似乎连发脾气的立场都没有。」
「你发起脾气来很不得了吧?」
陶然脑中出现他手持机关枪扫射的画面。
「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不得了。」
她还是把他当恐怖份子,沈靖澜早看透了。
「喂!」这时候传来秦翼风的声音,他正站在车前朝他们挥手。「你们两个要蘑菇到什么时候?悠悠说再不开车要被关在宿舍外头了。」
「你们宿舍有门禁?」沈靖澜问,和陶然一块儿朝车子走去。
「女孩子嘛!学校不可能放我们在外游荡一夜。」陶然转头对他说:「找个时间我们再聊聊,在我看来你实在太诡异了。」
沈靖栏发出无奈的呻吟。
「解释了半天,你还是这么说我!」
「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小心点是不行的。」陶然推推眼镜,举起手中的提袋。「谢谢你的晚餐兼消夜,请容我以两张园游会邀请函回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