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用“亭亭玉立”来形容,还不足以概括贺楠心中的感动。小花真是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动人,犹如出水芙蓉的娉婷佳人了。
想当初离开她时,自己刚上大学,而那时她不过是国中二年级的稚嫩小花苞。原本一直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单纯天真的活泼妹妹,说变就变的摆出“吃醋女人”般的脸色时,他的内心所受到的震撼,事隔多年还历历在目。也是从那时候起,贺楠知道自己不离开小花是不行的,“小”小花已经长大,不再是满足于愚蠢的小小恶作剧,或一根棒棒糖的孩子了。
岁月不饶人啊!
“味道虽然没有变,不过触感却不大一样,果然小时候的嘴巴比较软,没有现在这么有弹性哩!”还在鉴赏着花望贤双唇味道的贺楠,浑然未觉自己鼻尖下方已经多了把磨得亮晶晶的白刃。
“不许再乱说了,臭贺楠!”
顶着一张胀得可以媲美红苹果的脸,花望贤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偷,偷吻贼,还敢恣意批评,小心我切下你的舌头泡酒。”
以两指尖夹住她的刀峰,贺楠喷喷称奇地说:“只是一个吻,值得这么小题大作吗?小花。假如你真那么喜欢用舌头泡酒,贡献出我这一千零一根的舌头也无所谓啦,怕只怕会很难吃,损及你的美厨名声就是。”
缓慢地把刀子推回去,贺楠再露出个安抚的笑说:“呐,我说的没错吧?所以你还是把刀子收起来,乖。”
“你认为的小问题,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大问题。恐怕连这一点你也觉得是‘小问题’吧?”悻悻的收起刀子放在一边,花望贤双手抱胸地说。“从以前就是这样,孩子王称霸的时代,每次一碰到麻烦就会摸摸人家的头,说什么‘别计较啦’、‘不要小气啦’之类,一箩筐可以拿来当脱身借口的鬼话。”
再一耸肩,贺楠咬着第二根芹菜说:“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为了一点小问题就哭,谁受得了啊!”
“这又是在讲谁啊?”仰天长叹,花望贤怀疑他的“唯我独尊”已经变成了末期癌症,没药医了。
“就小时候那个一直跟在你屁股旁边的阿平啊!畏畏缩缩的,骂一句就哭。”贺楠把咬了一半的芹菜丢到一边说。“喂,小花,叙旧归叙旧,也要动手做菜啊!我的肚子可是饿得呱呱叫喔!”
“谁说我要招待你吃东西了?没打声招呼就跑到人家工作的地方。我可声明,这儿的食材都是为了预约的客人们所准备的,没有可以拿来招待你的东西。”花望贤就是气不过他那太过理所当然的态度,否则水族箱内现捉两只龙虾也不成问题。
普通人隔了十年不见,多少会表示点“生疏”的客气,可是贺楠就像“昨晚我出去了一下,今天又见面啦?”似的,厚脸皮的程度丝毫不受“时间”与“距离”的磨损,反而是被他越磨越灵光了。
“嘿,看不出来这餐厅的派头这么大,却连多出来的食材都没有啊?这么穷,我得好好和这儿的老板谈谈了。”说着、说着,贺铺就走到门边去。
他想干么?花望贤脑海才审过个“问号”,只见他拉开玻璃门,冲着走廊就喊:“端木老板……哟……小花说……呜!”
花望贤捂住他的嘴巴,硬是把他拉回了“璃海关”。“我知道了,我做给你吃总行了吧!不许再给我丢脸了。”
“你瞧,想骗我。还说什么没有食材!”贺楠以指尖弹了下她的额头,不驯地狂妄笑着,走回料理台边坐下说:“还不快点动手,小花。”
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请告诉我吧,老天爷!
花望贤叹息着,走回料理台前。
拿起新鲜的白萝卜,顺着光滑的表面削下薄薄透光的一层皮。一圈圈地剥下后,再以这些薄皮切成细如白绣线的丝,花望贤一边说道:“这些年你到底在美国做些什么?贺大哥。对了,你回台湾的消息,有没有告诉伯父、伯母?”
“啊?”撑着下巴,好奇地注视着她的刀工的贺楠,扬起眉说:“干么要通知他们,我又不是回来见他们的。”
“贺伯伯、贺妈妈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会哭的。”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连你看到我都吓了一跳,我可不想一进家门就让我爸中风昏倒。”
“不孝子。”
“没错,所以更不能回去让他们看了更心烦。我知道他们两老很好,就够了。”贺楠搜索着身子,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
“啪”!花望贤不客气地打了他的手说:“这儿禁烟,你想用低劣的尼古丁破坏我的料理啊!”
咋舌的把烟盒又收起来,贺桶也不客气地说:“那你动作快一点,瞧你慢吞吞的,是要我直接捉起鱼来咬吗?”
花望贤不理会他,径自将取出碧玉色的方形瓷盘,将雪透白丝铺在底下后,再置上一座小冰山与一朵新鲜兰花,三两下就将片好的鲷鱼剔骨去皮后,丢入冰水搁置三分钟,同时一边将特选高山原生的芥未磨成泥,搭配在盘子中心。
不多久,一道看了就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的生鲜鱼片拼盘,呈现在贺楠面前。他立刻夹起一块软中带劲的透明粉红色鱼肉,不沾任何芥未,只是边缘处沾点酱油,放入口中。
“嗯……清脆、弹性有劲……没有半点鱼腥与我最讨厌的鱼油味,吃完以后口齿留香,好吃。”满意地咀嚼下肚后,贺楠发出了赞叹。
花望贤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怎么变,但嘴角微微的笑意已走漏了她的得意。“这样就满意了,那接着就可以随便煮了。”
“怎么这样说呢?拜托你使出浑身解数来满足我这张挑剔的嘴吧J花。”贺楠笑嘻嘻地说。“也只有回到台湾才能吃到这些真正合味的菜,在美国,我的胃被迫装满了薯条、炸鸡,多可怜啊!那儿的厨师除了牛排外,什么都煮不好吃。”
“这时候就知道谄媚啦!”
撂下话,哼地背转过身去,掩不住双颊绯红的花望贤,还是手脚快速地捞起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草虾,继续做下一道的冷盘沙拉给他。
四十分钟后,一道道海鲜佳肴纷纷下肚后,捧着最后的热茶,贺楠发出了酒足饭饱的叹息说:“小花,你靠这手艺肯定可以吃一辈子了,没有问题,我给你打包票,能煮出这样的料理,你也不输给花叔叔了。”
“食材本身的新鲜度是最重要的。要不是以前爸爸总是带我去鱼市场买货,我哪能锻练出这等眼力,说来也是托爸爸的福吧!”花望贤淡淡地笑说。“贺大哥也别净开玩笑,说真的,回家一趟吧?伯父伯母真的很想你。”
一脸提不起劲来的贺楠,摇着头说:“我可以想见回家后一定又要被他们疲劳轰炸,要不就是回台湾定居,要不就是要求我早点成家立业让他们抱孙子,全是些我办不到的事。何必回去让他们心烦,我也很无奈呢!”
“贺大哥今年也三十了吧?结婚也是应该的。这么多年了,都找不到喜欢的女孩吗?”假装不在意的提起,花望贤整理着料理台面说。
“光说我,你自己呢?笔记本里的战果辉煌吗?有几个小伙子被你甩了?”鹰眉挑衅的高抬,他举起小拇指问。
“请不要把我和你这种没有原则、照单全收的野兽并列。”
“小花,你该不会还是处女啊!”
拿起手边的抹布就往他头上扔,花望贤气咻咻地说:“会问女人这种问题的男人,真是差劲透了。”
“嘿……你以为处女膜会随时间增值吗?”
“闭嘴!”
“要不要大哥像过去教你怎么骑脚踏车一样,也教你怎么享受S开头的生活?人生会变得更加多彩多姿腥。”
“不必了。我早就决定,适合我的男人一定要是最新鲜的男人,才不是像你这样,不知经过多少手的旧货。”恶辣辣的,花望贤也开门见山地说。
“新鲜?处男啊!你有恋童癖啊?现在这世上还是处男的,不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鬼头?”
花望贤气得浑身发抖,恰巧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阵轻笑声。“呵呵呵,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啊,就像亲兄妹一样。”
“老板!”花望贤吃惊地叫道。
“您还满意我们这边的服务吗?”微笑地靠近他们,端木扬手捧一瓶高级香按说。“这是本人招待的香槟,请花主厨与您的好友一起享用吧!”
“喔,满意、满意,料理好,老板人又漂亮。虽然有个凶巴巴的主厨,不过还可以勉强忍受啦。”贺楠笑得眯起眼来,流转的眼波明显地以自傲的男性魅力,勾引着对方。
“多谢您的夸赞。”
就在端木扬弯身将香摈放在他们两人面前时,贺楠居然伸出手在他身后一摸说:“臀形也很棒啊,宝贝。”
“贺大哥!”一犯也就算了,竟两次……花望贤气得从料理台中冲了出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端木扬微笑不减地回送恭维给贺捕说:“你的服装品味也不错啊!尤其是胸部的肌肉,要不是经常锻练,可没有这么令人羡慕的身材。”
“想知道我怎么练出来这等身材,晚上我们可以慢慢聊,看是在你家的床上还是地上,我都无所谓。”
“很遗憾,我有专门的健身教练,这两个月晚上的预约也全都排满了。”啵地开启香槟后,端木扬微笑地倒了三杯酒,交给两人说:“庆祝两位的重逢,也期待贺先生常常光临美食俱乐部。干 杯。”
喝完酒,翩翩进来的端木扬又翩翩出去后,花望贤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真是太不寻常了,老板除非是碰到非常熟的客人,否则绝不会亲自上来打招呼的,神秘高贵也是端木扬的卖点之一,可是今天他如此反常的举止,反而叫花望贤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再怎么想,纯粹活在上流社会的老板,不可能会对贺楠这头野生大黑狼有兴趣吧?天啊!光是想像那种画面,花望贤整个背脊就窜过一阵阵寒流。
可怕。太可怕了。
“好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也跟小花恩恩爱爱地吵完嘴了。我看也该闪人喽。”拍拍屁股,丝毫未察觉花望贤内心复杂的思绪,贺楠一脸轻松自在地说:“小花,你几点下班?”
“十一点。问这做什么?”
“十一点吗?现在是七点……”看着手腕上的表,贺楠自言自语地说:“去看场电影打发时间好了。”
“喂,回答我啊!”
“要我回答什么。”贺楠耸肩说。“总之,我十一点在门口等你。拜拜。”
等……花望贤还没有问清楚为了什么,而他也没有征询花望贤的同意,自动做下结论的挥挥手,有如一阵旋风般的消失在门外。
“臭贺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自己从刚刚到现在,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这对向来明确掌控自己生命中每一个步骤,喜欢按部就班、有计划做事的望贤来说,真是饱尝挫折感的一天。
^V^“所以那个高大得吓人的男人,是你干哥哥啊?”田莘园换下甜点主厨的围裙后,跟站在身边同样在换衣服的花望贤说。
“也没有拜过什么干不干妈的,只是很自然地把邻居大哥当成自己哥哥的感觉。”花望贤说着,边把自己修长的腿套进七分牛仔裤管中。
“十年没见耶,花花还真能认得出来。”
“谁教他一点都没有变。”
“啥?十年前就是那么魄力十足的高个儿啊?那一定很有看头。”
“那倒没有,以前大概有一八五左右吧,八成后来又长高了点。”
“好好喔,为什么我就不能长高呢。”田莘园换好衣服后,拿起自己的小背包说。“一天也好,我真想尝尝何谓‘鹤立鸡群’的味道。”
“你这样刚刚好,抱起来才舒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老公一开口,就把田莘园吓了一跳。精神科名医东方淳蛮横地握着老婆的手说:“你实在拖拖拉拉很久耶,让我等那么久,回家要惩罚你。快走吧!”
“哇——啊——我先走喽,拜拜,各位。”
老公接送情吗?花望贤扬起一边的唇角。
这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也有像莘园这样的,因为医治心病到头来却罹患一种名为“爱情”的病,和治疗自己的心理医生双宿双飞了。
羡慕成双成对的人儿也没有用,自己寻找的“意中人”还不知道在何方呢?自从那段称不上初恋的“初恋”后,她就下定决心,不论如何她都不要再尝到那种辛酸的滋味。看着男人在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怀中轮流来去的感觉,太痛苦了。她要的是坚定的眼眸,只放在她一个人身上的专注、单纯的情感,她要成为对方的最初与最后,当然那人也会是自己的最初与最后……呃,更正一下,第二与最后,虽然她不会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曾有过初恋。
她受够男人花心的苦头了。
所以,不管贺楠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她已经决定要把他列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人物,他们都不再是孩子,哪能像过去一样,永远两小无猜地玩着游戏。
没错,贺“大哥”永远只能是“大哥”。
拎起背包,望贤与四周的工作伙伴们打过招呼,踩着轻快的步伐一推开门,七月闷热的气温伴随着湿意的暖风迎面吹来。
“终于下班啦,我差点等不住,要冲进去找人了说。”丢开抽到一半的烟,贺楠挺起靠在车门上的身体,朝她走过来说:“上车吧!”
“你哪来的车?我们要到哪里?”
“车子是租来的,我喜欢的宾士敞篷租不到,勉强租了这辆吉普车,你不介意吧?”贺楠二话不说的拿走她的背包,往自己车上走去。
“我都还没有说我要跟你去——喂,到底是要去哪儿?”小跑步的上前,花望贤企图抢回自己背包。
“你不回家吗?”他将背包举高,就是不让她抢回去说。
“当然要回去——难道你是要去我家?”花望贤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理所当然的一点头,贺楠说:“我刚回台湾,没有地方落脚,既然碰到你也在台北,那刚好,你的地方就借我暂住几天吧?省得我麻烦。”
“这种事你连跟我商量一句都没有,就擅自下决定——”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那我拒绝。”
“为什么?你家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当然没有。可是我……”
“那就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了。出外靠朋友,你总不会把无处可去的我丢在街头不管吧?可爱的小花不是这么无情的人。走吧!上车。”半拉扯半强迫地将她拐上车后,贺楠跳进自己的驾驶座说:“OK,让我们朝小花家出发!”
被他过度一意孤行的决定,搞得一愣一愣的花望贤,傻傻地看着车子启动,一边在想:她绝对不会答应,打死也不会答应,让这个大魔王进驻她可爱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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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死灰的花望贤筋疲力竭地打开家门。
“嘿,满不错的嘛,你们公司的宿舍真是优雅又舒适,比我想像中来得要宽敞多了,而且还有专用的厨房、浴室、客厅,一应俱全了嘛。啊,我睡在这张沙发上就可以了,这沙发真大,我的手脚都不会超出来。”
贺楠一进房子内,马上就展开四处探索,简直像在自己家中,最后还在望贤心爱的沙发上滚动,一点都不在乎她越来越苍白无光的脸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发誓,她真的努力尝试过了,企图阻止他大摇大摆地进入自己的爱窝中,但“企图”就像是以卵击石,徒劳无功。想像一下阻止一台动力有五百匹马力的火车头往前进,就可知道望贤为何会失败了。
旁若无人、我行我素的大魔头贺楠,根本不把她那点小小的抵抗放在眼中,从车上就一路劲飙到她家楼下,再度挟持望贤的“小背包”,硬是成功闯人禁地,如今“放”狼人室的她,就连再跟他吵一场的力气都用光了。
“你不会当真要睡在这儿吧?”她颤抖着唇说。“外边多得是饭店、旅馆,你没有必要睡在我家的沙发上,这太委屈你了。”
“饭店太花钱了,小旅馆又不干净,还是这儿好。你放心,我是能屈能伸的大男人,不会在乎这点小委屈的,我还住过比这更凄惨的地方。”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内心狂叫的花望贤、嘴角抽搐地说:“真是抱歉,我家这么不起眼。不如我帮你付钱,让你去住舒适一点的旅馆?不必跟我客气,贺大哥。”
“客气?我怎么会呢!”哇哈哈地大笑,贺楠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可不是和你在客气,比起冰冷无情的旅馆,当然还是有朋友在的地方最好。这才有家的感觉,不是吗?想想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可非常期待能多了解长大后的小花,到底变了多少。”
咚!又撞壁了。望贤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明天就会回美国吗?”
打个呵欠,贺楠摇头说:“我才刚回来台湾啊,这次休假比较长,我打算好好玩它几天。累死了,我时差还没有调过来,先借我浴室吧,我洗个澡马上就睡,你可以当我不在这儿没关系,我绝不会打扰你。”
冷静,花望贤,你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可想,万一现在歇斯底里的发脾气,你绝对没有办法应付这个智慧犯,所以一定要忍,冷静下来。
花望贤还在控制自己情绪之际,那“大魔王”已经自顾自地拿起行囊,朝浴室里面走去。
不如在他的饮料中下药,然后趁他呼呼大睡之际,把他送上计程车直奔中正机场,明天头一班飞机就把这个世纪级的祸害运回美国去?
“小花,你家的肥皂没有喽!”
从浴室中探出头来,贺捕只围着下半身的毛巾,毫不吝于展现他赤褐色壮硕的胸肌,与锻练有素的两条结实长腿,就这样卖弄一身的男性阳刚美色叫道。
花望贤在心里惊声尖叫:这不要脸的公害男!没必要在我家里,招摇你的裸色吧!你好歹也体贴一下我的心理卫生,给我收敛收敛!
不管你认为自己有多“养眼”,也顾虑一下对方有没有“欣赏”的力气!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无力的一句:“我不用肥皂,沐浴乳就在架子上。”
“你叫我用那种香喷喷、女人家用的玩意儿,哈,开什么玩笑。快去帮我买,我要没有香精的那一种肥皂。快去!”砰地,他将门关上。
啪!啪啪啪!花望贤确实听到了自己神经不住断裂的声响。
前一秒钟是谁那么大口气地说:“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下一秒钟,已经在她家作起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暴君了。
“对了,顺便帮我买三X达牙膏,我不喜欢你用的这种海盐牙膏,没有薄荷味道。”门又开敞,贺楠再度嚷道。
“是,请问还有何吩咐吗?”故意用讽刺的口吻,她眯起一眼瞪着他。
搔搔下巴,还当真开始考虑的贺楠说:“对对,还有啤酒,洗完澡后,要买道地的台啤喔,我好久没喝到了。”
够了。再听下去,恐怕整间便利商店都得搬进屋里。花望贤拿起小钱包,登登登地认命出门去为他买“啤酒”、“牙膏”、“香皂”,要不是便利商店不可能卖“如何驱赶不受欢迎的客人一百招”这种书,她一定也会顺便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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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回来了。”
屋内静悄悄的,连水声都听不到,花望贤狐疑地走到客厅一看,那位巨大的半裸男子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的天啊!”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她咚的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搞什么鬼,在这种大热天下,叫人家出去为他买东西,结果呢?他竟然四平八稳地倒在沙发上就睡,全然不知体恤她的辛苦。
这堆啤酒还有香皂、牙膏,到底是买来做什么的!
想着、想着,花望贤也懒得吼叫了。她将东西放入浴室内,看着那狼狈不堪使用后的惨状,从命地开始清洗、整理,好不容易弄得稍微像样了之后,再踱回客厅把啤酒冰好。
最后从自己卧室里拿出一条凉毯子,盖在贺楠的背上,趴睡着的他发出迷糊的哺哺梦吃,好梦正甜。
“果然还是累了。”他说他刚回台湾,莫非才下飞机不久?世上有这么胡搞瞎揽的人吗?连旅馆饭店都没有订,一路飞回台湾后,只是碰巧在杂志上看到她的报导,就这样找上门来?他不怕万一自己今天休假或是出了其他状况?要不是老天爷站在他那边,难道他打算露宿街头?
但,从过去到现在,贺楠永远是个鸿运当头的幸运儿。
别人恐怕要花上日夜苦读的工夫,也不见得能一试考上的名门大学,也是一次就录取了,而且还是一板一眼、严肃的法律学院。然后一毕业,踢掉了自己高考合格的菁英饭碗,拎起行囊直奔美国攻读哈佛研究所。研究所毕业后唯一的消息就是,他打算在当地就业,此后音讯全无。
到底这些年来,他在美国做些什么,三次提起这话题,都被他打混摸过。
“应该是混得还不错吧?”望贤无法想像贺楠会有什么失败的遭遇,这个天之骄子般的幸运儿,从来都不曾有过惨遭滑铁卢的命运。
胜不骄,所以也从未气馁过的他,难得的保持着对“弱势者”的善意,从不以自己的“强”压迫他人,因此也没有人会从他身上感到半点劣等感,或无法亲近他。相反地,他永远是吸引人群围聚的大磁铁,三教九流无不有他的朋友。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贺楠”给她的印象,不知道现在他是否有改变呢?
望贤摸了下他的脸颊,见他实在睡得又香又甜,禁不住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臭贺楠哥,今天就原谅你了。好好睡吧,晚安。”
她知道不管贺捕多会给她惹麻烦,她也永远无法真正“讨厌”他或“拒绝”他的,谁教他是她的贺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