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煌煜就忍不住对洛湄屋内装潢冷硬的色调皱起眉头,整间屋子是由灰色和黑色所构成的,暗沉得瞧不见一丝具有生命力的色彩,每天呆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就算心中有满腔热情也会被冻结。
“耿先生,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满意这屋子。”
“你不觉得屋内的色调太冷了吗?”他光是看就几乎要打起寒颤。
“久了就习惯了。”洛湄耸耸肩,对满屋的暗淡颜色已学会视而不见。事实上,这些冰冷的颜色也不见得比她冷,她和这幢灰色调的房子早融为一体了。冰山配冰窖!相信不会有更适合的组合了。
她转头挂上客气的假笑,对煌煜说:“耿先生要是住不惯,我们可以取消这项安排,只要能捉到公司里的叛徒,我不介意时间晚一点。”
煌煜假装没听见她说的话,拖着行李走进客厅,环视客厅里依旧暗沉无生气的桌椅摆设一圈,他下评论道:“你应该考虑换个室内设计师,替你设计这屋子的人心态上可能有点不正常,性格太灰色了。”
洛湄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淡漠地开口,“这屋子是我自己设计的。”
“呃……”煌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好把话圆回去,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换个方向来看,呃……”
洛湄抬眼静静望着他,相当有礼貌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说法,没有半点解除他的困窘的同情心。她相信他的脸皮厚得可以抵挡这小小的难堪。
既然这话一时圆不回去,煌煜索性就不圆了,在她面前他不想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什庭会用这么冰冷的颉色?我看过你留在梭尔邦大学的画作,你的用色很明完、热情。”
“颜色可以用来改变人的个性和心性。”洛湄的话总是迂回不明,她不直接回答,该懂的人自然会懂。
显然煌煜是懂得的那类人,“所以你强迫自己每天接触这些冰冷的颜色,好让自己变得冷漠,变得虚假来适应商场的诡诈?”煌煜放柔了表情。她总是倔得令他心疼,为了担起这份责任,硬是强迫自己违反天性,努力把自己塑造成女强人的形象。
“耿先生,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屋子。”洛湄故意岔开话题。
他知道得太多了!不管是他自己猜到的,还是她话中表现得太明显,他都不该知道这些事,包括当初她父母自杀的事,包括一切、一切她的心事、她的负担,他都不该知道,是她自己泄漏得太多了,但她总无法克制自己对他倾诉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想获取他温暖的拥抱。
“你又在躲避问题了。”煌煜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她的别扭多久,他一向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他可以感觉出洛湄还是爱他的,既然彼此相爱,那又何必让彼此的关系僵在一些“小问题”上面。
“耿先生,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洛湄挤出一抹虚弱的浅笑。他难道非得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鸵乌心态吗?
这下子换煌煜不说话了,他不想跟她说那些言不及义的客套话。其实,说句实在话,这两个人一样别扭,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我想我还是带你参观一下这屋子好了。”
煌煜粗声粗气地说:“随便。”口气、神情和平时甜言蜜语的情圣形象相差甚远,简直像个闹别扭的小男生。
“还是你想先喝杯饮料?”洛湄被他急遽转变的态度一乱,倒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客套话对成熟的大男人还有点用处,但现在的煌煜跟成熟实在扯不上一点关系,这个多变的男人怎么可以一下子又变成个赌气的小男生?她看过他的热情与冷漠、不羁与深情……他就像只变色龙不断变换着身上的颜色,让人捉摸不透。
“随你。”
洛湄走进厨房,拿了罐果汁给他,而不是成熟男人常喝的啤酒,她相信以他目前的心理年龄来说,肯定未成年。
“我不喝果汁,我要喝啤酒。”
看他耍赖的神情,洛湄几乎要脱口说出小孩子不可以喝啤酒这句话,但一想起他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男人,这句话又硬生生吞下。
他是她热情如火的“情夫”,也是欺瞒她真实身分的病毒电脑集团的副总裁,更是一个口口声声宣称真心爱她的男人,而此刻又变成她别扭、孩子气的“同居人”,他的每一个身分紧紧纠结着她爱欲恨嗔的种种情绪,总让她陷入极度矛盾的挣札里。
总有一天,她会被他多变的性恪与身分弄疯的!但,事实上,她现在已经不太正常了,因为她竟然自虐地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有他在身旁的时光,不论心中是恨是爱,还是强烈的挣扎。
别再次沦陷!洛湄只能在自己几乎享受起他的陪伴时,徒劳无功地这么对自己说。他骗过你一次,难保不会骗你第二次、第三次,清醒点吧!心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
如果他搬进她家的目的是为了让她长针眼,恭喜他,他做得相当成功!
洛湄站在厨房门口,无奈地看着在流理台前围着围裙弄早餐的煌煜。有人弄早餐给她吃是不错,不过,用不着穿得那么凉快吧!在那件桃红色的围裙下,他只穿了一件豹纹小内裤,一边弄早餐、一边用他性感醉人的低沉嗓音哼着音乐,身体还随着节奏轻轻摇摆起舞。坦白说,这种人不去当舞男真是一种损失。
一早起床就看见这么养眼的镜头是十分不道德的,而且简直是败坏善良风俗,身为一个淑女就该回避这种场面,对,没错!如果是淑女就应该快点走开,绝对不能看他结实的臂膀和肌理比例完美的背部线条,那没有半丝赘肉、精实的腰和臀部当然是不能停驻任何目光在上面的,更别说是那双矫健修长的腿了!洛湄心想,但显然她是不能列入淑女之列了,她的目光非但没有回避,还一分一吋瞧得挺彻底的。
“洛湄,早啊!”煌煜端着弄好的三明治,转身向洛湄打声招呼。
洛湄没有被当场逮到在偷看的心虚,她确定他早就知道她在他背后,他相当擅长利用自己身体的魅力来挑逗她。
“早啊!耿先生。”洛湄说,右手绕过后脑轻轻拉着左眼眼角,移动身体朝餐桌走去。
“你的眼睛怎么了?”煌煜把放三明治的盘子放在餐桌上,关心地问。
说出来绝对没有人相信,她竟然真的长针眼了,大概是因为“不干净”的东西看太多了。
“小毛病罢了。”
“我看看。”不由得洛湄推辞,他一把将她搂近怀里,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左眼,“好像有点肿肿的,会痛吗?”
“不会,只是长针眼而已。”洛湄知道该推开他,但双手就是不听话。他的身体好烫、好热,散发着淡淡的柠檬香,诱惑着她不断偎近他怀里,终至出卖了灵魂,忘了自己。
“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嗯。”洛湄在他炙热的臂膀中,有些醺然。
“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享受一下日光浴,让暖洋洋的阳光洒满你每一吋肌肤,你想那有多舒服啊!”煌煜带着魅惑的声音,像是在催眠洛湄般沉缓而温柔地在她耳边轻语。
“嗯。”洛湄满足地轻喟一声,仿佛阳光已照在她身上。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能全然地放松,因为他是她买来的情夫,只要有钱就会对她忠实!洛湄迷迷糊糊地想,嗯,她的情夫……
不对!他不是!现实世界猛然冲击入她片刻失神昏眩的意识,又快又猛,急得让她的心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不是她的情夫!洛湄用力推开他,身体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了?”煌煜被推得不明所以,他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起码刚刚她表现出的感觉是如此。
“你不是我的情夫!”洛湄喊道,像是在控诉。
“我依然是同一个人,有什么不同?”他看不出情人和情夫之间有什么相抵触的地方,只要是真心爱她,是何种身分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懂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不一样!统统都不一样了。”感觉已经不同了,但她也无法具体地说出是哪里不同。
“你告诉我,到底是哪里不同?”煌煜原本沉稳的声音也有些烦躁起来。
“我只要一个情夫,不要情人。”对!这才是她当初的想法,是他病毒电脑集团副总裁的身分把一切都弄乱了。洛湄自以为已经理清所有紊乱的思绪。
“在香港那一夜,你说你希望我是你的情人,而不是情夫。”煌煜真希望那天自己有录音存证,让她赖不掉。
洛湄愣了下,那晚他听见她说的话了?那,那又如何,只不过更证明了他装睡骗她。
“我那晚只是说说而已,我根本不想要情人,只想要一个可以陪我上床的情夫,在激情过后说过的话根本做不得准。”
她的回答差点没让煌煜吐血身亡,他忽然觉得自己活像是被用了一次就甩的“弃妇”,还哭哭啼啼地要她负责。
“你……”煌煜张口半天,几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最后勉强挤出几个字,“你简直不可理喻!”
“总比不能信任的骗子好!”她反唇相稽,平日的冷静自制早已荡然无存。
“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别扭的女人!”
“彼此彼此,我也一直很怀疑我是不是瞎了眼,才爱上你这个骗子!”
一顿本来应该和谐共度的早餐时间,在两人火爆的关门声中结束,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在刚才的对吼中,两人其实已经泄漏了心底的秘密。
他们以为让洛湄和煌煜住在一起可以加速他们和好的速度,没想到适得其反,原本两人还会故作热络地说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现在却像是两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全绷着脸谁也不理谁。
“好现象。”琵亚抱着资料走进第二会议室,看见两人斗气似的双手抱胸,扭开头背对对方,反倒点头说道。
韦力可不像她那么乐观,他怎么看不出来这算什么好现象。
“琵亚,你看清楚,他们是在吵架,可不是在亲热。”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吵架,所以我才说是好现象。”
她的理论相当深奥难懂。韦力还是不明所以。
“你看,我们进来这么久了,沈小姐有没有跟我们打一声招呼?”
“她哪有那种心思理会我们。”和男朋友冷战中的女人换了谁都一样,哪有空理会其他不相关的外人。韦力倒不觉得这点有什么特别的。
琵亚叹了口气,一切只能怪她实在太聪明了,高处不胜寒啊!
“你觉得沈小姐是那种会让内在情绪影响外在态度的人吗?”
“不是。”韦力顿了下,总算是明白琵亚的意思,要激怒一个自制力强到不可思议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她极为重视的事或人,而煌煜竟然可以把她气得忘了要保持外表有礼客套的态度,足可证明煌煜在她心里的重量绝对非比寻常。
此刻,韦力不得不同意琵亚的说法,“果然是好现象。”
琵亚将资料放在桌上,对互不相望的两人说道:“你们介意我们现在开始吗?还是先让你们打完一架之后再说?”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她,异口同声地说:“现在开始。”
“看来你们还能达成共识嘛!”韦力说,却换来两人一致的白眼相待。
琵亚对他俩孩子气的举动只是一笑置之,翻开资料开始报告最新的发现。
“我们查出沈小姐公司里最近有两个人在银行的帐户中突然出现钜额存款,两个人至少都存入三百万法郎左右。其中一个是李君山,他先存入六百万法郎,后来又提出三百万法郎,那些钱的流向我们现在还在查,另一个就是沈小姐的秘书,她前天存了三百万法郎到自己的帐户里。”
“以她目前的月薪,不可能有三百万法郎的存款吧!”煌煜说,言下之意显然是认为寇赛较为可疑。
“她前几天告诉我,她姑婆留了一笔遗产给她。”
“她随便说说你就相信?”煌煜的口气简直是故意挑衅。就是这件事让他火气直冒,无论他怎么说,洛湄就是不信他爱她,对那些不该相信的人却又深信不疑,真是个顽固的女人!
“她过去的表现值得我的信任。”
“以前忠心并不表示以后也会对你忠心不贰。”
“但是总比某个已经信用破产的人好得多!”
“你到底对我是哪里不满?”,
“全部!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全“部”满意。”只除了你的心,那么的难以捉摸,让我不知该不该信你。
“全不满意?为什么?”煌煜所谓的“全部”,涵盖的范围相当“广泛”。以他过去所做的“努力”来说,他就算当不成好情人也绝对是个好情夫。
琵亚端起香醇的咖啡,轻啜了一口,闲闲地对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男一女说:“你们慢慢吵,什么时候结束再通知我们。”
这句话的效用可比大吼大叫有用多了,语声才落,两人也顿觉自己幼稚的行为,马上闭上嘴,不再说话。
“可以继续了吗?”琵亚抬头望向他们,语气揶揄地说。
“嗯。”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快速点了下头。
琵亚发现他们两人的真实个性其实很相像,虽然一个冰冷有礼,一个放荡不羁,但那只是外表的一层面具,除去面具的伪装后,洛湄和煌煜其实对爱情都是一样的忐忑与多心。就像所有惯于躲在面具背后保护自己的人一样,他们都在挣扎着该不该在心爱的人面前除去那层伪装。
除非雨个人都决定除去面具,否则他们这段感情还是不乐观。琵亚对两人报以同情的一瞥,继续被打断之前的报告。
“经过我们持续地追踪,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和“臭虫”接头的人是谁。”琵亚朝韦力点了下头,改由他接手。
““臭虫”和有兴趣吃下沉小姐的公司的人联络都是利用沈小姐办公室里的电话,而能够自由进出沈小姐办公室的人也只有李君山和寇赛两人,所以,更可以肯定“臭虫”是两人其中之一,不过因为“他”联络时都使用变音器改变声音,所以目前还查不出是李君山或是寇赛。”韦力放下监听的带子,“这是我们上次录下的带子,沈小姐应该可以听出和“臭虫”接头的人是谯。”
洛湄一听见熟悉的尖细嗓音,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煌煜,又迅速收回。
她冷然道:“她是捷卡服饰的副总裁。”
“沈小姐,很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她要让你酬不了身?”韦力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洛湄横扫身旁的煌煜一眼,又说:“或许她等不及想接收我的“情夫”了。”
“她要就给她嘛!大不了再换一个。”韦力一时心直口快,忘了她的情夫指的是谁,话才说完,两道凛冽的目光立刻朝他投射去。
“别给一些无用的建议。”煌煜狠狠瞪他一眼。
“我倒不觉得这建议无用,她想要就给她好了。”洛湄大方地说。
“言不由衷!”煌煜撇撇嘴道。
洛湄只能扭过头不理他,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她是言不由衷没错,虽然她很明白,一旦这事件结束,他们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交集,他也会永远走出她的生命,但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把他让给别的女人,即使他从来不属于她所有。
“请问这次我需要做什么配合?”洛湄将注意力移向琵亚。
“我们打算在你的办公室里装设小型的摄影机和监视器,以便搜集证据,不过,必须先征求你的同意。”
“没问题。”洛湄收拾好东西,欠了个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有点事得先回公司去。”
“沈小姐,我们认为你晚点再回公司比较妥当,你现在不妨和煌煜出去逛逛街,喝个下午茶,别太勤劳,以免前功尽弃。”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要解决。”
“如果你担心的是威廉.贺伯要告你违约的事,尽管放心,煌煜已经帮你办妥了。”
洛湄闻言,转头看煌煜一眼,扯动嘴角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么我们可以去喝下午茶了吧?”
“耿先生,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忽然觉得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煌煜将手握成拳,再放开,不断地重复,直到可以控制双手攀上这个顽固的小女人纤细的颈项的欲望。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他一定会狠狠地吻醒她那冥顽不灵又多疑的心!
“你去哪儿了?”煌煜一听见开门声,立刻出声问。
洛湄看看坐在客庞沙发里的煌煜,又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耿先生,你还没睡啊!”
听见她刻意装出的冷淡声音,煌煜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直冒,“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今天一早起来就看不到她的人,打电话去公司也说她没去,问韦力和琵亚,两人都说她已经拜托他们不能说,让他一整天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得团团转,却又无法可施,他痛恨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仿佛捉不住她似的,心里一点踏实感也没有。
“十二点啊!”洛湄低头看看手表,用令人恼怒的沉稳声音,故作诧异道:“怎么?耿先生,你看不懂时钟吗?”
煌煜整整数了十下,才把掐死她的欲望压抑下来,自从搬来和她一起住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脾气愈来愈糟,幽默感呈现负成长,连向来引以为仿的情圣风范也全没了,他真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了,掐死她后再陪她殉情。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洛湄瞪大了明眸,一脸不解地说:“耿先生,我去哪里应该不用跟你报备吧!”
“我们的合作契约上有规定……”煌煜知道拿契约规定来压她是小人行径,不过,要治她也只能用这招。
洛湄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跟韦力和琵亚说过了。”
她的话把煌煜的借口堵得死死的。
硬的不行,他用软的总可以吧!煌煜扁扁嘴,有点委屈地说:“基于朋友的立场,你要出门也应该先知会一声吧!”
“我不记得我们当过朋友。”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至少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难道这样连朋友也当不成?”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我们当不了朋友。我不要朋友、不要情人,我只要情夫,你懂不懂?我只要用钱买来的情夫,用钱买来的天长地久。”
“你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天长地久!”煌煜火了,低吼道。
“我的第一任情夫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洛湄的语气也不再平稳。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离开我的世界!”洛湄喊出来,但随即一愣,这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煌煜不敢置信地望着洛湄,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
“你太累了,早点睡吧!”他决定当作没听见,假装她刚才什么都没说。
她无言走进自己的房间,不敢再开口,怕一开口全是言不由衷的谎话。
煌煜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丝毫睡意。
她总是言不由衷,其实她是爱你的,用不着怀疑!他努力说服自己。
根据“情圣守则”第一条规定:对自己要百分之两百的自信心!看来,他离情圣的行列是愈来愈远了,此刻,他的自信心残存不到百分之二十。
“砰!砰!”连两声枪响,一股令人作恶的血腥味立刻弥漫了整间房子,洛湄看见自己绑着马尾,赤足走下楼梯。
别下去!你早就知道你会看见什么!洛湄拚命喊着,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随着另一个自己一阶一阶地住下走,绕过凭挂着华丽水晶灯的大客厅,走向枪声来源,她缓缓地打开书房的门,目光由放满书的书柜逐渐下移,最后……
“啊──”洛湄放声尖叫,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温热黏稠的液体流到她脚下,血红液体的源头来自躺在地板上“小憩”的双亲。
“别怕!有我在你身边。”忽然,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抱住她,让她停止了尖叫。
那双臂膀的主人有双漂亮的绿眸,微鬈的墨黑短发,性感的薄唇。
“你是撒旦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孩子气地问道。
“不是,我不是撒旦。”他笑了笑,“我是你买来的情夫,不过,你已经破产了,所以我要走了。”
“别走!别走!”她嘶喊,失去他的拥抱,她觉得好冷、好冷!
“洛湄,洛湄,你醒醒。”梦中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实,仿佛就在她耳边。
“你作恶梦了。”那声音说。
“作恶梦?”洛湄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视线逐渐凝聚在眼前的绿眸,她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在她梦中,怎么又出现在她房里?
不!这不是梦!他在她房里!洛湄猛然清醒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一把推开他的拥抱。
“走开!”她不能贪恋他的拥抱,这梦魇每年的今天都会重演一遍,但他却不可能永远在她身旁,所以,她不想让他知道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也不愿让他陪自己回旧家,她知道他肯,但她却不能让自己习惯他的陪伴,毕竟他只是一时兴起,想找个不同口味的女伴试试看,不用多久,他就会离开,像她前两任未婚夫一样找寻新的目栗。
“你真的要我走?”
“走开!”洛湄又重复了一遍,“离开我的房间。”
“我会走的,如果那真的是你真心想要的。”煌煜松开紧拥住她的手,退出她的房间,带上房门。
“留下来抱紧我,别走。”洛湄望着掩上的房门,无声地说。
她用双手牢牢环抱住自己,蜷缩在床上靠墙的角落,想隔离她的害怕,没取一些温暖,但是,没有他的拥抱,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