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不收。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有出乎意料的进展,还令他这个智商高达两百的天才,面临到今天这种的惨状。
他不但没看到她真正的容貌,而且,还被踢到后面的厨房来,清洗一堆堆在碗槽里的碗盘。
这里怎么不用洗碗机呢?
如果是洗碗机他就会用了!因为只要是需要逻辑的事情,从来就难不倒他。
唉!轻叹一声,能让无数大企业集团起死回生的他,从来没想过,要拐个女人跟他在一起会如此困难,他本来是说要她跟着他去饭店换钱,他甚至愿意付双倍的价钱给她。
但怎料,她说很简单──在这个店里吃白食,或者说忘记带台币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
洗碗!
好吧!洗碗……洗……唉唷!怎么这么滑……啊……
匡当!他低头,看着那个盘子碎落在干净地板上的尸块,然后,又抬头,冀盼地看着那道该会出现她身影的门。
一秒、两秒、三秒……
门终于开了!在他「不小心」的摔破这么多次碗盘后,那扇挡住他跟她之间的门,终于开了。
符青青站在门口,瞪着他那一脸无辜的微笑,牙齿有点过度用力的咬着,「这是你打破的第七个……」
她望了地上一眼,「盘子!」这次是盘子……该死的!这个臭男人,到底是安什么心?
先是要拐她去饭店,接着又故意一直打破她的碗盘,她心底的那股怒气,已经被他激到了顶点。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洗……」他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凤眸瞇了下,「好吧!那你放着,先帮我把地上弄干净,等一下再去前面帮我扫……啊!你干什么?小心!」
符青青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他蹲下来,徒手就开始拨那些碗盘碎片,她一愣,连忙走向他,「用扫的就可以……你流血了!」
看着他的右手,流出了再明显不过的红色鲜血,染在她洁净无瑕、现在还有碗盘尸块的地板上时,她真的……真的快、疯、掉、了!
这男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太莫名其妙了!
最莫名其妙的是,为什么他连洗碗跟扫地都不会?!他难道不知道可以用扫把吗?
「我没扫过地,我以为妳要我用手收……」他小心地收敛着眸底的笑意,蹲在地上,摊着流血的双手,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顿时,符青青才发现,刚才她竟然把心底想的话讲出口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平常的冷静到哪里去了?!
「你……」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已经快要四点半了,她前面都还没收好,也还没拖过地。
她得节省时间,同时,解决这个麻烦的男人。
「你需要擦药,去洗手!这里我来清就好。」
符青青强忍着翻白眼,还有往他那个颇好看的屁股踹一脚的冲动,然后认命的开始扫着那满地害他流血的碎片。
他见状立刻起身让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抱歉,我从不做这种事情的。」
「看得出来!」符青青真的是拿他没辙了,她只能直接下令:「你去把手洗干净,然后到前面找张桌子坐下等我。」她想他应该也不会自己擦药。
「等妳?」
「对!我等等帮你擦药。」她拿掉遮住她面容的口罩,因为,她快被这个男人气到呼吸不顺了。
蓝擎绅眼睛一亮,此刻的她,没有戴口罩,头上还包着头巾,那明显气呼呼的样子有点好笑,但是……她那张可爱清秀的脸蛋,却叫人移不开眼睛。
在那直挺俏丽的鼻梁下方,是一张色泽嫩粉的薄唇,她的脸型是漂亮的瓜子脸,还有个小小的尖下巴,配上她的丹凤眼,充满了中国古典美。
其实,她的容貌并不算很漂亮,但五官的搭配跟脸型,却非常的柔和有气质,而且她那迅速确实的动作,更是带着一股沉稳冷静,令人感觉很踏实。
蓝擎绅忍不住着迷地看着她那俐落而熟练的一举一动,看她动作迅速地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同时开始收拾那乱成一堆的碗盘,重新把它们放入水槽中,然后盖上塞子,开水龙头,加入洗碗精。
接着,简直像是发生奇迹一般,一个个干净的碗盘从她手中出现,然后落在一旁的碗具柜上。
「妳……要教我怎么洗碗吗?」
那低沉的嗓音突然出现,符青青一震,她太急着做事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男人还杵在这。
「我没那个空闲再教你怎么洗碗或扫地了,我今天得提早收摊,晚上有人要来我家看房子。」符青青已经放弃了,虽然她通常不会放过吃白食的客人,但是……事情总有例外。
除了她现在不能冒险让他打破更多的碗盘以外,他也已经受伤了,等于付出了代价,再说,事前没问这个人会不会洗碗,说来也是她的不对。
「看房子?妳有房子要卖?」他眼睛一亮,又是一个能接近她的好机会!
他别的本事没有,随机应变,立刻策画,快速执行,然后达到目的,就是他唯一的好本事。
虽然说刚才她打死不跟他去饭店这件事,害他第一个计画失败,让他好伤心,不过,他很高兴自己利用地上碎碗盘割伤自己,好软化她心防的计画很成功。
从受了伤后,她对他的态度明显的软化了许多,甚至,还不自觉地告诉他一些她根本不用说出口的解释。
「不是卖,是出租。」
「出租?」蓝擎绅的眸光更亮了,脑子里已经在瞬间闪过上百个能赖在她身边的计画。
「对!你快去洗手。」她不懂他干嘛问这些,「地板跟地板上的碎片都很脏,你会得破伤风的。所以快去洗手!」
「妳的房子想要租多少钱?」他不理会她的命令,继续问。
「不知道,我希望能租到一个月七千,但是今天要来看房子的是个穷学生,我想能租到四千就要偷笑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下,防备之色也渐渐地回到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她转头看着迟迟不肯去把伤口洗干净的他,「你……问这个想干嘛?」
她有点懊恼,她干嘛跟他说这么多啊?
那双漂亮的褐眸浅浅地弯了起来,「因为……我正好需要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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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喔!这个答案他一点都不意外。
计画A瞬间舍弃,换计画B──
死缠烂打!
「为什么不?」这是他第四次问,其间,她已经洗好碗,弄好一切,还催着他进厕所去用肥皂洗手。
「不用再间了!反正就是不行!」
这是她第五次回答这个答案了。
要出租的是她家里的一个房间,厕所还要跟她还有弟弟们共用,当然不可能租给一个才刚认识的陌生人──更何况是个男人,还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要嘛就租学生,不然就租给单身的女性上班族,这是她秉持的原则。
她感到莫名的急躁,不论怎么踮脚,就是拿不到架子上的医药箱。
「就是不行?!这种拒绝妳不认为很伤人吗?起码妳也该问问为何我需要租房子吧!」
他站在她身后,贴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宽阔胸膛传来的热气,那是跟她两个弟弟那种青少年的感觉完全不同的成熟男人味道,顿时,她全身警觉了起来,同时,还有种陌生又火热的感受,似乎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透过衣物,然后穿过了空气,剌激着她的肌肤……
「你为什么要……」她一顿,制止自己那好奇的口气,转成不耐回他:「你为什么要租房子不关我的事!」
她才没那么笨!之前已经笨到说出租房子这件根本跟他不相关的事情,现在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那种从肌肤上传来的感受,差点导致她脑袋变笨,也害她差点要问他为什么要租房子──他要租房子关她什么事?她干嘛要问?
而更可恶的是……对于这位看起来很有钱的大帅哥,干嘛要租房子这件事,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一点点的想知道,但,只是一点点而已……
「妳要拿医药箱是吗?」
「对!不然呢?」
他微笑,伸长手,轻而易举地帮她把医药箱拿下来,然后退开,递给转过身面对他的她,褐眸里有着温和而纯净的笑意,「拿去。」
「谢谢!」啊……她真想怒吼,虽然她从来不觉得那会有什么帮助,可是她平常习惯用的理性态度,显然不适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从他手里接过医药箱,她闻到他那双洗干净的大手,还洋溢着一股肥皂香,「去外面坐下。」
她指着外面,因为这里是厨房通往前面店面的小走廊,两边都是摆满东西的大架子,空间实在是太狭窄,才会害得她对他身上的味道这么敏感!
他出乎意料的听话,乖乖走到外面,坐在她指定的位置上,然后在她另外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时,他又开口了:「好吧!那换个问法,妳打算把房子租给谁?」
她、要、昏、倒、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败给这个「麻烦」!
她还赶着回家呢!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双眸澄澈明亮,里面还有着一丝不为外力动弹的坚定意志,「这你不用知道,反正我的房子不租给男人。而你是男人,所以不能跟我租房子!」
「啊?」他有点错愣,因为她这次的回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没被他的问题牵着跑,反而用自己的理智跟冷静下了他无法推翻的结论,也瞬间打败了他的计画B──死缠烂打。
见他现在这模样,她那双澄净的黑眸里露出满意的神情,认为他应该不会再问了,所以她低下头,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跟棉花,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摊开,开始在割伤的地方消毒。
「为什么?」他低柔醇厚的声音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她没抬头,专心地用沾了碘酒的棉花棒,轻轻地刷过他右手掌心上的每一道伤口。
这掌心……好柔细!却这样凭添了许多小伤疤,不过,这些伤疤迟早会好,复原后仍然是一个摸起来很舒服的暖热掌心,而不像她那永远好不了的粗糙手掌……
她边帮他上药,边想起了自己粗糙的双手,低垂的长睫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男人显然从没做过租话,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没来由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落寞的情绪,坚强的背后是寂寞,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妃妃跟关关老是想帮她介绍有钱人,但她知道,自己这种个性不会有人喜欢的,所以……对于那个流传在她们之间的算命故事,她始终没有在乎过,更没有相信过……
然而,她却无法否认,自己有小小的渴望过,渴望不再寂寞,渴望有副宽厚的肩膀,能来帮她分担一下她心底那些好沉、好重的压力,跟那从没来得及释放过的心伤……
「我跟妳买房子,然后免费租给妳好吗?」
他的话让她震了下,同时,他自己也吓呆了。
他竟然说出了计画ABCDEFG……以外,他根本想都没想过的话!
天!从他有记忆以来,他根本没说过任何不在他计画中的话语,直到现在──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那低垂的眼睫下,隐隐闪动的水光吗?还是因为那双凤眸里,那一闪即逝的落寞?
他不知道!
更想不到的是,他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作「冲动」。
她停下了帮他抹特制药膏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他不自觉地停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她的视线离开了他那双褐眸,低下头,继续处理他掌心的伤口。
他愣愣的看着又低下头去的符青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妳想当作没听到吗?妳以为我在发神经?」虽然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的确是在发神经。
「对!」她抬眼望向他,凤眸扬起了一抹略带俏皮的笑意,「不错喔,没想到你终于懂我的意思了。」
怦!怦!怦!胸口处传来强大的撞击声,让他那一向健康、保养得宜的身体突然感觉到晕眩,心脏彷佛在瞬间受到了猛烈的撞击……
她给他的那一眼,像一道温暖的阳光,洒在全身冰冷,早已冻到没有知觉的路人身上,而他,就是那个原本以为春天不会降临的路人!
他的脸颊,破天荒的竟然感到莫名发烫,隐隐泛红……
他看着她低着头,细细地在他的伤口上贴着一块又一块的OK绷,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去拿刀子多割自己几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享受到她这种细心的看顾。
「也许……」他开口,愕然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太过低哑,于是顿了下,稍稍调整自己的心跳。
「也许什么?好了!」她随口回答的同时,也贴上了最后一个OK绷,完美地处理完他掌心的伤口了。
她放开他的手,开始收东西进医药箱。
他看着自己那好像突然有点空虚的掌心,又看了眼前专心收东西的她一眼,「也许……我是认真的,用一千万跟妳买,如何?」
「啊?」符青青愣了下,转头看他,不懂他为何又说出这样的话。
「你……破伤风菌侵入了你的脑细胞吗?我家房子的市值还不到四百万!」她家可是三十年的破旧老公寓耶!
「那……一万块!美金一万块,请妳今晚收容我!」
凤眸瞇起来,警觉跟鄙视同时从那双眼发出射向他,「你想干嘛?」
「我只是今晚需要地方住而已,我需要有个地方暂时待着,有个能吃晚餐,而不被发现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想待在妳身边!
褐眸不自觉地「用力」告诉她,最后那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她脸不自觉地红了,「不行!」
开玩笑!她房子不租给男人,当然也不会收容男人,就算一晚也不行!
「既然这样……那……」蓝擎绅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再订定新计画。
现在有了新方向,当然要有更好的计画。
于是,温柔的褐眸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失落,一排美丽到连用假睫毛的女人都要惭愧的长睫,幽幽地跟着往下垂,展现一个俊美男人所能达到最哀怨的境界,「今晚就放任我露宿街头好了。」
「露宿街头?」看着他的表演,符青青忍不住想笑,嫩粉的唇角弯起,给了那温柔褐眸的主人一记棒喝,戳破他完美的演技,「台湾的饭店几乎都接受刷卡啊!」她可没忘记他原本要带她去饭店换钱的事情。
「是没错,不过,我刚才可是冒着危险要妳陪我去饭店换钱的!妳之前有注意到大街上有几个穿着黑西装,好像在找人的人吗?」.
「……」符青青看着他,心底突然有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他那双褐色的深眸,是这样的诚恳,还散发着一股叫人难以抗拒的温暖,以及一种毫无意图,只是想亲近人的善意。
「有注意到吗?」他见她久久没回答,又问。
「好像……有……」她迟疑着说。
这明明是个简单的回答,却莫名地让她感觉到,自己好像作了一个影响一生,重大而错误的决定。
「既然这样……妳忍心见死不救?」
「咦?!」她讶然地看着他,「见死不救?」这跟她刚才看到那些在找他的人有什么关系?
「别咦了!」
褐眸里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直勾勾地望着那双漂亮又茫然的凤眸,柔醇的低嗓缓缓地带着不容拒绝的魔力响起:「反正,说什么妳今天一定要收容我一晚。」
他,赖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