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慈慌慌张张地跑出幼稚园,匆匆忙忙地来到附近的省立医院,对尾随在她身后的脚步声浑然未觉。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任何的警觉性,一心都挂念着睦杰,担心着他会发生甚么意外。
直冲急救室,释慈看见了娃娃车司机老张,正和医生谈话,她满怀不安地步上前去。
“睦杰的情况如何?”她抓住老张追问道,又转头看向医生。“我是这个小朋友的老师,请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医生面有难色地说:“目前医护人员已经将病童送去做精密检查,我正在等报告,既然你是病童的老师,可否请你联络他的家人前来医院一趟?”
“呃……”释慈愣了愣,回答道:“好,我会尽快联络他的家人。”
答应了医生之后,她替睦杰办理了院方规定的一些手续,随后搭计程车直奔郑氏企业。
来到柜台前,她理直气壮地对接待人员说:“敞姓赖,麻烦你通知郑豫先生,他的亲生儿子在学校里突然昏倒,现在人在医院里,就算他是天底下最忙的人,也该拨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他儿子吧!”
“赖小姐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
闻言,释慈险些伸出双手,掐住柜台小姐纤细的脖子,将她当场勒毙!
“这种意外状况如果能预约的话,还会叫做意外吗?”她生气地反问。
正当柜台小姐对此情况深感为难之际,祝权刚好从大门走了进来。
释慈回头看见他,二话不说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又气又急地问:“能不能请你带我上楼见郑先生?”
“你……”
祝权看着她,一眼就认出她是少爷的老师。
“睦杰晕倒了,我认为郑先生有必要到医院去看看他。”她说出非见郑豫不可的理由。
祝权想了想,遂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老板,报告了此事,做事仍然是一板一眼。
关上手机之后,他对释慈说:“请跟我来。”
“谢谢你!”
对于祝权的帮忙,释慈几乎感激涕零。
走进电梯之后,祝权打破沉默,主动对她说:“不用跟我道谢,总裁若是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作主带你上来。”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郑豫愿意见她,所以她才有机会,踏进直达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里,否则就算她在柜台前大吵大闹也没用,最后可能被保全人员赶出郑氏企业也说不定。
“抱歉,我刚才可能对你很不礼貌。”她诚恳地道:“也许是我心太急了,担心着睦杰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情绪失控。”
祝权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关心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因为贪图郑豫甚么,但是他不可能会明白。
祝权用余光淡扫身旁的女人一眼,低声道:“我知道,因为你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释慈不禁微怔!
她真的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为了睦杰突然发生的状况,她彻底感觉到彷徨不安。
在睦杰身上,她仿佛看见童年时的自己,一样拥有那颗小小的孤寂心灵,一样期盼亲情。
但是她真的比睦杰幸运多了,因为她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用心地照顾她的生活,而睦杰呢?
除了优质的物质享受之外,甚么也没有……
走出电梯,祝权带她进入一间气派宽敞的办公室,郑豫站在落地窗前,缓缓回过身来看着她。
一张清秀的素颜,或许只上了薄薄一层粉底,但是气色看起来却相当不错,眼底充满激动,像是在见到他之后,情绪的浮动更加明显。
这个女人的脸给他一股熟悉感,像是似曾相识,可是又不觉得完全熟悉。
她是小慈?还是睦杰的幼稚园老师?两种身分都是?抑或都不是?他已经陷入迷惑中。
为甚么她可以用两种身分介入他的生活?而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很有能耐,玩得起一场桃色游戏,实际上他的底细早就被看穿,注定了一开场就惨败的结局。
她还真是有本事呐!
可以让他在对她另眼相待的同时,又给他突如其来的重击!
没想到他也会看错人,以为自己对她存有偏见,孰料她的手段,才是真正高明得让他咋舌。
他本来想要她一场,但是到后来却被她反将一军,对于相信女人一事,他还是太愚昧了。
他用眼神示意祝权退出办公室,等到整间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才开口道:“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十五分钟?呵,真不错,比上次多了五分钟。
“睦杰在医院里。”
她不想浪费时间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话题。
郑豫逐渐阴森的脸色,透露出心底不悦的讯息。
“你也喜欢玩这种游戏?放长线钓大鱼,是吗?”他冷笑问道。
释慈深呼吸一口气,镇定道:“现在在你眼里,我可能和那些对你有所图谋的女人一样吧,但是我们现在就事论事,睦杰在教室里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急救,你应该去探望他吧?”
郑豫走到办公桌旁,燃了一根菸,神情又恢复淡然。
“那是我个人的事。”
“你知道那个孩子有多么需要你吗?”心底压抑的情绪一涌而上,成为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让她忘却自己的身分,只想站在睦杰的立场吼出心底的话。
“你是个有抗压性的大人,所以你能将一切的不满化开,无论是用甚么方法,可是睦杰呢?他才五岁,怎么承受得住你给予的淡漠?他心里的苦又要用甚么话来形容?他是个无辜的孩子,非常、非常的无辜!”
郑豫冷静地吸了一口菸,沉默成为一种替代的答案,他的思绪因为她的一番话而飘远,又在现实中拉回。
看着他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实在克制不住地想发火——
释慈跨步上前,拍掉他手中的菸,一把揪住他的领带,语气激动地说:“你还是这么固执吗?
你们是父子不是仇人,没必要将你们的关系搞到这种地步吧?谁对不起你,你大可去找那个人讨,为甚么要报复在一个小孩身上呢?这样做对吗?”
听到报复二字,郑豫倏地瞪大双眼,像是要杀人似地目光直直射向她。
“你瞪我也没用,我不会怕你的!”释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所以可以将话说得很大声。
他看着她,一脸诡谲的神色。
“你是个幼稚园老师,也是酒店公关,拥有双重身分的你,是不是一心一意想接近我?”他冷笑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其实你可以直说无妨,在我还对你深感兴趣时,你的一切要求都好商量,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地,一人分饰两角。”
释慈愈听愈生气,忍不住反驳:“我知道你对我一定会有误会,虽然我心里会难过,但是与睦杰心里的寂寞、痛苦相较起来,我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想告诉你,我本来就是一位幼稚园老师,而且已经任教三年有余了。
晚上会到酒店上班,是因为我哥欠人一笔赌债,对方以我哥的性命威胁,要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还清债务,所以我才会答应到酒店上班,这就是我的苦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睦杰来接近你,我对睦杰的怜惜是打从心底,不为任何目的!”
郑豫伸出双手在她面前拍了拍,似笑非笑道:“不错,口才真好,说得也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