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蓝道根本不管诸葛妮萩是否反弹,就是执意送她回家。
“我再问一次,你家住哪里?”他捺下性子瞥了她一眼。
这样子的她顺眼多了,没了那层“油漆”,真的很不一样。
她毫不妥协地说:“送我到我的车子那里,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既然如此,我只好将你带回我家,我的衬衫当你的睡衣,这可是你无上的荣幸哦,你──不会正好打这个主意吧?”看著她双颊气得红咚咚的样子,他的心情没来由的有些兴奋。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只要穿我自己的衣服。”她的声音突然拔尖了起来。
“那不就结了,告诉我,你住哪儿?”他露出胜利的微笑。
“中国城。”她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中国城?”他的心顿时掀起涟漪──
她让他想到诸葛复及诸葛青云那一家人!
说也奇怪,他觉得这个女孩也和他们那家子有那么点干系。
“你也姓诸葛?”他大胆地假设。
“什──么?”诸葛妮萩因过度惊讶而猛咳嗽,藉以掩饰她的惊惶。
“你是不是也姓诸葛?”他将车子放缓速度,又瞥了她一眼,似乎想找出真相。
“我没那个荣幸。听说在中国城的诸葛氏,大多是小有名气的风水师,再不就是中药师,总之,像我这种只能玩乐器的人,没这份荣幸成为诸葛亮这位名相的后代。”她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他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得她禅身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那么该怎么称呼你?”山不转路转,他决定换个方式问她。
“雨夜,你不是知道的吗?”她没上当。
“我要真名。”
“就是雨夜。”
“中国人没有姓雨的。”
“你是孤陋寡闻吧!”她反击。
“也罢,我要调查一个人,轻而易举。不过,所花的调查费,我会在你的酬金中扣除。”他说得丝毫不带感情。
“呃……有没有人说你是吸血鬼?”她嘟起嘴,说他的不是。
“哈──”他却朗笑出声,“没有,起码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说。”
“可见你有多可怕。”她趁势再次挞伐。
“你大概不知道,我有一个外号叫作──地魔吧?”
“地魔?!天啊!那我不就上了贼车!”她夸张的拍著自己的额头。
“那还不快快招来姓啥名啥?”
“姓妮,名荻。”她还是保留了她的姓。
“泥瞅?”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又是个假名,“你真的很狡猾。算了,泥瞅就泥瞅吧,看样子,我还是得给你个终身难忘的‘小礼物’。”
“小礼物?我可不敢收。”
“你说它是礼物也成,是教训也可以。因为我觉得雨夜小姐、泥瞅小姐,你没有据实以告。”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有什么关系?”她仍在强辩。
“对别人也许是,但对你──不是。我要知道有关你的一切‘真相’。”他说得坚决。
“为──什么?”她的心开始加速。
“我喜欢。”他没说出原因,因为……他也在找原因。他更好奇自己为什么对她如此感兴趣?
至于诸葛妮萩也很烦恼,她知道一旦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想全身而退根本是困难重重,但是──她真的想避开他吗?
他们──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的在一起!虽然他可能完全没有记忆,但她可是终身难忘!
车子继续往前行,雨已经停了,中国城的牌楼也跃入眼前……
她该和他道别了。
她可不想让他停在诸葛八卦堂的门口,自打嘴巴。
“停车!”她在卖古玩的王大婶的店面前叫停。
他连忙煞车,好奇地看著那块灰暗的招牌,“到了?”
“嗯。”她不敢迎向他,急著打开门。
“我送你下去。”
“不!”她喊了出来。
“又说谎?!”冷魅的眸子犀利地看著她。
“没──有。”她还是看著车窗外。
“转过身子看著我的眼睛!”他强迫她正视他的问题。
“别再勉强我了可以吗?”她扭过头冲著他大叫。
房蓝道深深吸了口气,不语。
顿时,车内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
最后,他划破沉默──
“你的头发湿透了,记得回去先吹干。”他的大掌极其自然地将一撮散落的发丝撩到她的耳后,一颗如红豆般大小的红痣,就这么落入他的眼中……
也不知怎地,他觉得她这颗痣格外的性感,二话不说,他凑了上去,轻轻烙下一吻……
登时,她浑身再次打颤。
.这个男人今晚已经吻了她两次!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因为她变漂亮了吗?
“为什么?”她还是问出了口。
他离开她的耳际,抿了抿唇,像说著不相干的事,“什么为什么?”
“你──”死猪头,还装蒜!
“哈哈──”他笑了,笑得很得意,“你下车吧。小心点,入夜的中国城坏人很多,泥瞅小姐。”他不疾不徐地按下车门的开关。
“那我的车子──”她这才想起她的车子还在州际公路上。
“我会想办法送还给你,但我的索费很高哦!”他也学她的话。
“你──真是吸血鬼!”她佯怒骂道。
“不对,是地魔。”他还幽默地纠正她。
她简直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她是碰到克星了!
不能再待在他的车上,否则一定会吐血!
诸葛妮萩抓著背包匆匆地下车,头也不回地钻进王大婶的店里。
房蓝道见她一直都没有从里面跑出来,才重新发动车子,驶向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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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蓝道的座车离开中国城的街道后,诸葛妮萩这才从王大婶的店里走了出来,刚喘一口气,就被一道黑影给吓出了一身冷污!
“谁?”她惊问。
“是我。”诸葛萧仁冰冷的声音,从雨夜中的暗街传了出来。
“大师兄?!”她这才松了口气。
“你和他一起回来?”森冷的质问夹著不该有的妒嫉。
“我的车子──抛锚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也许房蓝道对她而言,是不容他人“分享”的吧。
“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的,他和我们不是同路人。”他不冷不热地划开他们与房蓝道的距离。
“什么同路不同路,我的车子抛锚,他刚好经过,就这么搭个便车。”她有些不高兴。
“有些人的便车是不该搭的。”他显然不将她的微怒放在心上。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
“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但是太多的关心也是一种压力。”她不认同地往回家的路上快步走著。
“你变了。”他连忙追上。
“你也变了。”她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我没变,变的是你。”他不承认地反驳。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我累了,只想回家睡觉。”她的脚步更快了。
“妮萩──”他急于喊住她。
她索性用跑的,远远地将他抛在脑后。
他恼怒地站在原地,街灯将他那张脸照亮──那是一张怒极反转阴郁的脸,似乎还透著几分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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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盏夜灯的宽敞卧室里,传来男子急促的呼吸声,仔细一听,那声音是夹著呻吟的低喘声,在夜里听来格外的清晰,似乎连半梦半醒中的男子也听见自己的低吟……
倏地,他睁开双目,一向整齐的短发早已凌乱,几缕发丝还湿洒洒地黏在他的额头上。他懊恼的以手耙了一下头发。
他自昏倒获救之后,每晚入睡都会梦到相同的情节,每次醒来就是一身汗。
说来可笑,他并不是个欲求不满的男人,但每晚却作著相同的“春梦”,而且他一直看不清楚梦中女子的脸蛋,可奇怪的是,梦中的他却对她非常的眷恋……隐约中,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真实地存在,而且和他十分亲密,就如天生相属……
望著房间矮柜上的时钟,时针正好指著十二点,可是他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抓起手机一看,旋即按下通话键──
“喂,房,对不起,半夜打扰你,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蓝渥特连声说道。
“明天不能说吗?”房蓝道有些恼。
“拜托,明天我要和老婆回台湾,反正,你一向都睡晚──”
“但今天我早睡了。”他也不知自己在恼什么,就是感到有些浮躁,却不愿承认他是因为──不得“梦中人”而恼。
“喂,要不是‘木’让我转告你,我才懒得理你这个没老婆抱的冰块呢。”
“说吧!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女人!”他故意讽刺蓝渥特那头美如女人一般的长发。
“吆!你给我记著,你就别结婚,否则我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说吧!女人。”
“你、你──算你狠!是‘木’要我转达他老婆的话。”
老天!又是一个听女人话的傻汉!
“‘木’的老婆说,那天救你的道士一定是女人!”
“女人?!”他惊诧地低嚷。
“因为你知道,‘木’的老婆擅长易容变装,所以她很了解女人变装后的样子。只是我们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装扮成男人,而且是个很怪的男人来救你?”
蓝渥特又想起什么似地补充:“我们必须说,她的针灸技术还真的不错。不过,最让我们想不通的是,最后的治疗过程,她却请我们出去,她一个人留在屋里治疗,好像是说什么你的秘密之处不宜让我们盯著看!哈──你有没有检查一下你的‘宝贝’,有没有被她针坏了!”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你此我更需要担心?”这个死“水”,明明是他处处留情、到处“播种”,他的“宝贝”才容易出事,如今却说到他身上!
“哈──反正你待会儿别忘了检查一下。”蓝渥持在电话那头仍不忘取笑。
“够了!”他不想再听“水”胡乱说,便收线,随即打开床头的小灯,整个人也醒了泰半。
诸葛复是个女人?
难怪,他每次见“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许是从没有想过诸葛复会是个女人,所以,一直也没正视自己的直觉。如今被“水”这么一提醒,往日的记忆一一被唤起──“他”的确不太像男人。
如果“他”真是个女人,又为什么要乔装成男人?还有“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生病?
最让他想不透的是,最后的疗程,“他”是以何种方式为他治疗的?那和自己脑中最近时常浮现的“梦中人”有关系吗?
突然,烦躁再起,他决定冲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些。
这已经是他第十天这么做了。
走入浴室,打开头顶上的莲蓬头,冰凉的水冲了下来……
他的精神顿时一振。也许,他该主动去找诸葛复再来看一次风水!
地点就在“他”救他的那栋房子里!
对于这个点子,他感到满意极了,原本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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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黄昏,同样的房子,诸葛妮萩在房蓝道的“邀请”下,再一次回到蔷薇静阁这栋房蓝道的别墅里,此刻她的心情百折千转……
十几天前,她在这里和他──“结缘”!
只是结的这个缘,她永生难忘;而他却极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对他而言,她是不具形象的,甚至根本不存在的……这是怎样的缘?
望著渐渐西斜的夕阳,她不自觉地轻喟。
“原来闻名风水界的大师诸葛先生,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事?”房蓝道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后方响起。
其实,他观察“他”有一阵子了,只是“他”一直以为他还没有进屋罢了。
自从那日“他”救了他之后,他就决定在这屋子里加装监视器,以防任何宵小的闯入,而这个监视器也将“他”的一举一动,传入他监控的电脑室里。所以,他知道“他”打从一进这屋子,就一直若有所思。
诸葛妮萩完全没有料到房蓝道会在这时进屋,之前的闪神显然他都看在眼底,再不说句话,只怕他会起疑的──
“就算神仙也会有烦恼,否则织女也不会下凡与牛郎结缘。”她的脑中只想起这么一个例子,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正好说明她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思春”。
房蓝道却浅浅笑了,那笑似乎夹著几分古怪。
“这比喻真妙啊!诸葛先生原来不只精风水,更通姻缘,不知可否为房某算算,我的梦中佳人现在何处?”他说得半真半假,而且还故意逼近她,弄得她冷汗直流。
“房先生──不是找敝人看这屋子的风水吗?”她说得结结巴巴。
“是啊!这屋子正是房某与梦中佳人的爱巢。”他这话说得极为暧昧。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用“爱巢”这个字眼。
他是个理智且冷峻的人,这种爱不爱的话,绝不可能自他口中吐出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踏进“陷阱”里了?
“房先生,如果你想看姻缘,恕诸葛复不才,就此告辞。”她匆匆转身。
他却以右脚故意勾了她一脚──
“啊!”她立刻往前栽了去,眼见就要亲吻地毯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将她捞了起来,而且还捞进他的胸怀,那双手还牢牢地扣住她的小蛮腰!
“谢谢。”她的脸倏地通红,支支吾吾地要求他,“请……放手。”
“哦,对,该放手。”他故意说道,还不忘加了一句:“您老的腰──好纤细。原谅我造次,这腰肢委实像女人才会有的。”
“放肆!”她连忙低声喝斥他。
“素闻诸葛先生海量,怎么这么一句话,就让您恼怒了?”他还是扬著淡笑,而且是那种带著调侃的坏坏笑容。
“我也曾耳闻你律己甚严,而且进退得宜,但今天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她吸了口气,力图找回自己的冷静。
“算我失礼,在这里和您赔不是。来,这边请。”他竟故意拉起她的小手,往那日为他救治的卧室走去……
“你、你──”她的脸色大变,急于挣脱他的手,却力不从心。
他仿佛吃了秤跎铁了心,就是不放手。
“就这儿。”他贼笑地睇著这间卧室,“您就是在这里救了我,所以,我打算好好答谢您一番。”他竟将她拉至床边。
“放手!”她再度失去冷静。
他笑得更诡诞了。因为,他发现一个秘密──
“他”的手──太嫩了!根本不是个五、六十岁老头该有的手。
“他”是女人!他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了,再来就是──
他突然从她的后边抓住她的道袍,用力收紧──她那一对丰满小丘就这么勾勒出来!
啊哈!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她是女人了!
“你干什么?”她急急扯回衣裳。
“我只是想送您老另一件合身一点的衣服。”他说得一脸认真,指著床头前的一个精美礼盒。
“我不需要。”她打算落跑。
他却飞快地扣住她的蛮腰,“别坏了我的好意。”
“放开手,请你自重!房先生。”
“叫我蓝道吧。”他在她的脸庞轻轻吐气。
“你──”她的心跳立刻加快,双颊潮红,仿佛回到那一次亲密的燥热之中……
他闻到一股似曾熟悉的香气,玩笑的脸倏地一整,“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
“我是男人,不用香水,要用也只用古龙水!”她再次冷斥道,以期拉开彼此过于亲密的距离。
“哈──”他大笑,她还在玩文字游戏,好!他有的是时间,他陪她!
他强制地扣住她的腰肢,要她打开他送她的礼盒。“送你的,打开它吧。”
“不用了。”
“我要你打开。”这话说得轻柔,却夹著命令。
“你──”她有些惊颤,想反驳,却发现很难。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能掌控与操纵的,“逃”该是当务之急!她奋力地挣脱,却因扭扯与他双双跌入床榻,而她的道士帽也在这时掉了下来……
“啊──”她急于固定它;而他却为了防止她跌倒,大掌不经意刷过她的双峰……
惊颤的震撼登时刷过彼此的心扉!
“你是──”“女人”二字未吐出,她已固定好帽子,坐了起来。
“我该走了。”她的唇在颤抖,身子也直发烫。
他也在这时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她走得急匆匆。
他没放弃地跟上她。
这时,大门被打了开来,蜜妮一身暴露地站在他俩面前,“总裁,我听说诸葛先生来了,所以,特别沏了一壶茶──”
“拿走!”他恼恨地命令。
“总裁!”蜜妮一脸无辜。
“滚!”他怒道。
而诸葛妮萩也在这时快步离去。
等他追上去时,她已发动引擎离开停车场。
望著逐渐消失的车身,他的心情如打翻的佐料架,五味杂陈。
不过,他却决定一件事──
他和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和她之间的“事”,他一定会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