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云宫,梵天抱着窈窕下马,直接就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窈窕颤抖的双手相交叉拥紧在自己胸前,心跳得好快,紧张惊慌地连手都在冒著汗。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竟随便同一个陌生男人回他住的地方,还让他对自己又抱又吻的,她的行为哪是个有礼教、好女子会做出来的事呢?她也在担心地自问著,这个男子会看轻自己吗?会认为她是个放荡轻佻的女子吗?还是将她看成了可以狎玩的不正经女人呢?
窈窕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在一路上反反覆覆地问著自己。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她这行为绝对是不容于世间的礼教,而她也不能预知事情会发展成何种的模样,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过,窈窕却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这就当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冒险吧!纵使会身败名裂,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绝不后悔!
∪是这样,自己又何须紧张惊骇呢?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这一想,窈窕心安多了,任自己依偎在梵天怀里,去接触她从未见过的另一种生活。
梵天抱著人走入寝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见皇上抱著个姑娘回宫,纷纷了解地行礼后告退。
从梵天抱她上马开始,窈窕就一直是紧张羞怯地低垂著脸,不敢四处张望。现在感到他将自己放下,这才万分迟疑地抬起头看著周围。
“你别怕,在这没人会伤害你,你可以好好地休息。夜深了,你也该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梵天柔声安抚她。他不愿失了君子的风度欺负个弱女子,纵使他的心渴望想拥有她,也只好暂时按下了。
梵天说完后,就想起身离开。
窈窕却又红了眼,飞快地捉住他的衣襟不让他走。“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走!”她不愿这男子离开,她依恋著他身上带来的安全感。
梵天是好不容易硬下了铁石心肠想离开她,她竟又攀上了自己,楚楚娇弱的模样撞破了他的决心。他一把抱住了窈窕,低沉暗哑的嗓音里充满了难捱的欲念。
“在你说了这话的一,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窈窕就算是再不知人事,也能从梵天的动作里明白他的意思。她脸红惊怯地忙想往后退,却哪来得及;交握在她背后的一双强健手臂阻去了她的退路,将她送到了梵天的胸怀中。
窈窕张嘴欲说话,梵天已如一只大鹏鸟般,身子一低就噙住了他的猎物,万般的缠绵眷恋由此开始。
光是一个吻就能使窈窕晕了神智,全身乏力,又哪禁得住梵天热情地一再进逼,早就是无力反抗,任由他领著她体会云雨之情。
梵天一向是被人伺候惯了,后宫的所有女子都有知人事的女官教导过要如何服侍皇上,讨皇上欢心,向来就不须他操心。
但窈窕却不同,纯洁如白纸的她对男女之情没有一丝的概念,只是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在两人结合的那一刹那里,她被痛楚弄得哭了起来,无助地直要抗拒梵天,哭得抽抽噎噎的,让人心怜。
梵天非但不因窈窕的不解风情而恼怒,反而更加地珍惜她。真性情的她比唯唯诺诺不敢说真心话的女子来得可人可爱多了,因此益是加倍地温柔待她,让窈窕同享这男女间最亲密、也最欢愉的时刻。
说不完的软语温存,道不尽的柔情缱绻,梵天搂着窈窕,犹还握著她一只白玉小手放在嘴前吻了又吻,舍不得放开。
窈窕则是娇羞地伏在梵天胸前不敢抬头,这便是夫妻关起门来做的事吗?惊心动魄地令人脸红,却也欢愉地使人割舍不下,竟也让她尝到了!
在两人的气息渐平稳后,梵天才柔声问起:“告诉朕你的名字,你住在哪?朕要派人同你家人说去,朕要带你入宫,让你在宫里陪朕。”由她手臂上的守宫砂看来,这女子的出身定不差,因为,一般的平民女子手臂上是没有守宫砂的,只有大户人家的闺女才会在女儿一出世时为她点上守宫砂。她既是清白的身子许给了他,梵天又是一国之君,皇帝的女人除了皇帝之外,也不能再与其他男人一起了,因此,梵天是一定要带她入宫的!
窈窕原是不经意在听他说话,但他口里一字字的‘朕’让她猛然抬起了头节,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自称自己为朕,莫非他是……
窈窕屏息颤抖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梵天怃著窈窕的脸轻声笑了:“天下间除了皇帝称朕外,还有谁敢呢?朕来行云宫狩猎的事,天下人皆知,而这四周山林里的猎户村民也被通知少靠近行云宫周围。你一定是不晓得这事,才会闯入!不过,这无妨,现在你是朕的人了,让朕明白你的名字和住在哪,朕知会过你的家人后,就可以带你回宫了。在宫里没有人会欺负你,你在那儿会过得很开心的!”
窈窕简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也感到一股寒意正往自己的四肢百骸扩散著,冻得她心神俱裂!
老天爷,这是你对我的捉弄吗?窈窕无声地大喊,在她千方百计逃出公主庄要找寻一个人的自由时,在她痛苦地下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后,在她断然决定要保全住自己的清白之后,却让自己遇上了他——当今的天子,南国的皇帝,也是灭亡她的国冢、毁了她家族的仇人!而自己还和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这样的情形让她如何能接受呢?命运为何要这般的戏弄她?
泪流干了,窈窕她哭不出来!心也死了,当真是万念俱灰了。要她来这世上一遭,不过是上苍对她的愚弄罢了!十七年的傲气清白,最后竟是毁在自己手里,她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窈窕两眼涣散无神,只是呆楞地看著梵天。
梵天感到怀中人的不对劲,忙摇著她道:“怎么了?你怎么了?朕是皇帝,真吓到你了吗?别怕别慌,你不会有事的,朕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别怕,有朕在,你什么也别怕!”抱著佳人,梵天极力地在安抚著窈窕。
窈窕不言不语。她挣扎著,也挣不开梵天的怀抱,只能颓然放弃,任凭自己的仇人紧抱著她。
梵天将她的挣扎看成了害怕,好言哄著她:“真吓到你了!别怕,别怕!快告诉朕你的名字,朕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两人间是这般的关系,窈窕怎会将自己的真实身分透露给他知道呢?但依现在的情形看来,自己若没给他个名字,他是绝不会放开人的!于是窈窕费力地对梵天露出个不太成功的笑容,含糊地回答:“小女子的名字杂念又绕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q日有幸得到圣上的疼爱,就请圣上为小女子取个小名好吗?”
梵天笑著点点她的小鼻头,再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满心欢喜地答应:“你想要个小名,有何不可?朕就赐个名字给你!”
梵天沉吟了下,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朕见到你的第一面,你就是哭得像个泪人儿般,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了,而这山又叫做‘灵山’,终年云雾缭绕,充满了灵气。所以你就叫做‘水灵儿’好了,因人因地,这名字最适合你了!”
窈窕扯了个笑容,轻声言谢:“水灵儿谢谢圣上恩典!”
梵天在窈窕耳旁亲密地喃喃说著:“水灵儿,你是朕的水灵儿!”停了会复又提醒著窈窕:“水灵儿,但你总要让朕明白你的真姓名吧!否则要朕到哪向你家人说去呢?还是……不须通知你的亲人,你就能直接陪朕回宫呢?”这些问话一字字,一句句都伴随著梵天绵绵密密的吻落在窈窕耳旁颈上。
窈窕被他这动作逗弄得直喘著气,酥软了身子,浑身使不出一丝的力气。
她心中清楚明白,自己不该也不能为他心动的,毕竟,他和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啊!但是,梵天昂藏威武的人品却真是世所少见,他的魅力能折服天下间所有花样般年华的少女,窕窕又如何能避得开呢?这也是她不顾虑后果随他回来的原因,谁知,唉!他们之间竟会有如此不堪的恩仇在呢!
窈窕心中对梵天既是感到忿恨,也有说不出的怨怼,更有万般的无奈,百味杂陈地积在她的心口上。若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情形,她又何必苦苦想着要溜出来呢?现在的情形让她只有一个办法来移开梵天的注意力,让他将心思从她的身分上转走。
窈窕咬咬唇,毫无预警的,头儿一偏,唇便对上了梵天的唇,她的小手也依著刚才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方式移动。她在引诱著梵天,她要用感官的喜悦去淹没他的理智,使他无暇顾及其它的问题。
窈窕的动作瞬时就激起了梵天的欲望,他呼吸变得粗重急促,眼神也转为惊猛深沉,原始的欲念接管了一切,他毫不犹豫就转身将窈窕置于身下,这个幸伙胆敢如此地挑逗他,他怎能轻易地放过她呢?
欲火被点燃,寝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时之间,欢爱激情、难舍难分!
~其疲累之后,梵天才缓缓放开了佳人,温柔体贴地为窈窕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为她抚顺了凌乱的发,关怀细心的举动不难看出他对窈窕的宠爱。
窈窕只是两眼紧闭著,还故意地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一副好累好累的模样,作势倚在梵天怀里睡觉,要避开他的追问。
梵天见怀中人儿爱困地睡著了,也不再询问她的身分,明儿等水灵儿醒了再问也不迟啊!遂调整个舒适的姿势搂著窈窕,他也闭起眼睛睡了。
黑夜在安宁中静静地流逝著。本该是睡著了的窈窕却睁著一双明亮的眼睛清醒著,她一动也不动地伏在梵天怀里,惟恐一动就会吵醒睡著的他。
现在的窈窕在等梵天熟睡,在他沉睡之后,她才有机会离开行云宫。
望著他一张出色不俗的脸,说实在的,窈窕对他根本就生不出多少的恨意来。
从窈窕懂事后,尤德全依著前朝的宫廷礼法请夫子教导她,教她学习公主该懂的礼仪规范,教她读书习字,甚至连国情政事夫子也会说给她明白。
因此窈窕清楚知道,现在的天下安定繁荣,人民都过得比前朝时好。她的国家会灭亡,朝廷的腐败无能是主要的原因,再加上她的父王认人不清,朝中大权净由只会逢迎拍马屁的贪官污吏所把持,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才会招致天下大变、狼烟四起,最后终于由他人起来取而代之,改朝换代成了南国。
这是大时代的悲剧,不是谁的错,恨他也是无意义的事。
只不过,他的家族毕竟是灭亡了自己的国家,使她陷于颠沛流离之苦,他们敌对的立场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罢了!窈窕凄然一笑,反正她也只剩下几天的生命了,何苦再费力去恨人呢?不过,在这一刻,她倒是很高兴自己能逃开这一切,在她无力改变,也无法反抗加诸在她身上的命运时,自己也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经过好一会后,窈窕确定梵天已是沉沉入睡了,她这时才轻轻地移开他摆在自己腰上的手,缓缓地由他的怀中退出,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下床。
∨一踏地,窈窕飞快地捡起散落在床下的衣裳快速穿好,忍住了身上传来的酸痛感,急急地走出了这个华丽的大房间。
房外站著多名的仆人女婢,都兀自点著头在打盹。
窈窕轻手轻脚地走过他们,不愿吵醒人,以免到时脱不了身。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廊上,却给巡夜的侍卫遇个正著,侍卫当然是要详加查问窈窕的身份,无法打混过去。
窈窕聪明地装作害羞模样低头说道:“是圣上带小女子进来的,在服侍圣上安歇后,皇上给了赏赐,就要小女子自己回家了。”让守卫以为她只是个被招入宫侍寝的女子。
侍卫还是不敢作主放人,正在为难时,冯唐值夜走了过来。
侍卫忙上前禀明,冯唐点点头。他也听说皇上今晚带了个女子回来,心想这大概只是皇上一时兴起找来的平民女,没对窈窕多加盘问,就下令开门让她走了。
离开了行云宫,窈窕就急急忙忙地赶路回公主庄。四周全是树林子,她真认不清回去的方向了,幸而香莲曾提醒她可以看著月亮认方向,窈窕只好硬著头皮走,希望不会迷失方向。
她半跑半走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快失去信心以为回不去时,终于让她看到了公主庄,那时的天色也蒙蒙地渐亮了。
窈窕刚走到后门前,就见到了在那焦心等候的香莲。
香莲见到她,急呼呼地冲上前,拉著她的手惊魂未定地叫:“秀,你可让奴婢给等到了!奴婢真吓死了,以为秀再也不回来了!”
窈窕笑笑地拍拍香莲的手,没多说什么,主仆俩快步地由后门回庄里。
香莲小心地将门给掩上,这也结束了窈窕生命中冒险的一夜。
梵天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怀里空荡荡的,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拥紧佳人,却只抱到了虚无的空气。他张开眼睛醒来,四下看了看,这床上就只有他一人,哪还有水灵儿的踪影呢?
梵天立即起床下地,一边喊了服侍的下人进来,一边也自行穿上了衣物。寝宫他注意看了一遍,仍是没有水灵儿的影子。
薛成进了门来,在恭身行礼后才笑著问道:“圣上,昨晚睡得可好?”跟著进来的太监宫女们忙著帮皇上整理仪容。
梵天却拧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悦:“那位姑娘呢?薜成,你将她安排到哪里去了?为何一早就没见到她的人?”在经过昨晚的恩爱之后,水灵儿已在梵天的心中占了极大的分量。
薛成感到奇怪忙回答:“启禀皇上,昨晚的那位姑娘不是一直都在寝宫里吗?今早奴才并没有看见那位姑娘啊?”
梵天疑惑问:“你没见到人?那她会去哪了?”
薜成忙进言:“可能是先醒了,到四下走走逛逛也说不定。奴才这就去问问周围的侍卫,也让人去找找看,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好,你就快下去办!”梵天急切要找到水灵儿。
薛成不敢有所耽搁,立刻告退去办事。
梵天穿好了衣裳,人来到大殿上等消息。
一会薛成人进了大殿,身后跟著冯唐和几名侍卫。
“如何?人呢?”梵天没有看到水灵儿急问。
薛成面带难色,据实以报:“启奏圣上,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
“什么!?离开?谁让她走的?”梵天人站起,大声喝问。
冯唐马上跪下回答:“是属下放走的……那位姑娘夜半时分由寝宫出来,说是圣上要她自行回家,属下不疑有它,于是就开门放走了人。”
梵天怒上眉梢,口气严厉地责难冯唐:“糊涂!只听一面之词你就放人,你为免也太大胆了!朕也没答应过让她离开啊,还打算要带她进宫的,现在人却给你弄丢了,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冯唐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他哪料到皇上竟会想带个平民女子回宫呢?现在他将人给随便放走,这下真要糟糕了!
还是一旁的薛成替冯唐求情:“圣上,这错已造成了,怪冯将军也太迟了,那就让冯将军戴罪立功,找回那姑娘要紧。”梵天冷著脸点点头。“好,就照薛成说的办!冯唐,朕就命你找那到位姑娘回来,而且时间要愈快愈好,你明白吗?”
冯唐大喜地恭敬应答:“属下明白,谢谢皇上恩典,属下定不辱命。”人急急退下找人去了。
梵天坐在龙椅上,心中是好失望,加上许多的疑惑与不明白……
水灵儿,你为何要离开呢?难道你不愿随朕回宫吗?但你为何又肯给朕你的清白呢?你在林子里哭泣又是为了什么呢?不管你有何样的委屈、受到什么人的欺负,这世上还有谁比朕更能为你作主出气的呢?为什么你不把原因告诉朕?还是你不相信朕呢?你连你真实的姓名都不告诉朕,这又是为了什么?
疑问一个个地涌入脑里,梵天表情冷硬地思索著答案。
薛成见皇上如此,也不好说话,只好伫立在原地陪著皇上。
多日来的打猎行程,看来到今天也要暂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