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美噢。」
睁大一双兴奋的眼睛只顾著观赏美丽雪景的余燕安才赞叹地说完这句话,就哎呀声,一个没注意到脚底踏了空,整个人倏地朝前滑了出去。
不过,就像平常打保龄球一般,她只撞倒了一个人。
幸好。
生平第一次,余燕安庆幸自己的球技一向不好。
在这时赏雪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又不少,余燕安一路滑过去,倒楣的人还好就只有那一百零一个。
其实也是因为在路线上的那几个人发现不对,都身手敏捷的跳了开来,只有那个倒楣蛋因为刚好是背向著地,等他发现有个人球往他滑过去时,已经躲不掉了,就这么被一路滑下来的余燕安给撞个正著。
只是,她没有办法马上起身探视那个倒楣蛋。
因为这会儿,她自己也正四平八稳的跌趴在地上,就像只祭典上所展示的肥肥的、赤裸的、嘴里还咬著一颗橘子的大猪公般。所不同的只差在猪公含在口里的是水果,而她因为惊呼而大张的嘴巴中塞满的是雪。
「天哪,余燕安,你怎么又跌倒了?你还好吧?」
许雅文手脚俐落地试图将地从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拉起来,只是,要想将衣服穿得圆滚滚的余燕安拉起来还真是不容易。两、三个善心人士齐心合作,余燕安终於稳当的站定了。见她还是一脸昏眩的模样,许雅文担心不已。
「安安,你还好吧?」
用力的摇晃著头,余燕安努力地想摆脱眼前的小星星,怎知越摇星星越多,最後竟然觉得连地都开始在摇动了。她愣愣的看向盯著自己、似乎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许雅文。
「有地震呵。」
噗哧一声,许雅文终於笑了出来。
「哪有地震?是你自己撞晕了脑袋了。」
见余燕安还是一副茫然的神情,许雅文不禁伸手贴放在她的颊上,又轻轻拍了拍。
「清醒。余燕安,清醒。」
被她冰冷的手冻了一下,余燕安猛地倒抽一口气,往後跳了一步,整个人清醒了七、八分,指控的瞪著许雅文。
「许雅文,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很冰?」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故意去冰你。你看,这方法不错吧?只冰你一下,你不就清醒了。」说完还故意揶揄余燕安。「那些星星不见了吧?」
虽然穿得厚实的身体移动很不容易,但是余燕安还是用力捶了许雅文一拳。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对著许雅文骂完这句话,余燕安忽然想到那个倒楣蛋,他不知道怎么样了?
「完蛋了。雅文,那个被我撞到的倒楣蛋呢?这回我完蛋了,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受伤?雅文,我们需不需要去扶人家一把?」
「不用了,我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自她身後传来。
是谁啊?余燕安好奇的想著,倏然转身的动作就更快了。
她好奇地想瞧瞧声音的主人,但……整个人晃了晃,余燕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因为转身的动作太大,又往前扑了过去。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马上伸手都想拉住她,余燕安的眼光瞄到一双乾净又厚实的大手最快伸到她眼前,但是已经来不及止住她往前扑。
又是一次拜拜的大猪公姿势出现了。
四周突然响起了震耳的哄堂大笑。
该死!余燕安实在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从小到大她每回跌跤只要是往前趴,几乎都是这种姿势——这种异於常人,令自己羞愧的姿势?
还好这次我的嘴巴闭得死紧。余燕安心中暗忖著。使劲地翻了个身,仰视著天空,她立刻被天上几朵棉花般的云给吸引住了。
「好美的云噢。」
才说完,余燕安赞赏不已的天空被一张熟识与两张不熟识的脸给遮住了。
许雅文伸手要拉她起来,嘴里不住地念著:「安安,你还不起来,待会儿衣服都湿了。」
手指朝上指著三颗人头之间的空隙,余燕安兴奋地说:「雅文,天空飘著的那几朵云好漂亮呵,你快点看,快点啦!哇,它们开始变化了。」
很合作的仰头瞄了一眼,许雅文又低头要拉她起来。「的确很漂亮。好啦,快起来,再迟些你的衣服铁定湿透了。」
「可是那几朵云真的很漂亮。」
虽然舍不得移开视线,但是余燕安还是很努力的和许雅文一起企图让自己站起来。
在刚开始挣扎的几秒中,她看到了自己的体型,忽然惊讶的笑著低嚷:「雅文,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活像个刚发起来的面团一样,整个人圆嘟嘟的?」
「你到现在才发现!」许雅文也笑著揶揄她。
「面包可以出炉了。」
刚刚那一双厚实的大手跟著这个好听的声音一起出现,它们—边一只握住余燕安的双臂,手的主人一个用力,余燕安又好好的站在地上了,待她的身体一站定,那双手很快的缩回去。
「谢谢你。」
感谢的话一说出口,余燕安往後面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当那个男人的长相一进到她的视线范围,她不太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揉眼睛。
哇!
余燕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这真的是……这真的是……
真的是太过分了!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长得那么好看?尤其是男人!
微蹙著眉,余燕安心里虽是暗暗的向老天爷抗议著不公平的待遇,嘴里还是客气地对这个漂亮男人说:「刚刚是你拉我一把吗?谢谢你。」
嘴巴是这样说,眼睛却离不开那个人的脸。余燕安专心地审视他那张脸的每一寸肌肤,看得越久,心里对老天爷的抗议越大声。
一个大男人的脸能长得那么细皮嫩肉,就已经够让人嫉妒的了,再仔细的在那张嫩白的脸蛋上寻找,竟然也找不到半颗雀斑!
想到自己的脸上不但雀斑散布,每当换季时更免不了乾燥、脱皮……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她自言自语。
「小姐,你谢错人了,刚刚是易志风拉了你一把。」
漂亮男人掀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真的是令人眼红!这个男人连笑容都是该死的好看,更不用提一笑起来那白得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漂亮牙齿。
余燕安尚未回过神,愣愣地重复著他的话。「易志风?」
他用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高个子,余燕安这又注意到他有一双漂亮又修长的手。真是看了就舒服的一双手……等等,她突然发现,他的乎不厚实。
漂亮、修长,但不厚实的一双手。
「易志风就是他。」
漂亮男人又开口了,余燕安终於注意到他的声音没有先前那个男人的声音那般低沉,而且也没那个声音好听。
一丝丝莫名的平衡感从余燕安心底涌了上来。
总算这个男人并不是十全十美的。
余燕安的眼光终於移转到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身上时,她的嘴微微开启,心中不由自主地叹息著。
如果第一眼就是看到这个男人的话,他应该算是还满帅气、挺酷的。但是因为她先看到那个漂亮而秀气的男人,这个给予余燕安的感觉就是震撼了。
他跟先前那个男人是完全不同典型。尤其两人站在一起,那种对比就更加突显了。
微微方正的脸上有一双乌黑而锐利的眼眸,鹰勾鼻,抿得死紧、似乎正为了什么事而不悦的嘴,再加上那副篮球国手般的体格……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还真是阳刚味十足。
不自觉地瞄了那个还是满脸笑意的漂亮男人一眼,余燕安的眼光再回到这张引起自己注意的脸,对呵,站在那个漂亮男人身边,更突显他的男子气概。
可是他那张脸上可没有什么笑意,这让余燕安无法相信刚刚那句颇具调侃意味的话——面包可以出炉了——是他说的。
当余燕安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搜寻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正像是与她对峙般的瞪视著她。
被他那双探索似的双眼看得有些不自在,余燕安习惯性地猛吞了几口口水後,小声地问:「刚刚是你?」
易志风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突然微亮了一下。
余燕安压住心中微微升起的恐惧和不安,吞口水的速度更快了。踌躇了几秒後,才又犹豫地开口。
「刚刚是你帮了我?」
易志风仍是不吭声,但微点了点头。
她像有些怕说错话似的小声地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
果真是他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低沉却磁性十足,真的是太容易让人一听就入迷。
可是他那张有些吓人的脸……
偷偷地再瞄那个男人一眼,余燕安很快地将眼光移到别的地方,心想,只要他的脸上有点笑,眼神再柔—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嘴巴不要老是抿得那么紧……其实他也是长得挺不错的。
对啊,其实他长得还满称头的,而且……怎么自己会觉得他挺眼熟的?
尤其是接触到他那双又黑又大且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就这样直直盯著余燕安的脸瞧,好像在搜寻什么似的,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不自在感。如果他能笑一下的话,应该会让人感觉好一点。
可是当看到他的嘴角真的微微上扬,笑容袭上那双闪著奇异光芒的眼睛时,余燕安马上改变心意,他还是不要笑得好,因为他这种诡异的笑容更令人心衷发毛。
就像现在,他正用令余燕安更加不安的带笑眼光看著她。
我一定有见过他。余燕安肯定的想。
可是是什么时候?在那儿呢?她才这样想著,眼光又接触到他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余燕安眉头微蹙。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直看著我?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回眸看了眼许雅文,她的脸上虽然也是挂著笑,但却是那种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笑。
余燕安的眼光回到那个男人身上,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易志风耸耸肩,没有回答余燕安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的心里正纳闷著,眼光不经意的看到他胸前有雪渍,余燕安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就是那个被我撞到的倒楣蛋?」
只见他的眼睛很快地再闪过一抹笑意,而这次那笑意竟然奇迹似的蔓延到他脸上,余燕安注意到他的嘴角总算是明显地微微扬起了。当看到那抹漫笑时,地重新旨定自己的第一个感觉:这个男人如果愿意将这种自然发出的笑意常挂在脸上的话,一定也很迷人。
「对,我就是那个倒楣蛋。」
他这一承认倒是让余燕安笑了起来,他好像并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吓人的酷。她的胆子稍微大了点,怯怯地给了他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
「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这样叫你。」
微微的耸耸肩,他笑说:「无所谓啦,反正你又不是只有给我取这个绰号。」
站在他身边的三个人听到他说的话,全都不解地睁大眼睛望著他。
余燕安微嘟著嘴说:「我才没有哪,我又……」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因为余燕安的眼光突然注意到他脸侧的一个小伤口。他有个缺了一小角的耳垂。
「你的耳垂少了—小块。」余燕安倏地脱口就对他说出这句话。
易志风的反应更令人惊讶。他听了余燕安的话後,竟然咧开抿著的嘴,哈哈大笑起来。
「你终於注意到了?」
「终於?」余燕安更加地不解了。他为什么单指我?「为什么你说我终於注意到了?」
她疑惑地望了望也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的许雅文,然後眼光又回到他的脸上,他脸上笑容依旧。她嘴才张开,许雅文已经性急地先开口。
「你的耳垂是怎么受伤的?」
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缺了—角的耳垂,易志风的眼睛仍没离开余燕安的脸上。
「被—只小母老虎咬掉的。」
「小母老虎?」
余燕安和许雅文不约而同的轻呼一声。许雅文是真的惊讶,而余燕安是因为觉得他说的这句「小母老虎」怎么那么耳熟?
自己的问题得到他和善的回答,许雅文兴趣高昂地继续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站一旁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漂亮男人林健峯也接在许雅文的话後,好奇的问他:「志风,你不是说是你小时候被一个邻居咬掉的?」
小时候被邻居咬掉的?
有个模糊的记忆渐渐的在余燕安脑海里浮了起来。
小时候有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大男生就住在自己家隔壁。在一次的打架事件,自己好像有过一个动作……脑子一开始回想,许多年以前的一幕幕情景开始生动地在她脑海中重新展现出来,她看到了……小时候头上扎著两个小辫子的自己和……一个爱笑的大男生……余燕安不敢置信的直盯著他的眼睛,眼前这个男人是……
看著余燕安那双已经瞪得不能更大的眼睛,易志风慢慢地说:「我十二岁那年,我家邻居有个顽皮又凶巴巴的小女生,她那年七岁,有一天我们两个为了—件事大打出手……」
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余燕安不敢相信的瞪著易志风。
易志风突然住口,悄悄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许雅文马上迫不及待的问:「然後呢?」
「然後?」那双专注地看著余燕安的双眼,闪烁的笑意更深了。「我那时候已经长得很高壮了,但她还是娇娇小小的,当然打不赢我,所以……」易志风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就趁我没防备时,突然跳到我身上,嘴巴对准我的耳垂狠狠地张口一咬……」
「蝙蝠……蝙蝠?真的是你?」
余燕安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笑著冲向易志风。连想都没想,她整个人就往他身上扑了过去抱著他。
易志风被她突来的冲力撞得往後退了几步,原想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时间也没办法马上站稳,整个人就仰躺在雪地上,而余燕安还像一只无尾熊似的紧挂在他身上,动作自然得好像时常这样做。
就像小时候每回跟她打架时一般,易志风习惯性地搂著余燕安,将自己的身体挪到她的身体底下当垫子先接触到地面,再让她跌在自己身上,尽量不让她有机会跌伤。
虽然他们已经多年没见面,但动作仍是那么的熟稔而自然。
要不是余燕安跌倒时特殊的姿势引起他的注意,後来那个女孩子又嚷著她的名字,易志风还真是有些认不出她来。因为她除了那颗脑袋外,几乎整个人都被衣服包起来,只露出那双依然聪慧、灵活的大眼睛。
而听到她大声的赞美著天空的云,易志风笑了。她真的是儿时玩伴安安,那个对什么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小安安。
就和小时候一样,她一点都没改变。
不,易志风静静躺在雪地上,往上仰视还高兴地坐在自己身上的余燕安,细细地审视著这个童年玩伴,不,小安安变了,她变得更漂亮了。
一头微鬈的秀发又黑又亮地披在肩上,常掉落在秀气的额头上的那绺头发乖顺多了,虽然现在仍有一小撮头发掉下来。两道浓眉下的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又圆又亮,不停地眨啊眨的。颊边的酒窝更深了,连那颗小虎牙在她笑的时候还是会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
以前常被大家取笑的黄毛丫头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标致。
刚刚见她细细审视过林健峯那张脸後不服气的表情,让易志风忍不住想大笑出声,她一定又在数落老天爷不公平了。
看来她的个性及脾气还是没变。
以前每回她觉得自己有哪儿不如人时,她就会伸出食指指著天空或是看著天空,大声地向老天爷指控、抗议著,虽然这么久的时间没见面,但是看她的神情和蠕动的嘴唇,易志风敢拿一个月的薪水睹她一定是那样想的。虽然他已经许多年没见到她,但是他十分笃定她的想法就是这样。因为他也常私底下觉得以一个大男人的长相来说,林健峯的外表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似乎比小时候重不了多少,虽然身上穿了厚实的一层衣服,她看来仍像个小不点一样。
余燕安笑望著躺在雪地上的易志风,迭声的叫喊著:「真的是你?噢,蝙蝠,真的是你?」
仰视著余燕安那双开始有些雾蒙蒙的双眼,易志风笑著伸出—只手指顺著她的颊边轻抚著。
「要不然还会是谁?安安,你这只小母老虎,那么多年不见,怎么长大了还是这么没有淑女样?」
「你又这样说人家!」余燕安不依地捶了他一拳,突然又倾下身子偎在他身上,双手将他的脖子紧紧环住,喃喃地说:「我们分开多少年了,蝙蝠?」
笑了笑,易志风也将她的身子环住。「太久了。」
听到他的话,余燕安将身体抬高俯视著他。
「蝙蝠,你知道吗?你们刚搬走时我好快乐哦。」
易志风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秀气的鼻子,揶揄地说:「很快乐?我那时真的对你那么坏?」
余燕安摇了摇头,「你那时候真的很爱欺负人家嘛。」说著说著,她突然感伤起来。「可是你搬走没多久後我就开始好想好想你,还有你妹妹和弟弟。有时候忘了你们已经搬走了,还跑到你们家的院子里去想找你一起玩,找不到你就开始哭。我爸妈那时好担心哦。」
说到这里,余燕安不觉吸了吸鼻子,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听她提起往日情景,易志风也开始感伤了起来,但他故意取笑地说:「你看,我们搬走了你才知道我对你多好吧?我会帮你报仇,修理那些常常欺负你的小男生……」
余燕安不服气地轻哼—声。
易志风搂紧靠在白己身上的娇小身躯。「你还死不承认?」
微嘟著嘴,余燕安故意轻蔑地低头望著他。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时候最会欺负我的人就是你了,而且那时会想你也是因为附近都没有别的小朋友陪我玩。瞧你臭屁成这样。」
易志风詖她的话和表情逗得大笑起来,连余燕安都能感觉到躺在白己身下的那副魁梧胸膛的震动。
他的笑声真好听。
余燕安失神地望著他,半晌才醒悟到自己整个人还趴在他的身上。虽然两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大衣,但余燕安忽然想到这个小时候不觉得怎么奇怪的姿势,现在好像……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微红著脸,她还来不及翻身坐起,易志风已经轻松地坐了起来,仍将余燕安环在自己怀里。
易志风笑了笑,凝视着怀中的儿时玩伴,细心地将余燕安掉落在眼前的—小绺头发拨到後面。就像小时候一样,余燕安回他一个笑。
「安安,你们还是住在以前的地方?余伯伯他们还好吧?」
「嗯。」余燕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你真的是蝙蝠?」
才说著,就伸手在他脸边重重捏了一下,易志风轻呼一声,一双眼睛瞪著她。
余燕安对他嫣然一笑,「他们都很好,身体状况也不错,只是爸爸的头发这些年来白了好多噢。你知道吗?那一年你们搬走後……」
余燕安兴奋的开蛤滔滔不绝地说著这几年所发生的事,两眼发亮地注视着他,说到高兴时还会不时发出—串清脆的笑声,那张菱形小嘴迫不及待的想将易志风不在自己身边时所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望著眼前这个长人後变得亮眼动人的儿时玩伴,易志风伸手轻抚菩她的颊,发自内心的叹息著。
「我的小安安,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这么漂亮。」
我的小安安。
听到他用这句小时候常在自己耳边嚷嚷的口头惮,余燕安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颤意。
顽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余燕安笑著向易志风抗议著,「谁说的?我从小就是个漂亮妹妹。」
「漂亮妹妹?怎么可能?」易志风故意一脸不赞同的表情调侃著她。「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想骗谁呀?从小你就是个长得又丑、又凶、脾气又恰的小母老虎。」
用力的给他一举,听到他惨叫一声,余燕安得意地咧嘴大笑,然後才继续问他:「你爸妈呢?你们那午搬到台北去後还习惯吗?还有你妹妹和弟弟,他们还好吧?」
—抹掩不住的痛楚迅速地自易志风脸上闪过。
「我们搬到台北的第三年,我爸就去世了。」
「易伯伯去世了?」
余燕安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惊讶与倏然涌起的难过。
「怎么可能呢?发生什么事?我记得易伯伯的身体很好呀,为什么?」她说不下去了,记忆中那个长得像巨人、声音洪亮得像打雷一样的长辈影像浮上心头。那个常常逗著她玩,叫她黄毛丫头,而且每回自己跟易志风吵架时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好人,怎么会……
—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无端端的……就这样死了?
余燕安的眼眶不由得又开始泛红。「蝙蝠,怎么会这样?」
「车祸。」
他试著不去回想那年当父亲突然离开这个世界时,整个家庭顿时失去依靠而几乎破碎的情景,将微红著眼的余燕安拉进自己的怀里安慰著她。
「小傻瓜,你还是那么爱哭,这都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
偎在易志风的怀里,余燕安有种忍不住为他心痛的感觉。她知道易志风一家人的感情都很好,少了易伯伯这个支柱,他们……一想到这,她的眼泪几乎快流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撑过来的?」她哑著声音问。
虽然这些年来尽量不去想那段日子的事情,可是面对余燕安的问题,易志风还是差点无法控制—阵阵涌起的鼻酸,他强装愉快地对她笑笑。
「幸好我妈是个坚强的女人,而且一家人互相帮忙,口子还不就这样过了。」
轻喟一声,余燕安重新靠回他的怀里,脸轻轻地贴放在他的胸前,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著对方不语。直到他们同时听到一声轻咳。
「两位青梅竹马,你们是不是不打算起来了?」
耳边传来林健峯的声音,然後是一阵阵的笑声。
易志风和余燕安同时意会到他们已经成了众人注视的口标。干咳一声,余燕安微红著脸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