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感恩的月、温馨的月,充满母亲的爱、充满欢庆的喜悦……但是,其中有一样很令人不爽的事——母亲们的“比较”。
“曲太太,你看看,这是我女婿昨天送我的母亲节礼物,漂不漂亮?”隔壁的张太太夸张的举着好似抬不起来的肥手,上面圈着一只粗大的金手炼,镶满着碧绿翡翠,想是价值不菲。
“张太太真是好福气啊!听说你女婿是做生意的,难怪出手这么大方。”曲太太大赞她的好运,一脸羡慕得要死的样子。
“哎呀,小生意而已啦!年收入不过一千多万,上不了台面,哈哈哈!”
说得那么谦虚,却笑得那么大声,根本是来现的。
她继续说:“我女婿实在太有心了,跟他说不用庆祝,买个蛋糕来吃吃就算了,可是他说一定要庆祝,不但请我去大饭店吃饭,吃完饭还坚持带我去买礼物。别看这小小一条,要三十来万耶!真是吓死人。”
到别人家来现宝,说话也不小声点,连价格都要说个明白,真是个既聒噪又虚荣的女人。
在张太太惊喜过度的机关枪扫射下,曲太太终于找到语缝插话,“母亲节送这么贵重的大礼,真是给你做足了面子啊!你老公去年父亲节不过收到一双进口的鞋子,可见母亲真是伟大多了。”
曲太太不知道的是,那双进口鞋可是义大利手工名鞋,要价十几万。
而张太太显然也不识货,随着她的话说:“去年我们家婉慈还没嫁给他,他当然不好意思送太贵重的东西。现在不一样啦!昨天我女婿一直追问我老公今年想要什么父亲节礼物,我已经替我老公先跟他预定了一辆休旅车。哈哈!今年是第一年嘛!他当然是想表现一下他的孝心,以后想再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看是难喽!”
“那不是更好,就叫他包个红包给你们红一下,比送礼物更实际。”曲太太笑着调侃。
“是啊!送礼多俗气。你看我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戴呢!出门也不知道手会不会给人剁掉,还是红包最好用。”
两个俗气到极点的欧巴桑,同时在心中惦惦这个红包的厚度,张太太这边更觉得应该跟女儿暗示一下,八万八干八是个不错的数字:女儿、女婿各一包,逢年过节加生日,他们夫妻俩可净赚一百多万耶!而且这一百多万是摆在银行里生利息的,平常要用钱向女儿开口就好,所以以后他们的生活光靠这个女婿就不愁吃穿了。
谁说生女儿没用处?钓个金龟婿就大大的有用啦!
这时“喀”的一声,曲家公寓大门开启,两个欧巴桑同时往门口处望去,只见走进两名风华绝代的女子,一模一样的风韵、一模一样的身形、一模一样的脸孔——她们是曲家美丽的双胞胎,曲惟双与曲惟珊是也。
“张妈妈,你来啦!”两人双双招呼道,她们一向是八面玲珑的女娃儿,一对人见人爱的瑰宝。
“惟双、惟珊,快来看看,我女婿送我的母亲节礼物!”张太太见人立刻亮出她的新手炼,一脸张狂的笑容。
“真漂亮,你女婿有眼光。”惟双笑着应和,笑意却没有到达她眼中。她女婿送她什么东西关曲家什么屁事?老是跑来现宝,摆明了讥笑她们买不起。
买不起吗?惟双和惟珊两人都有好职业,一个是服装设计师,一个是室内设计师,虽然名气还没完全打开来,收入有点不稳定,但年薪还是有两百万以上,要买个几十万的礼物不成问题,只是得靠缩衣节食度日而已。
况且有必要去争这个面子吗?不只两姊妹觉得不值,连曲母都觉得存钱才是正道,所以,只能暗自羡慕别人的风光。
“什么他有眼光?我选的!他只负责付钱而已。”张太太大言不惭的道,大有丈母娘A女婿的钱是天经地义之感。
“原来是张太太选的,果然女人比较有品味,对吧,惟珊?”惟双笑着问妹妹。
“对呀!”惟珊像惟双一样保持基本礼貌与笑容。张太太的品味只是挑大的、贵重的,如此而已,这种品味也敢拿出来现,真让人受不了!她虚情假意的续道:“男人只适合赚钱给女人花而已,这条手炼戴在张妈妈的手上,更显出你女婿有多爱婉慈了,婉慈真幸福。”
“是啊是啊!说起婉慈的结婚礼物,我跟你们说过了吗?是她婚纱上的皇冠耶!上面的宝石那么大颗,”张太太夸张的比个像杯口那么大的大小,“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后来听婉慈说价值连城,要上千万的。”
“这么精采的故事,听一百次都不厌倦呢!一定是张妈妈教女有方,人家才愿意花大把大把的钞票取悦你们母女。”惟珊再度将张太太捧上了天。
张太太这个故事说了不下十逼了,每次双胞胎都假装听得津津有味,也许她们应该停止这种八面玲珑的个性,否则这个故事真会被拿来说一百遍。
“呵呵呵,曲太太才是教女有方,听惟双、惟珊说话就知道了,每次都说到我的心坎里。”张太太满意的冲着曲太太笑得花枝乱颤,“对了,曲太太,你们昨天是怎么庆祝母亲节的?我还没听你说呢!”
“不就是吃吃蛋糕而已,没什么啦!”曲太太客气的说。
“这么寒酸啊!惟双、惟珊也太会算了,住在家里应该是满省钱的,连个礼物都不送,果真是“呷是呷俺爹,赚是赚厶刃亏t丫”张太太一脸窃笑,好像自己赢了几百万似的。
双胞胎真想把她扫地出门,但为了曲家的面子,忍了。
“不是啦!张太太,我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所以惟双、惟珊都包红包给我,比买礼物实在多了。万一买了我不喜欢的礼物,反而坏了兴致,对吧?”曲太太忙为女儿解释。
“这倒是。包多少?偷偷告诉我一下,如果够大包我就去帮你宣传一下。”
问这种问题实在有够没水准,也只有张太太这种三八才问得出来。
突然,“砰”的一声,有个大声公边开门边叫道:“肚子好饿……啊,张太太,你在这里呀!那不就没人煮菜?”来人是曲先生,他说话一向不经大脑,无意间总让对方脸上无光。
他们曲家四口人,爸爸是直来直往的大声公,妈妈是言语无味的白开水,女儿是八面玲珑的公关高手,个性相差何只十万八千里。
“曲先生,你看看我的母亲节礼物,猜猜值多少钱?”张太太又在现宝了,一点都没被曲先生的话伤到。
“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又不能吃。老婆,去煮菜!”曲先生很不给面子。
“哎哟,没煮就出去吃好了。猜猜值多少钱嘛!曲先生。”
“你慢坐,我去煮菜了。”拿张太太的爱现没辙,曲太太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口气,随即进厨房去了。
“张太太,你老公回家看到没人煮,说不定找朋友去喝酒了。”曲先生走到沙发前,大剌刺的坐下,他知道张太太最怕老公跑去喝酒,故意这么说。因为张先生有肝病,但酒虫就是不放过他。
“不会,现在我们家不开伙了,天天吃外卖,婉慈再过不到二十分钟就会来接我们一家了。”张家一家子包括张先生、张太太,以及婉慈的弟弟。
“那还不快回去等门?”曲先生很高兴这个三八要走了。
“还有时间嘛!我都梳妆打扮好了,不碍事的。我告诉你哦,昨天我女婿……”
录音带再倒转一次,不过这次播放的速度快了点,想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所以连听对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双胞胎原本想进房去休息,但客人一直不走,向来顾及周到的她们也只有跟着坐下来。
张太太越说越得意,连曲家的事也要拿来说一说,“呵呵呵,婉慈能嫁得这么好,我也很惊讶呢!惟双和惟珊都二十八了,女人越老就越不值钱,还是赶快趁年轻嫁了吧!否则到时只能嫁给老头或是离婚、死老婆的,啧啧啧,凄惨哦!”
“张妈妈,二十八岁不算老吧?”惟珊笑问。怎么扯到她们身上来了?现代人三十岁结婚都嫌早呢!要不是因为高龄产妇难为,最好能拖过三十五岁。
“我家婉慈不过才二十岁,可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才挑到最好的,女人二十五岁就开始老化,就算保养得再好,人家一听到你们的年龄就打退堂鼓了,你说对不对?”
曲先生对她的话有意见,“张太太,你女儿嫁得好是她走运,我女儿有本事,就算嫁个小工人,一样不愁吃穿。”他的意思很明白,张家女儿没本事,活着完全靠运气、靠男人,曲家的女儿就不同了,靠的是智慧和手腕。他以自己的女儿为傲。
“啊?那不就要辛苦一辈子?惟双、惟珊不像那么苦命的人呀!曲先生你不要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嘛!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张太太看事情的角度向来跟常人不同。
“张妈妈,爸爸只是希望我们快乐而已,其实若能像婉慈一样嫁个金龟婿,当然更好喽!”惟双笑答。
“如果要辛苦一辈子,有什么快乐的?女人的胳臂没男人粗,苦力交给男人去做就好,我一向这么教婉慈的。男人喜欢柔弱的女人,这种女人会兴起他们的保护欲,才抓得住他们的心。”
“张妈妈的意思好像我们都没机会了一样,即不柔弱,年纪又大。”惟珊再送她一个假笑。
“也不是这么说,我是说你们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想是张家人一起来请“老佛爷”移驾了。
张太太边起身边道:“曲先生,养女儿呢,就要养像婉慈这种,一心向着娘家的,多有成就感!唉,下次再跟你们聊聊我们要去欧洲的事,拜拜了。”去欧洲,当然要那个“盘子”女婿出钱喽!
张太太离开后,曲先生瞪着女儿们看了会儿,才道:“希望婉慈没那只大肥猪那么贪得无厌,否则金山银山都给吃垮了,你们可别学那只大肥猪那样,会遭天遣的。”
“张太太每次都拿她女儿和女婿的事来炫耀,你不气吗?”惟珊问。
“当然气,不过又能怎样?人比人气死人,有你们我就很满足了。”
“我想就算我们年收入都超过她女婿,张太太一样能拿我们的年龄做文章,拿我们嫁不出去做文章!”惟双一想到就气。因为被贬低的不只她们本身,连她们的父母亲都是被嘲笑的对象。
“那个三八阿花,管她说什么,叫她去死!”曲爸爸土直的骂了两句,打开电视,没两下就忘了那些没营养的话。
惟珊随着惟双进入后者的房间,关上门,两人同时甩出背包,同时背对背而立,过了会儿,惟双首先冷冷的开口——
“贵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再等下去,我们的头发真的要白了!”
双胞胎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会露出这种本性,她们八面玲珑的个性,从不带进她们的私人天地,连曲家父母都不清楚她们的底细。
“难道真如算命批注的,要等结婚了才能发光发热?我们明明有才华,就欠贵人牵引而已。”惟珊自问。
“我不甘心!女人为什么一定要靠男人?我好不甘心。”惟双忍住想嘶吼的冲动。要发泄,至少不能让爸妈听见。自从国二那年两人打了一架,见妈妈哭到呼天抢地,又被妈妈念到耳朵快长茧后,再也不了。
“我也是!”惟珊同样倔强的道。其实双胞胎感情好得很,国二那年打架,只因夏天火气大,两人争喝冰箱里最后一罐运动饮料而已,根本没什么事,却不巧被妈妈撞见了,真是很乌龙的一件意外。
“珊,我们十五岁的时候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惟双问。
“二十五岁,因为老师说二十五岁是生小孩的黄金时期。”惟珊淡淡的回道。
“我们同学有人二十五岁生小孩,听说品质不怎么优。”
“你觉得二十八岁才是黄金时期?”
“不,不过反正我们的贵人就是我们的老公,再《一厶下去,不只我们辛苦,连爸妈都要抬不起头来,干脆去把这个爱的贵人挖出来好了!”
“恩,有理。”
又沉默了片刻,“你说我们的贵人贵不贵气?”惟双怀疑的问。所谓贵人,就是有助她们事业的人,应该是跟商场有点关系的人吧!
“不管贵不贵气,在我们事业有成后,他就是金龟婿了。”重点是他会助她们成为扬名国际的设计师。
“要赌吗?”惟双回过身来,俏皮的问。
“赌谁先结婚?”惟珊也回过身来。双胞胎的心灵相通,惟珊知道惟双问的是什么,而且,赌谁先达成目的一向是她们的惯例。
“说定了。”两人相视而笑。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期待的心情了,她们以后还会有很多赌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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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
一名身着休闲衫的高大男子加快步履,眼睛盯着上空一只笨拙的小鸟,有点担心它会失速坠落在地。
这只黄色小鹦哥一向不怎么会飞,也不怎么爱飞,怎么会突然在拥挤的都市丛林中层翅飞翔,他也觉得奇怪。
他唤着它的名字,亦步亦趋的跟在它的后头,不小心撞了几个行人,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又赶忙往前冲,好不容易看见喜儿在一家店门前的小方格地毯降落了,这时刚好里头有人推开玻璃门,奈何喜儿根本不知道要逃,只是笨笨的往反方向挪动身躯,差点没让打开的玻璃门给挤扁。
他大步迎上去,小心的将喜儿捧在手心,让它安稳的回到自己的肩膀上,抬头,注视着玻璃墙上的反射身影,意外的发现有对茫然的眼睛回视着他。
姜正彦,洋信金控总裁,平时行事果决、作风明快。这样的他,竞也会出现这种茫然的眼神,简直有辱个人名声。
然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茫然的眼神?全都是因为他要结婚了。
婚姻乃人生大事,也是大多数人必经的路程。三十三岁,也该是结婚的年龄了,但是为了那种理由结婚,的确让人感到气馁。想他姜正彦,一名事业成功的成熟男子,却仍有许多事使不上力,怎不让人觉得茫然呢?
站在原地盯着自己好一会儿,突然发现身旁站了一名俏女郎,她亮丽的五宫调皮的做出各种表情,修长的体态摆弄着各式女人的风情,肢体琶百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或娇俏、或可爱、或典雅、或浪漫,多么不可思议的女人啊!仿彿是从仙境里走出来的梦幻仙子。
“你在干么?”好一会儿后,始终沉稳看向她的他,终于开口问。
“一分钟演练出我的下半生喽!我想我一定会很快乐,虽然偶尔对老公不满,还会不经意的发起呆来,但大部份的时间我是又忙碌又开心的。”俏女郎说着对玻璃镜射摆出一个丈量身长的姿势,头一歪,露出一个夺人心魄的笑容。
“你知道自己要什么。”正彦压住心口那一阵悸动,纯然欣赏的道。
“没错。而你……”她继续歪着头看向他,“你似乎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否认。
“是吗?”她说着站直身子,推开玻璃门,眼神朝他勾了勾,“进来。”
正彦微怔,只迟疑了一秒钟,便跟着俏女郎后面进去了。
这是一家服饰精品店,走设计师风格,男女装皆有,装潢得很艺术,给人明快的印象,没有压迫感。
奇怪,他跟进来干么?他并没有添新装的打算啊!
店内只有一位店员,向俏女郎打过招呼后,随即忙她自己的。看来这女人显然经常出入这里,不是店长,就是经理之类的。
“你的胃酸强不强?我泡的咖啡很难喝哦!”走进后面的小杂物问,俏女郎放下随身提包,动手调制咖啡。
“为什么请我喝咖啡?”他问。
“呃?不想喝干么跟我进来?”她无邪的瞟他一眼,反问。
正彦怔了下,随即莞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进来,只是看着她多变的表情、活泼的举止、充满阳光的气息,不知不觉就这样被她勾进来了。
“请问芳名?”他问。
“曲惟双。”惟双用眼神指了指他肩上的鹦鹉,不问他,反问它,“它呢?”
“喜儿。”
“好女性化,母的吗?”她交给他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问:“糖?”
“四颗。喜儿是母的。”
“奶球?”她再问。
“两颗。”
惟双将咖啡递给他,自己如法炮制的泡了一杯,尝了一口,抿了抿唇,直呼,“好甜!”
他轻轻一笑,“你没有自己的喝法吗?”欣赏她多变的表情。
“没有啊!我喜欢喝别人的口味,第一次碰到喝这么甜的人。”她俏皮的伸伸舌头。
“你真开朗,好像没什么事可以打倒你一样。”正彦傻呼呼的盯着她的唇,期待再次看到那诱人的桃红色小丁香。如果他的生命中有这样的女性,应该就不会觉得遗憾了吧!
“那你呢?无缘无故站在我的店门口挡我的财神爷,说吧!有什么烦恼?”惟双很好奇,一个看起来知道自己要什么,嘴巴也说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究竟在茫然些什么。
“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垂眼看着自己的杯子,不以为自己会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但意外的,他竟然说了。
“哦,婚前恐惧症。”她点点头,领先带他走出杂物间。好可惜,她觉得他挺合她眼的,正考虑将他列入老公人选名单说。
虽然和惟珊打了赌,但自由惯了,叫她随便拉个人结婚实在有困难,只好努力开发新名单喽!而目前这份名单的内容还是零,因为每次一有人列上去就被删除,她还在想办法破解这份无字天书呢!
“也许有那么点吧!”正彦不置可否的回道。
“这位先生……对了,贵姓大名?”她转头问他。
“姜正彦。”他又开始不自觉的盯着她的红唇看了,她给他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好像闻到蜜香的蜂鸟一样,忍不住想采撷。
“正彦,你不爱你女朋友吗?这种话你女朋友听了不伤心才怪。”惟双走到店内唯二张待客用沙发,邀他坐下。
“她并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对不起,超出理解范围了。”她翻个白眼,喝着咖啡,两根手指在太阳穴处打个叉。
话题一起了头,似乎就停不下来,正彦平稳的坐在她身边,开始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雅均是我妈一位知交好友的女儿,五年前,雅均的妈妈死了,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两个月前,医生宣布雅均跟她妈妈一样得了血癌,”他吐了口长气,“昨天,我向她求婚了。”
“她答应了?”
“恩。”
“你神经病啊!”惟双脱口骂道,“干么因为同情一个女人而娶她?女人很在乎这种事,婚后她反而会怪你不爱她。”
“不,我之所以向她求婚的理由不只这点,雅均和我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她想结婚,而我会在她生前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笨蛋!就算你们能维持表面的夫妻关系好了,你保证婚后不会遇见命运中的真爱?万一雅均的血癌再拖个二十年呢?万一她的血癌找到配对的骨髓治愈了呢?那你岂不是同时对不起两个女人!”
“雅均是罕见的M阴性血型,父母又都不在世上了,想找到配对的骨髓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我仍会尽力找寻。而我,不觉得自己有恋爱的能力。”他看进她眼底,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并预感将为自己的选择懊悔,不觉灌了一大口咖啡。
“这么说就低估你自己了,基本上,只要是人就有恋爱的能力,你只是没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而已。”她说着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调皮的对他眨眨眼。
正彦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不觉屏住呼吸。
“哈,逗你的啦!”惟双失笑,这个男人真可爱,“这种程度就紧张成这样,你很有出轨的潜质,奉劝你还是别结婚的好。”
“不……”简单一个字说得有些艰难。
正彦沉重的想:他已经给了雅均承诺,不能随意背弃她。但,为什么他不是在一个星期以前遇见曲惟双呢?第一次遇到这种只稍眼神一勾就能让他心慌的女子,当真是奇遇般的邂逅……
他深吸口气,沉稳的续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雅均需要我。”
“那既然如此,爱不到你,祝你惨死……不对,是祝你幸福,不过休想我会真心祝福你。唉!真嫉妒你的雅均,我的恋爱运一向不好。”她用右手撑着下巴,嘟着红艳的小嘴道。
“你……”正彦感觉心中那股悸动加倍了。她对他的感觉也是那样蠢蠢欲动吗?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前兆?
“干么?我现在正在物色老公人选,当然见一个杀一个喽!谁叫你随便宣布你死会的,恨死你了!”惟双小气的夺走他手中的咖啡,连同自己的,一起摆在前方的透明茶几上。这个任性的动作不但没让她显得讨厌,反而让人觉得她很可爱。
“我……”他在干什么?想求她不要恨他?想告诉她,他不结婚了?这怎么可能!他还没失去理智,他还是那个沉稳、重信诺、负责任的姜正彦!
“你啊!一定会后悔的。算命的说我是大富大贵命,而且夫运极旺,将来老公必是富贵之人。你今天错失一个成为大富大贵之命的机会,呕死你!”她说得好像握住一张王牌似的。
虽然正彦品味出众,看得出他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但他行事一向低调,从来不接受杂志及电视台采访,所以很少人认得他。而且他今天放自己假,没带秘书,也没穿“制服”,一般人是不会发现他贵为金控公司总裁的。
“江湖术士……”
“不能尽信是吧!期待有什么不好?至少我愿意相信。”惟双相信自己必将成功,终会让自己的设计推广到全世界。
“我并不是说算命不好,我自己的办公室也请风水师看过。”他连忙解释,不想她误会他认为她愚昧无知。
“这么说就对了,再给你十秒机会反悔,十、九、八……”说着开始倒数。
突然,正彦肩上的喜儿拍着翅膀大叫,“吃吧!吃吧!吃吧!”
“耶?喜儿会说话?”惟双惊奇的杏口微张。
“肚子饿的时候会这么叫。”他宠爱的从裤袋里拿出一些饲料喂它。
“它还会说些什么?”
“除了再见外,只会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杂音。”
“哦。十秒钟到了,你反悔没?”她突然又转回正题。
“这……”
“这表示你还没反悔。好吧!喜儿,欢迎你下次再来,我会准备水果请你吃。至于你的主人呢……为了我的失恋纪念日,买套衣服吧!帮你打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