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孟家伦对于赢得美人垂青心情大好,什么都不在乎。“喝一杯咖啡只要半个钟头。”
这一幕正巧被也在花市买花的查小咒看到,心里暗自嘀咕:他们怎会走在一起?
这时,苏慕欧搬了一棵桔树走过来。“发什么呆?”
“没什么,眼睛闪了神,看走眼了。”查小咒轻喃。
“你可别在街上乱认亲人。”苏慕欧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走吧!戏剧化的故事并不是天天有。”
“是啊!太阳底下根本没有新鲜事。”苏慕欧将桔树抱在胸怀,边吹着口哨边往停车场走去。
查小咒的心里仍然挂念着茉皖和家伦。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铁定会坏了她的月老计划,她得想想办法不可。
原本约好再续租约给茉皖舞苑的房东,突然在欧洲长假回来后反悔。
“王太太要把这里卖了移民意大利。”杨红日说。
向茉皖不解。“太突然了,王太太在意大利没有亲人不是吗?为什么突然要移民?”
杨红日耸耸肩。“王太太准备再婚的对象听说是个意大利军人,她认为留下房子在台湾很麻烦,不如高价卖出,怕以后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已有买主了?”
杨红日点点头。“你不会想知道是谁。”她也是一早从小咒那边听来的马路消息。
“谁是买主?”向茉皖问。
“柴少棠,他出价六千万台币买下这里。”
杨红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失业,最重要的是茉皖的幸福,她是否会暂时成为无业游民已经不是重点,反正科林至少并没有拿刀架着她脖子逼她非得工作不可。如果这么一来让茉皖因此上门找柴少棠理论,进一步顺水推舟,或许有机会水到渠成。
向茉皖先是惊愕,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柴少棠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那夜的冲撞,已让他成了众人的笑柄。
“我会找别的合适的地点另起炉灶。”向茉皖有骨气的说。
“可是如果他打算与你为敌不让你有好日子过的话,他会从中阻挠,让合约谈不下去。”
“他不可能买下所有的土地,只为了要对付我。”她略微激动地道。
“你要不要找他谈谈,请他高抬贵手?”杨红日试探地问。
“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上流社会的有钱人根本不知人间疾苦。”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自取其辱。
“或者他对你会有例外,愿意把这个地方继续租给你。”这是小咒教她说的。
向茉皖拒绝这个提议,她不想博取他的同情,若有转圜的余地,她宁愿自己想办法。
“他不会愿意的,而且我恨他,不想对他摇尾乞怜。”
“茉皖,你该为大局着想,如果你想继续走舞蹈这条路,就该珍惜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这里已小有一番名气了,柴少棠会出价买下这块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你来的,你和他之间的事并没有真正结束,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总之,他仍会不懈的盯着你不放。”这是实话,买地的事小咒也是昨天才知道,也就是说,柴少棠确实是杠上了茉皖舞苑,目的当然是在茉皖。
“茉皖舞苑搬家后一样可以生存下去,柴少棠击不垮我。”向茉皖硬气的说。
“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但有的时候形势比人强,不是你拥有洋溢的才华就能胜出的。”
“我要试试看。”她不想服输。
为了不服输、不认命的念头,却让向茉皖吃足了苦头。她积极的找合适的地点,任何地方都不放过,到最后连台北郊区、冷门的地段,她也列入考虑。
找了半个月,搬家的日期已迫在眉睫,新址仍然没有着落。
每一个出租的房东总会在签约前告诉她不能租给她的原因,理由很多,个个听起来都很合理,但背后却好像有一股强势的力量推动着。
然后她筋疲力竭,心灰意冷。
她怀疑所有的障碍完全出于他之手。
绕了二十多分钟,繁华的台北市东区找不到停车位。孟家伦请她吃晚餐,看来她又要迟到了,本想回绝他的,因为她实在忙得不像话,但为什么又来呢?只怪她心肠太软,拒绝一个诚心诚意的男人十次是不道德的。
终于,在迟到三十分钟后盼到一个停车位。
停妥后,她急急忙忙的赶到孟家伦指明的欧式餐厅。
幽静的天地里,只听到一声声悠扬的古典钢琴声,动人、轻柔,沁人心脾,如生命的交响乐。
“对不起,迟到了。”她微喘的道歉。
孟家伦体贴的摇摇头。“我应该亲自去接你的。”
她的目光清澈晶莹,眼里有若无邪和梦幻。“大家都忙,实在不敢劳驾。”
“这是我的荣幸,不是劳驾。”孟家伦笑道。“想吃点什么?”他拿着菜单问道,话里有着殷勤。
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忍心,自己带给他的期望将来或许会具有杀伤力。
她不安的移转目光。“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好吃。”
“没错,这里的菜以西班牙菜为主,厨师拥有世界级的厨艺。”
西班牙菜对向茉皖而言一点也不陌生,为了不泼孟家伦冷水,她强撑着不是很有胃口的五脏庙点了碳烤猪肉串、鲜炸北国鱿鱼条、香蒜煎虾仁。
“这里的威士忌炖鸡块和章鱼橄榄串也很棒,要不要来一点?”孟家伦问。
向茉皖点点头,不忍杀风景。
三十分钟后,孟家伦见她喂进嘴里的东西实在太少,关心地问:“你很烦对不对?”
“什么?”向茉皖扬起头。
“少棠是我的大老板,他的行为作风我很了解。他在逼你,逼你低头,逼你生不如死。”他严肃地看着她。
向茉皖苦涩一笑。“你为什么会替他工作?”
“我的父亲生意失败,欠下一亿八千万美金的债务,又得罪了黑社会,是少棠摆平了一切,我为柴氏工作是出于报恩和偿债。”孟家伦不疾不徐地缓缓道来。
“看来我小觑了他的本事。”向茉皖喃语。
“他不是坏人。”孟家伦公正的说。
“对你而言他或许不是坏人;对我而言,他是。”
他确实是。
向茉皖的行动电话在这时响起。
杨红日在电话另一头以喊救命的激动情绪大嚷:(美妙姊打电话来说柴少棠不问青红皂白的抱走了修儿。
向茉皖立刻直奔美妙的住处。
杨红日、苏慕欧、查小咒全员到齐。
“美妙姊,你怎么能确定抱走修儿的人是柴少棠?”向茉皖忧心仲仲,夹带若狂风暴雨地问。
“那个人留下一张名片和一封信叫我交给你。”美妙递上信封和名片。
她接过信,心里有许多翻腾不已的苦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打开水蓝色的信笺,只见里头以奔放的字迹写着修儿的妈咪:
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尽迷巢。很讽刺吧?你剥夺了我做父亲的乐趣,偷走了我的儿子,独占四年的天伦乐,现在是我把横在山谷口的白云移开的时候。无论你同不同意,儿子将是柴氏未来的继承人。而他,必须接受我的魔鬼训练。
修儿的爹地
“告诉我,柴少棠在哪里?”向茉皖虚弱地问。
查小咒漫应着:“我带你去吧!”
“我们也一起去。”苏慕欧也道。
“最好不要,柴哥不会让你们进门的,天气这么冷,要你们在门外枯等太残忍了。”
查小咒实话实说。
“那就让茉皖一个人去吧,事情很棘手,闲杂人等最好不要在场,怕会弄巧成拙。”孟家伦客观地分析。
“总得有人送她去啊,”查小咒说。
“小咒,麻烦你送我去。”向茉皖冷静的吸了吸鼻子,她很清楚柴少棠这几天所布的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她主动去找他,也喜欢看她楚楚可怜哀求他的模样。
查小咒开着她的保时捷,一改平日喧闹的调调,做个沉默的旁观者,再加上向茉皖冰冷的表情满是惆怅,更令查小咒噤若寒蝉。
“前面那幢三层楼红瓦建筑就是柴哥在台北的家,按了门铃,报上名字,警卫会让你进去。”
“柴少棠这么有把握我会来找他?”向茉皖不以为然地道。
“除非你想把修儿让给他。母亲的天性,他了解母性。”
“你能否告诉我,柴少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慌了。
“我不确定柴哥之所以要吹皱一池春水的动机是什么,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修儿的存在,柴哥却调查得一清二楚,更令我一头雾水。解钤还需系钤人,所有的恩怨情仇,只有你才有资格问个水落石出。”查小咒也爱莫能助,虽然她很想进去凑热闹。
“我只想要回修儿,什么恩怨情仇都可以一笔勾销。”
她开始掩面而泣,这辈子她所流下的泪水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柴少棠,阴魂不散的柴少棠。
“相信我,柴哥也有柔软的一面。”
查小咒轻拍茉皖的肩头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