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带着你的恨意,请你。
闭上你寒星滴溜醉人的眸子,
只要用心聆听,爱的语言,
狂肆、掠夺、柔情
全是因为你,只为你……
今日气温沁人心脾,微风徐徐,适合情人散步低语。
修儿天真的咯咯笑语充斥在空气里,谈笑间夹杂着西班牙语和中文,人缘极佳。
自那次落水事件后,向茉皖过着几乎是禁足的生活,禁足令必须要等到幕后黑手被揪出来为止。
柴母由健身房走至大厅,见茉皖望着窗外发呆,叫了她一声。
向茉皖吓了一跳,回眸对柴母笑了笑。
“很无聊是吗?”
柴母也望向窗外,与她并肩而坐。
向茉皖摇摇头。
“你总是这么客气,我应该不算太难相处吧?”柴母语气轻松地问。
“我以为您喜欢安静。”
“我过了三十年安静的生活,现在反而喜欢热闹。”
“咦?”向茉皖好奇的张大眼。
“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我与少棠的父亲一向冷淡,他在外头一直女人不断,像吃药上了瘾一样就是不能只对一个女人忠贞、专情。”柴母短叹了一声。
“这样的生活您能忍受吗?”
“是女人都不能忍受。头几年只要一见面就吵架,吵得屋顶都要掀开来了,我自己都觉得生活品质大受影响;后来我不吵了,随他去,要交多少个女朋友是他的事,我只负责把少棠好好带大。这个避闹小筑是少棠送给我的,大概是少棠以为我爱安静,他才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其实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美国,一直到少棠的父亲过世,我才偶尔环游世界到处住住。”想起往事,柴母的表情有些严肃。
“为什么没想过要离婚呢?”向茉皖问。
“想过好几次,可少棠的父亲不肯,劣根性又改不了,就这么耗下去了。”柴母幽幽的说。
“您可有后悔?”
柴母望向她。“你一定猜测我的回答九成是不后悔。”柴母略停顿了数秒。“我没那么愚痴,其实早在我过五十岁生日时就后悔了,应该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嫁,而不是选了一个那么精彩的男人,却不能得到全部的他。”
向茉皖闭口,一时想不出话来安慰柴母。
柴母面貌白晰、岁月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年轻时的艳色绝对不在话下,若无今日的深谈,如何也料不到闺秀如柴母也有一段不甚愉快的生活经验。
“老太爷都死那么多年了,我的心早已放下,好在我看得开,才没因为怨恨弄得自己面目可憎。”柴母自我解嘲。
“伯母心胸开阔,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我是往好处想,不然早就气死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倒是你和少棠,什么时候结婚啊?”
说到自己的事,向茉皖又变成哑巴了。
“这件事别再拖下去了,除非你不想嫁给少棠。”
向茉皖低下头,敛起多情的心湖,她迟疑的事情很多,她害怕自己将来若和少棠结婚后也会步上柴母的后尘,她不认为自己有像柴母一般宽大的胸怀可以放任丈夫在外风流,在爱情的定位里,她很死心眼。
“伯母应该知道娜拉和碧波……”她嗫嚅地道。
柴母是明眼人,一点就通。“这点我会和少棠沟通,如果他坚持和他爸爸一样死性不改,我不会勉强你嫁给少棠,我也不想糟蹋人家女儿一生幸福。”
她想嫁给少棠吗?他真的爱她吗?
她不想嫁给少棠吗?她真的不爱他吗?
“你怎么不住在避闹小筑?”某日,苏慕欧问查小咒。
“那里太大、太安静了,我喜欢热闹、喜欢有点吵又不太吵的环境。”
“喂!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孟家伦?”苏慕欧好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吼。
查小咒转头。“他就是孟家伦,咦……和他在一起跳舞的女人从没见过,满漂亮的。”
“他跳完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好哇!我倒想认识认识家伦的女朋友。”查小咒捧着调酒往孟家伦的坐处移动。
孟家伦见到她有点惊讶,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奇异光芒。“真巧。”
“是啊!欢不欢迎一起坐坐聊几句?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哦!”查小咒朝女孩颔了颔首。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孟家伦忙不迭的否认。
“男子汉大丈夫承认自己名草有主有什么关系?”苏慕欧开口。
“可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孟家伦又否认了一次。
女孩的脸上则有着明显的失落。
“别不好意思承认,如果不是女朋友怎么可能贴那么紧跳舞?你愿意,人家女孩子未必愿意。”查小咒打死不相信。
“你们别取笑家伦了,我真的不是家伦的女朋友,他只是我的学长。”女孩跳出来声援孟家伦。
“直可惜,你真的不是家伦的女朋友。”查小咒侧身对着孟家伦说:“孟家伦,你真是眼高于顶,这么漂亮温柔的女孩也不知道追求。算了,我敬你。”她举杯小酌了一口。
“家伦,我想回家了。”女孩说。
“我送你。”孟家伦站起身,向两人告辞。
查小咒不免又要评论一番:“这个孟家伦好神秘。”
“也不能怪人家眼高于顶。”苏慕欧淡然一笑。
“为什么?他本来眼光就很高,那么美丽大方的学妹对他一往情深他也不知道把握。”
“因为他爱的人是茉皖。”
“这不是新闻,早已人尽皆知了好不好!茉皖婉拒他了不是吗?他和你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是罗,我们这种人心里已经订有高标准,一时半刻哪能轻易再接受别人的仰慕。”又不是朝秦暮楚。
“你们男人真麻烦。”查小咒嗤了一声。
“你们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你查小咒还没失恋过才能这么潇洒。”
另一厢,送完学妹回家的孟家伦,不自禁的将车驶至避闹小筑大门外。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希望了,光由少棠近日春风得意的表情不难一窥他的感情世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行动电话拨了向茉皖房里的电话,钤响了两声,是她接起的。
“我想见你,就在避闹小筑门外,我知道少棠到葡萄牙去了,明天一早才会回来。”
他感觉得出茉皖的犹豫。但,她还是答应了。
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咫尺的距离却略有尴尬。
坐在驾驶座旁的向茉皖,姣美灵秀得像一尊瓷器,浑身上下散发着令孟家伦心动的气质。“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了。”他打破沉默道。
“为什么?”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腔才适合。
“你的气质、你在舞台上的光芒,以及你的身段。”他一口气说完,今日能单独会面,这样的机会以后未必会有。
向茉皖微笑。“可见你对我的爱是建筑在幻想之上的。你有没有发现,很不切实际?”
孟家伦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幻想?不切实际?”
“你就像歌迷、影迷们迷恋他们的偶像一样不一定喜欢近距离的我,因为你爱上的是远距离的我。听起来很像绕口令,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爱上的是不真实的我?”这几天,向茉皖闲来无事时反覆思索一些问题,家伦的影像也出现在她反省的沉吟里,刚才她对他说的话就是一个结论。
孟家伦被这番话惊得措手不及。“我没想过这种可能,你把我考倒了。”
“或许你今晚可以往我说的方向想想,可能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一记冷不防的高见,令孟家伦打了个冷颤。他是个律师,平日以头脑冷静自诩,竟然敌不过一位跳佛朗明哥舞的舞者剖析的透彻。
他摇头叹气。“我会调适。”
“希望下回再见时,我已经不在你心里了。”向茉皖开了车门道再见。
她目送他驾车离去,直至车身消失在她眼前。
她转身,缓缓地移动步子踏上避闹小筑的碎石小径,夜晚更显静谧。大门口的警卫室
灯火亮着,他们全是忠心耿耿的保镖,方才她和孟家伦在车内的一举一动,肯定全收进他
们眼里,不过她不在乎,自己光明磊落、坦荡荡,不怕丑话传到少棠耳里。何况她不是他的妻,她只需对自己负责,怕谁?
午夜十二点,整个避闹小筑只剩下人房的灯还亮着,柴母习惯早睡早起,修儿在保母陪睡,很少黏她这个亲妈。
下午跳了四个多小时的舞,按理说应该很累、很容易入睡的,可向茉皖无论怎么反侧,还是辗转难眠。
蓦地,外头传来吵闹声,这在避闹小筑是难得发生的事。
她开了门循着闹声而去。只见一个穿着晚礼服的美丽女子朝她的方向冲来,两名警卫拉住她,却又担心伤到她。
柴母也被惊动,见到女孩的一刹那,柴母有几分吃惊。“放开她,”
警卫依言放开女子的手臂。
“你们出去。”柴母命令。
警卫撤离。
“你就是向茉皖对不对?”女子直勾勾的看着向茉皖,眼里充满怨恨。
“芸蔷,很晚了,不要在晚上闹。”柴母好言相劝。
“老太婆,看是要由你来解释这一切,还是由我来说明。”名唤芸蔷的女子信步朝向茉皖走去,气势不凡的站在她面前,像只母老虎。
看这阵仗,向茉皖心里已有了底。
“芸蔷,少棠不在家,而且实在很晚了,闹大了不好看。”柴母踱到孟芸蔷身旁想拉她的手安抚,却被她用力甩开,根本不理会柴母哀求的眼神。
“在避闹小筑把事情闹大才有看头,最好登上报纸八卦头版,标题我已经想好了——交通运输业钜子不顾旧爱死活,另结新欢——哈,最好把旧爱新欢的照片全刊上,让全西班牙的民众做个公断。”孟芸蔷咆哮大吼,早失去理智。
向茉皖的冷眼旁观只是表面,心坎里已是波涛汹涌。
她最害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芸蔷,一切等少棠回来再说。柴母并未放大声量,尽可能不凸冲突。
“少棠会还给我公道吗?他有了这个女人怎么还会要我?”孟芸蔷的眼里蓄满崩溃的泪水。
“芸蔷……”向茉皖试图劝慰她。
孟芸蔷抢白嘶吼:“不要假惺惺了,今天要不是在皇家歌剧院听人谈起这件事,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
柴母再度尝试握住孟芸蔷的手,同样的再次被甩开。“我今天一定要讨个公道,否刊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我说,芸蔷。”柴母稍微提高音量。
一老太婆,你没有发言权,今天的主角是我和这个女人。”孟芸蔷气呼呼的模样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明天少棠回家,我叫他给你一个交代。”柴母的脾气也上扬了,不想永无休止的退让。
芸蔷安静下来,放软音量:“你说的哦!少棠明天回来会给我一个交代?”
柴母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我会叫他在第一时间赶去向你解释清楚。”
得到保证后的芸蔷满意的笑了,向茉皖终于看到她今晚的第一次突靥,原来这位芸蔷小姐笑起来竟有倾城之美。
也许倾城佳人是男人动心的典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