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怎么不先差人通报一声?我可以派车去接你。”
“这位是福亲王的格格。”初云介绍着。
“叫我平安吧!我想你和初云之间一定也不这么客套。”
两人彼此打量了半晌,留下不恶的印象。
“我姓陆,陆德承。”他自我介绍道。
“我和令妹曼莲是朋友,不过不曾听她提起过你。”陆德承闻言也不觉得有什么,直爽的回答:“我们很少有机会相处,所以不似一般兄妹热络,她不曾提起我很平常,如果她提起了,我反而会有点吃惊。”“你不生气?”
陆德承摇头,微笑。
安格格又追问:“也不难过?”
“早已过了会有那些情绪的阶段,她是我妹妹,这是一生一世无法改变的.这就够了。”
初云站在他们之间,“你们要站在这里聊天吗?”
陆德承热情地招呼。“肚子饿不饿?”“岚岚不在吗?”初云问。
“她到城隍庙上香去了。”
“难得她没黏着你。”
三人一起走进正屋花厅,丫环下人们正忙着准备茶水点心,一会儿工夫便摆满了一桌。
“你们聊。”初云突然道:“我先回去了。” “你为什么要先回去?”安格格可不想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人。
“老夫人身体不舒服我得留心着,怕有什么闪失,额驸会怪罪。”老夫人生病是真,但她也想让平安和陆德承独处.“下人会看着,你先不用操那个心,而且还有曼莲,她会要丫环们注意。”安格格道.
陆德承当然不希望她才来就离开,急切地道:“是啊,你久久才来一次,既然来了就多留一会儿嘛!”
“真的不行。”初云为难地看向他。
“那我怎么办?一口茶还没喝就要走了。”安格格心有不甘,望着初云。
“你可以留下来呀。”初云站起身往外走。
安格格看向陆德承,“我可以留下来吗?初云要回去了,我是不是也得走?”
“格格来者是客,自然也是我陆某的朋友,欢迎留在道德庄做客。”他边说话边往初云的方向追去,很快又回来花厅。
“初云不让你送?”安格格了解地道。
“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喜欢初云?”安格格托腮兴味浓厚地看着他。
他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你别乱猜,这事可不能乱说的,会坏了初云的名誉。”
“没那么严重。”平安不以为然。
“格格不能随便开玩笑,我和初云公主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陆德承不想害初云。
“知道,否则她不会把你介绍给我。”她格格笑。
“呃?”他尚未会意。
“你以为初云为什么特意带我来这里?这里虽然华丽美好,但我住的地方、生长的环境,道德庄之于我而言并不特别,我没有非来不可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做媒?”陆德承大胆假设。
平安点点头。“就是做媒。”
他傻了眼。“太……太荒谬了。”
她大笑。“也许初云猜到了你很喜欢她.她怕辜负你太多,因此想替你做媒,而我是她所认识的少数几个能谈天的朋友。”
他恍然大悟。“所以她匆匆离去,想让我们独处?”
她笑得更开怀。“看你吓得——”
“你还笑得出来,我实在搞不懂初云,她自己的烦恼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管起我的婚姻大事?”
“怕你缠着她。”
他指了指自己。“我缠她?我有自知之明,不会死缠着她。”
“跟你开玩笑的啦,你怎么这么认真?初云是好意,你如果不希望多我这个朋友,我马上走人。’’
“不……不是的,格格,你别误会,我只是太惊讶了,你是格格,我没想到你会愿意交我这种卖货郎当朋友。”
“你太谦虚了,你连固伦公主都能直呼其名了,我这个小格格算什么?”
陆德承沉吟了一下,瞅着平安。“格格,我想帮助初云,你愿意帮我吗?”
平安皱着俏眉。“初云是公主,什么都不缺,你想帮她什么?”
“得回她的丈夫。”
平安反问:“你忘了初云可是令妹的情敌,如果初云得回了她的丈夫却导致令妹失去丈夫,岂不麻烦?”
“不会,初云不是小心眼的人,她会和曼莲分享顾适尧,齐人之福你懂吗?”
“齐人哪有什么福?”
“这是顾适尧的问题,而我只想知道顾适尧能不能做个不以貌取人的丈夫。”
平安叹息一声:“初云挺幸福的,至少你是个不以貌取人的好朋友。”
“因为我知道她的内心比任何女人都美。”陆德承的声音里充满了欣赏之情。
平安抿嘴而笑,“还不承认你是初云的仰慕者,你分明已被她迷得团团转了。”
他不好意思的回避她的注视。“我承认我很仰慕她,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好吧!看在你这么痴情的分上,我同意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做做好事。”平安道。
城隍庙
“奇了,你也会来上香。”崔岚在庙中巧遇陈剑书后,以一种不敢相信的口吻道。
“这里不是私人土地,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陈剑书点了香,朝城隍爷喃所喃自语。
两人上完香后,她实在忍不住想取笑他两句: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早已失去耐心。
“上香是女人的事,如果不是你做了亏心事怕东窗事发,你不可能故意来城隍庙引起骚动。”
陈剑书翻了翻白眼。“会有什么骚动?只是你个人的偏见吧!你看不得男人也会有虔诚之心。”
崔岚噗哧一笑。“虔诚之心?如果你也懂得虔诚二字怎么写,我也不会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你根本很少来。”
他为之气结。“干你何事?”
“纯粹是好奇,一个大男人拈上香嘴巴喃喃自语,不是做了亏心事就是缺德事。”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话没一句好听的,你到底在好奇什么?”
陈剑书真是因为前段时日献了一个错误的计谋,心中始终忐忑不安,他一直祈求城隍爷能让陆曼莲忘记他的提议,将可能的大灾难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你的表情很不对劲,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崔岚其实是乱猜的。
“你鬼扯什么?”他有被看穿的不耐。
她耸耸肩。“只有你自己才明白啰,是不是鬼扯你心里有数。“
“我可是坦荡荡的,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是吗?我看你直冒冷汗,分明神情闪烁,还敢说你坦荡荡的?”她指了指陈剑书额际的小汗珠。
他狼狈的抹了抹宽额。“闭嘴!”
她偏着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槭隍爷一定不会保佑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没有哪个神仙菩萨喜欢你这种人。”她开始收拾祭祀的用品。
“我已经够烦了,你别在一旁煽风点火好吗?”陈剑书终于坦诚自己确实心乱如麻。
本想干脆主动向适尧认错,可思及曼莲什么行动都尚未进行,讲太多反而会使事情更复杂,还会因此造成适尧对他人格的怀疑,实在讨不到半点好处。
“活该!一定是你自找的。”崔岚嘲讽道。
“我是无意的!”陈剑书提高音量,拎起祭拜牲礼和用具,往庙外大街走去。
老天总要可怜可怜他吧!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崔岚追上他。
他没兴趣地道:“我认识的人并不多。”
她不死心。“拜托了,如果你肯帮我打听出这个人,你的亏心事也许我可以帮你分忧解劳。”
他停下脚步。“你想打听谁?”
“宫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崔拓的太监?”
他想了想。“宫里的太监实在太多了,我不好打听,你得先告诉我他是哪一年进宫的?今年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
“他大概是在六年前的冬天进宫的,今年二十岁了,长得一脸聪明相。”
陈剑书进一步问:“崔拓是你的谁?”
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他挑了挑眉。“不方便说是吗?那就算了,当你今天没拜托过我这件事。”
看他不理人又要走开,崔岚一急,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崔拓是我哥哥,惟一的哥哥。”
“你哥哥怎会进宫做太监?又是你惟一的哥哥?你还有弟弟吗?”
她摇头。“就一个哥哥。”
“你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她可怜地说:“没法子,家里太穷了,哥哥为了改善家庭环境才会进宫做太监去。”
“一直没和家人联络?也没透过关系查过?”
崔岚无奈地道:“宫中无熟人,自然无从查起:哥哥进宫后第二年就没消息了。”
“你是初云公主的朋友,怎会没托公主替你查?”
“我问过初云认不认识我哥,她替我问了太监总管,说没有我哥这个人。”
他原以为不过是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会有什么难的?一听连固伦公主都没辙了,他这个武状元大概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既然如此,我恐怕也莫可奈何了。”
“拜托,替我多问几个小太监嘛,太监总管也许并不认识所有的太监。”
“有名册嘛,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查过了,都说没有我哥的名字,我在这世上只剩哥哥一个亲人了,求你替我进宫问问好不好?”崔岚恳切地哀求。
看她可怜的模样,陈剑书起了同情心。“好吧,我试试;但不保护会找到人。”
她笑逐颜开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