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有本商业周刊,他随意翻看了下,约莫半个小时,正准备合上书就寝,敲门声传来,关砚彤迟疑地走了进来。
「你……要睡了吗?」
「嗯。」他看了眼神态局促、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放的她,等着她说重点。
「那个……」她看着他拿在手上的杂志。「你也看商业周刊?」
「我什么书都看。」他奇怪地瞥她,不认为她半夜来敲他的门,只是为了研究他看什么书。
「那如果……我去买食谱,你看得懂吗?」她以前几乎都在忙工作,没太多机会理解厨房里的事。
他点头。「可以。」
「那、那如果我想吃卤猪脚,你会不会做?」
「会。」
「那、那、那还有粉蒸排骨、红油炒手、梅干扣肉……」
他直接阻断她的话。「妳可以开张菜单给我。」
「……」
陷入无言,她再也挤不出话题。
赵航叹气。「妳有事可以直说。」
「我……只是想来问你,介不介意……去我房里睡?」
她从一开始,要说的就是这个?
「妳不是不要?」
「我是说……睡觉,就是字面上那个意思而已,不是要……不是要……」这要怎么说啊,好丢脸!
赵航挑挑眉,掀开被子。「走吧!」
「啊?」就这样?他答应了?
他淡淡丢下一句:「我们是情人,不是吗?要演,就演得彻底。」
没有一对情人,要求同床共枕会如此别扭生疏的,她,有待加强。
半梦半醒间,摸索到枕被另一方的空寂,他半撑开眼皮,发现床位的另一边是空的。
他疑惑地坐起身。
她说,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她总是失眠。更早之前,她还窝在怀中,满足地入睡,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他掀开被子,一脚正要踩上地板,眼前所见解释了他的疑惑。
不会吧?床上睡得好好的,她是怎么滚到地上来的?从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睡癖,一时间竟有些想笑。
伸手将她抱回床上,他起身,打开落地窗,步出阳台。
雨停了,沁冷的夜风阵阵吹拂。他搓了搓泛凉的手臂,靠在阳台边沉思。
看来,短期内这里会是他最新的落脚处。
该留多久,还没个底;下一步又要往哪里去,也没预算。他们的关系不会是永久,时候到了,他终要离去。
没有一个地方,会是他永久的居留处。
他,只是过客,在任何人的生命中来去,无法驻足。
回头注视那名暂时收留他的女子,才一会儿工夫,原本稳稳睡在床上的她,半个身子已经挂在床缘了。他回到房里,在她二度栽下床之前将她捞回,安置在靠墙的内侧。
才刚躺下,她的身体自有意识地靠了过来,柔软娇躯偎赠着寻找最安适的角落,眷昵姿态仿佛相恋多年的爱侣。
他张臂,将移靠过来的孤单身躯密密收拢。
她收容他的人,而他,收容她彷徨无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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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清早醒来,全身感觉不到一丁点的酸痛。
睁开眼,她仍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不,更正确地说,是安安稳稳地窝在他怀抱,她的手还缠在他腰际呢!
倚偎的姿态,仿佛他们已经好熟悉、好亲密了……
胸口一阵暖热,她喜欢这种感觉,就算只是假象,那也无所谓。
起码,她是真的觉得,有人可丛议她依靠、让她撒娇;而他也会宠她、疼她,这样就够了。
「早安。」张开眼,对上她水柔的眸光凝视,他极自然地亲了亲她额际起身。「早餐要吃什么?我去准备。」
「都好。」他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那火腿三明治好不好?我记得冰箱还有一条吐司。」
「好。」她坐在床上,看着他刷牙、洗脸,很居家的对话与动作,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洗完脸,他走出浴室,不忘轻声催促。「动作快一点。」
等她打理好仪容出来,看见他在餐桌前为她张罗早餐的忙碌身影,她莫名地动容,阵阵热浪冲击心房,没多想便上前搂住他的腰。
他回眸,将她拉至怀中,给她一记深吻。
是真是假、由衷还是作戏,都已经不重要,她伸出双臂圈上他的颈子,全心全意响应他的吻。
温柔的探索,在她毫无保留的响应下,转为热恋男女间的狂热亲吻,唇舌间的纠缠加温、转深,他指掌顺着娇躯柔柔爱抚。
她有一副水媚的体态,触感极好。他顺着被推高的窄裙,抚触底下修长匀称的玉腿,她软软娇吟声,被他吞没。
他们都是成年人,对于顺其自然的发展,不会没有共识。
「我们的第一次,要在餐桌上进行吗?」也许她会觉得太草率仓促……
「有问题吗?」半撑开染上情欲色彩、迷蒙带媚的水眸,她反问。
「没。」他低笑,抱高她。她配合地帮他解除身上的束缚,容纳他的入侵。
他一举挺入深处,充满她。
「嗯……」秀眉微微一蹙,短时间无法适应他的进入。
他细心地察觉到了,停下动作。「怎么了?」
她摇头,回他一笑。「没事。」
确定她无恙,他这才接续未完的情欲律动,一次比一次更为深入,一次比一次更为激情。
「啊……慢点……」她脑子有些晕眩,双手紧抓着桌缘,承受他强悍的冲击力道。
「……停不下来。」他低哼,微喘着,强势进出。
她被激得失声尖叫。
天!这是什么感觉?一颗火星爆炸的威力就是如此吗?
现在才知道,她对梁心影真是苛求了,要是这时有人打电话来,她的表现只会比心影更符合三级片需求。
一波波欢愉的浪潮将她推向极致,她忘形地急喘,打翻盘中的早餐。他眼明手快,张手接了住,想起他们都还没吃早餐……
这运动太激烈了,耗费体力。
他咬着煎好的火腿入口,迎向她。她直觉地张口咬掉另一半,唇舌难分难舍,火热地交缠在一起。
「好吃吗?」他轻咬她的下唇,低问。
「嗯……」她晕眩地搂紧他,无法思考太多,只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翻天巨浪的冲击。
将她抱下餐桌,抱坐在腿上。情欲解放后的她,化被动为主动,火热身躯持续纠缠,激情热度延烧攀升,直到他也忍不住哼吟出声,在彼此怀中狂喜轻颤……
好半晌,他们都没有动作,停在湿热深处,静静拥抱着,分享欢情余韵。
「糟糕……妳几点要出门?恐怕会来不及……」他低哝,柔柔拂吻雪颈、耳垂,一路吻上柔嫩唇瓣,给予事后温存。
「我今天……不上班。」她微微喘息,沉迷地闭上眼。
他一顿。「所以?」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消磨?
掌心由下襬探入,他将脸埋入春光尽泄的柔腻酥胸。
感觉到下半身的火热再度复苏,她无力地呻吟了声:「不行……」
他将坐在腿上的俏臀更加压向他。「不行?」
「真的……不行……」她咬牙,强迫自己抽身退开。她已经计划好要利用今天一整天的时间,买齐所有他用得着的物品,她不想等一下腿软得连这间屋子都走不出去!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他们各自打理好自己,回到餐桌前,安安分分地各自吃早餐。
「我一直很羡慕心影!就是昨天晚上打电话来的小学妹,你相信吗?她男朋友会每天帮她做早餐,还有一杯现打的果汁可以喝。」
咬了口三明治,他抬眼。「妳喜欢喝果汁?」
「不喜欢。我只习惯喝咖啡,有助提神醒脑,应付一天的忙碌。」
「好,那我就每天早上煮一杯咖啡给妳提神。」
她窝心地笑了。
原来被人全心呵宠就是这种感觉啊……
在吃早餐时,她告诉他今天的计划,包括该为他添购些什么,找了纸笔洋洋洒洒列出一长串……
他盯视着她专注的神态、条理分明的规划,沉默着。
她这么肯定,他会长期停留吗?
她兴冲冲地拉着他出门,疯狂地大采购,手中的战利品数量直线上升,她一古脑儿丢进后车厢,再往名单上的下一站目标前进。
进百货公司才半个小时,逛两层楼而已,他一双手又被购物袋攻陷了,而她似乎还不打算停手。
「最近天气冷,这毛衣满保暖的……」她沉吟着,挑了件套头毛衣在他身前比了下。「嗯,还不错。」
眼角余光又瞄到另一件灰格子毛衣。「这件好象也不错,你比较喜欢哪一件?」她仰头询问他的意见。
他正要张口,专柜小姐带着甜笑靠过来。「妳男朋友很帅哦!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啦!」
「也对。那两件都买好了。」
他无奈地苦笑。「彤,够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她,她简直像个刚发现购物乐趣的血拼狂!
「你穿起来是真的好看啊!不买多可惜。」她理直气壮回他。
他张了张口……算了!女人的购物欲是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啊……原来你们是夫妻呀?」当她和专柜小姐前去刷卡结帐时,不远处的他听到这句话。
关砚彤浅笑。「我们像吗?」
「很像啊。你们站在一起很登对呢。妳老公真好,还让妳管帐……」
声音渐小,她是怎么响应的,他并不清楚。
接着,他们又去采购日常用品,全都是他用得到的,连细微处都没遗漏,像是他永远不会离开……
「怎么了?」留意到他沉思的目光,挑选刮胡刀的手停了下,仰头询问。
「没。」
等她终于决定花钱花过瘾了,已经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刻。
「好饿,我们回家吃饭。」
「就等妳这句话。」他总算见识到女人的疯狂了,花钱时根本不把钱当钱看,眼不眨心不痛,他还以为她连饿都不会呢!
「你会不会开车?」
「会。」
她直接把钥匙丢给他。「你来开,我好累。」
赵航瞄了她一眼,倒在驾驶座右侧的她,脱了高跟鞋,性感的脚趾头卷曲着。他笑吻她一记,体贴地替她系上安全带。
才上路没多久,她又看着窗外的店面急喊:「停停停!我们下去。」
不会吧?!她还没买够啊?
他暗自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角,不晓得是哪个祸魁又挑起她才稍稍满足的购买欲望。
他还在找车位,她急忙套上鞋子,先一步开了车门跳出去,推开宠物专卖店的店门。
等他停妥车,推开明亮的玻璃门,她已经进行到讨教养猫常识的阶段。
「我没什么宠物缘耶,从小到大连蚕宝宝都没养过,第一次养猫,很怕养不好……」她看起来好担心。
「没关系啦,猫很好养的,妳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间我。」
看来她已经和店家打好关系了。女人的友谊进展得好迅速啊!这也是他一辈子不曾理解过的。
她表情相当全神贯注,深怕听漏了任何一条该注意的事项。还兼作笔记,他怀疑她在谈一笔价值千万的生意时也没那么慎重。
「啊,你来啦!」发现他的存在,她笑得好甜,扬了扬手中的猫项圈。「你看,可不可爱?」
项圈上小巧的铃当叮叮作响。
「我还买了猫沙、食盆、猫饼干……」她一一细数。「还有这件小衣服,穿在我们家喵喵身上,一定很帅气……对了,牠是公的还是母的?」
「原来猫是这位先生养的啊!你女朋友很用心哦!」女店家微笑接口。
他趋上前看了下她最新的战利品,又满满一大包了。
「何必花那么多心思?牠又不懂。」
「爱屋及乌嘛!」她神情愉悦,结完帐和他一道走出店门。
爱?
他停住,侧身看她。
「干么这样看我?」她眨眨眼,回视他。
他摇头,视线往下移。「妳不是脚痛?」
「你要背我吗?」她戏谑地随口回他。
他没说什么,在她跟前弯下身。
她呆了呆。
「附近没有车位,我停得比较远。」他淡淡补充。
她犹豫了下,轻轻攀上他肩背。起身走了几步,她小声轻问:「我会不会很重?」
「不会。」
「那你会不会太累?」
「不会。」
「那、那你累了要说哦!」
「好。」
她安心了,将头枕在他肩上。
各自沉默了一段路,她再度开口:「你还没告诉我,那只猫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养牠多久了?」
「我是在遇到妳的同一天捡到牠的。」
也就是说,他那天真的是路过顺手救猫,并不是猫的主人?
「牠对外界的危险完全不具敏感度,应该是刚被弃养的家猫。」他加注说明。如果他不收留,牠会无法存活。
「真过分!猫也是有感情的,怎么可以说养就养,说拋弃就拋弃!」
他步伐顿了顿。「那妳会吗?」
「才不会!我如果要养,就会养到底,除非牠找到更适合牠的主人,自己决定要离开我。」
「是吗……」他喃喃道,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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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场汗水淋漓的肉体纠缠之后,她瘫软在他身上,浅浅娇喘。
「还可以吗?」掌心轻轻挲抚雪背,温存搂在怀中。
她无力地轻哼:「我现在知道心影形容的那种感觉了……」
「什么?」
「像是小死过一回……」她喃喃道,缠腻着,赤裸身躯不曾稍分。
他低笑。「妳们女人的私房话很劲爆。」
「可惜她死都不肯告诉我,任牧禹最高纪录一晚可以让她死多少次。」脚趾挑弄他,顽皮地勾缠着。
「那妳呢?」他没头没脑地问。
「怎样?」
「妳会告诉她,我一晚多少次吗?」
「那也得我知道啊!」
「妳会知道的。」在她从脚趾玩到他的小腿肚时,他翻身压住她,停留在她体内的欲望火热了起来,他退开,再深深挺入,展开另一波销魂蚀骨的欢爱烈焰。
她狂乱地追随他,燃烧、再燃烧,任那种痛苦却又愉悦的感觉一遍遍冲击着她脆弱的身心。她抓紧底下的床被,几乎无法承受地想叫停,又舍不得这幸福得快要死掉的滋味……
天!世上原来有这种男人,让女人心甘情愿在这既折磨、又快乐的极致瞬间死去。
他俯身吻她,双手叠上她的,牢牢交握,充实地填满她、焚烧她。
狂喜的火焰瞬间爆炸,炸成道道炫烂烟火,她完全不能思考,迷乱得失声尖叫——
他将脸枕在软嫩酥胸上用力喘气,这一回,连动都不想动。
由半恍惚中回复意识,她虚软地问:「我还活着吗?」
他沉沉笑道:「似乎是。」
她伸手抱他,触到他背上一道道抓痕,她一惊。「我弄的吗?对不起、对不起……」
他安抚地轻拍她。「没关系,妳不要那么紧张。」
「我明天就把指甲剪掉……」她还在持续愧疚,赵航索性吻上嫩唇,堵住那串忏悔言词。
忘了要说什么,关砚彤半瞇着眸,沉醉忘我地回吻。
他,真的是个奇特的男人,可以炽热如火,吻得女人为之疯狂;也可以如此刻一般,涓涓细流,绵远如水地教人融化在他怀中,忘了今夕是何夕。
「彤!」他轻唤,柔吮着,描绘她优美的唇形,指尖柔抚着雪颈、玉臂、纤盈的腰身,一路滑向玉腿,感受柔嫩细致的肤触。
「嗯?」她轻应,有些恍神。
「真的没有人追妳吗?包括一丝可能性的都没有?」以她的身价而言,再惨都不至于落到乏人问津的地步,姑且不论她有多少身家,女人该有的条件,她一样不缺。
他相信,绝对有不少的男人,曾经幻想这双修长的美腿勾缠在男人腰上,会是何等销魂滋味。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寂寞?
她偏头认真思索。「我和男人接触最多的,是在工作上,但是我工作与私情一向分得很清楚;再说,他们看上的是我不输男人的行事魄力,并不是把我当一个单纯的女人在喜欢。我讨厌把公事带进私人生活。」
她要的很单纯,只是居家式的平凡生活而已。
「我懂。」职场上的那些男人,是不适合她。
他翻身,顺手将她搂了过来。「除此之外呢?」
「女强人的光环一套上,似乎也像挂了个闲人勿近的牌子,自认地位成就匹配不上我,还没开始追就先打退堂鼓了;于是,全世界都说我超级难追。」就连想骗财骗色的都不会找她下手,她一看就是那种冷静犀利、头脑清楚的女人,一定骗不到。
事实上,一碰上感情的事,她单纯得像婴儿,好骗得很,就算明知对方要骗她,她还是会傻傻地给人骗。
「真悲哀。」条件相当的,她不要;条件不及她的,又没人敢来追,难怪她会孤床冷被,独守空闺。
如果不是这样,今天躺在她枕边的人,不会是他。
为什么没有人看出来,在她自信亮眼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温柔脆弱、等待疼惜的芳心呢?
他轻声叹息。「睡吧,至少现在有我陪妳。」
「嗯。」有了他的承诺,她安心闭上眼。
就算没有人爱,这一刻她也不在乎了,她还有他。
是的,现在她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