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载我到学校,我自己走回去。」慕弦歌淡淡地说着,收起笔记本。
「这样好吗?」朱弄月斜睨了他一眼。
「我家住得不远,多谢关心。」慕弦歌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舍不得跟我分开呢?」
「哈、哈!别说是门了,连窗户都没有!」朱弄月用鼻子哼他;这家伙,给他三分颜色,他就直接开起染房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重了,只是非必要他们还是不会说话,就连报告也是他负责蒐集资料她负责撰写,偶尔在路上见到了她想和他打招呼,他还会冷冷地跟她说:「没事不要叫住我。」
什么啊!他就这么讨厌她吗?就因为如此她也不想靠近他了,不合大概就是这样吧!
两人骑着车往学校的方向而去,乡间小路因为只供农用,所以并不会开得很大,若是碰上过大的货柜车行驶,出现惊险的镜头是免不了的,尤其是她又载着体积比她还大的慕弦歌。
所以,他们就这样掉到水田里面去了,而货柜车则从旁边呼啸而过,压根没发现他们跌下田去了。
「呀——」朱弄月惊叫一声,连人带车和慕弦歌一并翻落至茭白笋田里;虽然茭白笋田的水不高,但是要淹死一个小孩是绰绰有余的。
「同学!没事吧?」在一旁清理田地的农夫们纷纷跑过来探视两个翻落田中的学生。
「唔……」朱弄月被人从水田里捞出,她没注意到捞起她的人是谁,也顾不得自己整身的泥浆,第一个反应是找慕弦歌的踪迹。
「喂!会长?会长你在哪里?」
「这里。」慕弦歌阴冷的声音传来,朱弄月一抬头,看见他就站在她的身边,而且好端端的站在水田中,这才知道方才捞起她的人是他;但是他的衣服上到处沾满了泥浆,显然是因为她落水了而溅到他身上的。
「你没事情就好,但干嘛露出那种表情啊?」看他那副神情,真是令她想扁人!
慕弦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翻身跳上了地面,企图拍开身上的泥浆。
他说不出来那是因为看到她落水时心中的紧张,也没办法问出口她到底有没有受伤,虽然他很快地将她拉起,但是那一刻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感觉让他感到生气。
更令人生气的是,这些话他全都说不出口!
「喂!你说话啊!」朱弄月看他这种别扭的个性真是老大不爽。
「我的衣服这副模样没办法回去。」慕弦歌把她从水田中拉起来,叹了一口气,「如果让他们看见我这样,下次我就无法单独出门做报告了。」
「那……你先到我家去好了。」朱弄月将脚踏车给扶起,「我哥哥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就先借你鱼目混珠一下吧,你的制服我洗好了再带去学校给你。」
慕弦歌没有想很久便点点头。
虽然他并非真的受制于家人,但是他并不想太快和朱弄月分开,所以这也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藉口。
这种念头在情感中愈来愈强烈,他不想去知道这是什么心情,一点也不想。
朱弄月因为担心会被家人盘问关于他的事情,所以偷偷地让他换了衣服之后就把他给赶走了。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省得你家人担心。」朱弄月说得理直气壮,一边注意着家门外的情况,生怕会被回家来的父母或哥哥看见她带男人回来。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慕弦歌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睥睨着她,「倒是你,瞧你这么着急,难道你从来没带男生回家过?」
像是被人踩中痛脚一样,朱弄月气得哇哇叫:「这不关你的事啦!你赶快回去!」
「呵,想想也是。」慕弦歌推高眼镜,斜睨了她一眼;得知自己是第一个被她带回家来的男生,他心中有着不知名的愉悦,「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当然……」
「当然什么?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朱弄月恶狠狠地看着他,差点忍不住要伸出双手掐住他的颈项。
「我拆什么桥了?」慕弦歌一副无辜的模样,「给你一个忠告,男孩子还是喜欢比较温柔的女人。」
朱弄月愣了一下,心中闪过某种奇异的疼痛,但是她没有多想,因为她忙着对慕弦歌回嘴:
「喜欢女孩子温柔可人是你这种大男人主义的家伙才会有的想法,如果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样肤浅,那这个社会也没救了。」
「看来这个社会没救的男人还真不少呢!」慕弦歌凉凉地回敬,拿起书包走出了朱家大门。
「真是个烂人!当初我怎么会想要帮他?」朱弄月在他背后空踢一脚出气,但却控制不住心中油然而生的那种失落感。
她做啥要在意那个死人说过的话啊?朱弄月有些恼火,大步地走回沙发前坐下来打开电视。
反正毕业之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这个家伙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他对她有什么观感是他家的事情,只要不会妨碍到她就好了。不合也无所谓,大家从此天涯相隔,不会有交集的人她做啥在意?
再说她又不喜欢他,做什么在意他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不温柔又怎么样?
她又不需要去满足那种大男人主义者的需要,她管他说了什么!
本来还想和他成为朋友的,但是也许他们就是那种「虽然喜欢,却不适合在一起」的类型,反正观察日记也只剩下今天而已,接下来就只剩下整理的阶段,等这个报告结束后,她就要离他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接近他了!
实际上她也不用怎么逃避慕弦歌,因为当天慕弦歌回到家中后,慕家老医师兼管家的就必恭必敬地对慕弦歌说:「少爷,老爷在等你。」
「父亲来了?」慕弦歌有些吃惊。
他记得慕家的企业向来很忙,他一年难得见到父亲几次,但是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亲自来找他,令他的心情有些像是踩在云端上,飘飘忽忽的如同在梦里。
「少爷,你先去换个衣服,老爷和夫人要同你一起吃饭。」老医师扫过他身上的制服,虽然微微地皱起眉却是不动声色。
慕弦歌点点头,回到房里才想起自己匆匆的从朱家出来,朱弄月也没让他清洗一下,泥浆都还留在身上,所以他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已经准备开饭了。
「父亲,母亲。」慕家是个很传统的家族,孩子们对父母的称谓也是十分疏远而敬畏的。
「弦歌,过来让我看看。」母亲将宝贝儿子拉到身边来,爱怜地东摸摸西瞧瞧的,「弦歌,你好像变黑了一点。」
「最近学校要做报告,所以晒黑了一点。」慕弦歌一语带过。
「做报告?身体吃得消吗?」母亲担心地问着。
「我没事的,请母亲放心。」慕弦歌淡淡地微笑。
「弦歌,这次我们会南下来看你,最主要是有一个目的。」慕丞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要带你回去。」
像是有什么在胸口被炸开来,慕弦歌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回去?」
「回去和我们一起住。」母亲摸摸他的脸,发现儿子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疑惑地问着:「弦歌,你不高兴吗?」
「不是的。」
慕弦歌别过脸,拿开母亲的手。
回去和家人在一起明明是他以前最盼望的事情,虽然不自由,但是能和家人在一起毕竟是最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倒是不想离开?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绊住他了吗?那张如同夏天般充满活力的笑颜在他面前闪过。
「或许是我们太少来看你,所以让你觉得有点陌生了吧?」慕丞延淡淡地说着,也明白儿子防卫心过重的性格。
「您想太多了,」错愕过后,他很快地把情绪收起来,「只是有些突然,所以反应不过来,请问我们何时回去?」
「三天以后。」
慕丞延的数字让他的胸口蓦地开始发疼。
啊!夏天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