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去了哪儿了?”宇野万里抽身离开原住民欢庆间的气氛,因到办公室找寻那张失落的照片。这个礼拜以来,义诊的行程表排得满满的,南投的仁爱及信义二乡几乎都给他们跑光了。虽然这段期间他并没有刻意去找那张照片,但他的心中一直挂念着。想来想去,应该是掉在别墅里才是;所以他把其余的工作同仁丢在雾社,自己先开车下山回来找,不希望那张照片给其他人看见,那可就麻烦了。
“没有……没有……怪了,究竟……”
他敏锐的警觉感顿时产生了反应,猛然回过头,果不其然的,一个窈窕的身形斜倚在门板上,双手环胸,似也不讶异他会察觉她站在此;宇野医师一向就是卓然出众的,只有她最了解他的一切,不是吗?
“……喔!孟雯,你先回来了吗?搭谁的车子?”这么晚了,应该没有车从雾社下山来了才是。
宇野万里抓耙了他那一头微卷的棕色发,望向来人,顶着招片笑容,心中推测大概有好戏要登场了;她不可能没事脱队。
“没有。是大伙一起回来的,因为明天要回台北去,
所以我们提早回来准备,其他人则去埔里镇上逛夜市了。”她步人内室,顺手把门给关上;宇野万里站了起来。她想干什么?那种冷然绝决的严肃,一反平时温柔娇弱的模样,不对劲!而她双隐含了汹汹怒焰,是嫉是妒是恼怒。
“你在找这个吗?”她眼神冰冷地笑着,伸手掏出一张上面有着个二十八岁女人正在弹吉他的护贝照片;那是在“恶男俱乐部”那晚演唱的柳娟。
宇野万里深感不对劲,却还是平静地笑着:“是的,谢谢。”’
言多必失。他只简单的说了声谢,就要过去拿,但洪孟雯却早他一步将照片放在胸衣中,使他止住了脚步,向飞扬情也随之深沉;他就知道一定另有玄机,只是……这可棘手了。
“你不问我在哪里找到的?”她阴骛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撕裂某人。是的!撕裂那个照片上“某人”。那个人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他全副注意力,十年前是哪些,十年后也是如此。那她所有的委屈求全,牺牲一切的努力,又算什么?
“那很重要吗?”
他避重就轻,不劳动人民在意地笑了笑。或人场就是他这副凡事不在乎,从容不迫又充满自信的神情吸引了她,使她愿意做只扑火飞蛾而无怨无尤。他总是那么成熟又睿智、稳重又精明,虽然有时吊儿郎当,但即使是桀惊不驯的他,也危险性感得惑人。
“不重要!?是吗?”妒恨之火渐渐燃烧上她的心头.使她原本可人的性格随之转变.取而代之的,则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怨怼与憎恨。“这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什么是“是”,什么是“非”,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什么也不在乎了。为所有宾这个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看着她。
“喔。”忽略心头上浮现的疼痛,宇野万里还是豁达开朗地耸耸肩,想离开此地。她喜欢这里,就让给她吧!
“喔!?喔!?你就只有一声喔!?”她抓住他的衣服,眼光急切而不满,拦下他举步欲去的行动,一闪身用力地抱住他,年掉他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狠狠地大叫着:“为什么你不在意,你不生气呢?她如此践踏、不屑你对她深刻的感情,为什么你还如此无动于衷!?”
宇野万里不为所动地挺直着身躯,冷淡而疏远的礼貌神情攀上他俊美的面容,依旧带着随和却不至于引人遐思的笑。
“没办法,她有她自己的感情自由,这是无法强求的。”他一语双关地道。
“你说谎!”泪水奔流在她姣好的脸上,使原本就柔美的她更形可怜动人。她仰起泪痕狼籍的脸庞,全心全意地咆哮,似想以此打动他已然封锁的心。而二人都不知道,门外有脚靠近。
“爱一个人,为什么不希望他也能爱着自己呢?”
门外的柳娟是要拿衣服来还宇野万里,然后当作不知道照片不见地转头就走;但是这阵“爱之深,吼之工。”
的喊叫,却拉住了她的脚步。
“那是因为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是宇野万里!?柳娟有些讶异地发现,原来,他也可以如此冷肃地……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无情……心……好痛……
“看着我!你看着我呀!”洪孟雯扯开自己的衣服,只剩下胸衣和底裤;宇野万里原本要将地上的眼镜拾起来戴回,但洪孟雯却将眼镜踢得老远,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我爱你。
这三个字如雷劈一般震得门外的柳娟动弹不得。随之而来的反抗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与心绪,炸碎她所有的思维……她……她竟然不希望有人爱着她的宇野万里!?
“她的”!?她惊愕地捂住双唇,靠在走道的墙壁上,被自己的反射反应给骇住了!
什么时候起,宇野万里成为她的所有物了!?就因为他对她的捉弄、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勾引吧?她竟然会奢望到不希望他对别人,也像待她一样温柔!?
他那醉人的柔情呵……她只想全部霸占……
“我爱你,看着我……”洪孟雯双眼渴求地看着他,深深为他不加矫饰的面容着迷界限本来就没有近视,他挂上眼镜,只是为了收敛他的英俊。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爱招摇自己的优秀,只痴心的,想和一个对他而言最特别的人来分享他的一切。
“爱我……”她引诱他的手去探测她为他思念着了迷的傲人而丰满的曲线。而门外的柳娟则屏息以待,虽上不能看见,却也能以直觉去揣测门内的情景。不!不!她不要……不要他去爱别人,她不要!
“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不爱你的人?”
她又靠近他颀长结实的削瘦身躯,几近挑逗的神情像是沾了毒药的芬芳甜蜜。
“只要你想,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而她会吗?又或者她能吗?我爱你呀!”
她?是谁?柳娟一颗心悸动得厉害,会是……她吗?她为什么会在意他爱的是谁?又为什么要在意?她又……不爱他,何必……不爱吗?不爱吗!?真的不爱吗?她惊愕颠倒闭了双眼,硬生生的将到口的尖叫逼了回去。能欺骗自己,说根本没被他吸引吗?
不,就是因为要抵抗日益被他的眼眸和诱人的嗓音侵占的心,所以她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去讨厌、排斥他的靠近他的温柔,以及他所有的一切!
她怕呵……她好怕会……再爱上另一个男人,苦尝另一次心碎的背叛……但却又不由自主的迷恋他灼热情新又令人心安的气息。
此情无计可消除
他是这么写的,那他所在意、所关心、所爱的、应该是,只有那个人……
“孟雯……”许久许久,又像是才过不久,柳娟听见了宇野万里优雅清澈的声音和幽幽的叹息,仍是如此的令人沉溺:“我是可以吻你.抱你.爱抚你……”
什么!?柳娟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回忆着他刚才所说的话……他……他说什么!?
我是可以吻你,抱你,爱抚你……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骗子……”不知道心中油然而生的愤恨和伤痛是为何而来,她连连倒奶字好几步,一瞬间,她因为他所说的这句话,难过得几乎要死去;不敢相信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远比她自己所想像的还更大!
“骗子……”她捂住了耳朵,又忆起了前尘往事,和那句诗、那句歌词……她奔出了屋去。
你不愿看着我哭泣
此情无计可消除
不……骗子……他们都是骗子……
“不错!我的确可以拿取你所愿意给的一切。”宇野万里抽回自己的手,取下自己技在肩上的衣服,转而技搭在洪孟雯的肩上,冷静的笑像是方才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还是如此的尔雅高贵,漾着令人心疼的温柔。 “但是,我的心里住的却不是你,你会愿意吗?”
“为什么………宇野医师……” 她捂着脸,瘫跪在地,难过得无法承受:“我是这么地……爱着你呀……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看着我……”
“如果,我曾经让你有错误的期待,那我真的很抱歉。”他的温柔会害死人,可是他也没办法,表哥就是这么教的,而他天生的性格也就是如此;要真教他像戚彦仪那么冷血,木翔字那么贱口,冷衡逸那么冷面,他也做不来。唉!下回改进!下回改进!
“但是,我所执着的,仍是惊鸿初遇的刹那。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助手,真的,我没骗你。可是,我们也只能仅止于此了。”
“你还是……不能爱我?”为什么他连拒绝别人也拒绝得如此让人着迷?使人眷恋他的好而无法自拔。也难怪他会戴婚式,因为他的温柔,根本让人无法忘怀。啊!能被他怕爱的人是何其的幸运呵……
“对不起。”他坦然的笑。
“那……请你吻我……”她面向着地板,根本不敢奢望他会答应。认识他十年以来,她清楚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她一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呀!为什么他不爱她?“就让我……对你死心吧!求你。”
空白了好久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他蹲下身来,微笑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亲吻了一下,又放在她的脸颊上,顽皮的道:
“你的吻,应该要留给你所爱的那个人才对。直到你遇见他,想真心对待他时,你才可以很自傲地对他说:“我爱你,甚至是在遇见你以前。所以,我把一切都留给你。而那个人,只能是你的伴侣。”
“为什么……”她张手抱住了他,伤心地哭喊着:“为什么你要这么好!?为什么……”
这么好也不是他的错呀!真伤脑筋。
喀啦一声,门被打开。上街闲逛的回来了,一看见衣装不整相拥的二人,很识相地又关上门,安静的离去。
“好了!早点睡吧!”宇野万里站起来,伸手拿回自己的衣服和照片,步回自己的寝室去,路经窗前时,停下来看了看阴暗的天色,自言自语道:“中!看来天气不大发,或许会有暴风雨来临吧!明天我还得去日本呢!唉!”
被留在原处的洪孟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畔摹然浮直怀朵迷离的微笑,她以眼角余光瞄到了电话拾起地上的衣服,她走向电话,伸手拿起话筒,按下数字: “喂?宇野伯母吗?我是孟雯。我告诉您……”
继之而来的大雨掩盖了她清脆的声音。
山雨已来,风仍满楼。
☆☆☆
宇野万里连夜开车回到台北,隔天一大早就和他妈妈及表哥一起搭飞机飞回日本去了;而隔二天,洪孟雯就休年假去了。顿时,医院大乱,甚至,谣言四起……
一如往常的早晨,牙科门诊仍是一大群病人,些早来的相识邻居开始交头接耳着“最新资讯”。
“哎哟!凭知呒?听供柳医丝啊!哎唷喂,夭寿喔!伊去堕胎够无离婚,亲像是人放撒伊呢!”
“中!有影响呒?”
顿时候诊室如菜市场,人人纷纷竖耳倾听这第“N”手情报。
“当然嘛是真耶!不信去看病院的布告栏。”
另一些病人听见了,朝柜台的牙科组长道:“对不起!我原是挂柳医师的诊,现在我要换人。”
“我也是。”其余人表示相同意见。
“这……”组长为难的看着业势汹汹的病患,又看了看约诊簿:“可是……其他医师今天诊都排满了,而且大部分是打模型做假牙或根管治疗的,恐怕排不出空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病人表示着。
“怎么了?” 柳娟半天等不到自己早已预约好的病人,遂步出诊间来看看是怎么回呈,就看见自己的病人站在眼前,冷眼挑恤地看着她。
“我们不相信一个史声不好的医师的医术啦!”
“对!对!”其他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柳娟蹙起二道秀眉,一向冰冷的神情依旧冰冷,只是更添几分阴狠,她冷淡地把诧异的情绪隐藏起来;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不可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尤其是过了那一晚后,她就更形冷酷绝决和无情了。
“怎么回事?”
“另装了,你自己于下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我不记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了。”
她只当那人是神经病,不以为然地轻哼之后,欲找其他病人来看病反正少他一个也不会过不下去。但她才把话筒拿起准备打给其他的病人时,对方就说话了:“你敢否认你在美国时,曾经堕地胎又离婚,而且还为了那个人,和家里决裂吗?”
话筒由她手上掉落.她整个人傻住了……他们……他
们说什么!?
“看!说不出话来了吧?” 对方十分得意地笑道。
“你少说几句吧!” 有人扯扯这人的衣袖。
“啊!小柳姐姐!好久不见!想我吗——啊……”察觉气氛不圣劲地诡异,那个“吗?”字便在喉咙,成了怪异的音阶;商羽看见柳娟面色一凛,朝诊间走去时,她直觉是先问在护理站的牙科护佐们。“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看医院的布告栏吧!”医生护佐们共同回答她。
“布告栏!?”莫非……是写了什么有关于小柳姐姐不好的事?
她笑了,笑得有些诡谲,令人头皮发麻;一下子在场人士都不木材沁悸,不怎么相信这样一个看来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会笑得这么……骇人。
“喔!我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反正我是给她看牙齿,管的是医术,跟其他没啥关系。她做的好不好,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和这些外在附带的因素似乎‘乎’不在一起。只有白痴才会鸟这些。”她刻意把白痴二字加重音,还若有似无地瞥了那群噤声看着她说话的人士一眼,突然又笑得有如天使般明亮又开心地说:“失陪了。”
一群人全目闭塞她潇洒率性地走进柳娟的诊间去,大气也不吭一声。
“哈罗!小柳姐姐!”她活泼过了头的跑向在修活动假牙订做外模的柳娟,趴在她身旁的平台上装可爱:“我领了稿旨邮,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谢谢!你自己留着。”
喔!冷气团哟!低气压,几力指数……唉!又在胡闹了。商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为自己脱轨的思绪偷笑了一下,继而又死不放弃的死缠活缠。
“啊……”她不依地拖长长音——会起鸡皮疙瘩的那种——并使出她的独门绝活撒娇功:“别这样啦!给点面子啦!我想去吃牛排。”
“自己去。”人家倒也酷得很,不为所动。不对不相干的人生气一直是她的修养课程,以藉此控制她的冷静程度;但就是有二个家伙来招惹她!
“可是人家想要美女陪。”她对答如流,仿若不知吃软钉子、闭门羹为何物。
“商语人!”柳娟手上的低速丰机逼近她的鼻头,使她后仰了一下,躲开她的“武器”;开玩笑,那可是会钻出一个洞来的耶!
“趁我还能对你好声好气时,在三十秒钟之内,滚出我的诊间。一向冰冷如北极的口吻已经释出了几许浓厚的火药味。
“好吧!”目光锐利地和她对视了一阵后,商羽微闭了闭眼,迳自起身走向她的治疗椅,躺了上去:“我要将蛀牙全拔掉。
柳娟眯起了眼,这小妮子来找死的吗?敢叫她一次拨她四颗蛀牙!?会痛三天三夜不能吃东西的。“器械呢?”想死就成全她!
“咦!?你是医生耶!不是你要去拿的吗?还要我自
助?那待会儿我是不是还要自己吸唾?”她用看太空怪物的眼神看着柳娟。
“反正你又不是不会、不知道要拿什么。” 柳娟继续倏着订作模。唉!她加想冷静一下都不行,还有节蝇来打扰。这也奇了!她为何不干脆把这烦人的苍蝇赶出去,反而任她在这里叽哩咕噜、叽叽喳喳、吱吱嗡嗡!?
“要拿拔牙钳,骨膜剥离器要吗?缝针和生理食盐水呢?”
“你……” 柳娟放下手上的器械,看那家伙笑得很逗,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宇野万里,不知为何地也浮起了一抹不自觉的盈盈笑意。
“喔!笑了!”那个傻瓜不晓得是因为移情作用,“还以为是自己的“丑态”奏效,她得寸尽尺地从治疗椅上下来,扯着柳娟的衣袖,天真烂漫地耍着赖:“好啦!好啦!去吃饭啦!
“你不是要拨蛀牙?” 再也气不起来了,她微笑着问。
“啊!?可是我肚子饿了呀!” 商羽可怜兮兮地皱着眉,苦恼地道:“吃饭皇帝大,还是我胃比较重要。”
也罢!反正她心很烦,看样子她可能还会闲一阵子,首先,她得去看看,贴在布告栏上的那个究竟是什么,然后……再产吧!
很奇妙。她为什么不会像以往一样,一听见或看见和旧事有关的一切时,就举抓狂得几近歇斯底里的状态呢?难道……
她看了看正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商羽,难道只是因为一个相似的笑靥!?
只是一个相似的笑容,就可以抚平收敛起她多年的伤痛!?
一股强烈的惊恐与害怕抓住了她,柳娟双手抱住自己,身子开始剧烈地摇撼了起来,直到她下坠前,商羽用臂膀撑起了她,她才错愕、震惊不已的发现到——
不知由何时起,宇野万里在她的心底竟然、竟然已经……如此地……重视。
不会吧!?
“不……”她先是低低地吐出一个音节,随后用手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身去,似乎想将如此的心情和在意给甩得老远,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不!不要!我不要!不要——”她不要爱上他呀!她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的痛了。因为她有预感,那绝对会比第一次的伤害更痛更要命!“不要——”
而如今,医院上上下下流传的都是她的谣言,他会看不起她吗?认为她是低廉下贱的妓女!?会吗?不!她不想看见他轻蔑的眼神,那会比凌迟处死理教她难以忍受!不一一一不要一不要中!
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口上发现自己在意他的感受更甚于一切,她下贱吗?
“不要什么?小柳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吃牛排,我们就换别的吃嘛!
小柳姐姐好激动呀!莫非是最近狂牛病又猖撅了!?可
是不是只有猪瘟吗?唉!她写稿写到与社会脱节了!
商羽真是弄不懂,这一坨剪不断、理还乱的到底是啥鸟东东呀!怎么小柳姐姐,一会儿笑、一会儿叫的?唉!爱情!真是伤肝伤肺伤心伤脑筋哟!
☆☆☆
照理说,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自抑地受到吸引的柳娟应该要辞职才对;但天生不服输、倔强又好强的她不愿自己在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情况下逃走。要走,至少要在牙科人人慰留,“济世救人” 的人认为没有她不行的情况下走才有尊严,夹着尾巴逃跑,不是她柳娟的作风。
牙科主治大夫——柳娟,于十六岁时赴美念书;赴美原因不明;介是在美国私生活极为糜烂,不知检点;自十九岁在学校跨年舞会上遇见当时四年级的何姓男子后,二人极快坠入爱河,并于三个月后闪电结婚。其父非常不能谅解,于是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而二人的婚姻也维持的到三个月;三个月后,二人离婚,而柳娟则将怀孕三个月的抬儿拿掉。
如此轻贱无耻的人,怎么有资格待在医院内当医生!?
“哇!写得好烂啊!这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
商羽一把扯下贴在布告栏用电脑打字的纸,忿忿不平的说着。柳娟什么也没说地看着她,神情冷淡,无动于衷;仿佛所有的表情全然僵化,只余下漠然。
刚才二人到这里时,原本聚集在这里论人是非、吱吱喳喳的人们,一看见她们,立刻用不屑的目光扫着她们,然后一哄而散。没想到商羽那小妮子却当场大笑,立刻用不屑的目光扫着她们,然后一哄而散。没想到商羽那小妮子却当场大笑,吓得一堆人以为她是神经病。她老是这么旁若无人又率性而为,真拿她没办法。
“真的嘛!你看,什么“二人离婚,而柳娟则将怀孕三个月的胎儿拿掉。”这和有没有资格当医生有啥鸟关系了!?”
柳娟还是维持原来的冷淡,不发一言。
“好嘛!好嘛!人家职业病发作了,不行吗?又不是故意的。谁叫这个人文笔这么烂,还敢贴在这里丢人现眼,我看不过去嘛!”
商羽无限委屈地说着。她也不过是替小柳姐姐抱不平,她干嘛拿那双鱼上睛瞪她!?她像说她是‘蠢姑’似的;真是好心被雷亲,好人没好报!
“不过,那些人一定不了解你,不然,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想叫你滚蛋。小柳姐姐!你到底得罪多少人呀?有谁恨不得你离开?”她最看不起背后放冷箭、暗箭伤人的小人了。有本事相互竞争,光明正大较量嘛!这样挖人隐私、揭人疮疤的作法,怎是一个贱字了得!?真令人作呕!
“……喔!太多了,算不清。”柳娟想起那天在各科室会议上冲突。若是那些人联合起来要斗她,她会垮吗?可!真期待。
“太多了了!?”决羽不可思议的怪叫,眉毛仿佛扬到头顶。“嘿!小柳姐姐!搞不好就是那些没品没格没水准
的人找你麻烦耶!敌暗你明的,又一大群,你要怎么办呀?”
!?!?柳娟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淡得恍如事不干已;她的心、她的情、她的爱已经风化了,没有了。在她料定宇野万里一定也会看不起她时,和看到布告栏上贴的另一张火红得刺目的喜帖,上面的人名同样如釜剑般插入她的心,她就再也不知道心脏跳动是什么样子了。呵……原来那天晚上,他和那个女人已经……
她将头用力一甩,朝商羽道:“走了!你不是要请我吃饭——”
眼前猛然出现二个身穿无菌服,看似刚从手术台下来,身上衣服还沾着血迹的大夫,其中一个是在急诊室中见寺宾骨科大夫,另一个大概也是“金、木、水、火” 中的任何一个吧!她的眼微微增长上,想当作没看见他们地从旁边与其擦肩而过;但随后想想,在这个医院里,只有他们四个有可能知道她这些不为人之的过去……难道…… “是你们吗?”
柳娟站在原地抬起眼,漠然地问着,表情霜冷得似乎开口的不是她一般。商羽立即会意,把那张纸举到他们眼前——这二个男人好高,而且帅透了!
奇也怪哉!莫非这间医院专产帅哥!?不知属于她的那一个在哪里?
“学妹!你太污辱人了。”
木翔宇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暖意,渗入了微愠与被看扁的恼怒。
“是吗?抱歉。”她从头到尾都不痛不痒、不冷不热不热地说着,好似一切的情绪都死了,在倔强硬中,透出一抹若隐若现、令人心疼的脆弱,使得好强的她看来更惹人心怜。
“我们不人你遣散费的;但若是你要离职,我们可以不扣你薪水;否则根据全约,未到合约年限离职,是要扣薪水的。”
木翔字复开口说着,冷酷又无情。他认为他们这么做,已经对她非常、非常客气了!要不是念在她是学妹,又是宇野万里的心上人的份上;看她出言不逊,和自始至终都没把他们这些学长放在眼里的狂傲态度,不教她一下敬老尊贤的礼仪,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了。
“别瞧不起人。”柳娟绝美的白皙脸庞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讥消,冷然空幽的笑容飘散出一股不容小觑的阴狠,却依然迷人无比……真不愧是美女,怎么可怕也美得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我不会离职的。我柳娟岂是胆小如鼠之辈?倒是那位“有心人士”要小心人,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
哇!魄力十足,一点也不像是女人会发出的气势,小柳姐姐好棒!
商羽瞪大一双深袍色的眼睛,用力点头以表支持;暗忖一定要记下来回去写小说。尤其,这里还有一个有着银色瞳眸,长得十分邪气有魁力的男子,金属般无情锐利的眼神虽冰冷无情,但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病历男子魅力……哇!“实在英俊得不像话!
柳娟旋身踏着优雅从容的步伐离去了;商羽看看那名男子好一阵子,突然笑得无邪,“你冰冷得很金属,却长得好漂亮喔!”单纯地称赞了他一句,就追着柳娟跑了。
戚彦仪结结实实的被她突中其来的话给愣住了。第一次有人一针见血地说出他是“冰冷得很金属”,而且,还是个看来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他不禁笑了,这女孩的气质和某人很相似。
“柳学妹也偏好以暴制暴?”介服个不知打哪儿蹦出来的小女孩不会是他研究的目标,虽然有趣,却太平凡,没什么引人探索的兴致。于是他把精神拉回万里爱上的那匹不驯的野马身上,淡淡的戏滤着。那女人的确美得很有味道,只是,恐怕难以驯服吧!真是为难了男人中尚称极品的万里了。
“你别问我,她的性子只有万里那家人摸得清而已。”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和管她暴不暴!?木翔字不感兴趣地转头看了看贴在布告栏上的喜帖,蹙起眉头。
“不过我倒觉得她挺趣的。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不是离职,就是找人哭抗议,再不然就是想尽办法探听出真相或贴张告示……可见,她的倔,还是有正面的地方。”
戚彦仪毫不在意的大笑。木翔宇给厂他一个大白眼,指指布告栏烫金的红色喜帖:“万里那小子何时说地宁娶洪孟雯了?”
“呵!你别问我,他没通知我要包红包。”戚彦仪脱下手上的手套,扯下帽子,拨了拨他那头略带黑的棕色头发,吊儿郎当地展现贵公子风采:“不过,你不觉得事确蹊跷吗?为何事件会在万里和那个人都不在台湾时发生?可见主谋者一定很明了“济世救人”的规矩和最高执政者是谁。”
“你是指……”木翔字精明的脑袋也拨云见日般的明朗了起来。
“我是指……”戚彦仪率先走向长廊的另一头;他只想尽快把身上这件沾了轿的无菌服给脱下来,恢复他穿白色医师长袍时的猖介与卓尔不群。
“这个人对‘济世救人’一定要有某种程度的了解,更甚者是之中高阶员工或是宇野家的自己人。虽忘了,万里那小子最最痛恨医院里谣言满天飞。所以这个人才会趁不在时天翻地覆的乱搞。”
“也就是说,那个人在万里不在时下手,而等到他回来时,那个人了已经把一切不利于自己的证据给毁尸灭迹了?”
木翔宇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极快地就举一反三。
“但是,知道万里是院长的,除了宇野家、天家、我们、副院长,和已经去欧洲参加精神科大夫研习会的蔚希蓉之外,就只剩下洪孟雯了。不过,她不是已经回新加坡去了吗?”
“呵!二位医界天才,别忘了‘障眼法’三个字该怎么写啊!虽然我知道对学科学、又长年居住国外的你们来说,中国文化的菁华是门很深奥的问呀!”
一个身穿雪白三件式西装的身影燃烧在长廊尽头的阳光底下,背光之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迷人却危险的笑意,语带玄机:
“呵!我几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万发飙的样子了……呵呵!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呀!尤其对方还是他颇为……”
二位帅哥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海K他一顿,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家伙实在是令人讨厌得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