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情事所必备的场景,大概不外乎一张凌乱的床、一根抽到剩一半的烟、以及男人餍足后半靠在床头边的身影……
「我们分手吧!」
例外中的例外,偶尔也会冒出这样冰冷的话语。
周金龙略微讶异地停下吞云吐雾的动作,回头看着正从床上坐起的美艳女子。慵懒地拂开汗湿的飘逸长发,外在形象打着「空灵」、「不食人间烟火」的她,此刻大剌剌地劫走他指尖间的香烟,放在红唇中,深吸一口,吐出。
「你干么一副意外的表情?我只是把你放在心中想说的话,提早一步说出来而已。」
把烟喷到他脸上,女子倩笑。「你最近和我做的时候,都一副心不在焉、虚应故事的样子。我看你已经感觉不到我身上的魅力了,那么我也没兴趣死捉着一个天然按摩棒不放。」
金龙扯扯唇角,没有否认前半段的话,毕竟连她都感觉出两人的关系到了一个瓶颈阶段……但他没打算提出分手,因为她还是她,一样美丽、娇艳、热情、可人,最重要的是,她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玩伴,从不作多余、过分的要求,一辆轿车、一些珠宝便可以满足她。
「这句话挺刺耳的,只有妳会这么干脆大方地说出来。」
两人关系出了什么问题呢?
简单归纳出一个结论,他们彼此都不想束缚对方,换言之,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独占对方。
当两人在一起成了「习惯」,它也意味着失去了某种程度的浪漫、甜蜜,只有淡淡的情味。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字眼太过,最恰当的说法是他们都没了「火」。
「你不会也是那种天真笨蛋,以为美女就不会『放屁』、『拉屎』吧?」她把烟屁股往玻璃盘上一压,俐落地翻身下床,拿起挂在沙发上的浴袍。「等我去冲个澡出来,我们就可以说拜拜了。」
「小月,妳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吗?」不无惋惜地,他淡淡地说。
专注地凝视他片刻,她哈地一耸肩。「我承认你是个很棒的情人,功夫一流,也挺大方的,要和你分手是有那么点可惜。不过人一贪心就没好事,和你在一起两年,也挖够本了,我可不想等到被你嫌弃,像只破鞋般地被丢掉。我沉月不被人甩,专门甩人。」
「我是金山银矿吗?」周金龙扬眉一笑。
她凑到他脸颊边,送上一吻。「你不是,宝贝。你是我交往过的男人里面,最标准的好情人。其实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连我自己都很讶异咧!我们的默契够,那方面也很融洽,更难得的是,你和谣传中那个花心周金龙截然不同,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可是每段关系都有它的期限,我们不是能天长地久的那种关系,就让我们见好就收,笑着说分手吧!」
「好个无情的女人。」他叹息。
女人无情,男人滥情。
周金龙知道自己才是狡猾的那一方,因为他没有用心经营彼此的这段关系,到最后还让女方扛起分手的责任。
「对,女人不学着无情点,永远只能被男人耍得团团转而已。我可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一个不可能娶我为妻的男人身上。」
讲到这一点,金龙也无话可说。
真正的沉月,虽然和萤光幕中那个婉约端庄的沉月截然不同,但在他眼中,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女人--性格不拖泥带水、活力奔放,他会和她维持这么久的关系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论及婚姻,金龙不免却步。
问题不在沉月身上,而是在他自身对「婚姻关系」所抱持的怀疑论述。
太阳底下的万物,哪样不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即使跳进婚姻与家庭的牢笼里,难道就能约束一个永恒?假使只是为了埋葬彼此的一点寂寞,却将各自的自由扼杀,迟早会落得两人都窒息的下场。
他不是抱持独身主义的激进份子,只是单纯地……还没遇到哪个女人,能让他产生「就算没了自由也无所谓」的念头。
纵使单论交往的对象之广泛,从圈内的女演员、模特儿、主持人、记者,到圈外的普通上班族或是女作家之流,金龙已经是出了名的「不挑剔」,但他还是不曾遇过那种能使他动了倦鸟之心,渴望归巢的对象。
「听妳这口气,该不会是已经有了想结婚的候补人选?」心机一转,金龙好奇地问道。
沉月微微一笑。「你才是一脸心怀不轨呢!干么?想要包个大独家啊?」
「这当然。每年调查『最想娶回家当老婆』的女艺人,都榜上有名的沈月沉大红星,竟传出红鸾星动的消息,要是您能大发慈悲,允许我旗下的『缘来星期天』作个访问单元,包管能缔造最新话题,创新收视率。」恢复制作人本色的金龙,咧嘴笑说。
「所以我才讨厌和你们这些满脑子全都是工作、工作的男人在一起,动不动就想要怎么利用人!」
「这叫做互相利用。妳也可乘机炒热自己的行情价码,保证妳通告接不完……这可是婚前才有的最后特殊待遇。」
「是啊,等结过婚后,女明星的价值就跟暴跌的蔬菜没两样,只能被人拿来当肥料了。」
「哪里有这么美丽的肥料,我倒想见识一下。」
一啐。「我会笨到那种程度吗?周大制作。你的特别企划案注定是派不上用场的,近期内我是没有任何结婚的打算。将来的事,就等将来再说吧!」潇洒地撂完话,沉月钻进浴室去。
他考虑片刻后,抽出自己口袋中的PDA,迅速地敲下一个简单的企划点子。沉月说得越是斩钉截铁,相对地她突然闪电结婚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如果不先把企划案做好,等到哪天狗仔队爆出这条消息时,再来企划就太慢了。
这些年,他周金龙能爬到这顶级制作天王的地位,有绝大部分的原因,得归功于他对「题材」的直觉。
亲兄弟明算帐,同业务员为了拚业绩可以六亲不认一样,为了拚收视率,他也是绝不手软,能拿到萤光幕前面出卖的,管他是恩人、仇人,都照卖不误。
特别是近几年有线台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共同竞逐这块缩小中的市场,因此经营无线台的假日综艺档是每下愈况,一年比一年辛苦。
别提说要重塑二十多年前,动不动就可轻松达到三、四十%的高收视率了,现在这年头,各家无线、有线电视台卯足全力,制作各项戏剧、综艺节目,抢得头破血流、人仰马翻,若能在一周数百个节目里,争下个六、七%的收视点数,都可以大开庆功宴,举行香槟派对了。
纵然金龙手中的节目仍是电视台的金母鸡,但想要维持一个节目的声势不坠,靠的便是制作人对笼络收视群的直觉与日夜不懈的企划努力,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就等着会说话的数字,给你一个最残酷的教训。
就在金龙刚把点子记好之际,一阵轻快的春之乐章通知他手机响了。
「喂,我周金龙。」
『小周,我找你半天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出电话彼端的人是谁,金龙调侃地说:「我怕芳大妈是来跟我要债的啊!」
芳翾是目前综艺圈内数一数二的主持大姊大,只要有她,不管那个节目是属于谈话型、综艺型、甚至是搞笑短剧类,都能独占鳌头。
『厚,那点零头小钱,你周大制作会放在眼里吗?那好,今晚十点,我让你有一雪前耻的机会。来摸两圈吧?』
「还要打牌?我以为芳大妈已经金盆洗手了呢!」
『上次跟你说说笑你当真啊?要我不打牌,等于要你不制作节目,是不可能的。你别想逃跑,就这么定了,我们在老地方碰头。』也不等金龙回答,她便把电话挂断。
看来今天晚上又得熬夜了。金龙对打牌没有多大兴趣,可是他不得不卖芳翾姊这个人情,谁教她从自己还是个小牌制作的年代,就已经一肩扛起他节目的兴衰,以她的年资与大牌光环一路扶持到他能有今天的局面。
在别的人面前,他可以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制作,可是在芳翾面前,他永远会是个小老弟、后生晚辈--金龙也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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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好慢哟!金龙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我等这么久!」
看着已经坐在包厢内的芳翾与另一名男主持人钱旺,金龙一笑,举起手腕亮亮表说:「我不迟到个五分钟,哪有理由请芳大妈与钱大哥喝酒呢?今天的酒钱就让小弟作赔罪礼,我全包了。」
「就会找借口。」
芳翾一啐,摇摇头说:「八成又是和哪个女人幽会,拚命躲狗仔,才会浪费时间在外头的路上耗,对不对?哼哼,你就干脆放弃这种游走在名女人的床与床之间的生活,找个人定下来,让那些狗仔没绯闻可追嘛!」
金龙脱下西装外套,坐上牌桌,一边松开袖扣,一边嘲讽地扬起唇角。「大妈,现在又是谁在说天方夜谭了?我如果真的结了婚,那群狗仔们不从蜜月一路跟踪到我和对方离婚为止才有鬼!有什么比『幽会』、『偷情』、『外遇』更能炒热八卦杂志的卖量呢?」
「呵呵,周老弟的话我有同感,我支持你!」
「老钱,你别闹了,再这样下去,金龙真的会变成台湾最后一尾黄金单身龙。到时候,我就找你算帐!」
「喂喂,芳大妈,妳这话有欠公允,不结婚的人是他,妳把帐算到我头上做什么?」
「你们都一样有罪!身为演艺圈的老前辈,不指引晚辈一条正确的人生道路,还在旁边搧风点火,鼓励他不婚,这不该被骂吗?还有,金龙你也别在旁边窃笑,玩了这么多年,你还玩不够啊?不要以为自己还年轻,再过个两年,当你动了凡心,想结婚生子的时候,都已经老得没办法陪孩子玩乐,你一定会后悔的!」
「芳姊说得太夸张了,我虽然坐三望四,也还没有到垂垂老矣、发秃齿摇的程度吧?」
挑挑眉,属于短小精悍型的芳翾,送他一个白眼。「总之一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好了、好了,不要聊这么严肃的话题。现在周老弟也到了,我们还欠一脚,阿芳,妳找了谁来啊?怎么不见人影?」
「风大师,就是最近在算命节目里很火红的那位。我上回去参加那个『命运天知道』的节目认识了她。她说话挺有趣的,而且刚好也是个非常热爱国粹的人,我就和她说好今天要一块儿打打牌切磋切磋……对耶,都这时间了,怎么她还没到啊?你们等等,我去打个电话问一下。」
芳翾走出小包厢后,钱旺端起啤酒杯说:「讲到算命节目,最近真的挺热门的。自从那个什么天知道的节目开播后,就打得我那个专讲八卦的节目七荤八素的。果然大家都还是挺迷信的,那种节目八成八是女人在看的吧?」
金龙耸耸肩。「收视率的表现确实不俗,这类节目就像什么彩券分析、股票分析的,有它一定的市场。不过小众始终是小众,做成带状娱乐还可以,要想吸引主流收视群,还早。」
「你也讲得太老实了点,幸好这儿没有其它同业,否则听了你这种一针见血的评论,非吐血不可。」
「我不是在刻薄哪种节目,相反地,我是在称赞那名制作人懂得有线电视的节目经营策略。以市场导向的观点,它本来就该捉住特定的收视族群不放,不能和无线台的大杂烩相提并论。正因为它做到这一点,所以成功了。」
「呵呵,那小女生很能干喔!」
「谁?」
「还有谁,当然是『命运天知道』的制作人游彩钰啊!前阵子她替P视制作了一个短期的专题报导,找我当串场主持。那是我头一次和她合作,是个很健谈、很爽朗,给人不错印象的制作人。对了,跟你年轻刚入行时给人的感觉很像!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
「喔……」不感兴趣地扬扬眉头,金龙掏出烟来点上。
「我听说她最大的心愿,正是要打败你这个综艺界的不败天王制作,抢下黄金八点的收视宝座呢!」
好个嚣张的菜鸟制作!金龙一笑。「那我得小心点喽!」
「看你没当一回事的样子,人家可是挺认真的。T台和你打对台的节目,收视率一直无法提升,听说高层又有意要换人做做看。据我得到的消息,这回的竞争者可多了,名单里头也少不了小游。说不定,真的让她抢到这档节目制作的机会,你又将多了个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对手。」
「她多大年纪了?」纯属好奇。
「我记得是七年级生吧?」
吹了声口哨,金龙凉凉地消遣一下自己。「要命,现在的年轻人爬得真快。想我的少年十五二十时,还不过是个小助理,她却已经在制作节目了?是我资质太过驽钝了吗?我真该好好检讨、检讨。」
「人家是在美国跳级念书,二十岁就从南加大念完大众传播学位回台,一开始也是从小编剧助理做起。但她也是占了满大的便宜,她父亲是那间有线电视台的大股东,让女儿在基层干了两年,累积一定实力后,就资助她成立制作企划公司,抢得现在的时段开节目,迅速地崭露头角。」
「钱大哥知道的消息还真详尽。」金龙好笑的眨眨眼。「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嘿,你别害我!什么有意思?这些全都是从『疑周刊』看来的二手消息。是说,我是年纪大了,没那个体力花心,要不然就来追追看喽!」
「我把这句话告诉嫂夫人也可以吗?」
「饶了我、饶了我!我不想这么早就入土为安。」
两个男人八卦得正高兴时,芳翾却一脸不悦地走进来说:「坏消息,我们被放鸽子了!风大师说她的车子临时拋锚,现在要去修车厂看状况,恐怕是赶不过来了。这下怎么办?三缺一,怎么打?」
「车子拋锚也不是人家愿意的,那我们就下回再--」
钱旺的话还没说完,马上被芳翾一口否决。「不行!我已经闷了一个礼拜,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不管,我非得摸它个八圈不可!」
「要不然就在这儿找人凑凑数……我记得端木应该会打牌吧?」提起这间俱乐部老板的名字,金龙征询其余两人的意见。「找他,你们觉得怎么样?」
「嗯……他的牌技不怎么样,但现在也只能勉强凑合凑合了。」芳翾莫可奈何地说。
不一会儿,他们找来了端木,却被他极为高明地托词溜走。金龙也知道,光是芳翾那恶名昭彰的赌后头衔,就可以吓跑一堆人了,何况今天还多了个钱旺。有这两个演艺圈知名的天王赌徒坐在桌边,其余的人都只能喝西北风,注定是稳输没得赢。
所以,愿意陪他们打牌的,也只有像他这种抱定「赔钱」的「纯陪客」了。
「端木说要帮我们去找人,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都已经去了十几分钟,连个鬼影也没看到!」芳翾不耐烦地嘟起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里是他的俱乐部,我想他不会放我们鸽子的。」钱旺安抚说。
「我去外头看看吧?」
金龙自告奋勇地起身时,恰巧包厢门也再度被打开了,端木笑咪咪地说:「各位,我帮你们找到『失落的一脚』了!这位是游彩钰,游制作,大家应该都认识吧?」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方才还在他们话题中出现的「菜鸟制作」,不知是上天的作弄还是巧意安排,竟然从天而降地出现在这儿。金龙默不吭声地打量着眼前的「小菜鸟」,从她这副「粉红芭比」的打扮,实在很难和钱旺口中的「爽快」、「健谈」、「能干」等等印象连在一起。
「唉呀!好久不见,小游,我刚刚正和金龙聊起妳呢!」
「钱大哥好。」
「小游,妳评评理,我和风大师约好要打牌,她竟半路给我凸槌,这有没有道理?她要是那么铁口直断,早该算出今天不要开车出门才对。改天妳得帮我念念她,告诉她,我要抗议!」
「阿芳姊别气,我一定会帮妳转达。妳不嫌弃的话,让我来代替风大师充充场面吧?」
初看她的应对进退,还算合宜,比一般时下的年轻人要来得得体多了。
就金龙自己对女性的品味来说,这个游制作太年轻了。
他喜欢的女人要像熟烂的果实一样,自然而然地散发出诱人的果香。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浓冽、香郁、颓靡的气息,一副品尝过成千上百男性的滋味,对于男人是什么东西再了解不过的眼波,带点神秘的笑容……
而游彩钰呢?
那双眼睛太大、太明亮、太直接。
脸蛋虽然清秀,却没有予人遐思的空间,就像一朵绽放在春天的大波斯菊,赤裸裸地袒露灵魂而不懂得含蓄、修饰。
以花来比喻女人,那么金龙必须承认,自己是喜欢火红玫瑰或娇艳兰花的俗气男人。
「游制作,妳光顾着和熟人打招呼,冷落了某位仁兄喔!我来帮妳介绍,这边这位是--」
「我知道。」抢先截下端木的话尾,游彩钰冲着金龙微笑说:「黄金时段的教父制作人,周金龙、周大制作。您好,我是游彩钰,久仰你的大名,很高兴今天能有这机会认识你。」
「彼此彼此。」淡漠地一点头。
是他的错觉吗?
金龙微微蹙起眉头,他好象看到游彩钰的眼中浮现一丝敌意,但他无法十分肯定,也许是水晶灯光下所产生的幻差。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大家慢慢玩吧!」端木在临走前,一眨眼说:「等会儿我再派人送宵夜过来慰劳各位。」
门关上后,游彩钰和她的同伴,一名颇有吨位的男子,走向牌桌说:「这是我的好伙伴大毛,因为我的麻将功夫还不到家,我请他陪我一块儿打牌,可以吗?」
芳翾与钱旺都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金龙只好开口说:「假如这位仁兄能谨守『观牌不语真君子』的规矩,我们主随客便。」
「谢谢。」灿灿一笑。
果然是错觉吧!
金龙扫开先前的疑虑,开始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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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功夫不到家,并不是骗人的。
第一盘打不到一半,除了游彩钰以外,桌上的其余三家,全都处于傻眼状态。因为她不仅连基本的术语,像是门牌啊、吃、碰都莫宰羊以外,甚至每次轮到她打牌、摸牌,她都得请益身后的军师,也因此,平常他们可以打一圈的时间,现在却只能打上一盘!
「抱歉,我真的是生手,请大家不要介意。」补上个无敌甜笑,她说。
芳翾大叹口气;钱旺默默地苦笑。
「妳要不要干脆让妳身后的伙伴代打,妳坐在一旁看牌、学牌,会比较好?」金龙暗点她,不要太白目,快点下桌。
「可是人家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嘛!」她继续傻笑,眨眨长睫毛说。「芳姊和钱哥都不介意,对不对?」
可是我介意--他总不能这么说吧?否则不就变成他这个老鸟在欺负新人了?真不晓得这大小姐的脑袋中装的是什么?依他看,她能制作出高收视率的节目只是运气好而已,一点儿也不像是钱旺所说的「实力取胜」。八卦杂志的报导,充其量也是篇七拼八凑,写出来歌功颂德的废物罢了。
「芳姊,你们玩这个是要算钱的吗?」
金龙听到这个白痴加三级的问题,已经开始在心中祈祷--谁都可以,快来打通电话,把这天才小姐召回她该隶属的那颗星球吧!
「是啊,刚刚没告诉妳,这是我们的习惯,打一千底的。」芳翾唇角抽搐着,满脸尴尬地回道。
「那多无趣啊!」
无趣?打牌就是赌钱,谁管它有趣无趣啊?金龙拋出手中的牌,摸回另一张,是一饼。不错,凑成了个顺子。
「妳说玩钱很无趣,不然要玩什么呢?该不会是脱衣麻将吧?输一盘脱一件?」钱旺贼笑着说。
「拜托,少来这套!」一翻白眼,芳翾嘟起嘴说。「金龙脱我还能接受,谁想看你的满腹肠肥啊?」
「好过分,我这也是正港的台湾鲔鱼肚耶!」
游彩钰清清喉咙,拉回三人的注意力,说:「万一我赢了,我可以要求金钱以外的东西吗?」
「妳想要什么?」芳翾好奇地笑问。
「……这个嘛……等我赢了再说好了。」
算她聪明!
金龙闷笑在肚子里。照她那胡乱无章的打法,能打赢这桌上的谁呀?不可能、不可能!除非大家全都闭上眼睛陪她打这一场。这个想法可不是他才有的,他光看芳翾姊扔出的牌也知道,她一样没把游彩钰放在眼中。
喀啦、喀啦、喀啦的,好一阵子,场子中只剩单调的搓牌、砌牌声。
「胡了!」游彩钰高兴地大喊。
「哇!这样也能胡?」钱旺傻眼地看着。
「这就叫做新手的运气。」芳翾笑了笑。「下次可不会这样喽!我们不会放水的,小游。」
「大家不要那么狠嘛,对人家手下留情一点。」
「呵呵,牌桌无君子,妳自求多福吧!」钱旺说。
结果话才说完没多久,游彩钰的好手气有如神助,一会儿自摸、一会儿胡牌。打完八圈后,出人意料的竟是她一家通吃三家,独赢了!
「感谢各位承让啦!」
看她笑逐颜开,金龙后知后觉地想到:该不会一开始,她就故意装得很笨拙,好让大家都疏于对她的计算,所以扔出了一堆好牌给她吧?……假如真是如此,这个游彩钰似乎是个意外的「狠角色」。
「我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钱旺哀嚎着。「我这个杀遍天下无敌手的人,为什么会输在妳这个连暗杠都不懂的新手底下?」
「好久没输得这么惨了。好吧,我也认了!妳说妳赢了不要钱,那要什么东西呢?」芳翾也是败得灰头土脸,只能摇头叹息。
「我可是个制作人呢!当然希望钱旺哥和芳翾姊答应我,哪天我制作了新节目,你们可以为我助助阵啊!」
「喂、喂,妳怎么可以把工作扯到这上头来呢?」钱旺调侃地笑说。
「我不是要强迫你们接下,而是拜托两位考虑考虑喽!」
「光是考虑,那有什么问题?只要妳的新节目企划点子够有趣,我也有档期,我答应妳,一定给妳这个面子!」
「哇!谢谢妳,芳姊对我最好了!」
亲昵地给女主持人一个拥抱,游彩钰转头看向金龙,双眸闪闪发光地说:「至于周大制作人嘛……我可以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要求吗?」
「只要妳不是要我把节目让给妳,我都悉听尊便。」既然输了是事实,金龙也爽快地说。
游彩钰满意地点点头,凑近金龙的耳边说:「麻烦你,把我的制作班底还给我,不要再用那种骯脏的手段挖我的墙角,行吗?」
金龙一愣。挖墙角?什么意思?
「我已经故意小声地说,不让你在芳姊和钱哥面前下不了台了,我劝你最好识相点,答应我吧!」讲完这句话,她笑容璀璨地直起声,当着其余两人的面,大声地说:「你怎么说?周制作,这要求你能不能办到啊?」
……被摆了一道!
金龙瞇起眼,重新估量眼前这张得意洋洋的小脸蛋。好一个「游彩钰」,从先前到现在,她都在装乖喵,如今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