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咽咽口水,她先声夺人:
“反正现在受伤的是我,车子受损的也是我,今天算你运气好,我赶时间,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计较!”
那是什么口气?仿佛她是多么的大人大量。男人嘴角隐隐抽搐。
见她撂下这样令人火大的话,就打算离开,他猛地扯住她的臂膀。
“你给我站住。”他低吼一声。
她不跟他计较,可不代表他就不跟她计较。本来小小的掉漆凹痕他是可以算了的,但这女人,实在有欠教训!
“啊!很痛耶!”伤口被碰到,倪歆语惊声痛呼,小脸皱成一团,差点哭出来。
男人连忙松手,看著手里的血渍,他皱起了眉。
“报警、赔钱,你自己选一种。”他指著座车受损的地方,表明立场。
拜托!到底是谁比较惨?这讨厌的男人还真的开口索赔哦!
“这位先生——”她拖长了尾音,“你有没有看到,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指著自己的多处伤口,和车体被路面刮得很惨的痕迹。
“那又怎样?是你自己来撞我的。”冲著她不佳的态度,男人摆明要计较到底。
心里不敢否认自己有错,但口头上怎样也要逞强到底。倪歆语不知对方就是冲著她死不认错的这点,跟她卯上了。
看看手表,她脸色一僵,心情更加浮躁。
“你是不是男人啊?那一点点小钱有什么好计较的,真是没风度!”
距试镜的集合时间只剩三分钟,她不能再在这儿磨菇下去……
“呐!拿去买药吃啦!”
她心急地掏出钱包,拿出仅剩的三张百元钞票往他怀里塞,并趁他没留神,推了他一把,赶紧骑上机车落跑。
男人踉跄了几步,站稳之后,才看清楚她塞了多少钱给他。
三百?还叫他拿去买药吃?怒容迸出两道阴郁的冷芒,直射那扬长而去的可恶身影。
团团怒火倏然充斥胸臆,气恼那可恶的女人,也气恼自己怎么会一时大意,让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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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歆语停好机车,瞥了眼手表,“糟了!”
她啪的关上置物箱,抓起随身背包,直飙电影公司大楼。
“小姐,请问一下,今天的新人试镜在几楼?”在经过接待处时,她喘吁吁地急问。
接待小姐听了她的问题,下意识地蹙眉看了看时间,“在十二楼,已经开始喽。”
“我知道,只超过两分钟,应该还能通融!”倪歆语边跑边回答。
来到电梯前,她拚命按著上楼键,仰首看著显示板,整个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叮一声,眼前门板向左右滑开,她火速踏进电梯,按下十二楼的按键。
一抵达十二楼,她马上飞奔出去。
“对不起……我是来参加试镜的。”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迟到就丧失资格了……”工作人员原本公事公办的口吻,在瞥见她未经处理、还血流汩汩的手肘,以及裂开的裙摆,讶然地顿住了。
“对不起,我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已经尽量赶来了,能不能通融通融?”倪歆语万分诚恳地求情。
“这样啊……”工作人员由原先秉公处理的态度,转换成考虑的表情。
“拜托拜托,我好不容易通过初选,这次是因为太紧张,才会在来的路上发生车祸。”倪歆语见对方已稍被打动,立刻双手合十恳求。
工作人员与一旁的伙伴一阵交头接耳,终于对她露出安抚的微笑。“你先等一下,我进去请示,通不通融就要看主管的意思了。”
“谢谢、谢谢!你真是好人!”倪歆语点头如捣蒜,看著那位好心的工作人员往长廊步去的背影,感动得差点没跪拜叩谢。
“你把伤口擦一擦吧!”另一位工作人员,和善地拿出面纸盒递给倪歆语。
“谢谢。”倪歆语感动极了。
不一会儿,去通报的工作人员快步返回,脸上的笑意说明了带来的是好消息。
“里面正在点名分组,副导说你先擦一下药,再进去报到。”
“谢谢。”从踏进这栋大楼起,她说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人间还是有温情的,像之前那个恶劣男人只不过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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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就绪了吗?”
雷奕昂像阵风似地卷入办公室,身后尾随著负责试镜会的其中两名工作人员,小叶和阿痞。
“已经分组,让试镜者开始背台词了。”小叶说道。
“叫化妆师注意那些人的仪容,别有的浓妆艳抹像戴了面具似的,根本认不出本来面貌;也别完全素著一张脸,脸色白得像鬼、黄得像土,害我晚上作恶梦。”将车钥匙随意扔在桌上,雷奕昂脱下墨镜,挂在微敞的衬衫领口,落坐在办公桌后抬眸指示。
他贴切的形容让小叶和阿痞抿嘴憋笑,也由其毒舌和难看的脸色窥出,老大今天的情绪不佳,要小心为妙。
他们都是雷奕昂工作团队中的固定班底,随著他东征西讨已有多年,因此,对他的脾气个性和严厉的工作态度,都是再清楚不过。
“是,我马上交代下去。”小叶领命而去。
“摄影师、灯光这些都OK了没?”事必躬亲的习惯教雷奕昂样样都挂在心上。
“全都已经Standby了。”阿痞说。
“希望能尽快找到适当的人选。”雷奕昂捏捏眉心,想到待会儿一口气要审视一百个人,就觉得太阳穴隐隐抽痛。
若非对此部新戏寄予厚望,有意以此报名各项影展,并想挖掘有潜力的新面孔,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幸好他将初步筛选交代给其他人去做,只在最后参与,否则初选的两万多人,看到眼睛脱窗也不无可能。
阿痞瞧著他的举动,不禁关心地探问:“老大,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怎么?我看起来很虚弱吗?”他答后挑眉反问,气氛顿时凉了几分。
那倔傲不羁却蕴涵威严的神态充满压迫感,阿痞暗骂自己太鸡婆,并担心起是否问错了话,使眼前向来脾气超大的男人,在下一秒化身为酷斯拉。
“不、不是,只是脸很臭,待会儿……可能会吓坏那些试镜者。”阿痞觑著他,咽了咽口水,说得战战兢兢。
“除非有把握自己够好,否则演我的戏,就要有挨骂的心理准备,先看我的臭脸,不过是让她们先感受一点压力。”此番说法傲不可言,更彰显出雷奕昂的蛮横霸气。
然而,即使他会骂人、会操人的事迹众所皆知,但大家还是以能演他的戏为荣。因为让他求好心切骂出来、操出来的戏剧品质,都是有口皆碑的,那往往能让一名演艺人员再创事业高峰。
“是是是……”阿痞忙附和。
雷奕昂说的是事实,只要达不到他的要求,再红再大牌的演员他也照飙不误。
“你不快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杵在这儿干嘛?想当炮灰是不是?”明显的警告落下,外加冷飕飕的锐利眼神一瞪,周遭气氛瞬间冻结。
“我马上出去。”阿痞立刻变身为飞毛腿,咻地离开办公室,以闪避老大足以冻死人的目光。
瞪著阿痞消失在门板后,雷奕昂撇撇嘴,抬手枕在后脑勺靠上椅背,静待即将展开的冗长试镜。
阿痞说的没错,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太好,因为今天一出门就遇到倒楣事,坏了他的心情。
要是再让他碰见那个可恶的女人,非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