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小姐。”汉娜愉悦地冲进了房门,“太阳已经出来好久了!你平常没有睡这麽晚吧?”
安琪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觉整个房间已经沐浴在阳光中了,“现在几点了?”
“八点过一点。”
“八点!”
“你急什麽?小姐。”
安琪止住脚,突然领悟她的生活已经改观了,“哦!我忘了!”
汉娜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很快就会习惯这种优闲的生活,现在你需要操心的,是你要下搂吃早餐呢?还是要我帮你端上来?”
“其他人在那里吃?”安琪担心地问道。
“蓝先生正在楼下吃,杰可主人已经吃过了,水晶小姐在她房里吃。”
“那查理呢?”
“查理一大早就进城去了。”汉娜解释道,“他想重新搞一个律师事务所,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我就下去吃好了,我不想变得太懒!”安琪决定道。只要不去面对查理和水晶的敌对态度,她便不用待在房间里了。
“好孩子!你的确需要多运动运动,因为你已经没有那麽多事可以做了!对了,吃完饭以後,杰可主人要在书房见你!”
“我有没有做错什麽?”安琪又感到不安起来。
“没有,小宝贝。他只是有话跟你说而已。”汉娜急急解释道上好!我去找尤拉来帮你弄头发和穿衣服。以後她就是你的贴身女仆了,除非你不喜欢她!”
“不过,我不……”
“你快点吧!”汉娜打断她的话,并匆匆走向门边,“你现在是淑女了,淑女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你最好赶快适应这个改变!”
许久以後,安琪被迫换上一袭硬挺的绿色衣裙,极不习惯地走下楼来。她实在情愿穿她原来的榇衫和旧长裤。她唯一得到胜利的是她的发型没有被迫做成复杂的花样,只依她的意思,绾著一条发带。
当她略带紧张地走进餐室时,她发觉罗伯还没有离去,还在啜饮著一杯咖啡。
“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呢!”罗伯看著她,温暖地一笑,“我很高兴终於等到你了。”
“抱歉,让你等这麽久!你吃饱了吗?”安琪局促不安地问道,她真希望罗伯不要一直盯著她瞧。
“吃饱了!”罗伯轻快地回答道,“我本来就一直觉得绨妲的菜令我难忘;现在,金橡园又多了一项更吸引我的地方了!”他暗示道。
安琪脸红了,“我不知你在说什麽。”她尴尬道,“不过,既然你吃饱了,你也不必陪我了,你应该有其他的事吧?”
罗伯开心地大笑,“我亲爱的小姐,我现在多的是时间。而且,还有什麽事比陪你更有意思呢?”
安琪的脸更红了,她坐下来,开始埋头吃早餐。她知道要争取罗伯的好感并非难事,不过,她却怕自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与牺牲,“你不需要经营农场吗?蓝先生?”她故意问道。
“只要我父亲还活著,我就不需要操心。他很讨厌我帮忙;而老实说,我也懒得帮他忙。反正他身体很硬朗,经营得也还不错,我只要自己找点事,消磨时间就可以了。”
安琪被他的懒散激怒了,“我知道,你们富家少爷只会喝酒、赌博。”
“那可不一定哦!”罗伯咧嘴一笑,“有些人并不像我这麽幸运呢!”
安琪瞪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罗伯居然把她的讽刺当成了赞美!这人实在是无可救药!
“你等一会想不想骑马?”罗伯自信地邀请道,“我带你去参观阴影农庄怎麽样?我父亲最近又整修了一次,所以又变得像以前一样漂亮了。”
安琪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朝他客气地笑一笑,“以後好吗,蓝先生?”她虽然不耻罗伯的生活方式,但是她知道这多半也是环境造成的。她并无意与他为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朋友,“杰可等一会找我有事。”
罗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後又灿然一笑,“好的,我下一次再找你,不过,你不要再叫我蓝先生了,安琪,就叫我罗伯好了,我坚持。”
***
不多久後,安琪前往杰可的书房,而且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决定了她另一段奇迹似的人生旅程。
“安琪,我记得你昨天告诉我,你没有时间上学。”杰可开门见山地道,“现在,你既然没有其他事了,你愿不愿意去上学?”
安琪遗憾地叹口气,“我已经太大,不能上学了。”
“胡说,”杰可展颜一笑,“你才十七岁,怎麽算大?我希望你进的学校不是小孩读的公立学校,而是给少女读的私人学校。”
“但是,我连自己名字也不会写啊!”安琪惊慌道。
“我会替你安排一个私人教师,教导你所有的基本知识。这样子,你就可以跟其他女孩一起上课了。”杰可解释道,“当然,要不要决定权在你,我并不是说,你非去不可!”
“我要去!”安琪热切地回答,“我一直好奇书有什麽好看的,为什麽很多人都喜欢看书!”
“你以後就会知道了!”杰可欣慰地笑了起来,“等你学成回来以後,说不定还可以帮我记帐呢!”
“哦,我真希望能有机会帮你忙!梅……杰可。”
“好。现在我们来决定上那一所学校,我知道麻州有一所很好的学校,那里有个叫巴娜鸥的老师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其实,你妈妈在你这个年龄,就是读那所学校。”
“我妈妈在北方上的学校?”安琪睁大了眼睛。
“是的。你妈妈是在麻州长大的,後来才到阿拉巴马州来,嫁给了你父亲。”
安琪讶然失色,“我……爸爸从来没有跟我说……我还以为妈妈也是在这里出生的,你怎麽会知道?”
杰可略微迟疑一下,才谨慎地回答,“我以前也住在麻州,其实我现在还有不少事业在那里。我父亲和你母亲凯莉的家里很熟。他们在一八三七年经济不景气以前家境很好;但是後来家道中落,甚至在你外祖父母先後过世後连一分钱也没有留给你妈妈,你妈妈先是当了一阵子家庭教师,之後才来南方。”
“她为什麽会来这里?”
“我不……等你长大一点以後,你或许会明了。”杰可知道其中原委,但是他却不愿意告诉安琪。
安琪很想知道有关她母亲的一切,但是她却不敢追问杰可,她做不到!
“好,现在再来谈学校问题,我个人是觉得北方的学校比较好,我的两个孩子都是在北方完成教育。不过,你可以自己选择,如果你喜欢欧洲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去。我提到麻州,是因为我认为你或许想看看你母亲的家乡……”
“是的,我想去!”安琪兴奋了起来,“我就选麻州那所学校好了!”
“那你对北方没有反感吧?”
“没有。瑞德……我是说,你的大儿子还不是替北方作战。”
杰可皱起眉头,“你怎麽知道瑞德替北方打仗的事?”
安琪的脸色刷白了,她怎麽会露出口风呢?“我……我……”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
杰可看出她的不安,立即一笑置之,“没关系,安琪,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其实现在北方赢了,我也不怕别人知道了。”他又回到主题,“关於上学的事,我准备让你十天後出发,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我待会儿带你到城里去添置一点行头。至於不够的,我刚刚跟你提到的那位巴女士会在北方替你买。”
安琪大惊,“不过,我不需要……”
杰可早就料到她的反对态度了,“安琪,我希望你把我当自己的父亲看待。”他柔声道,“我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就让我奢侈一次吧!我希望你至少能和查理的太太拥有同等待遇。如果你觉得不安,那你就换一个立场,替那些可怜的缝衣女工想一想,她们总要吃饭的吧?”
随後,当安琪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时,她终於感受到杰可对她的慷慨了。她开始真正把杰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不是为了他的不惜为她浪掷千金,而是为了他对自己无边的爱!
***
在北方度过三个严寒的冬季後,安琪本应该习惯了才对,但是她仍然有著适应上的困难,就像她在交友方面受到的挫折一样。
其实,安琪早已放弃在交友方面的尝试了,她并不是没有试过,但是其他同学一听到她的南方口音,便断然采取了与她敌对的立场。因为她们多半都有父兄在南北战争中丧命,因此自然而然将战争的错误责怪到安琪身上。在此番挫折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努力致力语言的修习,因此她现在言谈中已经毫无南方口音了。
在三年求学生涯中,由於心无旁骛,又有良师兼益友巴女士的悉心指导与照料,安琪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一位很有风度与气质的淑女了,不过在面对同学们有时过於恶劣的捉弄下,她偶尔也会脾气大发,将她从前对付男生的那一套搬出来,使得她的同学一个个面红耳赤。她乐於见到她们惊吓不已的表情,这也是她唯一发泄胸中郁闷之气的办法。
在与娜鸥闲聊中,安琪对於母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一八三七年不景气时,她母亲凯莉才十三岁,她外祖父母千辛万苦让她母亲继续求学,没有告诉她家道中落的情形,因此她母亲直到一八四五年双亲先後过世时,才知道自己已经一贫如洗。由於史家与梅家是旧识,她母亲便去当杰可母亲的伴护,一直到一八四七年杰可母亲过世,她母亲才到另一位银行家家里当家庭教师。
娜鸥告诉安琪,在凯莉当家庭教师期间,她偶尔会去探望她,就在那时候,凯莉承认她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但是那人却无法离开他的太太和孩子,凯莉不肯告诉娜鸥那个男人是谁,但是娜鸥猜想一定就是那位银行家。由於在爱情上的失意,凯莉毅然离开了麻州。
安琪经常回想著她母亲的不幸遭遇,对於杰可的噤口不言也颇惑不解,她总认为她年纪够大了,对於这种事她当然可以谅解,杰可有什麽难言之隐呢?
* **
在安琪人学两年半的一天,安琪和两个女同学一起到春田市采购,由於她只是添购一些蓝毛线,因此当她买好等在门外时,与她同行的另两个女孩还没有出来。
正当她冻得全身发抖时,对街有两个小男孩不知道为什麽吵了起来,随之你一拳,我一拳的大打出手。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毫不费力地便拉开那两个男孩,并且不知讲了几句什麽,那两个男孩立即一东一西地飞奔而去。
安琪先是觉得那名高大男人有些面善,仔细一看,却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声。
“你认识那个男的吗?”刚刚踏出商店的珍妮正好见到了安琪吃惊的表情。
安琪宛若未闻似的呆若木鸡,她已经有五年半没有见到梅瑞德了,不知何故,梅家上下从来不曾提过瑞德,而瑞德也一直没有回过金橡园。她不知道瑞德何以会在春田市出现?她呆呆地望著瑞德进人的棕色建筑,忆起了他们最後一次相见的情形。
安琪兀自陷人沉思时,另一个女孩西琵吃吃笑著,附耳和珍妮讲了几句话,珍妮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後兴奋地推推安琪的手臂,“你为什麽不追去看看呢?这种机会很难得耶!”
“我……我不能。”安琪支吾著,内心七上八下。
“有什麽不能的?”珍妮两眼闪耀著促狭的光芒,“我们就说你碰到一个朋友,那朋友负责送你回学校就可以啦!”
“对啊!反正现在还早,要到吃晚饭时才会点名。”西琵也怂恿著。
安琪犹豫地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珍妮,然後缓缓穿过大街,当她想上台阶时,却又骤然间丧失勇气了,这样冒失的去找一个男人,未免有失礼教,瑞德会怎麽想呢?
不过当她匆匆退回来时,却发现珍妮和西琵早已不知去向,她突然有种感觉,彷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容她退却,她再度鼓起勇气,走到瑞德隐人的门前,用力敲了几下。
几秒钟後,一个穿著背心,卷著袖子,嘴上还叼根烟的男人出来应门。由於安琪一直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启齿,那个男人乾脆一把将她抱人门内,并掩上房门。
“对不起,外面太冷了。”那个男人嘟嚷道。
安琪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玄关的幽暗光线,不过她却可以见到另一个房间内灯火通明,烟雾弥漫,许多男人和穿著人时的女人均围坐在一张大桌子旁,笑声、叫声、呻吟声和诅咒声不时的飘人耳际,她突然醒悟,原来这是一间赌坊,难怪珍妮和西琵那麽“好心”地怂恿她进来了,她顿时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啊!你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姑娘。”那个应门的男人突然帮安琪取下披风,“喂,彼德,去告诉毛迪一声,就说有个新姑娘到了。”
安琪如坠五里雾中,她正想解释她不是什麽新来的姑娘,但是那男人却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人赌场对面的一间房间,而且一语不发地离去了。
安琪进人的这个房间很宽大,有不少穿著鲜艳服装的女人懒洋洋地斜躺在一张毛绒绒的丝绒沙发上。在房间後方有一个很花俏的楼梯,而就在楼梯上,安琪见到瑞德拥著一个红发女郎正准备上楼,瑞德见到她,立即停下了脚步,她但觉心脏停止,手心出汗,经过这麽多年,瑞德还认识她吗?
“嘿,毛迪,我改变主意了,”瑞德嚷道,“我要那个新来的女孩。”
一个肥胖的女人望望安琪,然後笑咪咪地抬头嚷道,“没问题,不过,新来的要加钱。”
“加个鬼,”瑞德嘟叹道,“我已经在赌台上输掉不少,你好意思吗?”
“对不起,先生,这个女的身分不同,你不要,别人还抢著要呢!”
“好吧!加多少?”
“两倍!”
安琪突然明白她闯进了绿灯户,这些女的原来全是妓女,她一时间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她不知道瑞德是否认出了她,而正想办法帮她脱困?无论如何,她都渴望瑞德能助她一臂之力,她毫不犹豫地让瑞德揽著她,一起走向楼上。
“我叫瑞德,亲爱的,你最好别害我花菟枉钱。”瑞德贪婪地打量著安琪的身体,一阵阵酒气也呼在安琪脸上。
安琪不敢声张,一直到瑞德将她带进一间房间,关上房门,她才暂时舒了一口气。
“你先脱衣服,我来倒酒。”瑞德走向桌子,准备斟酒。
安琪倒抽一口气,“我看你已经醉了,瑞德,你不觉得你已经喝得太多了吗,”
“你快脱衣服好不好?真奇怪,有些女的就怕多浪费一秒钟,你却还要我一催再催。”
安琪终於确定了,原来瑞德根本没有认出她,而把她看成是妓女了,她开始惊惶起来,心脏也跳个不停,“瑞德,你不了解,我……”她正筹思间,瑞德却大步走过来,抬起她的头,当她望见瑞德两眼中飞跃的火焰时,她不禁瑟缩了,这个瑞德是画像中的瑞德,是她所不认识、也是她深深畏惧的。
“你究竟怎麽搞的?”瑞德扣住她肩膀,厉声诰问道,“如果你以为畏畏缩缩的可以挑起我的兴奋,那我劝你可以停止了,这一套对我不管用,快脱吧!”
“我……我不能……”安琪结巴著,脑海内也一片混沌。
瑞德忽然爆笑如雷,两眼中也闪闪发光,“你怎麽不早说呢!”他把安琪转个身,开始帮她解开衣扣。
安琪知道瑞德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自己无法脱衣服了,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无意挣扎,反而静静地让瑞德解开了一颗颗繁复的钮扣,直到此时,她才猛然了解自己的心态——
原来她根本不想拒绝瑞德的求欢。事实上,她梦想这一刻已经不止千百次了。
多年来,她一直深爱著瑞德,虽然瑞德并不知道,也没有回报她的爱,但是此时瑞德却很难得的想要她,她何不顺水推舟,满足她一向的心愿呢?她希望品尝瑞德抚摸她的感觉;她也希望一试瑞德吻她的甜蜜……虽然只此一次,但是她却可以回味终生了。
她决心藉此机会将她的爱献给瑞德——正如她多年来一直企盼的。她要将自己尽情地奉献给他,同时,也可以假装瑞德是爱她的……
瑞德俯首亲吻她颈部,她不禁一阵颤悸,“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冲著你吼的,我还以为你想要打退堂鼓呢!”他将安琪转过身,面对著自己。
“你是说,如果我不想要的话,你不会强迫我吗?”
“当然不是。”瑞德狠狠吻住了她。
安琪觉得阵阵虚弱与狂喜的滋味一起袭向了她,这是她的初吻,而吻她的也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初恋情人,她是不是在作梦呢?
瑞德终於放开了娇喘不已的安琪,“真希望我们不是在这个鬼地方。”他嘟叹著,帮安琪卸下了衣物。
当安琪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只有双乳中间垂吊著一只金币时,瑞德心动了,他缓缓去掉安琪的发夹,让她的金发像瀑布一样洒落在肩际,然後开始亲吻她的眼睛、她的面颊、她的嘴唇,直到忍无可忍时才将安琪横抱在胸前,一面浏览著她丰腴诱人的胴体,一面走向床铺。
安琪原本害怕她的无知会触怒瑞德,没有料到,瑞德一步步引导著她,反而激发了她潜在的本能。瑞德温柔备至地用两手和嘴唇探索著她,使她自然而毫不羞怯地展示著自己,并同样爱抚、摩挲著瑞德,使他也在欢欣之际呻吟出声。
当瑞德终於压在她身上时,安琪原以为他们将可体会更深一层的欢情。没有料到一阵火辣而刺痛的感觉袭来,使她咬紧牙关轻哼了一声,瑞德立即停了下来,蹙著眉头望著她。
“会痛吗?”
“不会。”安琪赶紧回答。
“那你用指甲掐我背干什麽?”瑞德咧嘴笑问。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必道歉,我喜欢热情一点的女人,其实,我一直很倒楣,老是挑到冷冰冰的女人,今天总算被我碰到了。”瑞德再度吻住她,也再度进人地。
安琪已经再不觉得痛了,她迎著瑞德的动作,感觉他深人自己体内的美好……突然间,瑞德停了下来,并重重喘息著,安琪不禁感到一阵遗憾与挫折。不过,正当她等待瑞德离开她时,瑞德却再度蠕动起来,她大喜过望……不知何时,她开始感受到一种新奇而兴奋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她任由那种感觉飘浮著、盘升著,直到那种感觉化为万道喜悦的光芒,在她体内炸开……她大叫一声,宛如到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瑞德温柔地吻著她并低语道,“如果不是因为太累,我整个下午,整个晚上都不会放过你的……下一次,嗯?”他叹口气,爬回安琪身旁,然後往床上一趴,立即进人了梦乡。
安琪怜爱地望著他强劲有力、健壮美好的躯体,恨不得将他每一部分都深嵌在心版上,永志不忘,她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虽然她很想依偎在瑞德温暖的身边,但是如果她不快走的话,说不定那个叫毛迪的胖女人又会将她推给另一个客人了。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床铺,不过当她瞥见床单上的血迹时,她不禁轻呼了一声,她匆匆将床单抓起来,掩住了血迹,并盖在瑞德身上,然後才走到房间一角去清洗。
她先仔细地将头发夹好,看不出丝毫放下过的痕迹,然後才开始穿衣,不过她发觉她无法自己扣上背後难扣的钮扣,无论怎麽试,都有几颗无法扣上。出於无奈,她将瑞德的银色缎质背心加在外面,总算可以见人了。她知道,为了保险起见,她等一会必须从後门溜出去,她只希望回学校时,不致撞见珍妮和西琵,追问她披风的下落。
安琪走到床前,再度留恋地望了一眼睡梦中的瑞德,“我爱你,梅瑞德。”她喃喃说著。
“唔?”瑞德睡意朦胧地哼了一声。
“没什麽,瑞德,睡觉吧!”
她深深吸一口气,迅速离开了房间,并轻轻掩上房门。当她朝後门溜去时,她一直不敢东张西望,等终於安全出了巷子时,她才舒了一口气,她顺利叫到了一辆马车,当马车轻快地往前驶去时,她再度回想起方才缠绵的情景。
安琪在黄昏时分才赶回学校,并直接回到自己房里,她很感谢上苍的眷顾,没有发生任何不快情事而破坏了她充满绮情的一个下午。
当天晚上吃晚餐时,安琪知道在座女同学都在期待她大发雷霆,尤其珍妮和西琵更是在作贼心虚之馀,好奇得要命,安琪故意朝她们甜美地一笑,对於下午之事只宇不提。其实,如果她真的敢表达心意的话,她还会诚心地感激她俩呢!
***
当天晚上,当安琪缓缓进人睡乡时,梅瑞德却被毛迪吵醒了。
“你们倒好哇!”毛迪冲进房间,不顾”切地大嚷道,“我有事出去一下,结果你们就在这里窝了一天。”她突然收住口,东张西望了一下,“她人呢?”
瑞德耸耸肩,“我怎麽知道,她不在楼下吗?”
“如果她在的话,我还会来问你要吗?”毛迪反问道,“你到底干了些什麽?她怎麽会跑掉?”
“你滚出去好不好?我要穿衣服。”瑞德咆哮著。
“算了吧!少害臊了,你不把事情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毛迪摆出老鸨的架势,往床上一坐。
瑞德诅咒著,将床单围在身上,走到椅子後面去穿衣服。
“嘿,这是什麽?”毛迪突然指著床单大嚷,“好在被我发现了,不然就被你白白溜掉了。”
“又怎麽了?”瑞德无奈地叹口气。
“再加钱啊!因为今天陪你的是处女,瞧,证据就在这里。”毛迪指著床单上的血迹,振振有辞地说道。
瑞德望著血迹,不禁皱起眉来,“你是不是在整我冤枉,想骗我钱?妓女就是妓女,怎麽可能是处女?”
“第一次当妓女为什麽不可能是处女?”毛迪反问道,“而且铁证如山,你想赖也赖不掉。”
瑞德再次望著床单上的血迹,陷入了沉思,这种事有可能吗?突然问,他想起那女人突然僵住,而将指甲掐人他背部的一幕,也想起了她起初又紧张、又害怕的情形。“我的天!”他气了起来,“她究竟在搞什麽鬼?随随便便就把贞操给了别人,她甚至连钱都没有拿——钱一起进了你的口袋了。”
“那倒不错,不过,钱还不够,在我们这一行中,处女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不能让你白白占便宜。”
“我又没有要处女。”瑞德讽刺道,“再说,如果连你都不知道她是处女,那麽可见她根本不是你手下的妓女。”
“我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妓女,我也不管她来这里做什麽,反正你们在我这里搞了大半天,我就有权利收钱。”毛迪毫不退让地耍赖道。
瑞德无奈地摇摇头,并从皮夹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扔在椅子上,“这样够了吗?”
毛迪心花怒放地钱往胸口一塞,“其实你又何必大惊小怪的,这麽一点钱对你们梅家人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不是钱的问题,毛迪。”瑞德回答著,并四处找他的背心,“我的天!那女人把我的背心偷走了。”
毛迪忍不住放声大笑,“你今天真碰到不少新鲜事啊!对不对?”
“奇怪,她为什麽只拿我的背心而不拿我的皮夹?我皮夹里少说也有五千块钱呢!”
“谁知道,说不定她留著当纪念品了,也说不定她根本找不到你的皮夹,不过,下一次你进城的话,我再让她伺候你好了,我准备找她回来,把她捧红,她可是一座金矿呢!一定会有人出高价的。”
“哦!她的碓是金矿,我也准备再找她。”瑞德咧嘴笑著,并拿起大衣,往门走去,“不过,我可不打算再付你钱了,我准备比你先找到她,你等著瞧好了。”
“你是杂种。”毛迪大声诅咒著,但是瑞德却大笑著奔下楼梯去了。
瑞德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去找他在春田市的律师魏大伟,把他从床上叫了起来,他将安琪的长相等等一起告诉了大伟,并且和他研究了一套搜寻的办法。由於瑞德第二天便要赶回纽约处理商务,因此他只有将搜寻的任务完全交在大律手中了。
当瑞德离开魏家时,他仍然对於安琪的所做所为百思不解,他不知道安琪为什麽会做出这种事?为什麽她事实上是处女却让他误以为是妓女?为什麽她拿了他的背心却不拿他的皮夹?
瑞德最讨厌莫名其妙、讳莫如深的事,他发誓非求到解答不可。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要安琪,单单想到她便已经令他心猿意马起来了。他必须找到她,而且不论用什麽方式,他都必须再度和她同枕而眠,再次品尝那美好而令人难忘的滋味。
当瑞德回到他在纽约的家时,魏大伟的电报和他未婚妻泰康荻的信同时而至,他将康荻的信扔至一边,而迅速拆开了大伟的电报。
已寻获该女,名安琪。
据悉将离去,请指示。
“糟糕!”瑞德大声诅咒著。
他因为业务关系,暂时无法离开纽约,但是他又怕等他忙完後,安琪恐已离去。他立即写了几句指示,并派仆役尽速拿去拍发。而在此同时,他内心一直欢腾著:安琪!她的名宇叫安琪。
***
大伟在接到瑞德的电报不久,便匆匆赶往火车站了,因为根据他手下的报告,安琪即将搭火车离去,他必须赶去拦截,瑞德的电报指示得很清楚。
继续监视该女,如欲离去,请制止。
必要时,迳予逮捕。
大伟不禁摇摇头,瑞德此举实在不高明,但是瑞德确实告知自己遗失背心的事,所以依法而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大伟只是不明白瑞德为何如此大费用章?这和他平日作风实在大相迳庭。
安琪拥著娜鸥,向她道别,“谢谢你来送我,我先祝你耶诞快乐,新年如意。”
“哦!我也祝你有个快乐的假期。记得代我问候梅先生。”娜鸥温暖地嘱咐著。
“安琪!”
安琪闻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陌生人正站在她身後,“有什麽事吗?”她困惑地问道,她注意到那个陌生人後面还站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警察,而且都正瞧著她。
“请问你的名宇叫安琪吗?”那陌生人又问道。
“是啊!请问你是……”
“我是律师。”那陌生人回答著,并招呼他身後的警察前来,“她的名宇相同,相貌等等也符合,麻烦你逮捕她。”
安琪大惊失色,娜鸥立即上前阻拦,“你们怎麽可以随便抓人?她又没有犯法。”
“哦,是这样子的。”大伟略感不安地解释道,“这个女孩涉嫌偷了一件衣服,我的委托人要告她,不过他现在人不在这里,所以想请这位小姐先到警察局去一趟。”
“胡说八道。”娜鸥大怒,并转向安琪,“安琪,有没有这一回事?”
安琪此刻脸色惨白,因为她已经猜到要告她的人就是瑞德,她万万没有想到瑞德会为了区区一件背心而采取法律行动,“我……我的确拿了一件别人的衣服,不过我是不得已的。”她颤声辩解道,“我……衣服还在我那里,我去拿来还你们好了。”
“对不起,现在还已经太晚了。”大伟遗憾道,“你已经触犯法律了。”
“不过我又不是故意的。”安琪抗议著,内心的恐惧也急遽增加,“我拿他的背心是因为……”她住口了,她该如何解释才好呢?这种事,她怎能让娜鸥知道呢?
那名警察见到安琪认罪了,便上前拉著安琪的手臂,准备将她架走,娜鸥著急地安慰安琪道,“你不要担心,我马上打电报给杰可,他会帮你把事情解决的。”
“不要。”安琪连忙反对,“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杰可知道。”
“但是杰可可以帮你的忙啊!”
“我不要他帮忙。”
“安琪,杰可会原谅你的……”
“不可能,娜鸥,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娜鸥摇摇头,“他是你的监护人,我必须告诉他。”
安琪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讲明白了,“娜鸥,我拿的背心是瑞德的,是杰可的儿子的。”
“什麽?搞了半天,是瑞德要告你啊?那我更要告诉杰可了。”
“娜鸥,杰可知道的话会生气的,他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安琪悲哀道。
“奇怪,瑞德怎麽会干这种事呢?”娜鸥不解地道。
“瑞德当时不知道我是谁,即使知道,他也不知道杰可是我的监护人,我搬到梅家以後,瑞德一直没有回去过。”安琪解释道。
“那你为什麽不告诉他你是谁呢?”
“哦!娜鸥,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好不好?我都已经懊悔死了。”安琪心烦意乱地乞求著,她真後悔当天没有揭露自己的身分,她更後悔自己把爱情、把身体、把一切都给了瑞德。
“那我跟那个律师谈一谈好不好?”娜鸥用下巴朝著站在远处,让她们私下讲话的大伟。
“不要,娜鸥,你什麽都不要做,你只要帮我告诉杰可,我临时生病,不能回去就好了,这件事让我跟瑞德自己解决,我相信他不敢拿我怎麽样。”安琪昂起下巴,壮胆地说。
娜鸥叹口气,“好吧,就随你好了,不过,如果假期过完,你还不回学校,我就非通知杰可不可了,这几天你自己多保重,我要回芝加哥,不能来看你了。”
当安琪随著警察与娜鸥分手时,她勉强回头朝娜鸥笑了一下,不过当她再回过头时,她已热泪盈眶、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