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玥?当真是你吗?”喝醉的他,说着梦话,听见相彷的声音,更觉得她的气息熟悉。
挥舞着手,捉住她手腕时,东方戬先是惊喜展露笑颜,随即他突然一个猛力翻转,将她压倒在床上。
失去理智,迷惘中,多年的积怨全部爆发。
“东方翠雀?或者该称你为风临玥?风临玥——说啊!为何要背叛我?我对你从不隐瞒,而你却盗镜逃跑,这就是你回报我真心的方法吗?”
他发狂抓住她,也不管他的粗暴是否会伤了她,以身体制住她行动。
“我知道,也许你从没喜欢过我,你对狂风寨忠心,是理所当然;但不论你是谁,我却为你着迷,不能自己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你听我说,当年——好痛!”没料到他竟然醒着,风临玥也不多做挣扎,此刻唯一念头,就是求得他谅解。
他恍若未闻她的所有辩解。一会儿疯狂发怒后,却是陷入沉痛的懊悔中。
他果然是没清醒,听到她吃痛的惊叫声,东方戬陡然放开对她双手的钳制,却又枕在她颈间,双臂抱紧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风临玥一愣。该道歉的不是他,不是他呀……自始至终,都是她犯错,他……毋需自责的……“戬,别说这些了,是我……”
“追着你的讯息,不相信你已死于非命,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啊!我以为,你既能化身为充满赤子之心的东方翠雀,即使出身狂风寨,你也该是不同的,我相信,你所作所为必有隐情。”
风临玥咬牙不让啜泣出声,闭上眼睛,却禁不住眼角溢出泪水。他……对她,不只是憎恨吗?“对不起……”
“可是你却不让我相信,你选择离开我,没有一句解释,逼我放手……”
也许是因为早上常思竹的逼问,让他再也无法装成无动于衷,强压那一段心痛回忆。他必须面对现实。
也许风临玥已死,也许永远不回来,也许他一辈子也等不到她了。那……几年来,他满溢地几乎要让自己迸裂的热烈情感,究竟该往哪儿去?
最后他失态的藉酒消愁,似梦似真的,他总算等到了她。
“我不想放手,我不想放开你啊!”
“我也一样,不想离开你,真的!”都怪上天捉弄,那时她走得太匆忙,一瞬间的阴错阳差,让他没听见她的承诺,毁了他所有希望。
所以他恨她……这是,上天再次给她的惩罚。
她虽无意背叛,但盗走宝镜的她,已让他不得不判定她是叛徒。“千错万错,是我对不起你……”
他还在等她的答案,等她向他解释她背叛的真相……可是,她真能说吗?
现在说了又如何?他的双眼因她而毁,告诉他真相,徒增懊恼。要说,也得等到他振作精神之后。憎恨是让人坚强的动力,她十分清楚。
眼前,真相救不了他:憎恨才是最迅速让他成长的方法。
若不靠着恨她,失去双眼之时,以他刚强自傲的性子,怕是宁愿自毁也不愿苟且偷生吧?或许她是该感谢,他选择了恨她而活,让她终于回到他身边。
而且……解释,若是错过最好的时机,说再多,也枉然。
误会,一旦成形,要化解,太难。
若是对她怀恨才能让他活下去的话……她宁愿为他所恨。
是她铸成大错,不怪他怨恨。
今生,风临玥背叛了他,就让常思竹给他一辈子来偿还吧。
“戬……”她吻上他,不想再做任何无谓解释。他醒来之时,也不一定记得这么多。可她想回应他此刻的真诚,不想再逃避。
她柔柔呼唤他的名字,那是他记忆中的风临玥,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张开双手,她温柔万分主动求欢,娇躯依上他,毫无怨尤承受他的需索。
同时,他被蛊惑。而且甘愿沈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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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东方戬比谁都懊恼。昨夜一晌贪欢,造成无法挽回的事实。
“昨晚的事,魁首别放在心上,咱们……都把它忘了吧。”她站在床边,一面整装,一面梳理着长发;见他一脸愧疚与自责,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论理由为何,我不允许自己如此没有担当。”他下定决心。昨夜他怎会糊涂的将常思竹当成了风临玥?
“如果魁首……觉得对不住思竹,其实没有必要,昨夜我是心甘情愿的。”她咬了咬唇,神情黯然。
“我……不希望让魁首难为,思竹不是闺女,而君影的爹……也早已不在,不会有人说魁首如何。再说,思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
“别瞧不起你自己!”他大喝,恼怒自己竟让常思竹如此自贬。“我会负起坏了你名节的责任。”
“我不要魁首负责什么,藉此逼魁首娶我,娶一个魁首不爱的女人,两人痛苦一生,没有必要。”
“留你在身边,我并不勉强。”
风临玥回头,震惊听着东方戬语出惊人,她走回他身边,不知如何应对。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但我并不讨厌你,或许我该承认,我也只是个普通的花心男人——在临玥之后,遇见你的这段日子,你让我动了心。”
东方戬似乎逐渐恢复成以前的他,坦然,率真,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意,不再逃避。感觉她将手放在他掌心,他毅然反握住她指掌。
“如果你愿意留下……不管将来如何,现在我……希望有你陪伴我。”
“我怎可能不愿意?”风临玥望着他,心痛笑了。以为再也不能打动他的心,可是她的努力,总算让他走出仇恨!
“只是……我也得实话实说。我曾立誓,今生唯有东方翠雀,唯有那位风临玥是我的妻,你跟着我,对你太不公平。”
“忘了她,忘了那个女人,以后我会陪着你!”她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这样也够了,真的够了,她会倾全力补偿他,让他忘了过往种种不堪!
“若能简单忘掉,我又怎么会痛苦多年?我承认,至今对她仍有留恋。”他轻抚她柔顺长发,笑得极苦。
“可是,幸亏有你,我似乎能走出伤痛……但我不能自私,让你受此委屈,跟着一个心被别的女人分走的男人。虽然我希望你能留下,但我不能阻止你去找到更好的归宿,不用跟着我这样的废人。”
她鼻头一酸,轻轻抽了口气;还好他瞧不见,否则,她就要藏不住心上疼痛难当。他无法遗忘东方翠雀,也因此不愿让常思竹难堪。
“在我心中,从来不认为你有任何缺陷!”他宁愿自己永远得不到聿福,也不想伤害其他女人;即使风临玥背叛他,他仍不想辜负她吗?
如此深情,如此温柔,如此让她心疼,如此让她割舍不下呀……
“没关系……”她强自压抑有口难言、心如刀割的苦楚,紧紧抱住他落寞的胸膛。“你忘不掉她也无妨,只要你开心,我可以当她的替身,陪你一辈子。”
成为自己的替身,这是天罚。罚她自私自利,为了娘亲听令于爹杀人无数,为了娘亲牺牲了他的深情,所以即使她懊悔不已,也无法让他重新爱上她。
“何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他嘶哑问,难以置信,五年来,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心情,会如此为一个女人不舍。是因为她与东方翠雀……有些相彷吗?
不管她俩像不像,常思竹在他心中,早不再是过客。
“我……我喜欢魁首,只要能待在魁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轻抚上他的脸庞,望着他那失焦的漂亮瞳眸,她早泣不成声。
她以为永远没机会回到他身边,现在还能看他,还能帮上他,这就够了。
“君影的爹……在你心中,又是何种地位呢?”他没权利争她的心,可他竟有些微微的妒意。
“君影的爹……已经过去了,现在,那孩子要的是你,而我要的,也是你,所以……你呢,你肯要我吗?也许我永远比不上风临玥,但我——”
“你是你,她是她,别看轻自己。”他将她拉开了些,第一次悔恨着过去几年怎么自暴自弃地不肯好好医治眼睛。
他突然好想看见常思竹的模样。“这些日子,我几乎就要忘了那些往事,只因为有你。也许再多点时间,我可以不再追究往事……”
他低下头,凭着感受她的气息,不畏可能染病的危险,吻上她脸颊。
不是将她当成风临玥,只因为她是她。
“我始终不认为,翠雀、或说临玥当真负我,但我就是想知道她究竟为何舍下我。今后有你在……就当她是个无解的谜吧,当她是上天给我的考验。”
她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偎在他怀里,就算要永远封印风临玥,就算要她自毁容貌来避免他将来发现她的真实身分,她也无怨无悔。
“我们一起,重振腾龙堡声威。”他告诉她未来的展望。不想再坐视不管,有更多如她和连君影一样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他决意将一度抛弃的使命扛回肩上。他是该振作起来了。
“嗯。”她甜甜笑着,幻想着幸福即将降临。
“可以吗?也许要花上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我才忘得了她,也许我的正妻,永远只有风临玥……”
那个难以磨灭的身影,就放在记忆中吧,为了常思竹,为了腾龙堡,为了所有始终追随他的人。
有朝一日,也许他能敞开心扉,谢谢风临玥让他明门,爱恋的骏甜苦辣,爱恋的一切滋味。有常思竹在身边,他应该能做得到吧……
宽恕过去,遗忘恨意,出遗忘曾经有过的爱恋。
忘了曾经爱过风临玥,就能得到幸福吧……
原谅,不是最令他痛苦的事;最痛苦的,却是非得决心割舍一生所爱。
“只要还能让我爱你……我什么都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曾经失去,她再也不愿放开。她早尝遍不能爱他的苦楚,所以只要能留下,她就甘愿了。
“我会陪着你。绝不、绝不背叛你!”
她立誓,没有第二次背叛!与其背叛他,不如一死!
“你……唉,你实在很傻。”心疼地同样抱紧她,下颚摩挲着她发顶,唇边泛起一抹苦得不能再苦的笑意。为何他的心不能全给常思竹?
他曾经爱过的风临玥,现在爱他的常思竹,两者,他实在无法做出抉择。
“你又何尝不是?”不论常思竹或风临玥,他的心都给了她,最傻的人,其实是他!只是他不自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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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戬几乎已习惯有她们母女陪他用膳,可整个中午过去了,他没找着她们,他担心的四处找,仆人都说没看到,他才来到后门,便听见常思竹的声音。
惊觉她打算不吭一声离去,他心上忽然涌起强烈惊惧。
“你要去哪里?”东方戬急忙追问:“思竹,你答应过要陪着我—”
“……天气变化甚剧,听说前面有个市集,趁现在太阳冒出头,我想……给君影买块布,做件新衣服。我也……还不想走,至少想留到春天。要走,也得带着女儿走,总不能丢下她……我答应了你,就会留下呀!”
她笑了起来,有些不解他的冲动所为何来。
“可我就想陪你。若你要去市集的话……”他笑自己太多心,握紧了拳,自责不该这么怀疑她的。“……我陪你去。”
“戬?你……”记得李大娘说过,他自受伤后便足不出户。
“我偶尔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他转开话题,故作轻松。
“需要我……”风临玥犹疑着,不知搀扶这两字,会否刺伤他的高傲?
他鼓起勇气,抢先一步开了口:“你如果肯帮忙指引我前进……我会很感激你的。”他伸出手,忐忑不安的等着她回应。
“我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风临玥不避讳的牵着他,泛起欣慰笑意。
别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她说的,而他……听进去了吗?
漫步在市集中,惬意享受唯有两人的世界,风临玥本以为她美梦总算实现。
可没料到,才走到偏僻巷子里时,会遇到敌人来袭——打算除去风临玥。
当年她与爹爹对决,抢回只剩一口气的娘亲时,亲眼见着爹坠入山谷中,生死未卜,而后她一时心软,仍放了自己妹妹逃走。结果,当真惹来祸端。
妹妹风临夜,一心找她复仇,五年来,处心积虑要她殒命。她现在身子变得如此虚弱,也是因当初临盆后,根本无暇调养就匆忙带着女儿躲藏的后果。
她以为自己行踪已够隐密的,可是,现下不但又被风临夜的手下找到,甚至差点牵连到东方戬。
此时七八个手持利器的蒙面人光天化日下,就在暗巷里对他们展开攻击。
她想出手,又不能光明正大,只能不经意提点他敌人的方向,再伺机趁他没注意到之时,动了飞刀暗器防卫,封了几个险些喊出她名字的喽罗之口。
东方戬虽然勉勉强强凭着风临玥帮忙,抵挡来人侵袭,但,最后只能狼狈脱逃仍叫他吞忍不下。回到别庄时,东方戬震怒异常。
“太难看了,堂堂腾龙堡堡主怎么能这样落荒而逃?”
“人家突然偷袭,能留着一条命,就是运气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冷静下来。她好怕他又消沉了。“而且,敌人来路不明——”
“我一定要治好眼睛。”他抓住她肩头。“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风临玥哑然无言,忽然无法为他挺身重新振作而真心欣喜;同时内心交战,她犹豫着,不明白自己该不该希望他恢复。
万一打破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日子呢?到时她……
还来不及构想未来的生活,几天后,当风临玥发现连君影不在堡内时,心上猛然浮现不大对劲的恐惧感,冷颤直窜心头。
“君影?君影?别再贪玩了,快出来,别惹娘担心!”
她找遍堡内上下,就是没找着她女儿。没人见到她何时离开,没人知道她去哪里,就像是一阵烟雾一样,连君影完全在别庄内失去踪影。
“思竹姑娘,有客人要拜访您。”李大娘唤住一脸焦急的风临玥。“说是您从前的熟朋友……”李大娘是有点奇怪,不过仍是帮忙客人引见风临玥。
“从前的朋友?我现在正忙,请客人等——”风临玥匆忙一回头,惊愕梗在喉间,随即她改口道:“李大娘,您有事就去忙吧,我来招待我朋友就行。”
直到确认李大娘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一隅,周遭没有其他人之时,风临玥才沈声喝道:“你有何目的?我女儿人在哪里?”
风临玥压根没见过眼前这位自称是她“朋友”的人,可是当她一见到来人从腰袋里拿出小竹笛时,却不得不顺着对方来意。这人将她的君影怎么了?
“狂风寨寨主有口讯要传,可除非确认你是风临玥,否则不能说。”
来人面无表情的话,当场让风临玥心凉了半截。这些日子里,她光顾着让东方戤恢复往昔自信,费尽心力,都差点忽略这五年来她躲着的敌人仍追着她。
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女儿比她性命还重要。
她一把扯落总是层层包裹容貌的纱布,冷笑迎向来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风临玥就站在你面前。寨主……是指风临夜吧?”会重挑起那名号使坏的,除了她胞妹以外,怕也没别人。
“寨主请了自己外甥女上狂风寨作客,想要她回来的话,就带着腾龙堡宝物终古镜前来接人。新的寨址,秘密建在旧寨址的后山山腰。”
一见风临玥清丽依旧,寒气更为逼人的外貌,小喽罗急急传了话就想走。
“慢着!”风临玥凌厉目光射向那已然颤抖不停的贼人。
“告诉临夜,我会去接回孩子。倘若临夜敢动那孩子半分——我风临玥,誓将血洗狂风寨!”她锋冷的宣告几乎让喽罗吓得软了脚。
来人刚走,风临玥那狂暴气势顿时减弱,脸上血色褪去,她连跌数步,几乎就要站不住脚。“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君影也不放过?”
“你果然不是普通女人。”潘管事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潘管事!”风临玥猛一回头,知道再也藏不住秘密。“你何时来的?”她颤着问。她竟没能发现他的出现,她的功力已退步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不用摆出架式,我不会阻止你去救君影丫头。”潘管事历经沧桑的锐利眼神紧紧盯着风临玥强作镇定的表情。
“你的伪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狂风寨风临玥。”潘管事冷冷地告诉她:“我不放心,于是瞒着魁首调查你的事,果然让我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潘管事——打算将此事告诉魁首吗?”风临玥问了。
“不,我不打算说,你走了也好,不会有人再伤害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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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拄着手杖,一脚踏进后院厢房长廊的东方戬,不敢相信他听到什么。那是常思竹的声音没错,可她却宣告了她的身分——是谁来着?“不可能!”
记得,他曾经以为常思竹的声音很熟,但总想不出像谁;现在,他什么都想通了。不是他想不出来,而是他不愿想出来!他害怕承认她们是同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
无声狂笑,唯有唇形震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东方戬惨然倒退数步,直到触上墙壁,他才无力地背倚冰冷墙面,一寸寸滑落,跌坐地面。
双手颤抖着,扶上早巳无法视物的双眼,彷佛这样就能阻绝亲身历临的打击,然而他依旧敏锐的双耳,仍将残酷的字句听进脑中。
本以为经过五年,他终于能逃脱遭心上人背叛的梦魇;有了常思竹和连君影,他可以忘却憎恨,忘却过往伤痛,走出阴霾。
谁知道,常思竹竟是风临玥,竟是他的翠雀,竟是那位潜伏在他身边,夺走传家宝镜,背叛他、毁了他的那个女人!
怎么让他放下那段爱恨交织的苦恋,重新谱出恋曲的,却还是同一人?
无论她化身为何种模样,与他分离多久,他悬着念着,无法舍去的,仍旧唯有她;这份纠缠不清的孽缘,究竟还要牵扯多久?
为何这一生,他偏是爱上这个他不该爱的女人?
他断送了威望名声与躯体自由,他所有的,几乎差点因她化为灰烬;他什么都给了她,她还想要回来向他索取什么?
她再次潜伏在他身边,是为嘲弄他的愚昧无知,还是他的潦倒落魄?
假意对他好,诱他重新喜欢她,然后——又要再次背叛他吗?东方戬讥讽笑容渐渐褪去,再也不能遏止心中狂乱悲鸣,化为泪水占据眼眸。
这是天谴吗?因为他对风临玥不忠,移情别恋爱上常思竹,才让常思竹的真实身分再次伤害他?令他再度尝到受人背弃的痛苦?
“为……什……么……”临玥?思竹?为何要这样对他?他欠了她什么?
就算是如此的让人心痛,可是,他却也无法坐视她有难而不管。
君影……是个可爱又令人心疼的孩子,是风临玥重视的孩子,他不能够见死不救——猛然想到,算算那孩子年纪,莫非、莫非君影是他的骨肉——
他原想放弃的,可现在,曾经死寂的心,却再次因为熊熊怒火而燃烧。
她欠他一个解释,在得到答案之前,他绝不轻易放她离去。
久违的坚定意志回到他身上,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庭院中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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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近日发现狂风寨余孽重新复出活动,于是潘管事提前了几天,匆忙来见东方戬,禀报贼人最新的动向与腾龙堡的防范对策。
商议完了没多久,在廊上偶然遇见那总隐藏着面貌的常思竹,觉得她鬼鬼祟祟的行动太碍眼,便偷偷跟在她后头,不料竟让他发现了大秘密。
“我只问你一件事……君影丫头,到底是谁的孩子?”潘管家追问着。
“如果你说那君影丫头是魁首的孩子,那么,接下来,就由咱们东方家出面救人。魁首若是知道他这么疼爱的君影丫头是自己血脉,一定很高兴。”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查出,此刻你应是负伤在身,即使你曾被称为狂风寨第一把交椅,武艺绝顶,但单凭你现在这样,救不了人的。”
“管事的意思是,若不是他的孩子,东方家就不救?”
“那是自然,否则留下君影丫头,腾龙堡不就会被外人窃占?但她若是东方家子孙,只要魁首开心,就算是瞒着魁首,我也会派人救出君影丫头。”
“即使他知道,君影是我所出,他也能接受君影?”
“魁首虽然恨你,却不会伤害那孩子。你是见过的,即便魁首不知君影出身,有那孩子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再如此消沉。”
她低吟着,旋即轻笑起来,转为狂笑。“可惜。君影是我与别人之女。”
“算起来,她该是你还在府中时有的,怎么你竟会否认——”
“笨!偷人你懂吗?”她嘲讽笑着,背过身,挥了挥手。
“你们不是一直认为我对他不忠?既然背叛他,那么偷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少管闲事,潘管事,我自己的孩子,死活都与你们无干。”
“你满嘴胡说八道!天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娘亲,不愿自己的孩子得救?”潘管事冲上前,想与她争论:“你——”
看来虚弱地将要倒下的她,竟然一个回身,封了潘管事颈间穴道。
潘管事顿时觉得眼前一暗,倒了下去,她忙扶着他,没让他跌惨。
“我……从没想过还能陪着他……我只想守苦这孩子度过一生。”
望着潘管事昏厥过去的脸,风临玥惨然笑了。“孩子唤君影……是因为孩子就是他的分身,他的影子啊!连君影,怜君影,是我的思念、我的悔恨啊!”
风临玥近乎崩溃,泪珠狂坠,无法克制激动,苦笑仍悬在颊上,却早已泣不成声。“无论我再怎么爱他,却永远只能在暗处遥望他的身影!即使是为了要救出娘亲,我仍背叛了他,这个悔恨存在一天,我就没有爱他的资格!”
最后,风临玥会想说出这些,也许是她再也无法忍受隐藏秘密的痛苦了吧。
“看他如此沮丧,我不忍心,原本就算是要隐瞒一辈子,我也想亲自守着他,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再次背叛他!可是,我不能让君影为妹妹所害!”
蹲下身子,她将潘管事的身躯轻轻放在泥地上。她没有时间了。
“孩子,若救得成,我会带着她远走高飞,不会再添腾龙堡一丝麻烦。戬……已经敞开了心,将来还可以去寻找别的幸福,而我……也能安心了。”
转过身,她的宣告,反而像是自言自语。
“孩子……若救不成,我陪君影一起走,绝不让她孤零零步上黄泉路,而戬也不会失去至亲的人而心碎,因为受背叛而封闭自我,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我不会再让东方家受到任何伤害!”
临走前,她回眸再看了一眼这个庞大的别庄。
想见他最后一面,但……
“为了腾龙堡,为了他,君影只能是我的女儿,不能是他的。定是上天不允许一身血腥的我得到幸福……背叛他,真的并非我本意呀……”
不能再留恋,救人要紧。“忘了我们吧!”刻不容缓,她急急纵身飞跃,轻盈离开腾龙堡。“戬……他就拜托你了!”
“临玥?临玥!”一发现庭院中失去声响,东方戬忙从隐藏的角落中追出,然而无论他如何发狂地叫唤她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回应。“临玥——”
天哪!她其实没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