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仓皇的逃回家,一天里面,她的情绪曾经升到了沸点,又降回到了冰点。她体会到季天鸿对她的感情,像暖风一样,虽看不见,却能够体会。随之而来,看见季家父母那一幕争执的景象,更像大风暴一样,让她一刻都不敢停留的夺门而逃。
晚上十一点半了,曼曼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的情绪一直难以平复。
将近十二点,曼曼听见母亲开锁进来,她搔着一头乱发,满脸疲惫地走到客厅,看见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手腕上的一条钻石手炼发呆。
「妈--」
曼曼还没有说什么,琳达就已经兴奋得把手拿高,兴致高昂的说:「曼曼!妳还没有睡啊!来来来,看看我的钻石手炼,这是第凡内设计师今年推出的最新款式,限量发行,全台湾还找不到几条呢!」
「是谁送妳的?」曼曼冷冷的问。
琳达收回手,又自顾自地欣赏把玩。「当然是季国华送的!我在私人俱乐部里看见一个有钱的太太戴着,我说好漂亮啊!真希望我也有一条。妳知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想不到过几天季国华就托人买来送我了!真想不到他这么有办法,啊--真是太美了!」
「妈,妳去还人家啦!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
琳达轻嗤一声,对女儿白了一眼。「我干么还回去啊?除非我脑袋坏了!人家有的是钱,才不会在乎这种小东西,我收下,反而是满足他大男人的虚荣。」
「不!妈,妳在出卖爱情,妳明知人家是有妇之夫,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曼曼,要是季国华真离了婚来娶我,妈妈就可以让妳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到时候,妳感激我都来不及了,还敢说我执迷不悟?!」
「妈……妳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我们是个正常家庭,或许我会有更好的未来。我不敢要求你们什么,但是最起码,你们要能让我抬头挺胸地面对别人。」曼曼站在母亲面前,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庆幸自己还知道什么是尊严,不会因为母亲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和想法。
琳达斜着眼看女儿,冷漠而疑惑地问:「怎么?我和妳爸爸都让妳蒙羞,是不是?」
「不是……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曼曼困窘得说不出话来,她并不想伤母亲的心。
琳达不想多听曼曼的解释,反正她早知道女儿的想法,只是装作不在意而已。
「妳以为我喜欢这样吗?妳如果有能力,那就嫁个好对象,让我下辈子不愁吃穿,我也就不用这样处心积虑地去找对象,讨好别人。就是因为妳不懂得抓住机会,才会让妳老妈这么辛苦。季国华今天告诉我,他看见他的大儿子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我听了觉得好可惜哦--唉!如果他的两个儿子,随便一个看上妳就好了。妳看吧,又失掉一个机会了!
「女人啊,爱情不重要,选对男人才重要,不要像妳妈一样!当年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没看清楚,才会嫁给妳那杀千刀的老爸,害我一辈子的幸福全都毁了……」琳达又开始一连串重复的训话。
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断地回头看,沈浸在过去的遗憾里。
曼曼因为母亲的关系,所以不敢放手去爱季天鸿。只是,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能说,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妈,妳说的话我都可以背下来了。我不想听,我要去睡了……」曼曼无力的垂下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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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曼曼带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晚上十点钟,车店打烊的时间快到了,大蚊子店长趁着空闲凑上前来,碰了碰曼曼的肩说:「怎么了?小辣妹,昨天约会太晚了?」
「才没有!」曼曼大力的否认。
「少来了,妳不是常和他一起去运动,还说没有约会?老实招来,妳一定是爱上季天鸿了!」大蚊子暧昧的笑说。
「大蚊子,我说过,我不会爱上他的。」
「怎么不会?他条件这么好,还对妳这么主动,妳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大蚊子扭着腰,歪着头,一根手指头撑着下颚,故作沈思状。
曼曼半瞇着眼睛看着大蚊子说:「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不如我让给你好了。可是你要先把肚子上的肥肉减掉,下巴再去抽脂,然后多运动,这样才有机会。」
大蚊子摸了摸肚子和下颚,认真思考后说:「妳说的前面两项我都可以考虑,倒是多运动,我看i……还是算了,我让给妳吧!」
曼曼不理他,低头把架子上的太阳眼镜一个个挂好,动作迅速地摆好giro的安全帽。
铁门拉下后,曼曼收拾好自行车的周边配备,和大蚊子一同走出铁门旁的小出口。
一辆抢眼新颖的BMW停在店门口前。
「我的天啊!是季天鸿耶!」大蚊子认出了车内等待的人,大惊小怪的大叫大嚷起来。
「小声一点,我知道啦!」曼曼的心突然跳得好厉害。
「知道就快去啊!妳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大蚊子推了曼曼一把。
曼曼没有料到季天鸿会来,隐隐有些不安和紧张。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会有什么惊人之语,或其他她无法预料的要求。唉!怎么办?爱情明明已经就在眼前,她还是害怕面对,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谈情说爱?
季天鸿受伤的脚才好了一点,就等不及要见曼曼。他脚步不稳的替她开门。
曼曼心疼的看着他的左脚,更感动他在她面前一点都不表现疼痛或埋怨。
「你的脚好一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只要动作不要太大就好。」
「你应该多休息的。」
他看着她关心的表情,微笑的说:「幸好是左脚,不影响开车。我刚下班,看看时间刚好就过来了。今晚我送妳回家,进去吧!」
曼曼没有拒绝,第一次坐进季天鸿的车。
车内有股新车真皮的味道,冷气的风吹得太强劲了,曼曼打了一阵冷颤。季天鸿一坐进前座,就马上将冷气阻小,打开古典音乐的频道。
轻轻柔柔的音乐流泄出来,似乎将外面纷扰喧嚣的不夜城阻挡在玻璃窗外,街道车灯像银河流过她的视线,城市似乎镀上了一层梦幻般不真实的光华。
「你平常也这么晚下班吗?」
「很多事情要处理,时常忘了时间,就忙到现在。」
「你这么忙,脚又受伤,还要出来运动吗?」曼曼担心的问。
「我可以坐在河堤看人运动啊!况且再累……还是想要和妳在一起。」
听到季天鸿说出的话,让曼曼暖到了心窝。她忍不住关心的说:「你可要把伤养好,才能和我比赛骑单车、打球啊!别忘了我们还和阿雄他们赌球赛,你可别拖累我啊!」
「放心,等我好了,一定帮妳赢了赌注。」
「如果要花太多力气,就不要勉强啊!」
「哈哈……和妳运动不必花太多力气。」他难得语气如此狂妄。
曼曼很不服气的说:「是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一直在保留实力,是怕赢你太多,会伤害你男性的自尊。」
「那就太感激妳了。」季天鸿笑笑,不置可否,他喜欢让着她。每次骑脚踏车,他总会在快到终点时慢下速度,让她超越自己。打球的时候,故意投不中,让她抢到篮板球进攻得分。他喜欢看她赢了自己时那种得意忘形的表情。
曼曼得意的说:「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对了,妳答应收留的小狗还在我家呢!」
曼曼得意的笑容很快地消失了。「是啊!昨天走得太急了……」想起目睹了季天鸿父母的争执,她到现在还是会感到尴尬不安。
「没关系,我先替妳收养,我还打算送小捣蛋去受训几天,改天有机会再送给妳。」
「太好了,我们两个又多了一个运动伙伴。对了!我得赶快去买狗食,还有玩具……」曼曼开始计划要买养狗的必需品。
「我们可以一起去买,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宠物用品专卖店。」
「好啊!我要好好的训练小捣蛋,陪我们一起上山下海……」
两人在车内闲聊了一些有关养狗的话题。
车子渐渐驶到了一处陌生的道路,曼曼疑惑的问:「天鸿,这不是回我家的路?」
「我知道,晚一点我会送妳回去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曼曼僵了僵,她问:「坐下来谈?谈什么?」
季天鸿握住方向盘,停在红灯前,转过头来,正色的对她说:「昨天让妳看见了我爸妈的争吵,心里虽然难过,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让妳明白我们家的状况也好。经过昨天我对妳的表白后,我很想多知道一些有关妳的事情或想法。」
「我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怎么还是觉得很模糊?」
「哪里模糊?」
「例如我们为什么不能谈感情的原因。」季天鸿有备而来,已经决定今晚要弄清楚。
「我记得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曼曼想蒙混过这个话题。
绿灯亮了,季天鸿转过头,踩下油门。他不和曼曼争辩,只是心平气和的说:「或许我的理解力不够,我想,妳可能要再好好的对我说一次。」
曼曼焦急起来,口气急促的说:「季天鸿,这不必费力去理解!事实就是,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相信有什么原因会阻挡我和妳在一起。」季天鸿坚定的说。
「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压力很大吗?季天鸿,不要逼我!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的永远在一起啊!如果你逼我,我们就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曼曼心中的障碍一直挥之不去。
「想不到我的感情对妳来说是一种压力。」季天鸿的脸蒙上了阴霾。
「不!天鸿……我……我是怕……」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怕谈感情?还是怕和我谈?」
「都有!怕你一旦知道我的家庭、我的家人,你会无法接受我。我有自知之明,不如就不要……」曼曼说到最后,喉咙突然哽咽,堵住了最后一句话。
此时此刻,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母亲的身分告诉他,还要对他坦白母亲和季国华的关系。
季天鸿听到她焦急带着哽咽的语气,心知一定有什么隐情,他将车子开入了小巷道,停在路旁,前面就是一处幽静雅致的钢琴酒吧。
「曼曼……」他才正想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看手机萤幕说:「对不起,等一下。这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打来的,这个时候打,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喂--我是。」季天鸿接起手机。
曼曼怔怔地看着季天鸿接听手机,他脸色严肃,一语不发的听着电话。
须臾,他低沈的说:「阿姨,妳不要激动,我现在马上就到。」
季天鸿挂断手机,马上发动了车子。
曼曼问:「怎么了?」
「我妈妈在一个宴会上和人起了冲突,现在情况很混乱,我必须马上去处理。」季天鸿忧心忡忡的说。车子驶出了巷道,他踩下油门,疾快的穿越车流。
曼曼安静的坐在车里,不知怎地,凝滞的空气中,她的心跳得好快,眼皮跟着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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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星级饭店,宴会厅里正在举办一场国际知名晶牌钻表的发表会,会申请来了许多厂商和名流贵妇,他们都是花得起大钱的买家,另外也请了一位知名模特儿作代言。
季天鸿因为脚伤,行动缓慢,曼曼一直让他握住手臂,他们一同来到现场。
宴会厅的入口处,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人看见了季天鸿,松了一口气的快步走来。林玉凤是朱眉瑛多年的知己好友,平日两人时常一同出席应酬餐宴。
「天鸿!你终于来了,你的脚怎么了?」她的声音虽然焦虑,却给人一种温婉祥和的感觉。
「没事,运动受伤。林阿姨,到底怎么回事?」
林玉凤惊魂未定的按着胸口说:「天鸿,你妈妈最近很少参加这种场合,想不到一来就碰到不想遇见的人。我叫你妈妈冷静,想不到那个女人却主动和你妈妈攀谈……她们谈了一会儿,我还没有听清楚什么,她们两人就吵起来了!为了怕人听见,她们到洗手间去谈了,还把门关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我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些什么,我好急,很怕她们一时失去理智……你爸爸的电话没人接,我就赶快打电话给你了。」
「洗手间在哪里?」季天鸿问。
「那个门出去,走廊右手边!」林玉凤手指着洗手间的方向。
「我妈和谁吵架?」季天鸿跨出脚步前问。
「就是那个女明星关琳达啊!」林玉凤回答。
季天鸿想不出是谁,因为他出国多年,根本不知道关琳达是哪一号人物。他犹豫几秒的同时,曼曼却比他的行动还要快,挣脱了他的手,快步地冲向洗手间。
还没有到达洗手间,曼曼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争执声,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站在洗手间外窃窃私语。
季天鸿脚受伤,行动迟缓,一时间还追不上曼曼。
曼曼推开人群,用力敲着洗手间的门,大声疾呼:「妈!是我,曼曼--开门啊!」
洗手间的门相当厚重,琳达在里面听见女儿的声音后,用力地打开门锁。
「曼曼!妳怎么会在这里?」琳达惊讶的问。
「我……」曼曼一时间解释不出来。
琳达此时毫无心情逗留,拉着曼曼说:「待会儿再告诉我。快!我们快走,这个女人不讲道理,简直是疯了!」
「妈,妳跟人家讲什么?」曼曼焦急的问。
「叫她赶快离婚啊!跟她说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这么多人?」
「妳怎么可以跟人家说这种话?」曼曼质问母亲。
「什么话?我说的是事实,曼曼,事实都是残酷的,我是在帮她提早面对现实。」琳达理直气壮的说,丝毫不因自己是第三者而感到羞愧。
面对妈妈的无理和任性,曼曼大叹一声说:「妈,妳怎么可以……妳等一下。」曼曼放开母亲的手,走进洗手间里。
此时,季天鸿赶到了,只是站在男宾止步的洗手间前面稍微犹豫了一下。
曼曼走进洗手间,看见了季天鸿的母亲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两手掩面,双肩不断地颤抖着。
朱眉瑛穿着一袭保守的深红套装,脖子上挂着三层的珍珠项链,一身贵气逼人,但是因为年近六十,已经看出了老态,无论如何保养和打扮,终究还是比不上关琳达的年轻和美貌。
剎那间,曼曼突然对季母产生了一股同情心,她走上前,轻声地说:「季伯母,我很抱歉……」
朱眉瑛抬头,从镜子里认出了曼曼,无视于满脸泪水,眼眶外的黑色眼线已经脱落模糊,她挺起胸膛问:「关琳达是妳的谁?」
「是我妈。」曼曼回答。
季天鸿站在门边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倒抽了一口气,突然心冷了半截,脑袋里一片空白。
朱眉瑛什么都没有说,突然「啪!」一声,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地甩了曼曼一个好大的巴掌。
「妈!」季天鸿一时忘记了脚伤,大步踏进洗手间,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妳干么打我女儿!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曼曼没有关系!」琳达气不过,上前兴师问罪。
「我打她,是因为妳们母女都是下流的娼妇,专门勾引有钱人的不要脸女人!」朱眉瑛咬牙切齿的说。
琳达气昏了头,高吼一声,就想冲上前和朱眉瑛大打出手。
「妈--」曼曼使尽力气挡住母亲。
「妈,妳怎么可以打人!」季天鸿高大的身影挡在曼曼和母亲之间。
朱眉瑛看见儿子为这种女人挺身而出,只有更加深她的恨意,她恶狠狠的说:「天鸿,我想打谁就打谁,你不要管!」
「我带妳回去,妈。」季天鸿深知激动的母亲,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拉住母亲的手想带她离开。
「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想走的。」朱眉瑛用力甩开儿子的手,气愤儿子竟然会看上这娼妇的女儿。
琳达指着朱眉瑛大吼:「妳……妳别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妳说谁是娼妇?谁不要脸?妳又上流到哪里?妳就是这样,难怪留不住男人。」
「我留不住,也轮不到妳这种三流货色!」朱眉瑛口锋尖锐,毫不示弱。
「我是什么货色?我看妳是嫉妒吧?我告诉妳,别以为有几个钱就这么神气!妳气我,就冲着我来好了,不必拿我女儿出气!她可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女孩,妳不要胡说八道,像泼妇一样乱骂人!」琳达不甘示弱也 哩啪啦一连串的妒骂。
朱眉瑛轻哼一声。「哼!规规矩矩?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也像妳一样,妄想登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妳们,只要我活着,妳们母女休想踏人我们季家一步!」
琳达一头雾水,大声问:「关我女儿什么事啊?妳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啊?」
「妈……」曼曼唤了母亲一声,回头正好接触到季天鸿的目光,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伯母,我和曼曼正在交往。」季天鸿坦然的对琳达说。
「什么?你是……」
「我是季天鸿,季国华的大儿子。」季天鸿简单的介绍自己。
琳达惊讶得合不拢嘴,不断地看着女儿,又看看这一表人才的季天鸿,心里又惊又喜。
「没有!我们没有在交往!我们没有!」曼曼很快的否认,她避开季天鸿的眼光,鼓起勇气,面对朱眉瑛说:「季伯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妈妈是不应该破坏别人的家庭,但是,请妳自重一下,不要随便打骂人,我更不能让妳这样诬蔑我妈。」
「诬蔑?在宴会厅时我还不想理会她,想不到妳妈反而来叫我离婚,真是不知羞耻到了极点!」朱眉瑛气愤填膺,脸孔胀红,胸口快速的起伏。
「季伯母,我知道,是我们不对。妳放心,我会劝我妈离开伯父,我们以后……不会和季家再有任何关系。」曼曼心头隐隐作痛,她不想离开季天鸿,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不想履行的承诺却已经脱口而出了。
「很好,天鸿,你听到了吧!」朱眉瑛得意的看着关琳达,又看了看儿子。
季天鸿紧抿着唇,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曼曼因为母亲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所以不得不逃避他的感情。她一直隐藏着这样的顾虑,怕他家人知道了实情,不会接受她……
厘清了前因后果,听见曼曼全盘否认两人关系的说法,他并不惊讶,也不急于追问,他能了解曼曼的想法,心中也有了打算,此时并不想多说什么,来日他自会想办法一样一样的来解决。
「曼曼,妳……」琳达话说一半又闭上嘴,她深知自己已经坏了女儿的恋情。
「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吧!」季天鸿伸手握住母亲的手臂,低声的说。
两人走出洗手间,一幕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但朱眉瑛离开前,还是不放心的回头,阴沉沉地对曼曼说:「我希望妳说话算话!」
「我会的。」曼曼坚定的回答,眼睛始终没有望向季天鸿,她深知,她的爱情已经随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枯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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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眉瑛和好朋友林玉凤坐在儿子季天鸿的车子里。
朱眉瑛看着窗外,脑袋里不断地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她怒气未消,胸口不断起伏,激动的情绪还是无法平复下来。
「不要生气了,生气也没有用啊!」林玉凤安慰着说。
「我真不敢相信!我不想理那个女人,想不到她竟然不知羞耻地来找我说话!也不想想她自己的身分,说不定是故意利用我来炒作自己的知名度。哼!太可恶了!我看--这几天,我们这圈子里又有不少八卦可以炒了。」朱眉瑛忧心着自己平日小心翼翼维持的形象,就在这场争吵中全都破坏无遗。
「唉--不要想了,国华根本就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说。」林玉凤说。
想到丈夫,朱眉瑛又火冒三丈。「哼!他已经是声名狼藉了,多一个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贴上来,对他有什么损失?可是他想为了那种女人和我离婚,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林玉凤欲言又止,须臾,她小心遣辞用句地说:「眉瑛……我一直很想劝妳……就算是让他得逞好了,如果妳放走季国华,对妳又有什么损失?让他快乐,妳也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啊!」
「幸福?不可能!我的幸福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离我远去了--」
她的幸福就是季国华,而季国华的心早已经不在她的身上,她自知从此再也找不回幸福。
季天鸿专心开着车,沈默着不发一语,在母亲面前他习惯了隐藏心事。听见母亲的话,很想说些鼓励的话来安慰母亲,但是又感到悲观的母亲不会接受别人的劝说。他打定主意,明天要找个心理医师来疏导母亲的心情。
车上三人全都沈默下来,各怀心事。
车子慢慢的驶到了一处小巷子里,前面不远的老屋是林玉凤父母的家。
林玉凤至今未婚,虽然也有五十出头的年纪,但是保养得宜,个性亲切温和,仍然保有几分动人的姿色和亲和力。她不但是朱眉瑛的好友,也是国华企业财务部门的老职员,她还有另一项工作,就是负责处理季家的私人帐户,因此时常会和季国华有所接触,非常了解季家的一切。
「天鸿,谢谢你。」林玉凤下车前对季天鸿说。
季天鸿牵起嘴角,很有礼貌地说:「不,阿姨,谢谢妳打电话给我,也谢谢妳陪我妈。」
林玉凤送给季天鸿一个理解的微笑,心里赞叹季国华有这样一个优秀沈稳、又可以信赖的好儿子。
送走林玉凤之后,车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天鸿……在洗手间,你也听到曼曼的话了吧?」朱眉瑛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忍不住开口。
「听到了。」季天鸿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么你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对不对?」
季天鸿沈默不语。
「天鸿!我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朱眉瑛用命令的口吻说。
「再说吧!」季天鸿说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朱眉瑛带着恨意瞪着开车的儿子。她从来猜不出天鸿心里的想法。这大儿子国中一毕业就被丈夫送出国读书,计划性的规划他的求学生涯,一心栽培他继承国华企业,以至于离家太久,和她渐渐显得生疏有距离,反而不像她和小儿子天齐那样的亲近。
「什么再说?我要你现在就说!天鸿,你听好,我不准你再见那个小太妹,我更不准你和她们有任何关联!知道吗?」朱眉瑛不放弃心中要的答案,坚持的又问。
季天鸿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泛白,内心虽激动,但语气仍然四平八稳。「妈,我不会放弃安曼曼的。」
「你……」朱眉瑛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天鸿沈思一会儿,正色的说:「妈,我想妳一定懂,爱上一个人,不是说收就能收、说放就能放的。请不要认为我不孝,我只是想要把握自己的幸福。我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曼曼一直在拒绝我的感情,原来她早就知道爸爸和她母亲交往,她一直害怕我们之间的友谊变成爱情,就是担心有一天这样的情景会发生。
「妈--曼曼已经说了,会让她母亲离开爸爸,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保证爸爸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妈,爸爸的负心,不是我和曼曼的错,我们都是无辜的。请妳谅解,如果妳爱我,就请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季天鸿拿出了管理大企业的能力和口才,企图说服母亲,因为他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
他知道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就母亲报复的快感,不是孝顺,而是愚孝。就算一时间无法让母亲谅解,他也会慢慢地劝解母亲,请求她的原谅。他相信终有一天母亲会懂的,因为渴求幸福的人,也会理解别人追求幸福的决心。
「机会?追求幸福的机会?你求我给你们!那我求谁给我呢?」朱眉瑛深知无法左右这已经独立成熟的大儿子,痛苦的低声轻泣,两手掩住了脸庞,什么都不想再说,只想要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