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七天的日本东京行结束了,一行人在机场大厅等候准备回台湾,领队林世然正把机票交到每一位团员手中,轮到风玲时,她迟疑了。
「林先生,我想多待几天再回去。」风玲还是向领队林世然提出这个想法。
林世然一脸错愕。
「我不能答应,这不合规定。」林世然虽然拒绝她,但是在见她一脸坚持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风玲小姐,妳突然说要多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风玲默然,总不能跟他说想逃避明天母亲安排的相亲吧!从她大学毕业,母亲便开始疯狂的替她安排相亲,不过才一年,她相过各行各业的菁英份子,过后男孩子第一次约她吃饭时,她总会带另一位单身女子前往,并有意无意的将女性朋友转而介绍给男孩子,至今她这个间接媒人也撮合了九对,明天的电子新贵是第十个了,可惜她交友不够多,身边找不到单身的女性朋友可以当退路,所以她只好选择躲开了。
「妳在日本有朋友吗?」林世然不放心的问。
「没有。」她并不以为这是个问题,于是很快地接着保证,「林先生,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不会走丢的。」
他面带难色的看着她,带团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这种情形。
「风玲小姐,如果我说不行,妳会听我的吗?」他嘴里虽然这样问,心里却想知道她的答案。
「不会。」她一脸歉然,「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林世然吐一口气,无奈的摊一摊手。
「在还没回到台湾之前,我必须负起每一个团员的安全。」林世然看看她,搔搔头,灵光一闪,便对她说:「也许我可以答应妳在日本多留几天,不过妳要听我的安排。」
「什么安排?」
「等会再说,先让我打一个电话。」他拨了一通电话,用日文叽哩呱啦飞快地的说着,口气听来颇为急躁,甚至有些哀求的胁迫。他说完电话,安心的对她说:「没问题了,妳在日本这几天,我请一位朋充当妳的导游。」
「他是日本人吗?」
「台湾人,他叫石碞,妳的事我大概跟他提了一下,他愿意帮忙,现在妳就去找他。」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那位朋友?」
「放心,我和石碞是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反正不拜托那个家伙,他也是成天和女人……总之他的时间很自由,可以随时在一旁照顾妳,这样我才能放心。」
见林世然语带保留,感觉上好像不太对劲。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
林世然明白她的顾忌。
「妳不必担心他会对妳怎么样,那个家伙对女人有三不原则:不主动对女人献殷勤、也不拒绝主动示好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不惹像妳这种清纯又认真的女孩。他喜欢性感美艳、身材姣好的女人,否则我也不会贸然的将妳交给他。」
他的说法不知是贬她,还是在安慰她,可是见他如此的热心,她也无话可说,只有遵照他的安排。
林世然帮她叫一辆出租车,并将她的行李放进后车箱,慎重的交代司机几句话,然后写下石碞的电话和地址。
「林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别客气。对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跟石碞开口,不用跟他客气,他是……」林世然顿了一下,然后给风玲一个安心的微笑,「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刚才片刻的停顿令风玲对「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产生怀疑,不过她也没法回头了,只好跟他和其它的团员挥手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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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一栋高级住宅大厦前停下来,风玲将齐肩直发用发圈束到后面,然后拿出林世然给她的地址,依上面所写的搭乘电梯来到十二楼。
当电梯打开那一剎那她简直吓呆了,电梯门外有一对男女正浑然忘我的热吻。
好一幕火辣辣的画面,她真的被慑住了,一时之间忘了非礼勿视,她嘴巴微开,张大眼睛的看着,活脱像个不解情事的未成年少女偷觑限制级影片的蠢相。
男人微抬起右眉,正好接收到风玲那尴尬的眼光,他那漂亮的电眼瞬间好像对她眨闪一下,她的心登时扑通一下,然后厌恶的别过脸。
令人讨厌的男人,嘴还吻着一个女人,眼睛却猛对另一个女人放电。
「悠子,妳该走了。」男人推开女人的身体,但是女人又依依不舍的用双臂攀住男人脖子。
「你真没良心,每次和你分手之后,想要再见你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女人多有怨言又舍不得的说。
「没有这回事,我会跟妳联络的。」男人哄着,再度将缠绕在脖上的手臂拿下来,并轻推女人进入电梯里,这时风玲才清楚看到这个女人身材丰腴高挑,面貌明丽娇艳,打破她对日本女孩娇柔可爱的印象。
男人朝风玲挑动一下眉眼,她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窘红的提着行李走出电梯。
在电梯要关上之前,风玲瞥见那日本女人恋恋不舍的给男人一个飞吻,可是那男子早已背过去走了。
风玲心想,这男人看似多情其实很无情。
这样的男人不需她多思量,她拿出林世然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1211室。于是她双手提着沉重的行李,沿着干净明亮的走道走着,一户一户的寻去,竟是随着那男子的脚步走着。
男子突然转过身来,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梭巡一下。
风玲冷冷的回瞪着他,彷佛在说:看什么?
「我想妳就是林世然那个家伙临时塞给我的女孩吧?」突然的一问,让她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风玲微仰脸望着他,这才发现这男子身材修长,五官均挺俊朗,目光眉彩,留有一头齐肩的头发,看起来有一点放纵的颓废,却散发一股独特的魅力。
「石碞。」
「你好,我叫风玲。」她听出他的语气有些不耐和勉强,「石碞先生,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我也不想来这里把自己硬塞给一个陌生男人,只是林先生的好意安排让我不能反对;如今他人不在这里,我们两个人都可以不必理会这个安排。」
他嘲讽的挑动一下眉,「人如其名,风动风铃就响;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损人的意思,妳就觉得受伤了?」
她气鼓鼓的否认。「我才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勉强别人;既然你不情不愿,而我也不想打扰你和女朋友的约会,刚才真的很抱歉,现在你去追她回来还来得及。」
「别开玩笑了,我好不容易才送走她。何况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妳来和她走绝对没有关系,妳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我真替她感到难过。」她嗔瞪着他。刚才那一幕依依不舍的吻别还历历在目,现在就说不是女朋友,好无情的男子。
「我看妳在电梯看得挺津津有味的。」
「胡说,我……才没有你说的那样。」她脸红。「不想让人家看到,就待在屋里亲热,不要霸在电梯口,那可是进出的地方。」
他耸耸肩。「刚才电梯门一打开看见妳的样子,真是让我吓了一跳,没想到现在还有看到别人接吻就会脸红的女孩。」石碞调侃的咧嘴一粲,眼眉跟着开出一朵迷人的桃花。
她最讨厌这种眼里无情、口角春风的男人了。
「对不起,打扰了。」她一鞠躬之后,提着行李返回电梯口。
他怔了一下便追了过去。
「妳要去哪里?」
「回家,或者我可以在日本随意的走一走,并不需要导游。」
「请便。」他抱胸斜倚在电梯门边的墙上,眼睛圆睁睁的盯着风玲。这个女孩给人第一眼只觉得妙丽清秀,一副纤细柔弱的样子;其实她那一双慧黠清澈的眼眸,和圆润微翘的下巴,充分显出她的个性。可惜了这张清丽的脸,不要那么严谨的话,她会是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女孩。
这回换风玲愣住了。电梯上来了,一时之间颇令她进退两难,她抬眼看他一眼,瞧他一脸挑衅的样子,非但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反而等着看她难堪,于是她强挺起腰杆走进电梯。
石碞眼睁睁的看着电梯下去,可是他并没有马上走开。很快地,电梯又上来,门一开,风玲低着头提着行李走出来。
他挑眉瞅她,嘴角浮出嘲讽的笑意。
「没有本事一个人旅行就别逞强了,世然说妳在日本没有朋友,又不会说日语,所以妳还是乖乖的跟我来。」
石碞并没有接过她的行李,径自走着,风玲瞪视他的背影,最后她还是提着沉重的行李跟着他走。
「妳有什么计划?」进屋时,他直接问。
「我……」她支吾的答不出来。当她对林世然说要多留几天时,只是不想回去面对母亲安排的相亲,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其它。
「妳执意脱队要留下来,不会连要去哪里都没有计划吧?」
「谁说没有?」她真讨厌他带着笑脸挖苦人的说话方式。这时她突然想起在哪一本杂志上看过,日本好像有一个地方遍地种满熏衣草,于是脱口而出,「我想去看紫色熏衣草。」
顿时,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神情不见了,换成一张阴晦莫测的脸,好像她得罪他似的。
电话响起,石碞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便将电话交给风玲。
「世然打来的。」
风玲接过电话。现在整团的人就要上飞机回台湾了,林世然不放心她,于是打电话来确定她安全抵达。在电话里,林世然仍热心的交代风玲,想去哪里就向石碞提出,不必客气。
风玲对林世然说:「有,我说我想去北海道……」她看了石碞一眼,将电话又交给他。「他要跟你说话。」
石碞是用日文和林世然交谈,神情严肃。
风玲心里想,为什么她一提出北海道时,林世然的语气突然变紧张,而石碞的样子更是奇怪,好像去北海道就会发生什么灾难似的。
石碞挂了电话,风玲对他说:「石碞先生,如果去北海道让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没关系的,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我可以自己去……」声音愈说愈轻。
「我有说不方便吗?」那嘲弄的嘴脸又回来了。
「你是没说,不过我看你好像不太愿意去,所以我不想勉强人。」
「妳的话乍听之下好像很为对方着想,实际上妳害怕被人拒绝,所以妳说话的时候,总会为自己留余地。」
「你……」这个讨厌的男人说起话来,冷嘲热讽的,让人像是在洗三温暖,若是抵抗力不好,准会适应不良而得到重感冒。
「怎么不说下去?是不是又想提着行李走开?妳若真的可以自己去,刚才妳就不会提着行李又回来。」
挖苦完之后,他丢下她径自走开。过了一会儿,他手中多了一件行李。
「走吧!」他说。
她吃了一惊。这个男人忽晴忽雨的,真难适应。
「去哪里?」
「北海道。」
「北海道?」
「妳不是说想看紫色熏衣草。」
「是没错,可是……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难道妳改变主意,想跟我待在这里哪儿都不去?」石碞把眉毛吊得高高的,语带暧昧的说:「如果是这样,我很乐意奉陪。」
风玲气呼呼的斜眼瞪他一眼,又提着重重的行李踏出这间她还来不及细看的房子。
门才关上,屋里的电话又响起。
「你的电话响了。」风玲好心提醒他。
「别理它,响久了自然就会安静下来。」
她又拖着行李跟在他后面走。电话还在响,她心想一定是女人打来的,女人总是安慰自己,下一声男人就会接起电话。
「石碞先生,」风玲一副替打电话的女人出气的样子,「难道你在日本住久了,只学会日本大男人的恶习,不替女人提行李的吗?」
「我还以为妳奉行女性主义,永远都不会开口要男人帮忙。」
风玲横眉瞅他一眼。「麻烦你了。」她丢下行李,径自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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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搭飞机来到札幌之后,石碞去租车子,风玲趁这个时候打电话告知母亲她会延后两天再回去,果然招致母亲连珠炮般的斥责。风玲把话筒远离耳朵约莫十分钟,再贴近耳朵听时,母亲的话从叨念转成担心的询问,风玲一再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挂上电话。
两人开着车且玩且走。此时值深秋时节,札幌的空气微透露出一股冷冽的气息,漫步在札幌街头,体会不同于东京的日本风味。
同游时,她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经常是她一个人走在前头,而他闲步的跟在后面,两人之间总隔着两、三步的距离。风玲想,这样的感觉也不错,减轻她对他的讨厌。
这时候她看到前方有马车,一时新鲜的独自跳上这个叫作「观光札幌马车」的交通工具游街去了。
石碞当场愣住了。这个女孩竟然一个人坐上马车,似乎忘了还有他这个同游人的存在,真令他生气又觉得好笑。
林世然到底塞给他怎样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看似独立、敏感又带点冷淡,始终在安全距离里与人相处──她像猫。
马车开始驶动,风玲的心情也随之激荡起来,当她将头探出马车棚外准备饱览沿途风光时,视线和石碞责怪的眼神接触,瞬间她好像受了枪击一样,眼睛布满惊恐,大大的吃了一惊。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同行的男人?
马车渐行渐远,他们交会的目光慢慢的错开,然后不见了。
这时候,风玲心里开始紧张和惶恐,万一跟他走散了,或者他在气愤之下将她抛下,她该怎么办?
马车绕着时计台以及北海道厅旧本舍周边行走,大约经过四十分钟,她急忙的下马车慌张的搜寻他的身影,四处寻遍仍无所获,最后她无助又沮丧的坐在街头。
突然地,她的耳畔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抬头一望,只见石碞拿着一串七彩玻璃珠站在身后。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她嗔道,脸上却不掩如释重负的欣喜。
「应该是我以为妳丢下我不管才对。」石碞用她的话来回答她。
「怎么可能?我若是有本事的话,早就轻松一人行,哪还需要在这里受你的冷嘲热讽。」
「不想走丢,就得习惯我。」石碞板着脸说:「风玲小姐,如果刚才我没有看到妳上马车,现在我岂不是急得像热锅的蚂蚁满街到处找妳?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对不起。」
「我接受妳的道歉。从现在开始,妳得老实的走在我身边,不准走离我半步。」
「这……」要和他并肩走在一块,她心里面千万个不愿意。
「不答应就算了,我马上送妳上飞机回台湾去。」石碞一脸凝重的望着她,手不停地摇晃着风铃。
「你不可以这样做。」
「我担不起丢人的责任。」
他看上去很认真,她也只好顺从的答应他,谁教她开始爱上札幌沁人心脾的冷空气。
「好吧!我答应你。」
「拿着,」石碞将风铃放到她手上。「把它挂在身上。」
「做什么?」
「风铃随风而响,有它在妳身上,不管妳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掌握到妳的行踪,这样就不用怕会把妳搞丢了。」
「我不要!只有动物才需要挂这种东西。」
「妳不要太多心,我绝对没有取笑妳的意思,这纯粹是因为妳的名字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当、当,串串风铃响,清脆又好听。」很自然的,他随口就哼出一段轻灵的曲儿。
真好听。她眼神迷离的注视他。
「风玲。」他叫她一声,见她没有回应,于是伸手去碰她的脸。
「你干什么?」她怔了一下,惊叫起来,急忙往后跳开。
她的举动看在石碞眼里,不觉轻笑出声。
「笑什么?」
「笑妳。」他抿嘴收起笑意,可是眼梢间仍漾着笑意,非常的有魅力。「妳怕我──不,应该说是防我。」
「石碞先生,你是一个大坏蛋吗?不然为什么我要怕你、要防你?」他的话真教人啼笑皆非。
「看看妳从刚才到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小猫远远的避开大狼狗,然后冷冷的用一对迷离又戒备的眼神觑着对方。」
「你胡说!别自以为可以一眼看透别人,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而已。」
「妳说错了,是一个陌生男人。妳嘴巴不诚实,可是妳内心的想法都在脸上表露无遗,现在妳的心里一定在想,如果我乘机侵犯妳,到时候妳要如何逃脱、求救对吧?」
「我……才没有这样想。」她避开他似玩笑又像取笑的脸。
「我想世然应该有告诉妳,我喜欢性感美艳的女人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关我何事!」
「当然有关,这样一来,妳就会觉得自己很安全。」他斜眼扫睨她一眼,揶揄的说:「和妳这样的女孩纠缠在一块,不仅累人、也很烦人,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别说会去招惹妳,所以妳的贞操很安全。」
她转过脸正面瞪着他,而他也正面接收她的目光,一点也不准备道歉的样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妳懂,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我想妳也许有一段不堪的恋情,导致妳讨厌男人、不相信男人,不过这都是妳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特意讨妳的好感,也无意奢求妳的信任。现在妳既然需要跟我相处几天,妳就必须接受我,并放开胸怀的玩,不然我劝妳趁早回去好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一个时时防着我、把我视为要吃小红帽的大野狼的女孩一起出游。」
她火冒三丈,她好像专门留下来受他的气似的。这个男人和她准是八字相冲,星座不合,否则她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他激怒呢?她一向不生气的啊!
「我懂了,你根本就不想接受林世然先生的请托,所以一开始你就故意要激怒我,让我待不下而主动回台湾。你做到了,现在我真后悔没有跟团回去,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受你自以为是的高论,受你的冷嘲热讽。」
「妳说对了,我本来就不想接下世然塞给我的麻烦,所以妳要回家,我乐得轻松。不过我要声明,我可没有对妳冷言冷语的,而是妳的感觉太敏感、情绪太容易受人影响,这完全与我无关。」
她忿忿的说:「请你现在送我到机场,我要马上回台湾。」
「悉听尊便,妳就像一个耍脾气的孩子,动不动就吵着要回家。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与其陪妳在这里游山玩水,还不如回去抱我的性感美女。」他点一根烟,吞云吐雾一番,一副解脱的神情。「我们走吧!」
他踩熄香烟,潇洒的掉头就走。
风玲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也把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她僵在原地,注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看样子,他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相同地,她也不是一个轻易改变心意的人,既然决定多留几天,而且人也来札幌了,何必为了他跟这片好风景过意不去。
「石碞,等一下。」
他并没有停下来,于是她跑过去,拿下他手里的七彩玻璃珠,挂到她的背包上。
「为了不想败兴而归,我会尽量照你的话去做。」她忍气吞声的说。
他凝视她,脸上不再有揶揄的神情。「为了让妳不虚此行,我也会尽力做一个好导游。」
「石碞,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可以。」
「我想,即使林领队和你有多了不起的交情,可是你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逼你买帐,我想你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只要我来了,你就立即送我到机场回台湾,对不对?」
「是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但是世然不一样,我必须还他一个人情,只是没想到是这样还掉了。这个家伙一向就是这么傻,妳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干嘛对妳这么热心。不过有一件事妳说错了,我并没有立即送走妳的意思,起码我会请妳到东京最好的餐厅吃顿好吃的东西,也好对世然有个交代。」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改变心意,还愿意带我来札幌?」
「当妳拖着行李坐着电梯下去又上来之后,让看似坚强独立的妳因犹豫而暴露自己的无助和柔弱时,我再怎么无情也不好拒绝啊!」石碞重新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之后,才说:「而且 我正好也要到这里一趟。」
「可是你刚才明明还想要送我回去。」
「不这样做,怎么能让妳下定决心好好的留下来玩?」他定定的看着她,「妳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我们走吧!」
依照约定,她默然的走在他身边。挂在身边的七彩玻璃珠的风铃,随着她身体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是回台湾之后,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女孩们相信在窗前挂着风铃,时时拨响这串风铃,说是可以招来爱情;只是,当时她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他,因而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