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愣了半晌后,廖俪淇很泄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妙计呢,结果居然是这么无聊的鬼话!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你有毛病啊!去哪儿找?我可是独生女耶,连亲姊妹都没有!」
亚伦笑得更诡异。「你确定你真的是独生女吗?」
「当然确定!」廖俪淇很受下了地翻翻白眼。「我爹地疼我如命,常常说很后悔年轻时没有多生几个小孩来陪我。据我所知,我爹地年轻时很花心,一天到晚在外面搞七捻三的,外遇不断。我妈气得都快疯了,所以生下我之后就跟我爹地分居,死也不肯再生,因此我绝对是独生女。」
「真的吗?」亚伦沈吟地轻晃酒杯。可是,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呢?太奇怪了。
「到底是什么事啦?你快说清楚!」
「今天晚上我不是陪你去闹区购物吗?你在珠宝店购物时,因为外面无法停车,所以我就留在车上等你。我那时把车子停在一间精品店门口,嘿嘿,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有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女人居然上前跟我说我挡到了机车的出入口,要我把车子移开。天啊,当时我几乎吓呆了,还以为看到鬼了呢!」
「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俪淇很疑惑。「不可能吧?你没看错?」
「我就是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用力看她看了好久。啧啧,真是不可思议,你们两个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你走入珠宝店购物,而且都没走出来的话,一定会以为那个女人就是你!」
他兴冲冲地抓起一旁的湿纸巾就往俪淇脸上抹去。「那女人打扮得很朴素,身上还穿着好像是精品店制服的衣服,脸上也没化妆,可是五官就是跟你一样。来,你把你脸上的大浓妆卸掉让我看看!」
「喂,你干什么啦?」廖俪淇吓坏了。「好粗鲁!这么用力地扯我的皮肤,你想害我长出皱纹啊?」她不敢在男人面前完全卸妆,因为长期生活糜烂的她肌肤蜡黄,所以平时不化妆就下敢出门。
「真的很像,就是这张脸!」亚伦不理她,抓住她的手继续擦拭她的浓妆。
「天啊!你们两个简直是双胞胎,不然怎么会这么像?你要是亲眼见到她,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
「放手!不要再碰我了啦!」俪淇大叫着往后退。讨厌死了,她最讨厌有人破坏她的浓妆了!她一边狼狈地找出粉盒想补救,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吗?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亚伦兴致勃勃地建议。「你干脆自己去看看嘛!那个女人应该是在附近的精品店上班,明天晚上我们再去找她,你眼见为凭。」
反正他的日子很无聊,去看看戏也好。而且啊,倘若能找出一个替死鬼代替廖俪淇订婚的话,他就可以跟她逍遥久一点儿了。这女人虽然不适合当老婆,但床上功夫一流,倒是非常适合当情人。
拿着粉扑补妆,廖俪淇脸上慢慢浮现期待的笑容。是啊,干脆她亲自去瞧瞧好了,反正对她又没有损失。倘若那女人真的跟她容貌酷似的话,也许就可以……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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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晚上十二点,筋疲力尽的贺湘弥把摩托车停好,准备上锁回到员工宿舍休息。
她好累好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累,心灵更累。
谭健弘一再闯祸,原本她已很下心不想再管他了,但却又禁不起他的百般哀求。他到她上班的地方找她、求她,甚至还低声下气地发誓绝不再犯。
「唉……」重重叹了口气,湘弥知道她终究还是无法狠心地丢下健弘不管,毕竟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就像亲大哥似的。
这几天她也跟健弘那位正在住院的前上司谈过了,对方非常气愤,扬言要告死谭健弘。在湘弥一再地恳求之下,他才答应暂时不提出告诉。不过,对方也说了和解金一百万,一毛都不可以少。因为健弘不但把他打伤,还砸了人家的进口名车。
一百万?湘弥头好痛,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筹出这一百万来?毕竟,先前帮健弘筹的八十万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积蓄,而且还是忍痛扛起较重的利息,标会筹出来的,现下他居然又惹出了更大的麻烦……
这件事她还不敢让叮铃知道,叮铃若知情的话一定会帮她的,而且她们家三姊妹还会倾尽所有地替她筹钱。可是,她不想要这样。风家三姊妹全靠自己自力更生,赚的也是辛苦钱,她真的不忍拖好友下水。再说……依健弘的个性,谁知道这会不会真的是最后—次了?
唉,怎么办?一百万啊……对方只给她一周的时间筹钱,到时若拿不出来的话,就法庭上见。她实在不忍看到健弘被告上法庭,可是这笔天文数目……
她真的好烦。
把摩托车上锁后,湘弥沮丧地慢慢走向宿舍一楼,正想掏出钥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前方,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湘弥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两手紧紧抱着皮包护在胸前。虽然这个地点不算偏僻,前方也还有几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和咖啡店,但夜已深,所以她还是提高警觉。
「呵呵,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亚伦笑嘻嘻地说:「你忘了我吗?前几天我们还在XX精品店门口见过面啊!当时你要我把跑车移开,记得吗?」他的眼底满是惊艳。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蛋,可是这女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抹清新甜美的气息,完全没有廖俪淇身上那种浓厚的脂粉味。
「嗯?是吗?」湘弥努力回想,发现这男人的确有点面熟,但仍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请问有什么事?」
「别紧张,我们只是想跟你谈一件事。首先,有一个人想见你。」亚伦神秘地微笑,身子往后一转。
湘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他背后的一辆跑车走下一个女人。
街灯打在那女人的脸上,顿时,湘弥睁大双眼,摀住唇差点尖叫出声。不!不可能!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或见鬼了。
走到她面前的廖俪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也很震惊。「呵呵,面对面更加确定我们两人真是相像,而且像到恐怖,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对不对?贺湘弥小姐。」
听到对方说话,湘弥才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她拍拍脸蛋,要自己镇定些。「你……你是谁?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又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呵,相信我,我心底的疑问跟你一样多。倘若不是事先见过你的话,我现在可能会比你更害怕。」廖俪淇微笑。
她事先见过自己?湘弥闻言更加震惊。这女人已经调查过她吗?为什么?她又是谁?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廖俪淇,他是王亚伦,我们都来自新加坡,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她继续说道:「会在台湾遇到你,纯粹是巧合。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不妨来谈一笔交易。当然,是对你有利的交易。」
「什么交易?」湘弥的脑袋仍是一片空白。太震撼了,她作梦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两人面对面就像照镜于似的,为何会这样?她很确信自己不可能有其它的姊妹啊!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那边坐下再谈。」廖俪淇指着前方一间灯火通明的咖啡店。
「这……」湘弥很迟疑,虽然她对这个陌生女子充满疑问,但心中的警铃仍提醒她要保护自己。更何况,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下,她可以清楚地嗅出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气息——这个名叫廖俪淇的女人浑身充满算计,透着令人不舒适的阴沈感觉,敏锐的第六感提醒她要远离这个女人。
可是,她为何长得跟自己一样呢?父母明明只生了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啊!她究竟是谁?又为何出现?一连串的疑问争先恐后地窜入湘弥的脑中。
「走吧!你放心,我只是要跟你谈谈而已,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更何况,咖啡店里还有旁人和服务生在,你怕什么?」
丢下一个奇异的笑容后,廖俪淇和王亚伦率先走向咖啡店。
要去吗?湘弥轻咬朱唇,愣在原地,心底有股细小的声音要她远离那个气质阴沈的女人,但……她实在无法阻止体内那股强大的好奇心。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忽略的,她真的有好多疑问想弄清楚。
……去听听看她要说什么也好。湘弥忍不住地移动了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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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咖啡香味扑鼻而来,三人都坐定并点好饮料后,廖俪淇开口。
「贺小姐,首先,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身世,毕竟我们两个简直像双胞胎似的。你……你是独生女吗?你母亲可曾提过你还有个孪生姊姊或妹妹?」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母是贺湘弥的母亲,否则,她为何老是跟那女人犯冲,长年争执不断?
「没有。」湘弥断然摇头。「我的父母在我四岁时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已经很懂事了,所以很清楚自己是他们最疼爱的独生女。而且父母很爱我,常常说我是他们唯一的宝贝。」想到早逝的双亲,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是吗?」廖俪淇沈吟着。这一点倒是跟征信社给她的资料完全脗合。事实上,亚伦跟她谈过有个女人长得与她酷似后,隔天下午她便忍不住跑去精品店外面偷看贺湘弥了,结果一看之下,她简直是惊骇不已。当下便立即找来征信社,要他们在两天之内仔仔细细地调查她的一切。
由于贺湘弥的身世单纯,又一直固定住在台北,所以征信社很快地便交出了报告。报告上详细记录着她生长于台北县,四岁那年因为双亲去世,因此在举目无亲之下被送到育幼院,满十八岁后便离开院所,自力更生。另外,她有一个很亲密的男朋友:谭健弘。
当然,报告上也清楚地记载着谭健弘这一阵子所惹的大大小小麻烦,还有最近积欠的和解金。
「那么你呢?」湘弥迷惘地看着对方的脸。「你说你来自新加坡,是否还有任何姊妹呢?」好奇怪的感觉,除非是双胞胎,否则不可能如此相像啊!
「我也没有。」廖俪淇很干脆地回答。「至少我母亲从来没提过她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这一点,我很肯定。」尽管近几年廖家有些家道中落,不过还有些祖产在,所以生活用度还算宽裕。是以,她不认为母亲会明知有流落在外的子嗣,却不接回来抚养。
原本她想打长途电话回新加坡给母亲,仔细问清楚这件事的,可是她跟母亲的关系长久以来都很恶劣,几乎一联络就大吵,再加上她这次是偷溜来台湾躲避订婚的,可不想自投罗网,所以就作罢了。
听到廖俪淇的答案,湘弥忍不住感到怅然若失。虽然明知这种想法很荒谬,自己不可能会有孪生姊妹的,可是,这么相像的脸庞……
她不解地看着廖俪淇。「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而且还事先调查我?」这个女人是个谜,她的出现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很简单,因为我说过要跟你谈一笔交易。」廖俪淇精明地微笑。「我直接导入重点吧!你正在烦恼男朋友积欠的一百万和解金,是不是?你怕谭健弘真的被告上法庭,对不对?我可以提供你一个很好的方法,只要你替我完成一件事,我就给你两百万新台币的报酬。」
什么?!湘弥几乎消化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消息。「你……你连谭健弘的事都调查过了?两百万?你到底要我去做什么事?」她的手心开始发抖。好奇怪,这女人明明拥有跟自己一样的脸蛋,但她的眼底却透露着一股令人发寒的邪气,她害怕这种感觉。
相对于湘弥的惶恐,廖俪淇却显得很悠闲,彷佛已胸有成竹。「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要你去一个地方——新加坡。我母亲在新加坡帮我安排了一门婚事,对方有钱有势,是新加坡的建筑大亨,家财万贯。可是,我不爱他!我只爱亚伦,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无法拆散我跟亚伦!」她妩媚地朝一旁的男伴微笑,对自己一流的演技感到很得意。
「我无法接受财团联姻,但也无法劝阻我母亲。两难之下,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你替我回新加坡去订婚,而我则继续跟亚伦在一起。你人一到新加坡后,我就汇五十万元到你指定的户头,让谭健弘先应急,等到你顺利跟展仲尧完成订婚手续后,我再汇入五十万元给你。至于最后那一百万的尾款,在你日后离开展仲尧时,我一定会汇给你的,这样听起来对你很有利吧?」
她很狡猾地强调着这笔交易对湘弥多有益处,却只字不提有关展仲尧的恐怖传言,例如:他是个一身恶疾的槽老头,还有他前两任未婚妻都意外离世!
湘弥惊愕地听着,一时无法消化这么多古怪的讯息。「这……这真的太怪异了!你要我去当冒牌货?但,难道展仲尧都不会起疑而拆穿我吗?还有你母亲那边,就算容貌再怎么相像,她还是会看出端倪啊!」
「这你更不用担心,我早就全盘计划好了。」廖俪淇很轻松地道:「我跟展仲尧压根儿没见过面,这桩婚事是由他的秘书向我母亲提出的,反正你的脸蛋跟我一样,他也不知我是什么个性,不会起疑的。至于我母亲……I她冷酷地撇撇嘴。
「除了在订婚宴上,你应该都不会再遇到她,因为她不住家里。她长期住在寺庙,说那里清静,而且她很可能还不会出席订婚宴。另外,等到你订婚后,就要立刻搬入展家居住,这是展仲尧的要求,他们希望我尽快搬进去,融入他们的生活。」
湘弥无法置信地听着,又问:「那……就算我答应你去替你订婚,但,订婚之后呢?正式婚礼什么时候举行?你该不会要我真的嫁入展家吧?这我做不到!」
就算真的很需要那笔钱好救健弘,但她也清楚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开玩笑。不管是展仲尧还是眼前这个廖俪淇,对她而言都是全然陌生的人。
「这个也没问题。」廖俪淇低头喝咖啡,笑得很虚假。「我明白纸包不住火,迟早有被拆穿的一天。因此,我只是要你先回去替我出席订婚宴,婚礼至少还要等一年才会举行。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尽力说服我母亲,让她明白我爱的是亚伦,并让她同意退婚的。届时,你就可以全身而退,顺利地回到台湾,拿着剩下的一百万好好地过日子了。那笔钱应该够你跟男朋友开个小店,发展自己的事业了。瞧,我替你想得很周到吧?」
呵呵,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居然想得出这种绝妙好计!父亲过世前已帮她存了几百万,如今花个两百万就可以买回自由,不用嫁给那个老变态,怎么算都划算。
至于她跟贺湘弥所做的保证,当然是假的!素来没有责任心的她,只想把贺湘弥骗去新加坡当替身,才懒得管后续的事呢!亚伦已经答应要带她到美国去住一阵子,呵呵,到时她可得费尽心思地绑住这位阔少爷的心。亚伦可是亿万富翁的继承人呢,只要能顺利嫁入王家,还怕没钱供她挥霍吗?
至于贺湘弥的死活?哼,与她无关!
湘弥听得目瞪口呆的,她知道自己该断然拒绝,因为她听得出来廖俪淇言词闪烁,背后必定有什么复杂的内情。而且,要她远渡重洋去冒充另外一个人,甚至跟别人订婚……天啊,她光想就头皮发麻。
太怪异了,她像是要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黑洞中。
廖俪淇微笑地看着她,很有把握她迟早会点头的。「这几天,我会密集提供你许多情报,包括我平常的生活习惯和喜好,以及我身边常出现的亲友。其实也没有太高的难度啦,因为你一回新加坡后就要订婚,并且立刻搬入展家了,跟我以前的亲友甚少有机会碰面,被拆穿的可能性很小。」
「这……」湘弥欲言又止。「我不能接受。」太恐怖了,她压根儿不明白新加坡那边是什么状况,更遑论要冒充另外一个女人,甚至是去订婚了!
「你可以先考虑看看,不用急着答复我。」廖俪淇冷笑。「但我的时间也不多,倘若你答应了,明天晚上六点就来这间咖啡店,我们正式展开交易。不过我这个人很没耐性,你最好准时六点出现,逾时不候,两百万也会跟你擦身而过。」
明晚六点?湘弥脑中更加纷乱,理不出半点头绪。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要作下如此重大的决定?
她的确好需要那笔钱,毕竟她已经走投无路,也没能力筹出更多金钱好救健弘。可是,要她去当冒牌货,甚至成为一个男人的未婚妻……
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办?
「我该走了。」廖俪淇和亚伦交换一个得意的眼神后,意味深长地对湘弥道:「你好好考虑吧,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多了,你毫无损失就可以获得两百万呢!呵,希望你懂得把握机会啊!」
丢下诡异的笑容后,她挽着亚伦并肩离去。
湘弥呆坐在原位,动也不动地看着窗外。夜色更加深沈,她的世界似乎也被黑雾悄悄笼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