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达佑和哥哥见面,提到自己和意臻的情形,两个失落人像没了灵魂一样,躺在庄家豪宅的日光室里晒太阳。
「也许我们该请教一下爷爷,为什么我们两兄弟在感情方面都这么不顺。」达彦说。
「嗟!感情不顺的是你,我和辣妹还谈不上什么感情。」达佑反驳哥哥的话。
「如果你没放感情,又何必伤脑筋?就像你第N次一夜情一样,不满意就怪运气不好,摸摸鼻子走人!」
「她不是普通的一夜情,她是你女朋友的妹妹!」
「已经不是了。」
「你心里还认为是。」
「唉!其实我和意晨也有过类似的问题。」达彦感慨的说。
「哦?说来听听。」
「她非常怕痒,只要我的唇一离开她的,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还好她没有痛得像杀猪一样。」想到意臻的惨叫声,达佑不觉敛起一对剑眉,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比较严重。
「我们还没进行到那个阶段。」达彦继续说。
「啥?」达佑惊奇的转过去看他。没进行到那个阶段就要死要活的,这对恋人谈的果然是爱情,不是肉欲,跟他是完全相反。
「阿佑,如果真如爷爷所说,命运是无法抗拒的,那要是你是我,你还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去玩爱情游戏吗?」
「为什么不玩?如果命运真的无法抗拒,到头来只是绕回原点而已,没有损失,就比如现在有两条路可以回家,而你又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利用,这时你想选择由高速公路直接回家,还是绕进游乐园尽情欢乐之后再回家?」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意晨就像在游乐园偶遇的游客,大家结伴玩一场后就各自回家?」
「我的意思是,你想把罗意晨当成家,还是游乐园?」
「我当然希望她是最后的家。」
「那就像我先前建议的,带她逃走算了。也许离开老滑头的势力范围,你们会发展出不同的结果。」
「即使我有这个决心,意晨不配合,说再多都是枉然,她觉得我们的背景及价值观相差太多了。」
「所以我说老滑头最狡滑了,他只要说几句,你们这些笨蛋就会照着他的规则做。等我三十岁生日,我要在他面前拉大提琴庆功,然后一把火烧了它,再到世界各地去旅行!」达佑发下宏愿。
达彦淡笑一声,久久不语。
「干么?笑得那么无奈。」达佑问。
「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和爷爷又讨论起命理这玩意儿,他说,命是注定的,后天的一些因素的确会影响它,只是程度上不同而已。我现在终于了解他的意思了,你还认为自己真的战胜命运了吗?也许你才是深中爷爷圈套的那位,流浪,仍然是你最终的宿命。」
「靠!」达佑咒骂一声,坐了起来。
直肠子的他一直以为熬过二十九就算赢了庄老爷的预言,他没想到,过了二十九,庄老爷的预言才算真正开始。
老滑头明知他不适合安定的生活,也不是真正喜欢音乐;老滑头明知道他倔强不认输,一定会尽全力反抗,结果还批出那样的命--也许老滑头预言的真正用意是要困住他三十年啊!他怎么会笨成那样?!
「靠,被骗了!」他恍然大悟的暴吼一声,伸手抓住旁边的浴袍套上。
说不定什么「改变他一生的人」也是个烟幕弹,老滑头不过是为了要他过度在意,结果误人误己而已!
「你要走了吗?」达彦起身问。
「我去找老滑头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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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爷并不在家,所以就算达佑想找他算帐,一时间也不能如愿。很快的,时间又来到意臻下班的时间。
今天要去找她吗?为什么不?免得她以为他又想落跑。他又不是没种的家伙,老做类似逃跑的行为,一世英名岂不毁了?
此时此刻,达佑已经不想去在意庄老的预言了,管她是不是改变他一生的人,他只想凭自己的感觉和她交往。
意臻今天没有平常活泼,达佑认定她是害怕亲热,这可能和昨晚的失败有关。
这么说来,好像他是强暴小女孩的大色狼似的。天啊!他是做错了什么?她已成年,而他只是按照两人的希望进行而已,为什么要有罪恶感?
吃完饭,两人依照昨天的计划去看了场电影,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这一夜就结束了。
送意臻回到六楼的小公寓门口,达佑突然很不想就这样结束,好像他们已经遇到瓶颈一样,再这样下去怎么行!
「妳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粗鲁了?」他开口问。
「粗鲁?」她瞟他一眼,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定义是不懂修饰,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吗?那我这个人也很粗鲁啊!你在嘲讽我哦?」
「不是,只是妳今天似乎不太开口说话,我以为妳还在生气。」
「哦。」
这时门内传来嘈杂声,意臻不觉皱紧眉头。
其实昨晚的事,她早已不在意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个成功的开始,但是伤口仍然需要休息。不过她的沉默确有原因,这件事发生在昨晚回家之后,目前效应正持续发酵中。
「里面似乎在吵架。」他看着门说。
「是啊!爸妈吵架。」她耸耸肩,努力表现得不在乎,但其实他问到重点了,「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奇怪,我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麻痹了,其实并没有。」
「这种负面情绪如果真的能习惯,未免太悲哀了吧!」这家人的问题还真多。
「我去你那里睡好吗?」她突然转头看着他问。
达佑刚才还在想这种紧张的关系不想个办法不行,想不到意臻这时竟然有求于他,真是天助他也!
「妳想谈谈吗?」他搂住她的腰,回身按下电梯。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当作是在发牢骚好了。」她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续道--
「昨晚呢,我妈突然说我姊是抱错的小孩,想不到我的希望竟然是让我姊给实现了,而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亲姊姊是个从小被惯坏的千金小姐,我怕到时也要和她挤一间房,一定和不来的。好烦哦!」
「妳姊是抱错的小孩!」老哥一定还不知道吧!
「是啊!我妈还说要和我爸离婚,我是不反对啦,但是这样下来,这个家一定会更吵,我真不想回家。」
「妳爸妈干么离婚?」就因为抱错小孩?
「同一个原因。因为我爸觉得一个千金小姐不会赚钱给他花,所以他不想用我现在这个姊姊换她回来,而我妈则是怪我爸没良心。」
「这样就要离婚,太冲动了吧!」电梯来了,里面没有别人,刚好方便两人谈私事。
「这又要从我爸的好赌成性开始说起。为了赌,我爸可以不理家庭、不去上班、不用睡觉、不要脸到了极点!这就是所谓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早就希望他们离婚了。」她跟着走进电梯,并按下一楼的按钮。
「妳……还真另类思考。」他一脸怪怪的看着她。小时候,爸妈再吵他都希望两人不要离婚,但最后还是不能如他所愿,在他八岁那年他们离了婚,而他被送到美国寄读,然后定居。
「如果你是我,你就会了解。人家说贫穷夫妻百事哀,我爸老是把生活重担丢给妻子及女儿,还要我们这些努力赚钱的女人看不务正业的男人脸色过活,拜托!他们以为女人都犯贱啊?我一定脱离这个不三不四的家庭,即使叫我嫁给没钱的老实人也没关系。」
「为什么是没钱的老实人?」她的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因为老实人好管教,没钱他更该知道惭愧,所以我叫他往东他就往东,叫他往西他就往西,我也有权享受指挥男人、将男人踩在脚下的乐趣!」
他揉揉她的短发,感觉心境有些复杂。
「妳在我面前说妳想嫁人求解脱是什么意思?让我为妳难过?希望我给妳承诺?」他们才认识几天,彼此都还不了解,说这些都太早,但一想到除了他之外,还会有别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他突然冲动得想杀人!
「你想太多了,老头!在真正嫁人之前,我还要谈好多次恋爱,直到厌倦恋爱游戏为止。」她右手握拳,槌了自己左手一记,彷佛一切都在计划中。
「原来如此。请问妳目前谈了几次恋爱?离妳厌倦还要多久?」不是他看扁她,但她除了那张嘴巴会说之外,看不出来多会谈恋爱。
「我从国小就开始谈恋爱,认真或不认真,加加减减也有十几次,本来希望二十岁以前就能嫁掉,现在家里出了这种事,真希望能马上就嫁。」她吐了口气,好像下定决心一样。
「妳这个爱胡思乱想的小鬼!算了,明天我拨三百万台币到妳名下,应该够妳慢慢用到找到满意的对象为止,不用随便找个老实人嫁。」
「真的?!」意臻听了先是一楞,接着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抱着他的腰大叫,「真的要给我三百万?」
「如果钱能买到妳的快乐,三百万我还拿得出来。」他低头看着她道。
「为什么?你每个女朋友都有吗?」好好奇哦!三百万耶!不是笔小数目。
「不,这样说吧!就当作拯救妳不良的灵魂好了,谁叫妳遇上我这种大善人呢!」他一脸痞痞的笑。
「哇!难怪现在这么多女孩子去援交,要是有幸遇上你这种凯子爹,只要一个就够本了!」她说得好像发现得太晚似的。
「援交?」他听不懂这个词,但依她口中的意思,应该跟卖淫脱不了关系。
「放心,我不会去援交的,凯子爹,我有三百万!」她开心的抱着他狂吻,不管电梯到了几楼,会不会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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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紧张的时候需要释放压力,释放压力的方法也很多,但有什么比放声尖叫更有效呢?所以达佑要意臻请两天假,一方面实现他的承诺--转三百万台币到她的户头,另一方面,预备带她去玩点刺激的--高空弹跳。
而在转好帐后、高空弹跳之前,意臻特地拉了他去逛集精品名牌于一身的101大楼。
嘿嘿,有了三百万嘛!当然要试试自己会不会败家喽!要是她禁不起诱惑,就算有三千万也不够她花,包准没多久又被打回原形。
结果事实证明她的原形很简单,就是不爱高档货,逛了半天,逛到腿都快断了,只到超市去买了两瓶矿泉水。
回到饭店,意臻急忙摆脱掉脚上的鞋,架高来晾干,因为她真的累毙了!这时候不管她穿的鞋高不高档,脚力才是一大问题。
「呼!庄达,你怎么都下累?我的脚都肿成两倍大了!」她躺在床上,看着挂在墙上的两条腿,完全没有形象。
「我平常都有在练体力,哪像妳,只会耍嘴皮子。」达佑用脚脱掉自己的大军靴,驾轻就熟。
「光听你说的话就知道你不是台湾人,我们台湾年轻人不流行运动,运动都是给那些怕死的老家伙做的。」
「我天生就是静不下来的人。」他走向她,亲了下她甜蜜的小嘴,「我随时准备脱离都市生活。」
「脱离都市生活?去哪里?丛林啊?」意臻抿抿唇,一笑。嗯,这种不含欲念的吻也满不错的。
「登喜马拉雅山、游亚马孙河,非洲、欧洲,文明、不文明,我想到处看看,看这世上不同的美景与事物。事实上,我不再跟自己过不去,我打算一回美国就把工作辞掉。」他躺在她身边,一人头向床头,一人头向床尾。
「辞掉工作?那你哪来的收入挥霍?你说的生活要花不少钱吧!」她转头看他。想不到他这人不只看起来很野,连想法都野到不想待在同一个地方。
「其实我的经济来源不是拉大提琴,而是建理。我不但投资他的事业,也向他募集资金,将来我在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好东西,他都有权利拥有。」
「你投资猛男俱乐部?」
「不,猛男俱乐部赚的哪够建理买一辆蓝宝坚尼!他另外还开了家投顾公司,各种能赚钱的生意都沾一些。」
「哇!真羡慕,你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呢?还是一样混吃等死,即使户头里多了三百万。」
「妳从没想过自己想做什么?」他的关心基于好奇。
「没有。」她答得干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即使有梦想也只是空想,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增加收入。」
达佑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我去洗澡!」
有一瞬间,他真的想带她去看看他向往的世界,他想象身边多了个人是何情景,他想象有她陪伴的旅途有何不同。
但只有那一瞬间而已,只是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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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臻虽不曾玩过高空弹跳,还是信心满满的告诉达佑她不会害怕。
可是当她站在吊桥上往下看,她觉得天啊!这条路是直通地狱吗?这样跳下去会不会脑袋开花?
「怎么?怕了吗?」达佑调侃她。他刚才当然是身先士卒,跳给她看过,而且表现得一点也不含糊,好像这只是在荡秋千一样简单。
「咦?呃,请问这个出事的机率有多高?」弹跳绳都已经绑好,意臻却开始怯场,她不理达佑的调侃,转头直接询问专业教练。
「妳放心,我们目前还没出过意外。」教练给她一个保证的笑容。
「是吗?你们一定要这么说吧!否则谁敢来玩?」她才不信。
「原来妳胆子这么小哦?这种小ㄎㄚ就吓到妳了。」达佑还在刺激她。
「你惦惦啦!我又没说我不跳,检查一下绳子够不够粗行不行?」
「咕咕咕咕咕!」达佑开始跳鸡舞。
「吵死了!有种就踹我下去啊!」
「就踹妳!」
「啊--」
意臻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男朋友,竟然真的一脚把她踹下去?!她发誓自己要是没死一定要报仇,她要剁下那只踹她的脚!她要--
掉下去之前,她还将他骂个半死,但是弹回来后,她却开始狂笑。这时候她改变主意了,耶!重来一百次也不怕。
回到桥上时,她还在笑,笑声引来多人侧目,其中又以男人为多。
「再一次、再一次!这次我要绑脚!」刚才因为是第一次跳,胆子还没养大,所以用背后式的,现在玩出感觉来了,当然要用终极的绑脚式喽!
「美眉,妳要放轻松点,否则很容易受伤哦!」年轻的副教练伸手拉住往上爬的她,笑容可掬的说。
「哈哈!帅哥,你跳过几次?你们男人在绑这条坐式吊带的时候很容易『卡蛋』吧?痛不痛?」她对他眨了一只眼,大剌剌的比了下胯间的吊带。
「对呀!妳们女孩子就幸运多了,『通风』设备良好。」
「嘿嘿,『通风』我听得懂这两个字哦!」
「我想妳的意思是需要我帮妳通一通吧!」达佑挑挑眉,对于意臻的言行一脸不以为然。她的花痴个性到底有没有得医啊?连他人站在旁边都还找男人打情骂俏!
「你的脸色不太好哦,庄达,要不要到旁边休息一下?」意臻往旁边一指。干么?现在她连亏男人的自由都没有喽!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咧?
「美眉,我们下个星期在京华城有办一场高空弹跳,妳要不要报名参加?」副教练好像不怕死似的,旁若无人的继续和她说话。
「好啊、好啊!我一定去!」意臻回头答应副教练的邀请,笑靥灿烂如花。
「等一下拿报名表给妳。」
「罗意臻!我想妳没听懂我的意思。」见她的态度没什么改变,达佑的脸色开始发黑。
「懂!」她用力的点头,「怎么会不懂?你不喜欢我和男生说太多有颜色的笑话嘛!这太难了,我这张嘴从出生开始就跟我搞独立,经过十八年,它已经是个体户了,我管不住它,它就是喜欢亏像你这种又酷又帅的男生!」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离不开男生两个字。
「那么既然我在这里,妳可以随便高兴怎么亏都行,没必要把路人甲乙丙丁都拉进来。」
「什么路人甲乙丙丁?我的生命操控在这些帅哥的手里耶!说几句好听的给他们听有什么不对?」
「喂!先生,你太小气了吧!」副教练不知死活的又插了进来,「你知道男生被亏的机率有多低吗?通常没遇上恐龙就算好里加在了,何况是漂亮美眉。」
「漂亮美眉是我的,你要是不服气的话,自己找一个去!」达佑的口气是越来越差。
「美眉,妳的男朋友好霸道,看起来又臭老,要不要换一个呀?」副教练的眼睛笑到瞇成一条线。
意臻惊异的看看他,然后再看看达佑。
真的,她最近的桃花真的很旺,连有只野兽跟在身边,都有男人敢动她脑筋。怪了!她又没去拜狐仙,也没去养小鬼,怎么突然一下变成万人迷了呢?
「嘿,帅哥,我男朋友臭老,是因为他真的老了我十一岁。你要抢别人的女朋友也别在他面前抢,小心有报应吶!」
「我要是怕了就不敢来……」
「真的不怕?」达佑说着欺近副教练,一把抓住他的前襟,颇有准备与人干架的架式。
说实在的,以达佑的身高及肌肉线条看来,怎么看都比副教练强些,加上他天生雄狮的气势,一般人很难招架得住:而副教练这人显然不是太笨就是太白目,竟然敢当面挑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许是年少血气方刚吧!副教练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冲动的成份多一些。
「这位先生,别这样,大家开开玩笑而已。」正牌教练眼看事态严重,连忙过来劝架。
「对!庄达,等一下再动手,等一下哦!」意臻突然跳过去,拿下达佑身上的DV准备拍摄。
这DV便是上次他送给她的那一台,为了出来玩,她特地跑回家去拿的。不知道刚才她高空弹跳的英姿他拍得如何。
「好了!露出你们的牙齿,让我看看你们凶狠的样子!」她看着DV旁的小屏幕,指挥着两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美眉,妳怎么在一旁火上加油咧!」教练一脸哭笑不得。
「从小到大还没人为我打过架,当然要开打喽!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庄达,加油,我男朋友不能漏气哦!」
也许刚才还不是真的要开打,但现在女人都这么说了,男人不争气点行吗?